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岁的我看见38岁的我在出轨。
38岁的我不仅不关心自己的发妻。
还嫌弃她不再年轻美丽。
我忍无可忍，出手把38岁的自己按倒在地暴打。
声嘶力竭地问他，“为什么对她变心？为什么不再爱她？明明她是你年轻时一直放在心尖上的人啊！”
可38岁的霍眠只是泪眼朦胧，拿被打肿胀的眼睛看我。
“你凭什么以为，爱就代表永远？”
1.
38岁的我，正在和一个25岁左右的女子激情相吻。
27岁的我，站在墙角后面，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
……
还有一周，我准备向温羡云求婚。
恰巧我的时光机研发成功，我便乘坐时光机，想去看看我和羡云未来的幸福生活。
时光机的时间在2045年停止。
我才安全下坠，就看到了这雷人的一幕：
西装革履，精致的腕表，依旧高挑但是明显更加成熟的身影。
深刻的眉眼，上挑的唇角，交叉的双臂似乎要把怀里的女人揉进身体。
是38岁的霍眠。
他把怀里25岁左右的女子向上抱起，笑着勾她鼻子。
在她的耳廓处轻咬。
和她相互嬉戏亲吻。
他们都是成年人，这些并不是不可以。
但是不对。
我呆滞地看着这戏剧性地一幕，反复确认，还是震惊地发现：
那张脸，的的确确是38岁的我。
可是那个25岁左右的女子，却不是和我相恋7年的温羡云。
2.
“宝贝，今天就先这样吧，我们之后再见！”
38岁的霍眠亲了大概有四分钟，才舍得将怀里的女人放下。
他轻声对那女人说着这句话，挥挥手，一旁的劳斯莱斯幻影就为女人打开车门，恭敬地将她请了上去。
38岁的霍眠说了什么，我不知道。
我看见上了车的女人朝着38岁的我，送了一个飞吻。
然后便被车辆载着转头朝着另外的街道驶去。
定定地看着这一幕，我心中惊疑不定，甚至万念俱灰。
因为我想象不到自己究竟是如何和温羡云走散的。
明明我那么爱她，她那么爱我。
明明我在乘坐时光机之前，是一万个确信我会求婚成功。
我们会顺利结婚，相伴一生，甜蜜到老。
但刚刚的一幕……
正是心神不定，38岁的霍眠拍了拍西装，歪头看了眼自己被留下口红印迹的外套。
我听见他轻声“啧”了一下，然后便熟稔地将那一片衣服弄皱塞进脖子里。
他又轻咳了两下嗓子，朝着斜对面的房屋走了进去。
我跟着别过头。
清溪路23号，我和羡云约定未来要安家的地方。
而为38岁霍眠开门的女人——
我一眼就认出来。
应该是36岁的温羡云。
她较之25岁，已经苍老很多。眉眼间有着淡淡的沧桑，眼角爬着一些皱纹。
可是她依旧在很温柔地笑，笑着对38岁的霍眠说：
“老公，辛苦了，你回来啦？”
3.
我和温羡云，是成功结婚了的。
38岁的霍眠回家，有36岁的温羡云守着等着。
这一发现，在瞬间像是子弹将我命中。
我慌张地躲在窗外，心口像是被攥紧又压平，心虚又不甘地朝着屋子里望去。
似乎多看几眼，就可以证明，这荒诞地一幕就是我的一场梦。
霍眠不可能对温羡云变心，霍眠也不可能背叛温羡云的。
我瞪大了眼睛看。
却看见38岁的我满脸不耐烦地将衣服甩在沙发上。
看见38岁的我像使唤佣人一样对着36岁的温羡云指指点点，没一会儿36岁的温羡云双手端来一杯水。
38岁的我皱眉喝了几口，然后猛地将杯子朝着地上一摔。
场面瞬间静的可怕。
我靠近窗户，唇齿干涩，双腿隐隐有些颤抖。
还是听见38岁的我对着36岁的温羡云怒骂。
38岁的霍眠骂：“倒杯温水这么点小事都干不好！你还能做什么？不想过了趁早说，我们早点离婚！”
36岁的温羡云开始抽抽噎噎，泪流满面。
但是嘴里一直嘟囔着，“不离婚，不离婚，霍眠你对我最好了，我们不离婚……我哪儿做错了，我改，我改可以嘛……”
温羡云开始蹲下身体去收拾残渣，手指被碎片扎出了血珠。
而38岁的霍眠腾地起身，斜扫一眼36岁地，哭得梨花带雨地温羡云。
声音低不可闻，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可他也只说了一声，“对不起，我实在累了。”
便转身离开，啪地将门关上，不再关注外边。
我在窗外看着。
看着38岁的霍眠是如何冷漠地对待，从18岁起就陪着他的温羡云。
温羡云还在地上蹲着，眼泪不停地流淌，手上也没有停下捡碎片的动作。
她在喃喃，喃喃着的话叫我心疼不止。
她说，“霍眠，我最近生病了。”
“是不是感冒啊？还是发烧呀？”
“我感觉我的头脑昏昏沉沉的，好难受呀。”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从前我有一点不舒服，你都着急得不行。”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最近家里好空荡，好像总是我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断断续续，细细密密。36岁的温羡云的那些话像是一把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进我的胸膛。
我在一瞬巴不得把38岁的霍眠抽筋拔骨。
可是现下为了不让36岁的温羡云那么伤心，我转身迈开脚步。
换了一身装扮。
4.
