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普通的秋日午后，我正坐在阳台上，望着窗外飘落的黄叶，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我拿起手机，看到是婆婆的来电。
“浩子在吗？我想过年来你们家住几天，好好聚聚。”婆婆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带着熟悉的热情和期待，让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我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厨房里忙碌的张浩，他正洗着碗，背影显得那么平静。
“妈，当然欢迎啊，您来我们高兴。”我勉强笑了笑，挂断电话后，心里却像打翻了五味瓶。
回想起国庆时妈妈来访的那七天，张浩的黑脸和冷漠还历历在目，那种委屈如潮水般涌来。
现在轮到婆婆要来，我决定不再忍气吞声，而是有样学样，让他也尝尝那份苦涩。
张浩走过来，问：“谁的电话？”我看着他，笑了笑说：“你妈，说要来住。”
他眼睛一亮：“真的？太好了！”
那一刻，我心里暗想，这次，我要让他明白，什么叫哑巴吃黄连。
01
那天接到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给客厅里的那盆吊兰洒水，阳光从窗户洒进来，让叶子上挂着的那些水珠看起来晶莹剔透，就好像一颗颗小小的钻石在闪耀着光芒。
水珠从宽大的叶子上慢慢滑落，在午后的光线中反射出彩虹般的颜色，让整个房间都显得格外宁静而美好。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我的心跳突然加速了一下，因为显示的是家里的号码，我知道肯定是妈妈打来的。
妈妈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一丝犹豫和小心翼翼的语气，就好像怕打扰到我一样。
“女儿，你那边现在有没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啊？”
我的心里一下子就涌起一股暖流，又觉得有点酸涩，因为妈妈总是这样，永远把别人的感受放在第一位，从来不会强求什么。
“方便，当然方便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虽然其实心里有点紧张，“妈，你尽管过来住就是了，我等着你呢。”
挂断电话后，我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看着那盆吊兰的叶子，有些边缘已经开始微微泛黄，大概是因为最近天气变化大，我没有及时调整浇水的频率。
整个屋子都安静得只能听到空调的轻微运转声，那声音低沉而规律，就好像一种永不停歇的背景音乐，陪伴着这个家的每一天。
张浩，我的丈夫，还没有从公司下班回来，他每天的工作都很忙碌，总是在加班到很晚。
我开始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脑子里想着该怎么安排妈妈的住宿问题，因为家里空间有限，需要好好规划一下。
次卧室里放满了张浩的书和一些电子设备，他总是说那是他的私人空间，不能随便乱动，否则会影响他的心情。
所以，只能让妈妈暂时睡在客厅的沙发上了，那沙发是我们去年新买的，宽大舒适。
我走到沙发旁边，用手轻轻触摸着它的表面，灰色的布料摸起来柔软而光滑，夏天坐着也不会觉得热，但是容易沾上灰尘和污渍。
妈妈睡觉的时候喜欢翻身，而且年纪大了，偶尔会出点汗，我担心沙发用不了多久就会留下痕迹。
一个星期，整整七天的时间，我已经能想象到沙发在妈妈走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肯定需要好好清洗一番。
门锁转动的声音突然响起，让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张浩推门进来了。
他身上带着办公室里那种混合着咖啡和文件纸张的味道，那是属于他的独特气息，也是我们这个小家日常的一部分。
“回来了啊。”我走上前去，帮他接过手里的背包，顺便给他倒了杯水。
他点点头，一边脱鞋一边松开领带，脸上带着一天工作后的疲惫表情，眉头微微皱着，这是他放松下来的样子，只有在家才会这样。
我喜欢他这个真实的模样，因为这代表他信任我，把最没有防备的一面展现给我看。
“跟你说件事，”我把他的包放在鞋柜上，声音尽量保持平静，不想让他觉得突然，“我妈过两天要来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02
他松领带的动作突然停顿了一下，就好像时间在那一刻静止住了。
空气仿佛变得厚重起来，让人呼吸都觉得有点困难，大家都没有立刻开口。
他没有马上抬头看我，而是低头盯着脚上的拖鞋，看了大概有好几秒钟的时间，似乎在消化这个消息。
然后，他才慢慢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深邃而明亮，但现在里面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实想法。
“她要住多久啊？”他问，声音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一个星期左右。”我回答，尽量让语气听起来自然一些。
“住在哪里呢？”他继续问，眼睛看向客厅的方向。
“客厅的沙发上，我们家就这么大点地方，只能这样安排了。”我解释道，心里有点不安。
又是一阵长长的沉默，比刚才还要让人觉得压抑，就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胸口上。
他终于把领带完全解开，随手放在茶几上，发出轻微的声响，然后转过身去。
“行，我知道了。”他说完，就走进了卧室，顺手关上了门。
没有大吵大闹，也没有多余的抱怨，甚至连一个不满的表情都没有多露出来。
但是我知道，那扇门关上的瞬间，不仅仅是物理上的隔离，还有他情绪上的突然冷却，就好像一锅沸腾的水被瞬间浇灭，只剩下淡淡的蒸汽在空气中弥漫。
