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当天我投河自尽，新娘还在要我加彩礼。
婚礼车队正堵在酒店门口，我爱了八年的新娘林薇，坐在头车里刷抖音。
对我半小时前发出的信息“我快撑不住了”视而不见。
她摇下车窗，对伴郎喊：
“你告诉周屿，2万块下车费一分不能少。”
“我这么多姐妹都在车上看着，他也不忍心让我在婚礼上抬不起头吧？”
突然，我妹妹周濛哭着去拉车门，被丈母娘推倒在地。
她对我爸妈冷笑：
“管好你家拖油瓶！告诉周屿，再不拿钱，这婚就别想结了！”
我爸妈涨红了脸，转身对我妹妹低吼：
“别在这丢人现眼！快跪下给你伯母道歉！”
看着父亲将驯服我的那一套话术又施加在妹妹身上，我真后悔自己选择轻生。
希望我留下的遗书，能够帮你摆脱这窒息的控制。
那一刻，我手机里的万字遗书，倒计时终于结束了。
1
我的魂魄飘在酒店门口，婚车队堵成一团。
丈母娘李凤霞叉着腰，指着我的伴郎陈浩破口大骂。
“周屿那个死穷鬼呢？躲起来当缩头乌龟了？”
“两万块都掏不出来，还想娶我女儿？做什么梦！没担当的废物！让他滚出来！”
我爸吸了口烟，又吐出，对我妈低吼。
“我早就跟他说过，男人就该把委屈往肚里咽！”
“为个女人受点气算什么？这点事都办不好，想让我们周家绝后吗！”
头车的车窗摇下一半。
“陈浩，你告诉周屿。”
“我等了他八年，不是为了在今天被他这样羞辱的。”
“他但凡心里有我，就不会为区区两万块，让我在这当猴耍。”
我妈听了林薇的话，快步跑到婚车旁，几乎是弯着腰道歉。
“亲家母，小屿这孩子就是一根筋！我天天在他耳边念叨。”
“娶媳妇就是要哄着疼着，让她顺心比什么都重要！他怎么就是不开窍呢！”
我爸掏出手机给我打电话，听筒里只有“无人接听”的提示音。
他不再拨号，直接按住语音留言对着手机怒吼。
“你个小畜生，死哪儿去了！给老子滚回来！”
“立刻滚回来给你丈母娘磕头认错！”
“你今天敢不结这个婚，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丢人现眼的废物！听见没有！”
我的魂魄痛得在半空蜷缩。
同样的话，他已经跟我说了无数次，他生我的意义，似乎只是为了帮他生个孙子。
李凤霞看着我父母屈服的模样，冷笑一声。
她凑到林薇耳边，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我父母听清。
“看见没，穷鬼配窝囊废，天生一对。”
“就他家这穷酸样，祖坟的风水都烂了，一辈子翻不了身。”
她转向我父母。
“光道歉有什么用？我女儿受了这么大的委屈，脸都丢尽了！”
“今天这婚要想结，可以。想让我女儿下车？行啊，下车费翻倍，四万！”
“少一个子儿，今天这婚车就直接给你开到火葬场去！”
“另外，让周屿那个小畜生，立刻、马上，滚过来！”
我的妹妹周濛再也忍不住了，她哭着冲上前。
“我哥不是那样的人！他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
“你们太过分了！”
话音未落，我爸一把将她拽到身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你闭嘴！还嫌不够乱吗！滚一边去！丢人现眼的东西！”
李凤霞双手抱在胸前。
“好，他躲着是吧？玩失踪是吧？我们去新房！”
“那是我们家薇薇的婚房，他没资格躲在里面！”
“走！我们自己进去把他揪出来！我倒要看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
2
一行人杀到了新房。
这里是我用尽所有积蓄，又背上三十年贷款才买下的地方，是我亲手粉刷，亲手布置的家。
李凤霞掏出她早就问林薇要去的备用钥匙，“咔哒”一声，门开了。
她走了进去，对着身后的亲戚们说。
“他人不在，正好！我们先清算一下他准备的这些‘聘礼’！”
“看看他有没有偷工减料，拿假货糊弄我们薇薇！”
她指挥着她那两个表哥，走向厨房的冰箱。
门一打开，塞满了林薇爱吃的进口车厘子、和牛，还有各种我跑遍全城才买到的网红零食。
李凤霞只是撇了撇嘴，随手拿起一盒巧克力，看都没看就扔给了身后的一个小孩。
“净买这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能当饭吃吗？”
