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未想过，那份婚前财产公证会成为我婚姻的救命稻草。
三年前，在南京西路星巴克，父亲握着我的手，眼神严肃：“晴雯，爸不是不信李明伟，但你必须留后手。”
“把1888888嫁妆和260平浦东婚房公证成你的个人财产。”他声音坚定，“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会介意。”
我犹豫，却点头了。
婚后，我们甜蜜如初，共同账户攒下180万，我以为公证书永不会用上。
直到公公赌博欠下高利贷，婆婆登门哭求，李明伟一次次瞒着我转走我们的钱。
直到那天，他去银行转120万时，柜员电脑弹出的那条消息，把他吓出一身冷汗。
01
三年前的那个下午，我坐在上海南京西路一家星巴克里，听着父亲顾正华絮絮叨叨讲了整整两个小时。
“晴雯啊，爸不是不相信李明伟这个人，但是你必须给自己留条后路。”
父亲端起咖啡杯，眼神里满是担忧，“你看看你王阿姨，跟她前夫恩爱了二十年，离婚的时候呢？净身出户！当初带进婚姻的四百万和两套房，全被前夫说是夫妻共同财产给分走了！”
“爸，李明伟不是那种人。”我有些不耐烦。
“王阿姨当年也是这么说的。”父亲放下杯子，声音严厉起来，“你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吗？六十岁的人了，还得出去打工！住在浦东出租屋里，一个月四千块的退休金，连看病都不够！爸也是男人，我比你了解他！”
我沉默了。
王阿姨是父亲的挚友，她从小看着我长大，印象里那个穿着旗袍、戴着珍珠项链的优雅女人，如今真的落魄到那个地步？
“爸就是想让你做个婚前财产公证。”父亲握住我的手，“你的1888888嫁妆，还有爸妈给你买的那套260平的浦东大平层，全部公证成你的个人财产，这不是不信任，这是保护自己。”
“可是……李明伟会怎么想？”
“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不会介意这个。”父亲的眼神异常坚定，“如果他介意，那正好说明他心里有鬼。”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全是父亲的话和王阿姨的遭遇，我拿起手机，看着李明伟的微信头像发呆。
我们认识两年了，恋爱一年半，他是个好人，温和、体贴、上进，虽然来自安徽农村家境贫寒，但是在上海一家外资企业做中层管理，年薪也有五十万。
我爱他，真的爱他。
但是我也怕。
第二天，我约李明伟在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那家淮海路餐厅见面。
“晴雯，什么事这么神秘？”李明伟笑着坐下，伸手想握我的手。
我把手抽回来，深吸一口气：“明伟，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你说。”
“我爸希望我们……做个婚前财产公证。”我说完这句话，就盯着他的表情看。
李明伟愣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公证？”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公证什么？”
“就是我的嫁妆和房产，公证为我的个人财产。”我咬着嘴唇，“这不是不信任你，只是……”
“只是什么？”李明伟的脸色有些难看，“只是怕我跟你离婚分你的财产？顾晴雯，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他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我追了你一年半，对你掏心掏肺，到头来你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餐厅里其他客人都往我们这边看。
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明伟，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他拿起外套，“你回去告诉你爸，既然他这么不信任我，这婚不结也罢。”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坐在位置上哭了很久，服务员过来问我要不要纸巾，我摆摆手，一个人坐到餐厅打烊。
回到家，父亲看到我红肿的眼睛，什么都明白了。
“他不同意？”
我点点头。
02
