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阴沉，大雨倾盆，我站在码头上，湿透的裙摆紧贴着腿，满心期待地等着顾长风一起南下探亲。

他却半路折返，只因周清婉闹着和离，急需他回去撑腰。

小厮低头传话，语气小心：“夫人，少爷让您先回府，探亲的事，以后再说。”

我愣在原地，心像被雨水冲刷得冰凉，8个月的期盼化作泡影。

这些年，我在顾府忍气吞声，婆母嫌我无子，顾长风总拿我与周清婉相比，我努力做个贤妻，却换来一次次失望。

雨中，我握紧母亲留下的玉佩，抬头对船家说：“开船吧。”

小翠惊讶地看向我，我却笑着说：“我想念江南的桂花酒了，京城太冷，我不喜欢。”

船帆升起，码头渐渐远去，我的心却从未如此坚定。

01

天色渐暗，顾长风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顾府，身后跟着一辆低调的马车。

他将周清婉带回府里，毕竟她在京城无亲无故，只能先在顾家落脚。

顾长风的母亲向来疼爱周清婉，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

他暗自琢磨：“要是阿宁能像清婉这样，多哄哄母亲开心就好了。”

这么想着，他心里涌上一阵烦躁。

南下的商船一个月才有一趟，若是错过了这次，沈若宁回来后还不知会怎么闹。

他摇了摇头，走进院子，却发现屋里黑漆漆的，安静得有些异常。

“看来这次她是真生气了。”顾长风苦笑着，自言自语。

他推门进屋，屋内空荡荡的，没有沈若宁的影子。

他的心猛地一紧，莫名有些慌乱。

顾长风快步走出院子，随手拉住一个路过的丫鬟，急切地问：“夫人回府了吗？”

丫鬟摇摇头，低声说：“夫人早上出门后，就没见回来。”

顾长风皱起眉头，挥手让丫鬟退下。

他站在院子里，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他想起早上出门时，沈若宁满眼期待地收拾行囊，说要一起南下探亲。

那时，他还笑着答应，说会陪她回江南看望老祖母。

可母亲提到周清婉时，他的心思就乱了。

周清婉过得不好，听说她赌气嫁人后，夫婿花天酒地，公婆还纵容他将外室子接回家。

顾长风叹了口气，决定先安顿好周清婉，再去码头接沈若宁。

他刚迈出步子，一个小厮连滚带爬地跑来，衣服被雨水打湿，狼狈不堪。

“少爷，夫人她……”小厮气喘吁吁，话没说完。

顾长风心头一跳，急忙问：“夫人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小厮摆摆手，喘着气说：“没出事，夫人让我带话，说她已经上船了。”

顾长风愣住，怀疑自己听错了。

“上船？她一个人？”他声音有些颤抖。

小厮点点头，低声说：“夫人说，她想念江南的桂花酒了，京城太冷，她不喜欢。”

顾长风站在原地，脑海一片空白。

他想起沈若宁早上收拾行李时的笑脸，心中泛起一阵酸涩。

02章

清晨，我怀着对江南的思念，早早起了床，整理好行囊，准备和顾长风一起南下探亲。

临出门前，婆母脸色不太好看，嘀咕着说路途遥远，担心我不安全。

顾长风难得替我说话，笑着安慰婆母：“江南路途虽远，但乘船顺畅，母亲别担心。”

他一番甜言蜜语，哄得婆母笑逐颜开，我心里也暖暖的。

可婆母突然提到周清婉，顾长风的神色瞬间变了。

他沉默片刻，低声问：“清婉她……最近还好吗？”

我心头一沉，假装没听见，继续整理行李。

婆母叹了口气，说周清婉过得不好，夫婿不争气，公婆还欺负她。

顾长风静静听着，眼神复杂。

马车行到半路，他突然说衙里忘了拿一份公文，让我先去码头等他。

我点点头，强压住心里的不安，带着丫鬟小翠去了码头。

到了码头，我站在岸边，望着来往的船只，满心期待。

我想着老祖母病重的消息，夜里常睡不着，盼着这次能早点到家。

可天色渐渐暗下来，乌云压顶，大雨哗啦啦地下了起来。

我狼狈地跑到路边屋檐下躲雨，眼睛却一直盯着来时的路。

小翠撑着伞，焦急地说：“夫人，别急，少爷可能有事耽搁了。”

我低头看着湿透的裙摆，心里涌上一股不好的预感。

码头上，船家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雨水冲刷着地面。

小翠跑到船家跟前，塞过去几块银子，恳求道：“大哥，麻烦再等等，我们家少爷马上就到。”

