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 相
今天妻子娜娜为期十一天的西北之旅归来。一切似乎如常,只是娜娜膝盖上那道新鲜的擦伤,和她又一次悄然剃光的身体毛发,像一根细微的刺,扎进了我看似平静的心。一句“滑沙时不小心”的解释,合情合理,却无法解释随之而来的一系列微小裂痕:一个被胶带封住的一次性相机,一张手绘的陌生地图,一次借口SPA实则空白的下午,以及……妻子提起年轻男同事王磊时,眼角那抹转瞬即逝的异样光彩。
娜娜到底是怎么了?

第一章 痕迹
浴室的水声停了。我把手机放回床头,卧室门被轻轻推开,床垫微微下沉,娜娜钻进被窝,我努力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膝盖怎么了?”我问道。
娜娜轻微地抖了一下,随即平静地回答:“不是说了吗,滑沙的时候不小心擦伤的。”
“毛毛...这次又磨到了?”
“嗯。”娜娜面对着我,“怎么还不睡啊?”
“想等你一起睡。”我说着,目光落在娜娜露在睡裙外的大腿上,膝盖处确实有刚结痂的伤痕,不严重,但足够明显。那里和前几次旅游回来一样光洁如新,我不由的想起一个成语“光阴似(思)箭”。
娜娜不自在地拉了拉睡裙下摆,似乎想掩盖什么。
“这次玩得开心吗?”。
“挺好的,西北这个季节很美,就是有点干。”娜娜打了个哈欠,“好累啊,开车开了好久。”
“你们几个人一辆车来着?”陈远状似无意地问。
“还是老样子,六个人两辆车。”娜娜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停顿。
我伸手关掉台灯。“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十一天,这是娜娜和同事所谓的外出旅游最久的一次。
第二天是周六,娜娜睡到快中午才起床。我做好了早餐,或者说是午餐。煎蛋、沙拉和烤面包,简单但用心。
“老公真好。”娜娜从后面抱住正在倒咖啡的我,亲了亲我的脸颊。
我笑了笑,目光却不自觉地向下瞥。娜娜穿着短裤,膝盖上的伤痕在白天更加明显。不只是膝盖,我土人发现娜娜的大腿内侧似乎也有一小片淡淡的淤青。
“吃饭吧。”我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餐桌上,娜娜兴致勃勃地讲着旅途见闻:敦煌的莫高窟、月牙泉的滑沙、嘉峪关的城墙。
“有照片吗?我想看看。”陈远突然问。
娜娜顿了一下,然后拿起手机:“有啊,不过信号不太好,传得慢。晚上回来给你看吧,我约了小雨做SPA,都快累散架了。”
小雨是娜娜的同事,也是她旅游的固定伙伴之一。我也见过几次,一个活泼开朗的女孩,比娜娜小两岁。
“今天还要出去?”
“就两小时,放松一下肌肉。”娜娜快速吃完最后一口面包,起身蜻蜓点水式的亲了我一下,“我三点前回来,然后我们去超市好不好?冰箱都空了。”
我看着娜娜走进卧室换衣服。低头看着盘子里的煎蛋,突然没了胃口。
娜娜出门后,站在客厅中央,我感到一种奇怪的陌生感。这个与娜娜共同生活了五年的家,似乎正慢慢变得不一样。
第二章 发现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搜查妻子私人物品的人。这种行径一度让我感到羞耻,但内心的疑虑像藤蔓一样缠绕着我。
娜娜的行李箱放在衣帽间角落,还没有完全整理。蹲下身,打开了箱子。最上面是几件叠好的衣服,下面是洗漱包和一些西北特产——她昨晚拿出来过的牛肉干和奶酪。
我小心地翻看着,尽量不弄乱物品的位置。在箱子的侧袋,我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个一次性相机,现在已经很少用的胶片相机。
为什么在有手机的情况下还要用一次性相机?我试图打开相机后盖,但它被胶带封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撕开胶带,用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后,将相机放回原处。