“那就分手。”父亲斩钉截铁，“一个连这点都不能理解你的男人，不值得你托付终身。”
“可是爸，我爱他……”
“爱？”父亲冷笑一声，“王阿姨当年也爱得死去活来，结果呢？”
接下来的一周，李明伟没有联系我，我也没有主动找他。
我每天浑浑噩噩地上班下班，晚上躺在床上刷着朋友圈，看到他发的动态就会忍不住点进去看很久。
就在我以为这段感情就这样结束的时候，李明伟突然给我打来电话。
“晴雯，我们见个面吧。”他的声音很疲惫。
我们又在那家餐厅见面了。
李明伟坐下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这一周，我想了很多。”
我紧张地看着他。
“我妈跟我说，你家的条件确实比我们家好太多，你有1888888嫁妆，还有一套浦东大平层，而我……我只能付得起一套郊区小两居的首付。”他苦笑，“我妈说，换做是她，也会让女儿做公证。”
我的心突然揪紧了。
“晴雯，对不起。”李明伟抬起头看着我，眼眶有些红，“那天我太冲动了，我只想到了自己的自尊心受伤，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想问题。”
“明伟……”
“公证的事，我同意。”他握住我的手，“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婚后我们一起努力赚钱，所有婚后的收入和财产，都算是我们共同的。”他认真地说，“我不想吃你的软饭，我要用我的能力让你过上更好的生活。”
那一刻，我哭了。
这次是感动的眼泪。
婚前一个月，我们去上海公证处做了财产公证。
公证书上白纸黑字写着：顾晴雯名下的1888888现金、位于上海浦东新区云锦路的260平米房产，均为其婚前个人财产，婚后不转化为夫妻共同财产。
办完公证，李明伟握着我的手说：“晴雯，这辈子我会用我的全部去爱你，让你永远不需要用到这份公证书。”
我靠在他肩膀上，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婚礼办得很隆重，我穿着定制的婚纱，挽着父亲的手走过红毯，看到李明伟站在台上等我，眼眶湿润了。
“明伟，你愿意娶顾晴雯为妻吗？”
“我愿意。”
“晴雯，你愿意嫁给李明伟为妻吗？”
“我愿意。”
我们交换了戒指，在所有亲朋好友的祝福声中深情拥吻。
婆婆张秀兰坐在台下，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有些僵硬，我注意到她看向我父亲的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但那时候的我，沉浸在幸福里，根本没有多想。
婚后的前两年，我们的日子过得很甜蜜。
我们住在那套260平的浦东大平层里，李明伟每天早起给我做早餐，晚上下班后我们一起做饭、看电影、散步，周末会约上三五好友聚会，或者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李明伟很争气，工作上越来越出色，升职加薪，我也在自己的领域小有成就，开了一家文化传媒公司。
我们把各自的工资都存进一个共同账户里，平时的开销从这个账户出，两年下来，这个账户里攒了快180万。
“晴雯，你看，这都是我们一起努力的结果。”李明伟搂着我看银行APP，“等再攒几年，我们给孩子买套学区房。”
“嗯。”我幸福地依偎在他怀里。
那时候的我，真的以为父亲的担心是多余的，那份公证书永远都不会用上。
但是，转折来得太快。
问题出在公公李国强身上。
公公李国强今年六十五岁，婆婆张秀兰六十三岁，两人一直住在安徽农村老家，靠着几亩薄田和养老金过日子。
李明伟是家里的独子，从小被父母寄予厚望，供他读书到上海闯荡。
公婆对儿子很骄傲，却也总觉得亏欠农村的根。
03
直到三个月前，问题彻底爆发了。
那天是周日，我和李明伟在家看电影，突然门铃响了，打开门一看，婆婆张秀兰一个人从安徽赶来上海，站在门外。
“妈，你怎么来了？”李明伟有些意外。
“进去说。”婆婆的脸色不太好。
我赶紧倒茶，婆婆坐在沙发上，欲言又止地看着李明伟。
“妈，有什么事你就直说。”李明伟握着我的手。
“明伟啊，你爸……你爸出事了。”婆婆终于开口。
“爸怎么了？”李明伟很紧张，“是不是身体不好？”
“不是身体，是……是欠了债。”婆婆顿了顿，“他迷上了赌博，偷偷借了高利贷，现在利滚利，已经滚到一百二十万了。”
气氛突然凝固了。
李明伟的笑容僵在脸上：“妈，你说清楚，爸到底怎么回事？”
“债主已经上门好几次了，说再不还钱，就要砸家、要砍人。”婆婆看着李明伟，“你爸妈这些年的积蓄全拿出来，也只有二十万，所以……”
“所以你想让我出剩下的钱？”李明伟的声音有些紧。
