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宫宴上，我手一滑，把冷面阎王翊王的玉带扯了！

满堂死寂等着看我血溅当场。

结果，阎王盯着我：

「玉带既被你扯下，便算你之物。」

「本王……正好缺个系腰带的人。」

啥玩意儿？我怀疑他想讹我！

1

中秋宫宴。

我爹，赫赫有名的姬大将军，非说带我来见见世面，顺便看看什么青年才俊。

呵，才俊？

有我面前这盘松鼠桂鱼香吗？

我爹那点心思，我门儿清。

八成是想把我塞给哪个世家子弟。

吃得正欢，大殿门口忽然安静了。

我叼着块桂花糕抬头，就看见一个人背光走了过来。

穿着一身黑底儿蟒袍，身板挺得倍儿直，一副冰山脸。

腰间别着一把样式古朴的佩剑，不知怎的，我看着竟有一丝眼熟

翊王赵珩，当朝战神，人送外号「冷面阎王」。

啧，这名号，真带劲。

他目光所到之处，人人低头。

唯独我，嘴里塞得鼓鼓囊囊，眼神还黏在刚端上来的蟹粉狮子头上。

那目光，似乎在我身上顿了一下？

错觉吧。

我赶紧低头。

就在这时，隔壁桌一个喝得有点高的世家子弟，端着酒杯晃悠了过来。

「姬……姬小姐？久仰大名，在下……」

他话没说完，脚下一个不稳，手里酒杯脱手，直冲我面门飞来！

我正啃着狮子头呢，本能地往后一仰想躲开，结果忘了自己坐的是个圆凳。

重心瞬间不稳，整个人朝旁边歪倒。

我手胡乱一抓，只想找个东西稳住。

结果抓到了块冰凉滑韧的布料。

我下意识用力一拽！

「嘶啦！」

我保持着半歪倒的姿势。

手里紧紧攥着一条……呃……一看就价值连城，绣着狰狞蟠龙的……玉带。

顺着玉带往上看，是翊王赵珩。

他黑色的外袍微微敞开。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我……和我手里的玉带上。

我爹的脸瞬间僵住了，眼睛瞪的溜圆，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刚才献殷勤那世家子，已经吓瘫在地上了。

我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

完了完了完了！

这玩意儿看着比我爹一年的俸禄都贵！

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

他看着我，面无表情。

2

我爹在对面疯狂给我使眼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意思大概是：孽障！快跪下！磕头！求饶！

我腿一软，差点真跪了。

但看着赵珩那张冷冷的脸。

阎王发怒，跪有用吗？

不如认错态度端正点。

「王……王爷恕罪！」

我眼神清澈，声音诚恳。

「臣女……臣女不是故意的。」

「臣女一时情急，手滑了！这腰带……哦不，玉带，臣女一定赔，砸锅卖铁也赔！」

我说得情真意切。

大殿里所有人都屏息等着翊王发飙。

赵珩的目光，从我脸上，移到我抓着玉带的手上，然后又落回我的眼睛。

看的我后背发凉。

就在我以为要被拖出去砍了的时候，他开口了。

「姬小姐，好身手。」

我：「……」

这是在夸我？还是在说反话？

还没等我琢磨明白，他又说话了。

「不必赔。」

啊？不赔？我瞬间松了口气，感觉从鬼门关溜达回来了。

翊王原来是个好人……不对，好阎王。

这口气还没松到底，他下一句话，直接给我说愣了。

「玉带既被你扯下。」

他顿了顿，死死盯着我。

「便算你之物。本王……正好缺个系腰带的人。」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像有一万头野猪在狂奔。

啥玩意儿？玉带归我了？

然后……然后我要负责给他系腰带？我怀疑他想讹我！

我手笨得连自己头发都梳不利索，让我给他系腰带？

「啥意思？」

我脱口而出，一脸茫然。

「让我给您当丫鬟……系腰带？」

「不行不行，我手笨，系不好！而且……而且这玉带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我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塞回去。

赵珩没接，深深看了我一眼，丢下一句话。

「明日……来王府。」

说完，甩了甩袖子就走了。

留下我捏着那条贵重的玉带。

我被大殿内无数双眼睛盯着，有同情的，有看笑话的，我人都傻了。

3

次日。

我一手捏着那条蟠龙玉带。

一手拎着我爹硬塞给我的，据说能「压惊」的百年老参。

站在翊王府门口台阶下，腿有点发软。

「姬小姐。」

一个王府侍卫迎上了来，态度……恭敬得有点诡异。

「王爷吩咐过了，您来了直接请进。」

我爹派来的小厮阿福在后面疯狂扯我袖子，眼神惊恐。

来都来了。

我姬小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深吸一口气，把老参塞给阿福抱着，我挺起胸膛，跟着侍卫往里走。