继续翻找,在箱底夹层发现了一张折叠的纸。展开是一张手写的行程单,与娜娜出发前给我看的那张不同,这张上面有铅笔写的几个电话号码和“张师傅139xxxxxxx”的字样。在行程单背面,用圆珠笔轻轻画了一个简单的地图,标记着“白桦林-南入口”和一个小箭头。
用手机拍下这些发现,然后我将一切恢复原样。走到阳台,点燃一支烟——本来已经戒了,最近才重新抽上。
娜娜的变化是从三个月前开始的,先是突然对健身感兴趣,然后开始周末短途旅行。
娜娜第一次提出要和同事周末出游的情景。那时她说是部门团建,我也没有多想,欣然同意,还嘱咐她玩得开心。
谁能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最初是当天往返,后来变成周末两日或三天两晚,这次更是请了年假加上调休,整整出去了十一天。
而最让我不安的是,第一次短途旅行回来后,我发现娜娜剃光了阴毛。当时她说是因为徒步时摩擦不舒服,以后不剃了。但此后她每次旅行回来,我都发现她那里都被重新处理一次。而她在家却从不剃毛,甚至很少穿暴露的衣服。
一根烟抽完,我回到屋内,仔细消除了自己可能留下的痕迹。看了看时间,刚刚下午一点半,娜娜说要三点才回来。
我决定去娜娜公司附近看看。

第三章 疑云
娜娜在一家广告公司做客户总监,公司位于城东的创意产业园。周六的园区很安静,大部分公司都休息。我把车停在街对面,犹豫着自己到底应该做什么。
正当我准备离开时,看到园区里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小雨,娜娜的同事兼旅伴。她穿着运动装,像是来加班的。但奇怪的是,她身边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两人举止亲昵,男人搂着她的腰。
如果小雨在这里,那娜娜在哪里做SPA?我拿出手机,打给娜娜。
“老公?”娜娜那边背景很安静,但仿佛又有喘息的声音。
“你在做SPA吗?我车钥匙不见了,想你包里有备用钥匙。”。
“啊,我在按摩呢,包在储物柜里。你要不急用的话,等我回去再说?”娜娜的声音平静自然。
“哦,那不急,你大概什么时候结束?”
“差不多四点吧,做完我还得洗个澡。怎么了,你想来接我吗?”娜娜问。
“不是,就问一下。晚上想炖汤,得早点准备。”看着街对面,小雨和那个男人已经上车离开了。
挂断电话,我坐在车里,感到一阵眩晕。娜娜在撒谎。我确定刚才看到的就是小雨,不会有错。那么娜娜为什么要说谎?她和谁在一起?
启动车子,我决定去她们常去的那家SPA馆看看。尽管内心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那种多疑丈夫,但我无法忽视心中越来越强烈的不安。
SPA馆的停车场里,我没有找到娜娜的车。走进去,前台微笑着迎接。
“先生,有预约吗?”
“我找一下我妻子,李娜,她应该在这里做护理。”。
前台查看记录,摇摇头:“李先生,娜娜姐今天没有预约。需要我帮您查一下其他分店吗?”
我笑了笑:“可能我记错了,谢谢。”
走出SPA馆,阳光刺眼。我站在路边,感到一阵反胃。娜娜确实在撒谎,而且不是第一次了。我很想知道真相,但更害怕知道真相。
第四章 暗涌
回到家时,已是下午三点半。令我意外的是,娜娜已经回来了,正窝在沙发里看电视,旁边放着一个还没拆封的新包包。头发湿漉漉的,像是刚洗过澡。
“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小雨临时有点事,就提前结束了。”娜娜伸了个懒腰,语气慵懒,“你去哪儿了?我回来没看到你。”
“去超市转了转,想起来你说晚上一起去,就没买什么。”我坐在她身边,很自然地揽住她。闻到娜娜身上有他们家常用的那款沐浴露的香味,浓郁得有些不自然,仿佛是为了掩盖什么别的气味。“SPA做得舒服吗?”