妈妈来的那天，是国庆节前一天，天气有点凉风习习，外面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小区里到处都是节日的气氛。
我提前准备了好吃的，用家里的高压锅炖了鸡汤，加了些中药材，希望能让家里显得温馨一些。
张浩那天没有加班，早早回了家，这让我有点意外，因为他平时总说工作忙。
他甚至还特意换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头发也梳得整齐，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我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以为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安排，不会太为难。
门铃响起来的时候，我赶紧跑过去开门，妈妈就站在门外，提着一个简单的行李袋。
她比上次见面时好像瘦了点，脸色也晒黑了一些，头发已经半白，在走廊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蓝色的购物袋，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装了不少东西。
“妈！”我叫她，声音里带着惊喜和亲切。
“哎，女儿。”她笑着回应，眼睛眯成一条缝，脸上满是慈祥的笑容，让我心里暖暖的。
那笑容让我想起小时候她接我放学的模样，总是不管多累都这样笑着。
“快进来吧。”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帮她把鞋换好。
购物袋里是一些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她说知道我们年轻人不爱去市场，就顺路买了点。
“晚上我给你们做个家常菜，保证好吃。”妈妈一边说，一边走进客厅，声音洪亮而热情。
张浩从房间里走出来，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但那笑容有点公式化，不太自然。
“阿姨来了啊。”他招呼道，声音平稳，但眼神里有一丝距离感，就好像在和陌生人打交道。
“小张，下班了啊。”妈妈没注意到这些细节，热情地回应着，脸上满是高兴。
03
晚饭的时候，气氛有点奇怪，大家都坐在桌边，但话不多。
妈妈可能是旅途劳累，也可能是想在女婿面前表现好，话说得特别多，从老家的邻居闲聊，到最近的新闻热点，再到她看的那些家庭剧。
她说得兴致勃勃，手势比划着，偶尔还会笑出声来。
张浩一直低头吃着饭，他的动作很优雅，筷子几乎不发出声音，专心对付碗里的食物。
妈妈吃饭的时候声音比较大，尤其是喝汤时，像在用力吸吮，让整个餐厅都回荡着那声音。
我坐在他们中间，吃着饭却觉得索然无味，心里总想着怎么缓和气氛。
妈妈带来的那些蔬菜，她炒了一个大盘，味道鲜美，是我小时候最熟悉的家常味。
我给张浩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他碗里，希望他能尝尝。
他看着碗里的菜，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但没有说什么，只是用筷子轻轻推到一边，没有动。
晚上，我把妈妈安排在客厅沙发上，铺好了干净的被子和枕头，被套是新洗的，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妈，你就将就几天吧，家里地方小。”我有点歉意地说。
“将就什么啊，这沙发睡着比家里的床还舒服呢。”妈妈拍拍沙发，笑着说，一脸满足的样子。
她躺下没多久，就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那声音平稳而有节奏，但在这个安静的家里显得有点突出。
回到卧室，张浩已经躺在床上，背对着我，在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看起来冷冷的。
我钻进被窝，从后面轻轻抱住他，希望能拉近点距离。
他的身体有点僵硬，没有回应我的动作。
“今天累坏了吧？”我小声问。
“嗯。”他只是简单地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多说。
“我妈她就是那样的人，你多包容包容啊。”我把脸贴在他背上，声音压得很低。
他没有回答，只是关掉了手机，房间一下子暗了下来，一切都陷入安静。
第二天早上，张浩起床很早，天还没完全亮，我就被他穿衣服的声音吵醒了。
他总是这样，只要家里有客人，他就会比平时更早出门，仿佛是为了避开那些额外的动静。
妈妈也起得早，张浩刚走没多久，她就在客厅里开始忙活，哼着小曲收拾东西。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早晨显得格外清晰，让我躺在床上觉得有点无奈。
早餐时，妈妈坚持要吃她带来的泡菜，就着稀饭，那泡菜的味道酸辣浓郁，整个厨房都弥漫着那股发酵的香气。
张浩最讨厌这种强烈的气味，他有轻微的洁癖，对家里的一切都要求整洁无异味。
我赶紧打开窗户和排风扇，想把味道散出去，但那气味还是顽强地钻进了每个角落。
接下来的几天，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漫长的拉锯战，充满了小摩擦。
妈妈是个闲不住的人，她会在客厅走来走去，拖鞋踩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虽然不吵，但总让人觉得不平静。
她喜欢把电视声音调大，看那些情感剧，里面人物的哭喊声回荡在屋里，让人头疼。
她在阳台上绣花的时候，会不小心把线头掉进我养的花盆里，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让我需要清理。
我提醒过她，声音小点，别在屋里弄得太乱，她每次都点头答应，“好的，知道了，女儿。”
但没多久又忘了，因为在她习惯的世界里，这些都是正常的日常。
04
张浩则越来越沉默，他下班回来的时间越来越晚，到家后就躲进次卧，关上门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