王府里面……嗯，很赵珩。

地方是真大，一路走进去，满眼都是深色儿。

黑黢黢的柱子，灰扑扑的墙，连地上铺的石板都是深棕色的。

那些花花草草，树啊什么的，被修剪得方方正正，有棱有角。

果然是「冷面阎王」住的地方，冷冰冰的。

侍卫侍女们看我的眼神……怎么说呢，好奇中带着点敬畏？

穿过重重回廊，我被带到一间书房。

赵珩正坐在书案后看折子。

阳光透过窗格落在他侧脸上。

嗯……睫毛还挺长……呸！想什么呢。

「王爷。」

我干巴巴开口，把玉带往前一递。

「您的玉带，完好无损，物归原主。那个……赔偿……」

我试探着问。

赵珩放下笔，抬眼，依旧冰山脸。

「赔偿么……你……每日来王府一个时辰『还债』，此事作罢。」

还债？一个时辰？

我眼睛一亮，不用砸锅卖铁了！

这个听起来挺靠谱。

「王爷您说！劈柴？挑水？还是刷恭桶？我力气大，保证完成任务！」

我拍着胸脯保证。

赵珩嘴角抽动了一下，看我的眼神……像看傻子。

「练武场。」

他吐出三个字。

练武场？

我愣住了。

翊王府的练武场，据说设施顶级，兵器精良，还有各种高手当陪练。

「陪练？」

我试探地问。

让我给阎王当沙包？

虽然有点犯怵，但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就当挨揍提升武艺了。

赵珩却摇头，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审视：

「看你练。」

看我练？

我彻底懵了。

这王爷……脑子果然有点问题吧？

花一个时辰，就为了看我练武？图啥？图我练得好看？图我流汗多？

但转念一想。

无偿使用顶级练武场，不用劈柴挑水刷恭桶。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划算，太划算了！

「成交！」

我生怕他反悔，立刻应下，脸上笑开了花。

「王爷您真是……英明神武！那臣女明日就来『还债』！」

管他图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赵珩看着我灿烂的笑脸，眼神闪了一下。

没再说什么，挥挥手示意我可以走了。

4

我屁颠屁颠地往外走，感觉这趟来得太值了。

路过王府后花园，假山流水，花草茂密，倒是比前院多了几分生气。

正欣赏着，假山后转出一个人来。

一个穿着鹅黄云锦，满头珠翠的贵女。

打扮得那叫一个花枝招展。

她看见我，先是一愣。

随即眼里迅速浮起浓浓的轻蔑和敌意，用手帕掩着鼻子。

声音娇滴滴的，话却难听的很：

「哟，这不是姬家那位『力拔山河』的小姐吗？」

「怎么，攀上了王爷的高枝儿，就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王府也是你这种粗鄙武夫之女能随便逛的？」

我眨眨眼，看着她脸上厚厚的脂粉，因为激动说话而直往下掉粉渣。

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诚实。

「你脸上粉掉渣了。」

我耿直地指出。

那贵女脸色瞬间涨红，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我的鼻子：

「你！你竟敢……粗鄙！无礼！」

「我说的是实话啊。」

我更无辜了。

「不信你摸摸？」

「放肆！」

她尖声叫道。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何人喧哗？」

我回头，只见赵珩不知何时站在了回廊下。

那贵女看见赵珩，瞬间变脸，娇羞又委屈：

「王爷……妾身只是……」

「此人污了王府花园。」

赵珩根本没听她说完，直接打断，声音冷冰冰的。

「扔出去，永不许入府。」

「是！」

旁边不知从哪儿冒出来两个侍卫，像拎小鸡一样架起那花容失色的贵女。

毫不怜香惜玉地拖走了，只留下一串惊恐的尖叫。

我：「？？？」

看看空荡荡的花园，又看看廊下面无表情的赵珩。

王爷……有洁癖？

连人掉点粉都嫌脏了地方？

5

自打翊王府那「粉面贵女」被叉出去后，京城就多了一些流言蜚语。

「听说了吗？姬家那位女霸王，在宫宴上把翊王爷的玉带都扯下来了！啧啧，真是胆大包天！」

「何止啊！翊王非但没怪罪，还让她自由出入王府呢！这是多大的恩宠？」

「岂止是恩宠，前儿个礼部侍郎家的千金，打扮得花枝招展想去王府『偶遇』王爷，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就因为对姬小满说了几句不中听的，直接被王爷下令扔出来了，永不许入府！」