“挺好的,就是人多,有点吵。”娜娜往我怀里靠了靠,视线却没有从电视上移开。
我的心沉了一下。她还在撒谎。几乎可以确定,娜娜根本没有和小雨在一起。那个和小雨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娜娜又和谁在一起?强压下直接质问的冲动,我知道,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贸然摊牌只会让娜娜更警惕,甚至可能彻底破坏那已经摇摇欲坠的信任。
“膝盖的伤,还疼吗?”我轻轻的抚上娜娜的膝盖。
娜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随即放松:“不碰就不疼。就是看着吓人。”
“以后玩这种项目小心点,毛毛……这次又磨到了?”
娜娜终于转过头看我,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慌乱,但很快被娇嗔取代:“哎呀,习惯了,出门前就处理了一下,利落。在家又没必要,你不喜欢?”
“没有,就是觉得奇怪,在家没见你弄过。”我笑了笑。
“女人家的事,你懂什么。”娜娜轻轻推了我一下,起身道,“不是说去超市吗?走吧,早点买完菜,晚上给你做好吃的,西北学了两手。”
去超市的路上,娜娜显得比平时活跃,不停地说着旅途中的趣事,哪个同事出了糗,哪个地方的菜特别好吃。我配合地笑着,应和着,但目光却不时扫过娜娜的侧脸,当她说起同事王磊逗趣的事情时,眼角眉梢似乎带着一种特别的光彩,而这种光彩是她面对自己时很久没有看到过了。
王磊。我记得娜娜提起过几次,是她们公司新来的项目组长,年轻有为,很会玩,几次旅游都是他组织的。
第五章 试探
周日晚上,我借口加班,约了好友大刘喝酒。大刘是我大学同学,性格直爽,在感情问题上经历过风浪。
听完我痛苦的叙述,大刘皱紧了眉头:“兄弟,你这情况,听起来是不太对劲。”
“你也觉得?”
“膝盖伤,剃毛,还撒谎……这一连串的,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大刘抿了口酒,“关键是,她现在这套说辞,你找不到硬伤。滑沙伤到膝盖完全合理,女人剃毛更是个人自由,你拿这个说事,反而显得你小气、多疑。”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当然不是。”大刘压低声音,“你得查,但不能明目张胆地查。首先,搞清楚她到底和谁出去了。那个小雨,你可以找机会侧面问问。其次,看看她手机,聊天记录、消费记录、照片,总能找到蛛丝马迹。不过得小心,别让她发现。”
“看她手机……”我有些犹豫。
“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你是想维持表面的和平,然后自己憋出内伤,还是想弄个明白,哪怕结果可能无法接受?”大刘的话一针见血。
那晚回家,娜娜已经睡了。我看着妻子熟睡的容颜,心中五味杂陈。我们曾经那么相爱,是什么让彼此之间筑起了高墙?我还是没有碰娜娜的手机,而是回到客厅,打开了笔记本电脑。想起娜娜行李箱里那个一次性相机和手绘地图,一个计划在我心中慢慢成形。

第六章 线索
周一,娜娜上班去了。我请了半天假,我要验证一些事情。
我首先去了娜娜做SPA的那家店,以感谢店员照顾妻子为由,巧妙地询问了上周六下午娜娜的预约情况。前台查询后再次确认,娜娜上周六没有预约记录,并且提到:“娜娜姐好久没来了呢,上次来还是两个月前。”
离开SPA馆,我联系了一个做私家侦探的朋友,咨询了跟踪和调查的注意事项,但没有立即委托。我需要先自己尝试寻找答案。