“明伟，你是儿子，帮帮爸妈不是应该的吗？”婆婆理所当然地说，“再说了，你和晴雯这么有钱，拿出一百多万不是什么难事吧？”
我的心往下一沉。
“妈，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李明伟深吸一口气，“爸赌博欠债，我当然愿意帮忙，但是这钱不是小数目……”
“怎么，你不愿意？”婆婆的脸色变了，“明伟，你别忘了，当年你上大学的学费，有一半是你爸妈省吃俭用攒下来的，现在你爸有难，你就不能帮帮忙？”
“妈，我不是不帮……”
“那就是愿意帮了？”婆婆立刻笑了，“那就这么定了，这周我们就去把钱打过去。”
“妈，你等等。”我终于忍不住开口，“这事是不是太仓促了？公公欠的是高利贷，给了钱就能了结吗？以后他还赌怎么办？”
“怎么，晴雯，你是舍不得钱？”婆婆斜眼看我。
“不是舍不得，是觉得这事需要从长计议。”我尽量保持冷静，“一百多万不是小数目，而且公公现在有保证不再赌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婆婆站起来，“明伟，你就说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李明伟看看我，又看看母亲，额头上渗出了汗：“妈，你让我和晴雯商量商量……”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婆婆提高了声音，“明伟，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大，现在有难，你却要跟媳妇商量？”
“妈，你别这样……”
“行了，我明白了。”婆婆冷笑一声，“娶了媳妇忘了爹娘，有了老婆就不要爸妈了是吧？我算是看清你了！”
说完，她拉起包就要走。
“妈！”李明伟追出去，“你别走，我们好好谈谈……”
我坐在沙发上，手心全是冷汗。
那天晚上，李明伟一直没回来。
我给他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直到晚上十一点，他才推门进来，满身酒气。
“你去哪了？”我扶住他。
“去酒吧喝了点酒。”李明伟靠在我肩上，声音含糊，“晴雯，我是不是很没用？”
04
“你别这么说……”
“我是儿子，爸欠债，我却连一百多万都拿不出来。”他苦笑，“我妈说得对，我就是个废物。”
“明伟，你别喝了。”我抢过他手里的酒瓶，“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谈。”
“谈什么？谈你不愿意借钱给我爸？”李明伟推开我，眼神有些冷，“顾晴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今天那么说，不就是舍不得钱吗？”
我愣住了。
“你有1888888嫁妆，还有一套大平层，拿出一百多万怎么了？那是我亲爸！”李明伟的声音越来越大，“可你呢？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说什么从长计议，不就是看不起我爸吗？”
“李明伟，你清醒点！”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我不是舍不得钱，我是觉得这事太草率了！公公欠高利贷，给了钱就能解决问题吗？万一他再赌呢？”
“那是我们李家的事，不用你管！”
“我是你老婆，怎么就不用我管了？”
“老婆？”李明伟冷笑，“你有把我当老公吗？结婚前做公证，把所有财产都写成你自己的，现在我爸有难，你又找各种理由推脱，顾晴雯，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一家人？”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你出去。”我指着门，“现在立刻出去。”
“出去就出去！”李明伟摔门而去。
我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
接下来的一周，我和李明伟进入了冷战期。
他每天早出晚归，回来也不跟我说话，我也赌气不理他，两个人像陌生人一样住在同一屋檐下。
父亲知道这事后，气得要来找李明伟算账，被我拦住了。
“爸，这是我和明伟的事，我们自己会解决。”
“解决？怎么解决？”父亲怒道，“他现在是要你拿1888888嫁妆给他爸还赌债！晴雯，你清醒点，那个公公什么德行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钱给出去就是肉包子打狗！”
