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哪天我攒够胆子开苍蝇馆子，门口小黑板只写三行字：

“啤酒冰到零下，椒盐鸭下巴限量三十份，卖完收摊。”

别家鸭下巴是配菜，到我这儿直接升咖，C位灯打它脸上，谁也抢不走。

卤水桶从凌晨三点就咕嘟，香料在暗夜里开大会：八角老成持重，桂皮风度翩翩，白扣最跳脱，像揣着话痨属性。啤酒先干为敬，泡沫腾起那一下，整个后厨都是麦芽香的狂欢。鸭下巴排队跳水，焯过血沫、温水冲凉，只剩白净脖颈，静静泡进琥珀色汤汁，焖足半小时，再被“留校”十分钟——卤汁的余温把骨头都灌醉，肉质从里到外松了戒心。

真正的高潮在油锅。鸭下巴沥干水分，薄薄裹一层玉米淀粉，像给它们穿件会呼吸的铠甲。油温五成，小火慢炸，油泡从细密到欢快，鸭皮逐渐收紧，发出“嗤啦啦”的轻笑。五分钟，焦黄边缘一起卷，马上捞起沥油，这时候啃一口已经能出道，但我的野心不止于此。

锅底留一汪亮油，洋葱碎先冲进去翻跟头，瞬间甜味被热油逼出来，像给摇滚现场加了段温柔前奏。鸭下巴回锅，撒椒盐的手势要快——左手锅铲右手盐罐，空中划出斜线，盐粒均匀落下，葱花最后点睛，绿点红棕，色香一步到位。锅铲再翻两下，洋葱丝缠住鸭下巴，像粉丝见到爱豆，死活不肯撒手。

端上桌要配套仪式感：垫一张旧报纸，边上摆半颗柠檬，谁想解腻自己挤。第一口别客气，直接上手，拇指食指捏住骨柄，牙齿顺着软骨“咔嚓”下去，卤香、啤酒香、油香、椒盐香层层炸开，脆壳碎成金粉，里肉却嫩到打滑，像在嘴里跳探戈。辣意是若有若无的暗号，提醒你来口冰啤，温差拉满，爽感直冲颅顶。

我常想，要是真开店，就把厨房玻璃擦得锃亮，让路人看卤桶里翻滚的“鸭下巴泳池”。等香味飘出去，不怕没人排队——毕竟谁能拒绝一只被啤酒泡过、被热油吻过、又被椒盐撒了把星星的鸭下巴？

到时候记得早点来，卖完三十份，门口小黑板翻过来写着：

“鸭下巴回家睡觉了，老板喝酒去，明日请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