船家满脸为难，摇头说：“姑娘，这雨太大，船上还有货要赶着送，实在没办法等。”

小翠急得跺脚，回头安慰我：“夫人，咱们再等等，少爷肯定会来的。”

我没说话，目光穿过雨幕，期盼能看到顾长风的身影。

可等来的，却是一个小厮，跌跌撞撞地跑过来。

他低着头，恭敬地说：“夫人，少爷走到半路，府里老夫人派人传话，说表小姐闹和离，少爷得回去帮她。”

我愣住，让他再说一遍。

小厮头垂得更低，磕磕巴巴地说：“少爷让您先回府，探亲的事，以后再说。”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打在心头。

小翠气不过，上前质问：“什么叫半路回去了？夫人为了这次探亲，准备了整整八个月！江南老祖母病了，夫人急得夜夜掉泪，少爷怎么能这样？”

我摇摇头，拦住小翠，示意她别说了。

我看着漫天的雨，突然觉得心底平静下来。

这些年在顾府，我一直努力做个好妻子，孝顺婆母，管好家务，可他们从不满意。

婆母嫌我没生孩子，顾长风嫌我脾气倔，嘴里总念叨着周清婉。

我深吸一口气，对船家说：“麻烦您，准备开船吧。”

小翠愣住，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忙招呼人把行李搬上船。

我把伞递给小厮，笑着说：“回去告诉少爷，我想念江南的桂花酒了，京城太冷，我不喜欢。”

小厮一脸错愕，结结巴巴地说：“夫人，这……我回去怎么跟少爷交代？”

我没再理他，转身登上船。

船帆升起，码头渐渐热闹起来。

我站在甲板上，迎着江风，第一次感到自由的滋味。

小翠站在我身边，低声说：“夫人，咱们真的要去江南？”

我点点头，握紧怀里的玉佩，那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

“娘，我要回家了。”我低声说，眼中泛起泪光。

03

船行了几日，到了清池县，商船停靠半天，让乘客下船补给。

我和小翠下了船，融入码头的热闹。

清池县虽小，却是京杭水路的必经之地，街上摆满了各种新奇玩意儿。

我们在摊子上买了些吃食，一边走一边吃，笑声不断。

顾府的规矩让我压抑了太久，此刻的轻松让我找回了从前的自己。

夕阳洒在码头上，小摊贩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我和小翠随意找了家馄饨摊坐下，老板动作麻利，很快端来两碗热腾腾的馄饨。

清澈的汤面上飘着几缕葱花，简单却格外香甜。

我吃得正开心，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哭声。

摊主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叹气：“那是老李家的闺女，可怜的孩子。”

他告诉我，女孩的母亲被丈夫虐待，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丈夫还想卖女儿换钱。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瘸腿男人拖着一个瘦弱的小女孩，粗暴地往前走。

女孩不过六七岁，瘦得像根竹竿，细细的胳膊从破旧的衣袖里伸出来。

她小声哀求：“爹，我吃得少，还能干活，娘还在坐月子，弟弟还小，带我回家吧。”

男人不耐烦地挥手：“别吵！再啰嗦把你卖远点！”

我气得手一抖，茶碗摔在地上，碎瓷片四溅。

周围安静了一瞬，男人瞪着眼睛吼：“谁干的？管闲事是不是？”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凶狠。

我冷笑一声，踩着碎瓷片走过去，抄起旁边的木凳，狠狠砸向他。

小翠吓了一跳，忙拉住我：“夫人，冷静点！”

我甩开她的手，又踢了男人两脚，怒气冲天。

这些年，我为了顾长风和婆母，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学着做个温柔贤惠的妻子。

可他们从不领情，婆母嫌我没子嗣，顾长风总拿我和周清婉比。

我就像一块石头，被生活磨平了棱角，差点忘了自己是谁。

此刻，我不想再忍了。

男人爬起来想还手，幸好随从带着衙役及时赶到。

我冷冷地看着男人被押走，心里的火气稍稍平息。

我带着小女孩去了医馆，她身上满是旧伤疤，看得人心疼。

小翠气得骂了好几句，临走时却有些犹豫。

我拍拍她的手，说：“先带她回去看看情况。”

小女孩怯生生地拉住我的衣角，说：“姐姐，你能陪我去看看我娘吗？她早上被爹打了好几下，我有点怕。”

我点点头，带着她和小翠去了城东的巷子。

04

小女孩的家在城东，三间瓦房，院子里却一片狼藉。

我们到时，她母亲正站在门口，满脸血污，佝偻着身子。

“娘！”女孩扑过去，母女俩抱在一起，哭得撕心裂肺。

我和小翠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去打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