“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犹豫什么？”父亲握住我的手，“晴雯，听爸的话，这钱不能给，这是个原则问题，一旦开了这个口子，以后他们还会继续要。”
我沉默了。
父亲说得对，我心里清楚，但是李明伟是我的丈夫，公公是他的亲爸，我该怎么办？
就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事情出现了转机。
婆婆又从安徽赶来上海，这次带了公公李国强一起。
“明伟，你爸的事，你想好了吗？”婆婆一进门就质问。
“妈，我们还在商量……”李明伟解释。
“我不管！反正你爸的命要紧，必须把钱还上！”婆婆开始抹眼泪，“你们两口子这么有钱，帮帮爸妈怎么了？”
“妈，我们也不是不帮，但是您得讲道理啊。”我尽量保持冷静，“公公欠的是高利贷，给了钱就了结吗？以后他还赌怎么办？”
“还赌当然不会了！”婆婆理直气壮，“你爸已经发誓了，再也不碰了！”
我被气笑了：“妈，公公已经六十五岁了，是个成年人了，他应该自己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而不是指望儿子媳妇擦屁股。”
“你说谁擦屁股？”婆婆指着我的鼻子骂，“顾晴雯，你就是看不起我们农村人是不是？嫌我们穷，配不上你们上海人！”
“妈，你别这么说！”李明伟护在我前面。
05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她就是这个意思！”婆婆越骂越难听，“当初我就反对你们结婚，现在看来我说得对！这种女人心眼小，护着自己的钱不放，哪有一点做媳妇的样子！”
“够了！”李明伟突然吼了一声，“妈，你再这么说，以后就别来了！”
婆婆愣住了，大概没想到一向孝顺的大儿子会这么对她说话。
“好，好！我不来了！”婆婆抹着眼泪，“我算是看清了，有了老婆就不要爸妈了！你们等着，早晚有一天会后悔的！”
说完，她拉着公公就走了。
那天之后，婆婆连着两个月没来上海。
李明伟很愧疚，经常打电话回安徽老家，但婆婆不是不接，就是冷言冷语。
“晴雯，我妈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别往心里去。”李明伟搂着我，“等她气消了就好了。”
“嗯。”我靠在他肩上，心里却隐隐不安。
直觉告诉我，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果然，两个月后，婆婆又来了，这次她带来了一个“解决方案”。
“明伟，你爸的债，我们自己想办法还一部分。”婆婆的态度缓和了很多，“老家的地和房子卖了，能凑六十万。”
“那挺好的。”我也松了口气。
“但是……”婆婆话锋一转，“剩下的六十万，你们得帮帮忙。”
我的心往下一沉。
“妈，这……”李明伟有些为难。
“怎么，你不愿意？”婆婆的脸色又变了，“明伟，我和你爸养你这么大，现在有难，帮一把都不行？”
“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你老婆不同意？”婆婆看向我，“顾晴雯，这钱虽然是你们挣的，但明伟也是我儿子，难道我连自己儿子的钱都不能用？”
我深吸一口气：“妈，不是我不同意，只是我们还没有心理准备……”
“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心理准备？”婆婆步步紧逼，“一年？两年？还是等你公公被债主砍死？”
“妈！”李明伟皱眉，“你别这么说。”
“我怎么不能这么说？我说的是实话！”婆婆抹起眼泪，“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把你养大，现在要还债，儿子帮一把都这么难……”
我看着李明伟为难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行，我们帮。”我最终还是妥协了。
婆婆立刻笑了：“我就知道晴雯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但是我的心里，却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我和李明伟面面相觑。
我们确实有共同账户里的钱，但动用这么多，意味着生活要紧巴巴了。
“晴雯，谢谢你。”李明伟握着我的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我点点头，却没说话。
接下来的日子，婆婆开始频繁来上海，说是监督公公戒赌。
公公也来了几次，住在我们家客房。
他们生活习惯完全不同，早上五点就起床，在客厅大声看安徽地方戏，吵得我和李明伟睡不好。
