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领团队如火如荼干了三个月。
客户一期项目即将完工调试时。
总监何飞愤怒地把文件重重摔在我面前。
“陈远，看你干的好事！”
“擅自在赵总方案里加入这么多不必要设计，绑着公司最贵的技术团队三个月，研发预算足足超了五万，结果到现在还不能完工！”
“要是造成违约赔偿你能负责！”
我赶紧保证。
“没什么大问题，两天内保证把系统调整好正式上线。”
可总监直接让我闭嘴。
“不用狡辩，能力不行就给我滚，给公司造成的五万损失，我会让财务部从你工资里扣除。”
当场，我就被停职，工作移交给同事王亮。
在他的一顿优化下，即将完工的系统直接崩溃。
公司将面临一个亿的违约赔偿。
总监慌得半夜打电话找我急救。
我打了个哈欠。
“抱歉，我现在停职在家 ，按公司制度没有权限插手这项工作。”
……
赵总是我们丰源公司最大的客户，一直由我沟通负责。
这次，他打算开发一套具有行业颠覆性的数字化转型方案。
我花了整整两个月和他反复沟通确认。
又带着团队，没日没夜干了三个月。
才终于把一期项目做完。
最后一次内部调试时，出现一些小问题。
总监何飞大发雷霆。
“当初让你用原有模块设计，你非要玩这些新花样，不但让公司研发成本足足增加五万，现在还出现系统不兼容的问题。”
“眼看交付在即，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办！”
系统运行调试期出现一些小问题属于正常。
我在心里预想了无数次，一切尽在掌握。
可我刚刚做出保证。
何总监就一把扯下我的工牌重重扔在地上，然后伸手一指坐在我对面的王亮。
“够了，还有两天就是系统交付的日子，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再给你浪费一秒！”
“从现在开始，你接下来的工作全部交接由王亮完成，他将接替你的职务，成为公司金牌架构师，包括赵总后期一应事项全部由他负责。”
王亮面带惊喜，赶紧对着总监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总监栽培！我一定会好好干，绝不辜负公司信任！”
“至于你……”
总监眼睛眯起看了我一眼，随即冷哼一声。
“后勤部还有个空缺，立刻收拾东西滚过去抱到，看在你是公司老员工的份上，这是公司给你的最后一次机会。”
“如果下次再有这种以公谋私的事情发生，公司一定会立刻将你开除，绝不心软。”
说完，他摔门而去。
留下我和小组成员面面相觑。
王亮幸灾乐祸地看了看我，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是吧，我之前说了什么，当初陈远提那些设计的时候，我就多次表示过全是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赵总哪里懂那些东西，他这样做，就是为了刻意讨好客户。”
“他是在客户面前长脸了，可换来的是什么，是我们三个月来没日没夜的加班。”
“如果不是他那些多余的东西，这个项目早半个月就可以交付。”
听了王亮一番话，之前看向我的同情眼神，慢慢变为抱怨和鄙夷。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开始议论起来。
“真的吗王工，这段时间可把我累惨了。”
“就是，我之前就说有些功能可以用原来的模块替代，还非得研发新的。”
“哎，陈远不是我说你，遇事非得那么较真干嘛，除了我们自己，客户能看出区别来？差不多得了。”
如果说最开始，我还没有想明白。
那现在，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项目交付在即，公司这是要抹除我所有的付出和辛苦，直接把胜利的果实让给王亮。
我这人追求完美，对细节爱较真。
总监经常明里暗里跟我表示，客户只有80分的需求，不需要给他们120分的作品，这就是在浪费公司资源。
但我每次都跟他据理力争，虽然表面看，做这些事情对公司资源确实会造成消耗。
但客户的满意，可以给公司带来源源不断的业绩。
而且对于我们这种更新极快的互联网公司来说。