“您好！”
我鼓起巨大的勇气，敲响了房门。
刚刚跑了很大一遭，才借到了这个时代的外卖套装。
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的物价如此之高，不过买了些治疗发烧感冒的药品，还有些水果。
就花光了我带来的三分之二的钱财。
心里忐忑，我带着口罩，开门的瞬间见到36岁的温羡云时，努力让自己的眼睛看起来盛满对顾客的恭敬。
但实在有点困难。
看到她年轻貌美的模样，变成如今的略带沧桑。
看见她因为38岁的霍眠而哭红的眼眶。
我的鼻头酸涩，努力扬起的嘴角僵硬地呆滞住，眼睛也控制不住地要蓄满泪水。
她是我最爱的人，20岁到27岁的我，明明勇气无数。
信誓旦旦，口口声声地敢对天发誓：霍眠会一辈子对温羡云好。
可是38岁的霍眠怎么就那么可恨。
竟然敢把27岁霍眠捧在心尖上的人，这样地作践和背叛。
话语哽在喉头，我一时说不出话，只能捏紧手里的药盒和水果。
是36岁的温羡云先开的口，她似乎一扫刚刚的委屈和难过，依旧是温柔大方的样子。
笑着问我：“怎么啦？”
那样子恍惚间和25岁时常笑得天真浪漫的她重叠。
但是终归不一样。
我吸吸鼻子，把手里的药盒和水果往外推，流畅地讲着刚刚背了一路的话：
“温小姐是吗？”
“这些药是您先生专门点外卖让送来的。”
“他说您有点发烧还是感冒，希望您能多喝热水多睡觉，按照说明书好好吃药，这样才能养好身体。”
“哦对了，还有这些水果。”
“他说最近惹您生气了。您最喜欢吃草莓和枇杷，吃这些的时候心情会变好，希望您不要总是因为他伤心，希望您每天都快乐。”
我把手里的东西往外推着，36岁的温羡云没有接。
她稍稍向我靠近，打量着看我，问的是：“你哭了吗？”
我立刻摇头，回答，“不是，只是感冒了。戴着口罩，怕传染您。”
我继续把东西往36岁的温羡云手里推，这次她还是没有接，眼眶却恍惚更红。
她问我：“你是霍眠吗？”
5.
我的双腿突然麻木，手脚失去知觉，东西扑通落地。
心脏停止跳动了一瞬，马上转身落荒而逃。
没有听清36岁的温羡云说的“怎么可能啊……”
也没搞清身后紧接着东西落地后拿沉重的“噗通”一声究竟是什么。
只是眼泪止不住地落下，沾湿口罩，麻痹心脏。
我躲回墙角，看见刚刚闭门不出的38岁的霍眠推开门出来，慌乱地朝着门口跑去。
“温羡云！温羡云！”
他蹲下身，再直起腰来，怀里多了一个昏迷不醒的温羡云。
原来刚刚倒地的声音，是温羡云昏倒的声音。
38岁的霍眠焦急地将人抱在怀里，匆匆忙忙地开车送去了附近的医院。
我捏紧了双拳，飞快地打了车，紧追不舍，亲眼看着36岁的温羡云被推进了急诊室。
38岁的霍眠开始沉沉地叹了口气，和门口的医生谈着什么。
医生说，“病人的阿尔兹海默症和抑郁症似乎加重了。”
38岁的霍眠说，“希望您能努力帮助治疗。”
然后，没有了。
38岁的霍眠不再说话，双手插在西装裤子里。
眼神低沉地朝着急诊室的方向望了几眼，开始沉重地摇摇脑袋。
我站在不远处，心脏里的紧迫和担忧全部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36岁的温羡云怎么会患上这么严重的疾病。
不知道38岁的我，怎么总是这样一幅冷漠和事不关己的模样。
毕竟现在的我单单是看着，就会因为心疼温羡云而心如刀割，泪流不止。
可凭什么，凭什么38岁事业有成的我，却总是这样轻描淡写地，去对待27岁的我最在乎的人？
“爸爸！”
一声突兀的孩童叫声叫我下意识回头。
于是 ，我看见从门口的方向，一个四五岁左右的男孩，一蹦一跳，伸着双臂朝38岁的我跑去。
男孩身后，是38岁霍眠那天相拥亲吻的女人。
她微微笑着，小声地叫着前面的男孩：
“你慢点，这是医院！妈妈有没有告诉你，医院里不能大吼大叫？
6.
