栢州市最有钱的地产大亨,也就是我的岳父车康祥,一年前死于脑溢血。
岳父死得突然,留下一大笔遗产给妻女。
当然,这笔钱跟我毫无关系,因为我是个无权无势的上门女婿,小白脸,要不是靠这张脸得到妻子芳心,跟妻子车文瑶越了轨,搞出个短命孩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进不了车家大门的。
所以纵使跟妻子成婚,也是签了婚前协议的。
两年来,我在车家没有抬起过头。
我没资格插手公司事,自己也没那个野心。
岳父瞧不上我,何必在他眼皮底下颤颤巍巍走钢丝,吃软饭就吃软饭,我乐得摆烂。
妻子自小娇生惯养没有经商能力,这样一来公司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只能进行股权重组。
我岳母47岁,在脸上花了不少钱,除了笑起来时苹果肌发光,表情还有点僵以外,她确实算个美人。
气质高傲而妩媚,与香奈儿的适配度很高。
在我印象中她跟我岳父一直相敬如宾,是位完美称职的贵妇太太,但她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说直白点就是没有很爱他丈夫。
她甚至在丈夫的葬礼上踩着一双Christian Louboutin高定,优雅地用手帕擦擦并未泛红的眼角。
岳父走后,我继续做我的全职丈夫。
儿子夭折后我一直在家给岳母、妻子端茶送水,当司机,做饭打扫,遛狗铲屎。
家里的保姆形同虚设。
直到半年前,我发现岳母的情感丰富了起来,她会时不时对着手机屏幕娇羞地笑,紧接着用手指按住眼尾,生怕长出鱼尾纹的样子。
这一天傍晚,岳母对我说,“小林,晚上带我去California 49(加州49号)。”
我捕捉到了她的雀跃。California 49?
就是栢州市当下正风靡的Lounge清吧?我这个贵妇岳母刚刚说她要去酒吧?!我愣了一瞬。
“你没听见吗?”她的语气略有些不耐烦。
“好的,我明白了,您准备好我就载您去。”我犹豫了片刻,还是吞吞吐吐的多问了句。
“是许氏太太凑的局吗?”
其实说完我就后悔了,这个家什么时候轮到我多嘴了。
“完了,这老太婆要骂人了。”我腹诽着,出乎意料的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微微摇摇头,心情不错。
“哟,老太婆这是春心荡漾了。”我无声地嘀咕了一句,双手期待地搓了搓。
晚上10点,岳母从别墅走出来,看得出来精心打扮过,戴了一对与其年龄不相称,极其娇俏的京粉翠耳坠。
我一早就候在了门口,殷切地为岳母打开左侧后排车门。
像个职业司机一样抬起戴着白手套的手,恭恭敬敬请岳母落座,然后迅速回到驾驶座,坐得笔直。
一整套司机接待礼仪滴水不漏。
“小林,你等下在停车场等我就好,不用进去。”岳母的声音从后排传来。
“好的。”
嘴上唯唯诺诺,内心万马奔腾。
大爷啊,让我在停车场等着?谁知道要等到几点,我进去喝杯果汁还不行吗。
搞笑,等你前脚进去,我后脚就溜进去。
在家被车文瑶管得七荤八素,酒吧这种地方都好像是上辈子才来过的了,我怎么可能错失这个大好机会……虽然只能喝果汁……
到了酒吧门口,我目送岳母走了进去,然后将车开到停车场,难耐地等了约摸10分钟,终于遛进了酒吧。
这是一家美式加州风格的清吧,光源跟大多数纸醉金迷的酒吧比不算太暗,不作太多雕饰或完全不雕饰的实木是主要的摆件,抬头望一眼屋顶,是哥特式的尖顶。
走廊尽头是条VIP通道,可以通向顶层阁楼,门口有服务员查验高级会员信息。
整体装修古朴怀旧,地板是鹅卵石铺成的,周围布满绿植,卡座也以布艺,棉麻等天然织物为主,旁边用来烘托气氛的壁炉居然用无烟碳在烧。