“爸，您能不能声音小点？”李明伟揉着眼睛说。
“哎呀，我都调到最小了。”公公不以为然，“城里人就是娇气，五点多还不起床。”
我忍了。
婆婆还喜欢翻我的东西，说是“帮我收拾房间”，有一次我回家发现我的首饰盒被动过，几件首饰不见了。
“妈，你看到我的珍珠耳环了吗？”我小心翼翼地问。
“哦，那个啊，我觉得放在盒子里容易受潮，就帮你收起来了。”婆婆不以为然，“你要用跟我说一声就行。”
“可是那是我爸送我的……”
“都是一家人，还分什么你的我的？”婆婆打断我。
我又忍了。
06
更让我难以忍受的是，婆婆对公公的纵容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公公虽然说戒赌，但偷偷用手机下注，婆婆不仅不批评，还帮他瞒着。
“妈，爸又在赌，你怎么不管管？”李明伟看不下去了。
“我这是心疼你爸，年纪大了，让他在家玩玩手机怎么了？”婆婆瞪他一眼，“你是儿子，就不能多体谅体谅爸？”
我在旁边听着，心里一阵阵发凉。
和公婆同住的第二个月，矛盾彻底爆发了。
那天我回家晚了，因为公司有个项目要赶，推开门，看到公公居然在我们家客厅，和几个安徽老乡喝酒聊天。
“爸，你们怎么在这？”我皱眉。
“哦，晴雯回来了。”公公打着哈欠，“老家房子卖了，我们暂时没地方住，就来上海避避风头。”
“那你们小声点，我要休息了。”
“知道了知道了。”公公敷衍地挥挥手。
我回到卧室，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还有人在大声说赌局的事，我戴上耳塞，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两点，我实在忍不住了，出去想让他们小声点。
结果推开门，客厅一片狼藉，烟灰缸里堆满烟头，茶几上全是酒瓶，沙发上还有人吐的脏物。
我的火气一下子上来了：“爸！你们看看这都成什么样了！”
“哎呀晴雯，不好意思啊，我们马上收拾。”公公醉醺醺地说。
“收拾？你看看这像什么样子！”我指着客厅，“这是我和明伟的家，不是你们的聚会场所！”
“怎么，我来儿子家还要经过你同意？”公公的态度变了，“顾晴雯，你别以为这房子写你名字你就了不起，这也是我儿子的家！”
“你！”我气得浑身发抖。
“怎么了怎么了？”婆婆从房间出来，“大半夜的吵什么？”
“妈，你看看爸把家里弄成什么样了！”我指着客厅。
“不就是喝点酒吗？至于这么大声吼吗？”婆婆护着丈夫，“国强，明天妈给你收拾。”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妈，这是我和明伟的家……”
“我知道是你的家！”婆婆提高了声音，“但国强是你公公，来儿子家还要看你脸色不成？”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嫌弃我们农村人？”婆婆越说越激动，“顾晴雯，你别以为你有钱就了不起，我们李家不稀罕！”
就在这时，李明伟回来了。
“怎么回事？”李明伟看到客厅的样子，皱起了眉。
“儿子，媳妇嫌我把家里弄脏了，赶我走。”公公立刻告状。
“我没有赶他走，我只是……”我想解释。
“晴雯，爸好不容易来上海一次，你就不能包容一点吗？”李明伟的话让我心寒。
“李明伟，你看清楚，这是什么样子！”我指着客厅，“这是包容的问题吗？”
“不就是有点乱吗？明天收拾一下就行了。”李明伟不以为然。
“你……”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行了行了，都别吵了。”婆婆开始和稀泥，“明伟，你也是的，晴雯工作一天累了，你应该多体谅体谅，国强，你们也该睡了，明天妈给你们做好吃的。”
说完，她把公公和他的老乡都送走了。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李明伟。
07
“晴雯，你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李明伟突然说，“爸只是来家里坐坐，你至于那么大反应吗？”
“过分？我过分？”我简直不敢相信，“李明伟，你看看这个家被弄成什么样了？凌晨两点还在喝酒聊天，你爸有把这当别人家吗？”
“那也是一家人，你怎么能当着外人的面指责他？”
“一家人？一家人就可以不顾别人感受吗？”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李明伟，我发现你变了，你越来越护着你爸，却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你少来这套！”李明伟也怒了，“从我妈搬来开始，你就一直板着脸，好像谁欠你的一样！顾晴雯，你有没有想过，我也很为难？”