回到家,我仔细研究了手机里拍下的那张手绘地图。“白桦林-南入口”。在网上搜索“青甘环线 白桦林”,结果很多。但结合娜娜提到的行程,锁定了一个位于张掖附近、并非主要旅游景点的白桦林场。地图上的标记很简略,但箭头指向林场深处的一个区域。
那个一次性相机也是个谜。娜娜为什么用这个?是为了避免在手机里留下照片?还是某种……情趣?我不愿深想。
下午,我登录了家庭共享的云盘,娜娜的手机照片通常会自动备份到这里。我直接查看了娜娜旅行期间的照片。果然,照片数量少得可怜,而且基本都是风景照或者集体大合影,那四个男同事都在其中,包括王磊。
王磊个子很高,长相斯文,在合影中总是站在娜娜附近。有一张照片,是娜娜在滑沙时拍的,王磊的手似乎正扶着她的腰,但角度刁钻,既可以说是帮忙,也可以解读为亲密。这些照片太“干净”了,干净得像精心筛选过。
我发现,照片备份的时间戳有些奇怪,大部分照片都是在深夜统一上传的,而不是即拍即传。这意味着,娜娜可能每天都会删除一些不想让我看到的照片,只留下这些“安全”的。
正当我感到沮丧时,我发现了一张不起眼的、拍摄于酒店早餐的照片。照片主角是食物,但背景的玻璃窗上,模糊地反射出拍照者的身影——是娜娜,她穿着睡衣,而照片边缘,玻璃反射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男人的手臂,穿着深色的T恤,不是娜娜的睡衣颜色。
将图片放大,清晰度很低,但那只手臂的袖口处,似乎有一个独特的腕表轮廓。我立刻翻看其他有王磊的合影,放大他的手腕。在一张集体合影中,王磊的手腕上戴着一块表,虽然看不清细节,但大小和形状与玻璃反射中的那只表有几分相似。
心跳骤然加速。这算证据吗?
第七章 裂痕
晚上娜娜下班回来,情绪似乎不高。我做了她爱吃的糖醋排骨,她也没吃几口。
“怎么了?工作不顺心?”。
“嗯,有个项目出了点问题。”娜娜揉了揉太阳穴,“可能还得加班几天。”
“是王磊那个项目吗?”我状似随意地问出这个名字,仔细观察着娜娜的反应。
娜娜明显愣了一下,抬眼看他:“你怎么知道是王磊的项目?”
“你之前提过一句,说他能力挺强的。”我给她夹了块排骨。
“哦……是,就是他那个项目。”娜娜低下头,扒拉着碗里的饭,“没事,能解决。”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阵沉默后,娜娜突然说:“对了,下周末可能还要出差,就一天,当天来回。”
“又是和王磊他们一起?”
娜娜抬起头,眉头微蹙:“你什么意思?是工作出差,跟旅游不一样。”
“是吗?”我看着她,“上次你说去做SPA,其实根本没去。你跟谁在一起?”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
娜娜的脸色瞬间变了,她放下碗筷,声音也冷了下来:“陈远,你调查我?”
“我需要调查吗?”我压抑的情绪开始上涌,“你撒的谎太不高明了。膝盖的伤,真的是滑沙造成的吗?为什么每次和同事旅游回来,下面都干干净净?这次又是和王磊一起出差?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你混蛋!”娜娜猛地站起来,眼圈泛红,“你居然这么想我?我和同事就是正常交往!是,我是没去做SPA,那天我累了,一个人去咖啡馆坐了会儿,清静一下,不行吗?难道我连一点自己的空间都不能有吗?”
“清静?清静需要撒谎?清静到膝盖受伤,清静到要剃毛?”我站了起来“娜娜,我不是傻子!”
“对,你不是傻子,你是心胸狭隘的疯子!”娜娜的眼泪掉了下来,“我每天上班累死累活,偶尔出去放松一下,你就疑神疑鬼!你是不是觉得我人尽可夫?”