「嘶……王爷这是……真看上姬家那丫头了？图啥啊？图她能吃？图她力气大？」

「谁知道呢！不过姬小满这下可成了满京城贵女的公敌喽！」

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越传越离谱。

我姬小满，一夜之间从「将门虎女」变成了「攀龙附凤心机女」，在贵女圈里人人喊打。

对此我毫不在意。

我的生活依旧规律且快乐。

睡到自然醒，干饭。

然后雷打不动地准时去翊王府「还债」。

王府的练武场是真好啊。

兵器架子上寒光闪闪的都是精铁好货。

沙袋结实得能抗住我全力一拳，地面铺着厚厚的细沙，摔上去都不疼！

赵珩大多数时候只是坐在场边的凉棚下，捧着一卷书，或者处理点公文，偶尔抬眼看看我。

他真就只是看，既不指点，也不说话。

有时练到精妙处，我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他微微颔首。

但等我定睛看去，他又还是那副冰山脸，仿佛只是我的错觉。

我刚开始还有点不自在，后来就完全放飞自我了。

枪出如龙，一套家传的破阵枪法耍得虎虎生风。

酣畅淋漓！

练完一个时辰，浑身舒坦。

王府的大厨手艺更是一绝。

每次我刚收势，就有侍女端着精致的点心和温热的茶水过来。

水晶虾饺，玫瑰酥，杏仁酪……好吃得我舌头都想吞下去！

这才是「还债」的精髓所在啊，我甚至开始期待明天的点心了。

至于那些流言蜚语？

不好意思，练武干饭两不误，根本没空听！

偶尔有认识的贵女聚会给我下帖子，我也懒得去。

一群莺莺燕燕坐在一起，不是聊衣裳首饰就是聊诗词歌赋，无聊透顶。

哪有练武场好玩？哪有王府点心香？

这天，我照例心满意足地啃完最后一块豌豆黄，拍拍肚子跟赵珩告别。

走到王府大门口，听到两个侍卫闲聊：

「王爷最近批公文都挪到练武场去了？」

「是啊，还说那儿……比书房有生气。」

夕阳正好，我溜溜达达往家走，准备回去干晚饭。

拐进一条平时常走的僻静小巷，刚走没几步，前面就被人堵住了。

6

三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贵女，叉着腰，气势汹汹地挡在路中间。

为首那个，正是前几天被叉出王府的那位「粉面」小姐！

她旁边两个，看着也眼熟，好像在哪次宫宴上见过。

「姬小满！你个不知廉耻的贱人。」

粉面贵女咬牙切齿，指着我鼻子骂。

「仗着有几分狐媚功夫，就敢勾引翊王殿下？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粗鄙不堪的武夫之女！」

「就是！整日里往王府跑，不要脸！」

「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我停下脚步，慢条斯理地把嘴边最后一点豌豆黄的碎屑舔干净。

然后抬眼看她们，眼神真诚：

「你们……是在跟我说话？」

「废话」

粉面贵女气得脸更白了。

「除了你这个没脸没皮的，还有谁！」

「哦。」

我点点头，恍然大悟的样子。

「找我打架啊？早说嘛！」

我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发出咔吧咔吧的轻响。

脸上露出一个灿烂又憨厚的笑容。

「正好刚练完，筋骨刚活动开。」

「你们……谁先来？还是一起上？」

三个贵女被我这反应整懵了，互相对视一眼。

大概觉得被轻视了，尖叫着就扑了上来！

一个张牙舞爪想挠我脸，一个伸脚想绊我。

粉面那位……呃，她大概是气疯了，直接闭着眼撞了过来。

唉。

我叹了口气。

这水平，连我家看门的老黄都打不过。

侧身让过挠脸的手，脚尖轻轻一勾绊脚的那个。

手腕一翻抓住撞过来那位的手腕，顺势一带。

动作行云流水，快如闪电。

「哎哟！」「啊——！」「噗通！」

三声惨叫。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三个人，此刻姿势各异地摔在地上。

钗环散落，衣裙沾灰，疼得龇牙咧嘴。

我拍拍手，掸了掸练功服上不存在的灰。

看着地上狼狈的三人，真诚发问：「就这？」

粉面贵女捂着摔疼的屁股，又惊又怒又怕，指着我：

「你……你等着！我们不会放过你的！」

我耸耸肩：

「随时奉陪，不过下次，记得多带点人，或者……找个能打的？」

说完，我绕过她们，哼着小曲儿，脚步轻快地继续往家走。

心里盘算着晚上是吃红烧肉还是糖醋鱼。

巷子拐角阴影里。

一个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身影默默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无声无息地隐没在墙后。

王爷让他暗中「保护」姬小姐……这差事，好像有点过于轻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