“有这闲钱，不如直接打到我们薇薇卡上，多实在。”
林薇没有跟着去厨房，她径直走进了卧室。
我看见她一眼就看到了梳妆台，上面放着一部手机，是她上周逛街时“无意”中提起最新款，我第二天就去排队买了回来。
她拿起手机，开机操作几下，又面无表情地放下。
她转过身，对我那搓着手的母亲说。
“阿姨你看，周屿总是这样，以为送点小东西就没事了。”
“可今天这么大的事，他让我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您说，这点东西，能换回我的脸面吗？”
我母亲听了，主动拉开了衣柜的门。
她从里面拿出我唯一一套为了结婚买的定制西装，递到李凤霞面前。
“亲家母，这西装是他最好的一件衣服了……”
“您先拿着消消气，就当是他给您赔罪了，您可别气坏了身子。”
我的魂魄在颤抖。
妈，那是我给自己准备的寿衣啊。
我唯一一件体面的衣服，你却亲手把它献给逼死我的人。
李凤霞根本没看那套西装，她的眼睛在卧室里四处扫荡。
突然，她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翻找着什么，翻出了一本房产证。
她打开，看到“权利人”那一栏，只有我一个人的名字，眼神瞬间亮了。
她将房产证揣进兜里，对我那僵在原地的父母说。
“这房子既然是婚房，就理应有我们薇薇的名字！”
“现在他人跑了，谁知道安的什么心！”
“这证，我先替薇薇保管了！免得他偷偷拿去抵押贷款，到时候让我们薇薇人财两空！”
“你不能拿！”
伴郎陈浩冲上去想抢回房产证。
“那是小屿拿命换来的房子！”
李凤霞那两个表哥围了上来，将陈浩按在地上。
其中一个对着他的脸就是一拳，陈浩的嘴角见了血。
我父亲看到儿子唯一的房产被抢，却不是对着李凤霞，而是指着地上被打的陈浩，破口大骂。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们家的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多嘴？”
“滚！立马给我滚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就在此时，李凤霞的手机响了。
是她一个在银行工作的远房亲戚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脸色瞬间煞白。
电话挂断，她对着屋里所有人发出一声尖叫。
“我查了！我全查到了！”
“周屿就是个空壳子！他所有卡加起来，连一千块都凑不齐！”
“他是个穷光蛋！他欠了一屁股债！”
“他从一开始就在骗我们！他骗婚！”
3
“穷光蛋”三个字，让屋里瞬间一静。
李凤霞指着我父母的鼻子吼道。
“好啊！你们一家子都是骗子！合起伙来骗我女儿的感情！”
“不仅那十八万八的彩礼是借的，连这房子都背着几百万的贷款！”
“我们家亏大了！你们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林薇冲到墙边，一把将我们的结婚照扯下来，摔在地上。
相框的玻璃碎了一地。
她还不解气，用高跟鞋的鞋跟踩着照片上我的脸，哭着嘶吼。
“周屿！你竟然敢骗我！你个彻头彻尾的穷鬼骗子！”
“你用一个空壳子耍了我八年！你怎么不去死啊！”
薇薇，你不是一直让我去死吗？
你看，我做到了。
你现在……满意了吗？
李凤霞在屋里来回踱步。
突然，她的目光盯住了缩在角落里的我妹妹周濛。
她一把冲过去，抓住周濛的胳膊。
“他没钱了！他哥是个穷光蛋！但他还有个妹妹！”
“我听说她学习很好，年年拿奖学金吧？”
“那也是周屿的钱养出来的！那也算是他们周家的钱！也该是我们的钱！”
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她抢过了周濛一直抱在怀里的书包。
将拉链扯开，把里面的东西全都倒在了地上。
书本，文具，还有几个信封。
她捡起那些信封，从里面翻出了几张存折和一沓沓用皮筋捆好的现金。
那是周濛从初中开始，靠着奖学金和省吃俭用攒下的大学学费，一共一万六千块。
李凤霞看都没看，直接把钱和存折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周濛。