小男孩哦了一声，开始低下头乖乖地站在38岁的霍眠身边。
38岁的霍眠叫那个女人“陈沐，来。”
女人跑到38岁的霍眠面前，和他大大方方又亲密的拥抱。
我的拳头已经捏紧，可还是听到38岁的霍眠说：“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柔情蜜意，满目柔情。
38岁的霍眠拉着陈沐，开始走进36岁温羡云的病房。
我跟上前，眼见38岁的霍眠毫不遮掩，毫无顾忌地把陈沐抱在怀里。
他只是冷冷的抬起眼眸，对躺在床上，神色茫然地温羡云说：“你醒了？”
36岁的温羡云点头，目光呆滞地看着38岁的霍眠，又看看陈沐，最后又探着脑袋看看门外站着的男孩。
她的眼泪顺着眼眶流出，声音颤抖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耽搁了你。”
38岁的霍眠点点头，把怀里的陈沐搂地更紧些，他说：
“你没有陈沐年轻，也没有陈沐漂亮了。你的年纪已经很大了，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以后。”
“温羡云，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很多东西……早就不作数了。”
36岁的温羡云背脊一滞，埋头开始掩面痛哭。
我再也忍不住，啪地推开门，扯住38岁霍眠的衣领，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拽着他就猛劲儿地往外走。
“你特么是谁啊？神经病啊！”
38岁的霍眠死命挣扎，甩胳膊踢腿的骂我，我扯下口罩，冷冷地看向他。
他眼眶一红，低不可闻地说了声：“你终于来了。”
就不再说话，任由我将他拉倒外边的空地上。
一点都不反抗地，被我推到按压在地。
7.
“畜生！”
我右拳蓄满了劲儿，冲着自己38岁的那张脸上猛地挥过去。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谁准你找的外遇？”
“谁准你有的私生子？”
“你爱的人从始至终都只能是温羡云啊！是温羡云陪着你从一无所有到现在的！”
“是温羡云一路陪着你守着你给你家的！”
“你特么的畜生凭什么抛弃她？凭什么那样对她？凭什么……”
一拳一拳，拳拳到肉。38岁的霍眠，被27岁的我打得皮开肉绽。
鼻子里流出了血迹，眼皮处也肿胀起来。
我如此痛恨38岁的自己，连带着会讨厌现在的自己，很怕自己将来会变成这样的人。
在下一拳即将继续打到38岁的霍眠脸上时，他抬手死死掐住我的手腕。
眼睛里隐约有泪，他费力地拿肿胀的双眼看我，一字一句问道：
“可是，你凭什么以为，爱就代表永远？”
我瞬时感觉被抽走了脊骨，38岁的霍眠还在说。
“你凭什么以为，自己有能力做到陪她天长地久，真心不改？”
“霍眠，你看到了，你做不到。”
“并且我可以铁定地告诉你，无论你怎么想改变，都做不到。”
“所以，与其互相折磨，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爱她，不要给她承诺。”
字字句句，沉着冷静，又像是斟酌过很久的话语。
我浑身瘫软了，向后无力地一倒，手环出开始不断地闪着光。
穿越的时限到了，我该回去了。
脑海不断回响着那句话，我低头再次看了眼38岁狼狈又不堪的自己。
看见不远处自己的私生子和外遇着急地小跑过来。
但是嘴里喊的名字，似乎不是“霍眠。”
反而，像是“霍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