“这老板还挺有钱。”我嘀咕着。
走到吧台,面对着琳琅满目的酒瓶,各式各样的酒种,我无奈的摇了摇头,叹声气,无视调酒师不屑的眼神。
“麻烦给我一杯雪莉·坦普尔。”
雪莉·坦普尔说白了就是一杯柠檬鲜橙苏打水,即使知道这样我还再三确认了,不能加酒精。
拿到汽水之后,我选择了一个角落的位置,确保不被岳母发现,然后开始观察这里的男男女女。
我发现这家酒吧的受众群体年龄悬殊比较的大。
要么就是看起来满脸稚嫩的大学生,要么就是四五十岁的大叔。
没有意思,无聊极了。
这时背景音乐十分呼应主题地换成了《California dreaming》(加州之梦)。
一股浓郁的王家卫式气息扑面而来。
在灯光的投射下,整间酒吧似乎有了抽帧的效果。
我的思绪开始飘走。
我喜欢王家卫的《春光乍泄》,黎耀辉和何宝荣的感情令我倾羡,即使爱得破碎,至少有勇气牵起对方的手,在斑驳中泛出热情的血色,就如同这家酒吧的装修一样,而我,唉。
沉浸在回忆里的我仿佛喝醉了。
迷迷糊糊当中,我看到一个男人,一个高大的操着北方口音的男人,笑的自由而骄傲。
随后我起身离开酒吧,回到停车场,在不属于我的豪车里呆坐了两个小时。
快凌晨1点的时候,我收到了岳母的信息。
“把车开到酒吧门口接我。”
我揉了揉酸困的眼睛,打起精神把车开到酒吧门口,随即看到刚才那个高大的男人跟我岳母一起走了出来。
他用指尖轻抚了一下我岳母的头发,随后俯下身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紧接着岳母的耳根就红了,轻轻地锤了一下那个男人的胸膛。
看见我岳母做出这样的动作,简直可以说吓人,鸡皮疙瘩不受控制地起了一身。
接下来,他们的接触越来越频繁,我甚至有几次被岳母要求去接那个酒吧老板来家里吃饭。
“那么大个老爷们,是自己没车还是不会看导航,现在外人都要我接送了吗。”我在心里抱怨了一通,随后点头答应,面带微笑,毫无怨言。
不过这个酒吧老板对我还挺客气,回回都坐副驾驶陪我聊几句,听他讲自己叫Shay(谢伊),早年在加州住过些年头,谈吐大方,话题幽默风趣,侃侃而谈的同时又不会让我觉得局促或者被冒犯。
感觉跟他相处挺舒服的,一来二去跟他的关系就像是兄弟了。
当然是他单方面当我细佬,我可不敢认他作大佬。
万一惹恼了他,或者被岳母发觉我态度不够谦卑,到时候被扫地出门,我难不成睡大街?
一个周末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接谢伊到家里共进晚餐,完全没留意谢伊今天的反常。
直到我家桌上出现了Tom Dixon限量款香薰,以及在上餐前突然送来的999朵Roseonly玫瑰花,我才反应过来,这是要求婚了。
果然不出意料,谢伊拿出一枚据说是意大利高级私人定制的祖母绿切割钻石戒指。
靠,栢州市中心一套房,有钱人真会玩。
“琳琳,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满脑子都是你,想娶你为妻,不是一时兴起,我漂泊半生,身边过客云云,从未敞开心扉,但是亲爱的,直到遇到你我才发觉,原来我的心可以为一个人跳得如此之快。”
“你这个小傻瓜,总让我担心你会不会孤独,是不是总在逞强,会不会委屈了自己,有没有躲在角落暗自伤心……我明白这些年你受苦了,只有在你身边看到你真正开心,我才会觉得安心。”
“以后的日子里,由我来陪伴你走过每一天,好么?我想永远保护你,让你不再孤独,我想守护在你身边,为你弹一辈子你爱听的吉他,做我的女孩,答应我,嫁给我吧!”