“这些，就当是周屿骗我女儿青春损失费的利息了！”
“还给我！那是我的钱！”
周濛哭着扑上去想抢回自己的钱。
李凤霞身后的一个表哥抬起脚，一脚踹在周濛的肚子上。
周濛被踹得倒退几步，撞在墙上，蜷缩在地，捂着肚子干呕起来。
我的魂魄几近消散。
我想起很多年前的一个雪夜，我背着发高烧的妹妹，在雪地里走了五公里，才找到一家诊所。
路上，我对她说。
“濛濛，别怕，哥就是你的天。”
“有哥在，天塌不下来。”
可是濛濛，哥食言了。
哥的天，塌了。
我爸怒吼着冲上去，和那两个壮汉厮打在一起。
我妈则哭喊着扑向李凤霞，抓她的头发，挠她的脸。
就在此时，“砰”的一声，新房的门被推开。
两名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嘴角带血的陈浩。
为首的警察看着屋内的一切，眉头皱起。
“谁是周屿的家属？”
“我们接到报警，说这里有人被非法拘禁和抢劫。”
4
“抢劫”两个字一出，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李凤霞松开抓着我妈头发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警察同志！你们可算来了！你们要为我们做主啊！”
“你们搞错了！我们不是抢劫！我们是来找人的！”
“这个骗子！他儿子周屿，骗了我女儿的感情，还骗我们家的钱！”
“今天结婚他跑了！是他诈骗在先啊！”
林薇也反应过来，她整理了一下头发，哭着对警察说。
“警察同志，误会，都是误会。”
“我男朋友……他只是跟我闹脾气，他躲起来了。”
“我们只是太着急了，想找到他而已。”
“这些东西……都是他自愿给我买的，怎么能算抢劫呢？”
我的父母僵在原地。
我爸指了指地上的李凤霞，又指了指角落里的周濛，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不是的！”
陈浩带着哭腔冲到警察面前。
“警察同志，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他们逼死了小屿！他们把小屿逼死了！”
“小屿他……他跳河了！”
李凤霞发出一声叫喊。
“你血口喷人！”
“陈浩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为了给周屿那个骗子脱罪，你连咒他死的话都说得出口！你还有没有良心！”
她转向警察，手指着陈浩。
“警察同志，你们快把他抓起来！他这是诽谤！是污蔑！”
林薇的身体一僵，颤声说。
“陈浩，你疯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周屿他……他只是在跟我赌气，他不会做傻事的……”
为首的警察没有理会他们的吵闹，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从身后同事递过来的物证袋里，拿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只男士皮鞋，鞋上沾着泥沙和水草。
警察将鞋子举到众人面前。
“今天上午十点零三分，旬河大桥的监控拍到有人落水。”
“我们在下游打捞到了这只鞋。”
他顿了顿，目光最终锁定了林薇。
“请问，这是不是失踪者，周屿先生的婚鞋？”
那只鞋，是我为了搭配她亲手为我选的那套西装，特意跑了三家商场才买到的。
我试穿的时候，她还笑着说，我的新郎真帅。
林薇看到那只鞋的瞬间，瞳孔骤缩，浑身颤抖起来。
嘴巴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最后，一声尖叫从她喉咙里迸发出来，她瘫软在地。
所有人都看着那只鞋。
那只本该踏上红毯的鞋。
警察从口袋里拿出另一部手机，那是我留在旬河大桥栏杆上的手机。
他按下了播放键，一道电子合成音，在房间里响起。
“当你们听到这段录音时，我已经死了。”
“林薇，我爱了你八年，为你付出了我的一切。”
“爸，妈，我努力了，但我真的撑不住了。”
“我留下的这封万字遗书，会告诉你们所有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