深夜十点，楼上的吵闹声又从天花板渗下来，隔壁孩子背不出古诗，他妈的巴掌比错字落得快，这种事我见得多了，我爸妈辅导作业时发火的样子，和楼上那对夫妻一模一样。

咱们这代当家长的，活成了父母的翻版，当年被吼考不好别回家，现在自己对着女儿的数学卷子发抖，辅导班报名表堆得比工资条还厚，可那些快乐成长的承诺，早和旧试卷一起塞进纸箱，上周看见小区王叔，他儿子中考没过线，他在巷口抽烟说，其实我早知道，他背单词时总揉眼睛的样子，跟我当年多像。

人民日报那篇金句说得对，咱们最该学的是别伤害，不是没看过重点中学的分数线，可真要孩子每天只睡五小时，心里那根弦早该断了，楼下的李婶文化不高，但她家孩子总挂着笑，有次撞见她在补习班门口等，孩子考了班里倒数，她却摸着儿子的头说，今天英语听力比上周多对了两题呢。

老一辈总说寒门出贵子，可咱们这代人清楚，寒门里长出来的不一定是梧桐树，表弟在汽修店当学徒，他爸终于开口说，你姑父厂里缺人，先去学着吧，那天晚饭桌上，我头一回见他爸眼睛红了，不是因为没上大学，是看见儿子穿上工装那会儿，眼里有光。

教育这事像种地，人民日报说得对，农民从不骂秧苗长得慢，可咱们现在像拿着尺子硬量竹笋，嫌它不按画好的线长，二十年后某个黄昏，你站在养老院的走廊里，会不会听见年轻时的自己轻轻问，你当时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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