“我以生命起誓,我爱你,琳琳。”
我跟妻子在旁边傻眼。
那边岳母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右手捂着嘴巴左手递给谢伊。
忙不迭地点头说:“我愿意,Shay,我愿意。”
紧接着我就挨了妻子一个眼刀,得得,这是吃到自己老母亲喂的狗粮,心里不平衡了。
看来明天这玫瑰是必买无疑了,得哄着,谁让她是我金主呢。
就这样,我多了一个40出头的新岳父。
不过,刚才谢伊说我岳母爱听他弹吉他?我记得她不是只听钢琴的吗?为了这个男人,岳母变化不小啊。
……
新的岳父挺知情达理,觉得文瑶父亲去世不久,照旧管他叫叔叔就好了,至于我。
他说:“小林嘛,我挺喜欢这孩子的,随便点相处,我在国外待了那么多年,也不在乎这一套前后辈的,叫我谢伊就好。”
再后来,岳父开始时不时带着我进出酒吧。
让我见一些VIP客户,跟着他学着管理酒吧,了解为人处事以及如何跟那些有头有脸的VIP们攀谈。
谢伊总是拍着我的肩说:“做人要潇洒一点,男儿志在四方,你还年轻吃点苦有什么关系?人生没有几次机会,失去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如果不多见识见识,岂不是损失了。”
对于一个长期在车家抬不起头的我来说,能听到这样一番话,几乎是热泪盈眶。
原来我还可以有机会去见识场面,去为自己拼搏一把吗?
后来我才知道,这一番动之以情,令我新潮澎湃的话,不过是谢伊照搬周润发的台词罢了。
但当时,他在我心里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他身上有一种野性的帅气,一种我从未拥有过的性感。
我开始倾慕于他,所以当他提出想让我进阁楼陪VIP们喝酒的时候,我只是抗拒了一瞬就同意了。
是啊人生没有几次机会,失去一次,不知道要等多久。
再说,怎么说我也是个男人,陪老总们喝两杯酒,多些人脉,也没什么不好的。
我第一次穿过那条走廊,转过廊脚,沿着复古旋转楼梯走上阁楼时,后背莫名觉得阴森森,全然没有在酒吧里该有的慵懒感。
“岳父,VIP套间为什么设在阁楼,客人喝醉不是很容易从楼梯摔伤吗?”我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VIP客人都是包夜的,阁楼设备齐全,会有专人服务。”
“哦,好。”
“等下老板让你喝酒,不要小家子气,多陪老总们喝几杯,对你有好处。”
“嗯,好的。”
话音刚落我们就走到了阁楼。
一间平平无奇的阁楼,看起来与楼下的卡座没什么区别,不知道为什么这里只有VIP能来。
阁楼里歪七扭八坐着四个中年男子,个个大腹便便,却西装革履,翘着二郎腿,身边拥着五六个年轻的少男少女,全部都是容貌姣好,皮肤白皙,弱不禁风的样子。
我扫了一圈这几个孩子,心里暗自怀疑,他们是否已经成年。
我转过头看了一眼岳父,他暗暗拍了拍我的后背,示意我上前敬酒。
“张总、李总、陈书记、赵sir,晚上好啊,来得迟了些,照顾不周,见谅。”随后指了指我,“这是我认的小弟,信得过,大家今晚随意啊。”
坐在一堆老总,书记,甚至可能是警务人员的身边,说不紧张是假的。
进了车家这些年,我一直在车家的庇佑下生活,见不得世面,没什么应酬。
我捏了捏衬衫下摆,挤出我最擅长的笑:“各位前辈好,初次见面,多多关照,酒满敬人、酒满为敬,还望各位赏个面子。”
“哈哈哈哈……”其中一人指着谢伊,“你这小兄弟乖巧的紧啊,皮相也不错”。
皮相不错,怎么听都怪怪的,我自认为长得不错,但被中年男人这样夸还是头一回。
“哪里的话,长得不好怎么敢带来见您呐。”
谢伊挑挑眉,轻抬下巴,努了努嘴继续说,“今天带他见见场面,以后带着多学习些”。
我在一旁越听后背越凉,的确是见识场面,的确是多跟大佬学习,但字字句句都透露一丝诡异。
我还来不及理清思路,大腿上突现一只手,陌生的触感让我本能地退缩了一下。
“老谢,你这兄弟不上道啊,怎么带。”
众人一齐大笑,包括我岳父在内,像是调侃:“给个机会啊,这嫩着呢。”
那人的手自始至终没离开过我的大腿,隔着西裤的布料,我感觉到大手的温热。
我被轻捏了一把,整个人不受控地抖了一下,这一抖仿佛激起了他的某种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