那些提前进行的研发，设计，并不是说给客户用完就浪费了。
经验，成品，全部都可以成为我们的竞争资本，成为我们在同行中脱颖而出的实力。
只是看来，这些都不过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罢了。
这一刻，只觉得没意思极了。
有这样短视的领导，继续待下去也没有多大意义。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发出叮咚一声。
是HR发来的短信。
【陈远先生，经公司高层决议，因您在“恒盛项目”中表现出严重失误，已不再适合担任高级解决方案架构师一职。】
【现正式通知您，即日起调任至后勤部，请于下午五点前完成权限交接。】
【鉴于您对公司造成的五万元损失，将分五次从您的月薪中扣除。】
没多久，众人的手机也纷纷响起。
这几条短信被同时发到了工作群，并@了所有人。
总监：【这次陈远的事情，希望大家牢记教训，一切以公司为主，任何以公谋私的事情，公司绝不姑息。】
王亮第一个回复：【收到！坚决支持公司一切决定，一定引以为戒，接下来我会好好带领团队，弥补陈远给公司带来的损失。】
总监：【赞.jpg】
其他同事也纷纷回复收到，收到。
王亮捧着手机，嘴角根本压不下去。
“陈远，你好好放心，你留下的那个烂摊子，我会给你好好处理。”
“到时候你到了后勤部不要气馁，加油干，只要是人才不管在哪里，一样可以发光发热。”
我没多理会他，默默收拾东西离开。
王亮之前就对我表达过多次不满。
说我的那些设计不但没用，还耗时耗力。
要是他来管，肯定要统统删了。
现在调试出现问题，如果让我来，最多再有半天时间就能解决。
可换成其他人就不好说了。
更别提王亮那急性子，要是调试不好，很有可能把那些多余程序统统删除。
可他根本不清楚我的底层逻辑，到时候系统分分钟就要崩溃。
不过这些，不是现在的我该操心的了。
我抱着东西去了新的工位。
这段时间没日没夜的熬。
不光在公司要加班，回家也每晚抱着电脑研究个没完。
经常半夜两三点才睡。
我确实需要休息了。
第二天，赵总来了公司。
是之前约好过来沟通二期项目的。
一进来，他就看到了坐在厕所旁新工位的我，有些奇怪。
“陈远，你怎么坐在这？走，我昨晚又想了些新点子，你跟我好好参谋参谋，钱不重要，就一定要把东西给我做好了。”
不等我答话，王亮大步迎了上来。
“赵总，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经过我们团队昨晚通宵测试，贵公司新系统今天内，就能成功对接运行！”
赵总有些惊讶地看着王亮，然后又看看我。
“今天？昨天陈远还跟我说要两天时间测试，怎么一下就好了？质量你可得和我保证啊。”
王亮眼神中露出鄙夷，然后满脸自信看向赵总。
“赵总你有所不知，陈远因为技术能力不足的问题，现在已经调任后勤部工作了，接下来您这个项目由我负责，保证以最快的速度给您完工。”
“技术能力不足？”赵总有些奇怪，“不会吧，之前我和小陈沟通一直挺不错的。”
见赵总夸我，王亮有些不服气了。
一顿专业术语输出，把赵总听得一愣一愣的。
“所以说，他就是动动嘴皮子，具体事情全是由我和团队负责，现在您有什么需求直接跟我说，这样效率更高更快。”
两人进了会议室。
我只在心里冷笑不语。
是，我只是动动嘴皮子，具体事情由他来做。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不是这么理解的。
要不然要我这个架构师干嘛？
都让客户去和技术聊算了。
要知道，客户不是搞技术的。
他们的想法说出来是模糊的，让人一知半解 的。
需要有人一点点理解，引导，整合，然后再化作技术能听懂的语言让团队去做。
现在让一个后台做技术的去到一线，和客户进行沟通。
这简直就是鸡同鸭讲。
不出所料，没多长时间王亮就灰头土脸地从会议间出来。
他气急败坏来到我面前。
“陈远，你昨天跟我交接的时候，是不是故意有所隐瞒，我告诉你，你这是公报私仇！故意损害公司利益！”
听不懂赵总的话，就直接承认听不懂，还说我有所隐瞒。
我两手一摊：“所有资料我全部交给你了，还能有什么隐瞒，再说客户现在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不理解的你直接问他不就好了，我能隐瞒什么？”