“我没有那么说!但我需要真相!你们到底是怎么旅游的?几个人?住哪里?为什么每次都……”
“够了!”娜娜尖叫着,“陈远,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不想跟你说话!”她转身冲进卧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我看着紧闭的卧室门,感到一阵无力感和更大的恐慌。娜娜的反应,是恼羞成怒,还是真的被冤枉后的委屈?我分不清了。
那一夜,娜娜睡在卧室,我躺在客厅沙发上。夫妻之间的裂痕,如同窗外的夜色,深不见底。
第八章 暗线
接下来的几天,家里气氛降至冰点。娜娜早出晚归,几乎不和我说话。我憋着一口气,内心的怀疑和焦虑与日俱增。
周五下午,娜娜果然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说第二天一早出差。陈我没有阻拦,以为没有多问,揭开真相的机会也许就在这次“出差”。
周六一早,娜娜打车离开了家。
我开着大刘的车,远远地跟在后面。决定亲自去验证。
娜娜没有去火车站或机场,而是让车停在了市中心的一家高级酒店门口。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早已等在酒店门口——正是王磊。王磊穿着休闲装,不像出差,倒像是约会。他看到娜娜,笑着迎上来,很自然地接过她的小行李箱,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娜娜没有拒绝,反而抬头对他笑了笑,那个笑容,是我许久未曾见过的明媚。两人相携走进酒店。
那一刻,我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真相赤裸裸地摆在眼前,残忍而丑陋。我坐在车里,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指节泛白。我想要冲进去,抓住那对狗男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酒店外等了整整一天。
傍晚时分,才看到娜娜和王磊有说有笑地走出来,两人状态亲昵,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侣。他们上了一辆出租车,似乎前往某个餐厅。
我没有再跟。回到家,空荡荡的房子像一座冰冷的坟墓。回想起和娜娜过去的点点滴滴,恋爱时的甜蜜,刚结婚时的幸福,这一切难道都是假的吗?为什么娜娜会变成这样?是因为平淡的生活,还是自己做得不够好?不,问题不在我,而在娜娜,在那个道貌岸然的王磊身上。我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狠狠地在心上插了一刀。
晚上十点多,娜娜回来了。她心情似乎很好,甚至轻哼着歌。
看到坐在黑暗客厅里的我,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不开灯?”她打开灯,看到我,笑容僵住了。
“出差顺利吗?”
“还……还行。”娜娜似乎察觉到不对劲,放下包,准备回卧室。
“玩得开心吗?和王磊。”我直直地看向娜娜。娜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第九章 摊牌
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娜娜僵在原地,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眼神闪烁,不敢与我对视,那双曾经盛满柔情蜜脉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惊慌和无处遁形的恐惧。
“你……你胡说什么?”良久,娜娜才挤出一句苍白无力的辩解,声音干涩。
“我胡说?”我一步步走向她,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疼痛而缓慢。“我今天,就在酒店对面。我看着你和他走进去,看着你们搂搂抱抱,看着你们在里面待了一整天!”
“出差?啊?和同事一起?娜娜,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新型的出差方式?!和男上司开房出差?!”
“陈远,你听我解释……”娜娜后退一步,眼泪涌了出来。
“解释?好啊,你解释!”我将茶几上的杯子扫落在地,碎裂声刺耳惊心,“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撒谎!解释解释,你的膝盖是怎么伤的!解释解释,你每次旅游回来为什么下面毛都没了!是不是都是因为他?!啊?!”
娜娜浑身一颤,跌坐在沙发上,掩面哭泣:“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
“不是哪样?!”我看着她颤抖的肩膀,“是你们没开房?还是你没撒谎?娜娜,证据确凿!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我……”娜娜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羞愧,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破罐子破摔的绝望,“是,我是和王磊在一起了。可这能全怪我吗?”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承认了,而且,似乎还在试图将责任推卸出去?
“怪我?怪我什么?怪我没时间陪你旅游?怪我没让你在滑沙的时候摔破膝盖?还是怪我没让你剃毛?!”
“你根本不懂!”娜娜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尖利,“你关心过我心里想什么吗?我们结婚五年了,每天就是上班、回家、吃饭、睡觉,像一潭死水!你有多久没认真听过我说话了?多久没像以前那样哄我开心了?是,王磊是和我在一起了,但他懂我!他知道我想要什么!和他在一起,我感觉自己还活着,还像个女人!”
我没想到,背叛者竟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地控诉受害者。一股冰寒彻骨的悲哀取代了熊熊怒火。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人,我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所以,这就是你背叛婚姻、背叛我们五年感情的理由?因为生活平淡?因为我不够浪漫?娜娜,成年人的世界,哪来那么多永远的热恋?婚姻是责任,是承诺!你不想过了,可以离婚,但你不能用这种方式羞辱我,羞辱我们这个家!”
