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让总统召集五十位州长开一次全体大会?那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句在美国政坛流传甚广的戏言,恰恰道出了最真实的权力格局:2024年,拜登政府为了推动总额庞大的基础设施建设法案,曾特意以私人名义邀请十位州长前往白宫磋商,可最终的结果却让联邦政府颜面尽失,六位州长直接以“州内事务繁忙”为由拒绝赴约,剩下的四位虽然如约而至,却一开口就摆出了“先落实联邦拨款,再谈配合法案”的强硬姿态。
有资深政治评论员形象地调侃:“如今州长见总统,更像是大客户对接推销员,完全不是下属拜见老板的架势。”
这种尴尬的局面,绝非源于总统与州长之间的个人恩怨,而是深植于美国政治基因中的制度规则。
翻开1787年制定的美国宪法,从头至尾都找不到任何一条“允许总统召集州长召开会议”的条款,反而在宪法第十修正案中明确规定:“本宪法未授予合众国,也未禁止各州行使的权力,分别由各州或由人民保留。”
这句话的核心含义再清晰不过:州长的职权并非来自总统的授予,自然也就没有服从总统指令的法定义务。
更关键的症结在于联邦与州的“权力来源截然不同”:美国总统由全美国范围内的选民间接通过选举人团制度产生,其职权范围仅限于联邦层面的事务,对联邦负责;而州长则是由本州选民直接投票选举产生,只需要对本州民众负责,无需向联邦政府低头。

这种权力架构就像两家独立运营的公司,总统管着全国性的市场业务,州长则深耕本区域的经营版图,彼此之间根本不存在上下级的隶属关系。
前纽约州州长科莫就曾毫不留情地戳破这层窗户纸:“我能坐上州长的位置,靠的是纽约州选民的支持,而不是白宫里那位的恩赐。”
美国人对“中央集权”的深度恐惧,要从美国独立战争的历史根源说起。
1776年,北美十三块殖民地通过《独立宣言》脱离英国殖民统治后,并没有直接建立联邦制国家,而是首先推行了“邦联制”——当时的十三个州更像是十三个独立的主权国家,各自拥有自己的军队、发行自己的货币,甚至可以自主制定贸易关税,而作为中央机构的邦联政府,连最基本的收税权都没有,根本无法统筹协调各州事务。
这种松散的邦联体制很快就暴露出致命缺陷:各州为了争夺资源互相设置贸易壁垒,经济发展陷入混乱;面对外部威胁时无法形成统一防御,内部矛盾也日益激化。
在这样的危机之下,各州代表才于1787年重新召开制宪会议,将邦联制改为联邦制,试图在集权与分权之间找到平衡点。
但那些制定宪法的开国元勋们,骨子里对集权的警惕从未消散,他们精心设计了一套“权力平衡术”:既要让联邦政府拥有足够的权力来统筹国防、外交等关乎国家整体利益的重大事务,又要死死守住州权的边界不被联邦侵蚀,为此专门构建了“三层防火墙”。

第一层防火墙是“权力划分清晰明确”:联邦政府拥有国防、外交、跨州贸易、货币发行等核心权力;而教育、医疗、社会治安、交通管理等与民众日常生活紧密相关的事务,则完全由各州自主负责,甚至连驾照的考核标准、车辆牌照的设计样式,各州都可以自行制定,彼此之间存在差异也不足为奇。
第二层防火墙是“选举体系相互独立”:州长的任期与总统的任期互不挂钩,即便总统在中期选举后更换政党,只要没到州长的任期届满时间,州长就可以继续履行职责,丝毫不受联邦政府换届的影响…
第三层防火墙是“司法机构终极裁决”:当联邦政府与州政府发生权力争端时,由联邦最高法院作为最终裁判者,但最高法院的裁决权限也仅限于判断某一方是否“越权”,并不会直接强制州政府执行裁决结果。
美国历史上,州权曾遭遇过一次致命打击——19世纪60年代的南北战争。
当时南方十一个州因坚持“蓄奴权”并试图脱离联邦,引发了内战。
林肯总统领导北方打赢战争后,明确确立了“联邦至上”的原则,联邦政府的权力首次得到大幅扩张。
但州权的反弹从未停止,到了20世纪70年代,里根政府推行“新联邦主义”改革,将教育、社会福利等多项此前被联邦收走的权力重新下放给各州,让州权得以“回血”。
如今美国形成的格局是:联邦政府负责“喊口号、定方向”,而具体政策的落地执行,最终还是要看各州的脸色。
制度理论听起来抽象,现实中的权力博弈却远比理论精彩,甚至充满了荒诞色彩。
近年来发生的几场“联邦与州对抗大戏”,把总统的尴尬处境暴露得淋漓尽致。
2020年新冠疫情肆虐期间,一场“防疫割据战”在全美上演。

当时的总统特朗普为了提振经济,天天在公开场合呼吁“全面复工复学”,甚至质疑防疫措施的必要性。
可他的呼吁在地方层面遭到了公然抵制:民主党执政的加州率先联合俄勒冈州、华盛顿州签署“西部州防疫协议”,自行制定严格的社交隔离、口罩强制佩戴等防疫标准;纽约州州长科莫更是直接拉上新泽西州等周边州另起炉灶,建立区域防疫联盟,还在记者会上公开嘲讽特朗普“不懂科学,只懂政治算计”。
特朗普气得在社交媒体上怒骂“这些州长们在搞叛乱”,却始终无计可施——根据联邦与州的权力划分,公共卫生管理属于州政府的核心职权,联邦政府只能提供防疫建议和物资支持,根本没有强制各州执行的权力。
比防疫对抗更具撕裂性的,是大麻合法化引发的“法律冲突”。
根据美国联邦法律,大麻被归类为与海洛因同级的I类管制毒品,联邦缉毒局理论上有权在全国范围内开展缉查行动,对非法种植、销售大麻的行为进行打击。
但如今美国已有加利福尼亚州、科罗拉多州等38个州公然“违反联邦法律”,不仅允许医用大麻合法化,部分州还放开了娱乐用大麻的销售,街头的大麻专卖店数量甚至比咖啡店还多。
2018年,联邦司法部曾试图收紧政策,对大麻合法化州开展严打行动,结果立刻遭到加州政府的强烈抗议,加州总检察长直接发表声明指责“联邦政府越权干预州内事务”,其他大麻合法化州也纷纷响应声援。
最终这场严打行动只能不了了之——背后的原因很现实:全美大麻产业的年产值已经超过500亿美元,直接带动了数十万人就业,牵扯到庞大的利益链条,联邦政府如果强行打压,必然引发严重的政治地震,甚至可能影响选举结果。
2024年发生的两件大事,更是将联邦与州的矛盾推向了顶点,上演了“全面开火”的激烈对抗。
第一件事是得州与联邦的边境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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