他本就是故意发泄，此刻被我直接堵得说不出话来，只气得面红耳赤。
“好，你给我等着！”
没多久，总监黑着脸来到我面前。
我以为王亮要再去沟通，没想到摇人去了。
“陈远，注意你的态度！现在我命令你like去和赵总沟通，然后把他的需求整理出来给王亮。”
他面无表情地指了指会议室。
想要我办事，态度还这么差。
我笑了笑：“总监是不是忘了，你在昨天已经把我调到了后勤部，和客户沟通现在不属于我的本职工作。”
“做好交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他加大了音量。
交接啊，我怎么没交接。
只不过有些东西是能写的，有些东西是一次次沟通打磨后存在我脑子里的。
可以说，我甚至比赵总自己还了解他到底需要什么。
这话不是我吹的，是赵总激动的时候自己说的。
但这都是我一次次沟通反复琢磨后累积下来的。
突然间让王亮赶鸭子上架，一头雾水正常得很。
见我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总监怒了。
“陈远，你不要不识好歹，现在你还是公司员工，就必须服从我的安排，信不信我直接开了你！”
说实话，在他昨天把我调到后勤部我就不想干了。
只不过自己辞职拿不到N＋1，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们。
现在竟然还能有这好事。
“愿意听从公司安排。”
看到我略带渴望的眼神，总监彻底憋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
“陈远，你不要太过分！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吗，告诉你，公司离了谁都一样转！”
“没有公司这个平台，你的设计就是一堆垃圾，你现在就给我滚，停职！等你什么时候反省跪下来求我，我们再谈复工的事！”
他立刻让HR给我办停职手续，关闭我所有系统权限。
这破班谁爱上谁上。
回到家，我好好睡了一个觉。
醒来就收到几个同事的私聊。
【赵总走了，出来的时候脸都是黑的。】
【王亮被总监叫去办公室骂了一顿。】
【出来之后就让我们赶紧调试，结果没调成，你猜怎么着，他直接把你骂了一顿，说你之前那些全是垃圾，现在正在删你的那些设计。】
好家伙，还真猜中了。
我的那些设计虽然看起来暂时用不上，但和底层逻辑全是捆绑的。
他只要敢删，系统立马崩给他看。
果然没多久，同事的私聊一条条发过来。
【要命，系统真被他删崩了。】
【现在叫我们集体加班，这TM有病吧。】
真辛苦了。
这一时半会儿的可处理不好。
第二天，就到了赵总系统交付的日子。
如果昨天王亮耐着性子摸排问题，好好求赵总说让他宽限几天，说不定还能勉强应对。
可他太急了。
要想在今天内把这崩溃的系统恢复，自求多福吧。
眼看交付时间越来越近。同事的消息一条接一条过来。
【搞不好，搞不好了，已经完全毁了。】
【王亮说改改赵总公司的老系统，然后直接和新系统强行对接，有用吗？】
有用个屁！
他也真是个天才，这种点子都能想出来。
更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还真这么做了。
最后在王亮的不懈努力下，赵总公司不但新系统交付遥遥无期，老系统也全面崩溃，数据疯狂丢失。
【完了，这下全完了，客户得找我们赔多少钱啊！】
同事告诉我，现在整个公司完全乱了套。
客服电话被打爆了，恒盛集团全国业务整体瘫痪。
总监急得焦头烂额，对着王亮不停咆哮。
老板去国外出差，听说都要赶紧回来。
他临走前把公司里的事情全权交给总监负责，结果捅出这么大一个篓子，他能不急吗。
按合同，这个项目无法按期交付，需要赔付客户缴纳费用的十倍，也就是三千万。
更不要说胡乱操作赵总公司系统导致崩溃，带来的连带商业损失。
【要命，公司不会倒闭了吧！】
【陈哥，总监在办公室狂吼你的名字，他马上要去找你了。】
下一秒，急促铃声响起，总监的电话打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