“为难？我就不为难吗？”我哭出声来，“这是我的家，现在却像个旅馆一样，谁都能来，谁都能指手画脚！”
“那你想怎么样？让我把我爸妈赶走？”李明伟的声音越来越大。
“我没有这么说……”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李明伟打断我，“顾晴雯，我发现你就是自私！你有钱，你有房子，所以你就觉得高人一等是吗？”
这句话像一把刀，狠狠刺进我的心脏。
我擦干眼泪，冷静地看着他：“李明伟，你真的这么想我？”
他沉默了。
“好，我明白了。”我转身回卧室，反锁上门。
那一夜，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给父亲打了电话。
“爸，你说得对，我当初就不应该心软。”我的声音很平静。
“晴雯，出什么事了？”父亲敏锐地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我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父亲。
父亲听完，沉默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话：“晴雯，该断则断，别犹豫。”
挂了电话，我坐在办公室里想了很久。
我爱李明伟吗？爱。
但这份爱，值得我放弃自我尊重，放弃原则吗？
不值得。
当天晚上，我回到家，发现李明伟居然不在。
“明伟去哪了？”我问婆婆。
“哦，你爸的债主又催得急，明伟去银行帮着转钱了。”婆婆头也不抬。
我愣住了：“你们不是说老家房子卖了六十万吗？”
“卖了啊，这不是还差六十万首尾吗？”婆婆理所当然地说，“明伟又拿了六十万，这不就够了吗？”
“你说什么？”我的声音都在抖，“明伟拿了六十万？”
“对啊，怎么了？”婆婆这才抬头看我，“明伟是儿子，帮爸妈还债不是应该的吗？”
我冲出门，给李明伟打电话。
打了五次，他才接。
“晴雯，我在银行，有事回去说。”他的声音有些心虚。
“李明伟，你给爸拿了六十万？”我努力控制着情绪。
“是……是啊，晴雯，你听我解释……”
“你从哪拿的钱？”
“从……从我们共同账户里。”他的声音越来越小，“晴雯，我知道你会生气，但是爸真的等不了了，那些债主今天不还钱就要砸老家了……”
“所以你就瞒着我，私自动用我们的钱？”我的眼泪掉下来了，“李明伟，那个账户里的钱，有一半是我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声音也带着哭腔，“晴雯，对不起，但是我真的没办法……你就当借给爸妈的，他们会还的……”
“会还？他们拿什么还？”我冷笑，“李明伟，你骗骗自己还行，别来骗我了。”
08
“晴雯……”
我挂了电话。
手在发抖，心在抽痛。
我立刻给银行打电话，要求查看账户近期交易记录。
客服告诉我，就在今天下午三点，账户里转出了六十万元，转账人是李明伟。
我坐在车里，突然觉得很可笑。
婚前那么小心翼翼做的公证，把1888888嫁妆和房产都保护得好好的，却没想到婚后的共同财产，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我给父亲打电话：“爸，我想做件事，你帮我。”
“什么事？”
“我要给共同账户做个资金标记和限权。”我冷静地说，“属于我的那部分，除了我本人，任何人都动不了。”
父亲沉默了几秒钟：“好，爸明天就帮你办。”
第二天，我请了假，和父亲一起去了银行。
在律师和银行工作人员的协助下，我们对共同账户做了详细的资金溯源和分类，属于我的那90万，全部做了标记和限权，只有我本人的授权才能动用。
办完这一切，我松了口气。
“晴雯，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父亲问。
“先看看明伟的态度。”我苦笑，“如果他还执迷不悟，那就……离婚吧。”
说出“离婚”两个字的时候，我的心还是很痛。
但是，我已经退无可退了。
三天后，公公的债主又催尾款了。
婆婆又来找李明伟，说还差120万，让他说服我。
“妈，我真的没钱了。”李明伟也很为难，“上次我已经拿了六十万，现在共同账户里就剩三十多万了……”
“那还有三十万呢！再想想办法，凑凑就够了！”婆婆急得直跺脚。
“可是那三十万是我和晴雯的生活费……”
“生活费有什么重要？你爸的命要紧！”婆婆提高了声音，“明伟，你要是不帮你爸，他这辈子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