“离婚?”娜娜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不,陈远,我没想离婚……”
“没想离婚?”我打断她,讽刺的笑道“那你和王磊算怎么回事?露水情缘?寻求刺激?玩够了再回家,让我做那个蒙在鼓里的傻瓜?”
“我……我只是……一时糊涂……”娜娜的语气软了下来,试图去拉我的手,却被我狠狠甩开。
“别碰我!我觉得恶心。”
娜娜瘫在沙发上,失声痛哭。
看着痛哭流涕的妻子,我心中没有半分怜悯,只有无尽的荒凉和恶心。想起那个一次性相机,那个手绘地图,那些被精心筛选过的照片,以及娜娜一次次坦然自若的谎言。这一切,都不是“一时糊涂”可以解释的。这是一个精心编织的骗局。
“从今天起,你睡客房,或者我睡。在公司附近找个房子,尽快搬出去。在我们想清楚接下来怎么办之前,我不想每天看到你。”
“陈远,你不能这样……”娜娜哀求道。
“我不能怎样?是你在我们的婚姻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现在,由我来决定如何收拾残局。要么,你暂时搬出去,我们冷静期,再谈后续。要么,直接找律师,协议离婚。你选。”
娜娜停止了哭泣,呆呆地看着我。
第十章 余烬
娜娜最终没有立刻搬出去。那晚之后,这个家变成了一个冰窖。两人分房而睡,几乎零交流。即使不可避免的对话,也简短、生硬,带着刻骨的疏离。
我请了年假,我需要时间独处,需要消化这巨大的创伤。搬到了书房,整夜整夜地失眠,一闭眼就是娜娜和王磊走进酒店的画面。愤怒、悲伤、被背叛的耻辱感,像潮水一样反复冲刷着我。
我登录了很久不用的社交账号,发了一条意味不明的状态:“信任一旦崩塌,废墟之下,皆是荒芜。”
很快,下面有了几条关心的评论,我都没有回复。
几天后,一个陌生的头像发来了好友申请,备注是“王磊的妻子,林薇”。
我的心猛地一跳,点了通过。
林薇没有寒暄,直接发来一句话:“陈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我们约在了一家偏僻的咖啡馆见面。林薇是个看起来很知性干练的女人,但眼下的乌青和憔悴的神色掩盖不住。她直接拿出一个文件袋,推了过来。
“这里有些东西,你应该看看。”她的声音平静,但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颤抖。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几张照片和一叠打印的聊天记录截图。照片是王磊和娜娜在不同场合的亲密照,有些甚至就是在他们公司附近。聊天记录则更露骨,充满了情爱话语和暧昧调情,时间跨度正是最近三个月。其中还有关于如何处理“痕迹”(比如体毛)的对话,以及王磊提醒娜娜“小心膝盖”,娜娜回复“下次垫个枕头就好”的露骨内容。
看着这些铁证,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原来,我之前的猜测,甚至是最坏的想象,都远远不及真相的丑陋。他们不仅早有私情,而且如此肆无忌惮,甚至拿他们的亲密细节当做调情的资本。娜娜膝盖的伤,竟然是在酒店房间……而她还用“滑沙”这种借口来欺骗我!
“这些……你怎么拿到的?”。
“我雇了人。”林薇坦言,眼神里是同样的痛苦和决绝,“我怀疑他很久了。你太太……李娜,不是第一个。但这次,他好像动了点真情。”她冷笑一声,“我准备离婚了。这些证据,对你应该有用。”
我沉默了很久,将资料收好。“谢谢。你……打算怎么做?”
“让他净身出户。”林薇的语气斩钉截铁,“至于你太太,看你的选择。但我建议你,保护好自己。他们……不值得。”
和陈薇分开后,我开着车在城里漫无目的地转了很久。夜幕降临时,回到那个不再能称之为“家”的房子。
娜娜坐在客厅里,她的脸色依然不好看,但眼神里多了一丝异样。她看到了我放在茶几上的那个文件袋,袋口微微敞开,露出了照片的一角。
她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我没有看她,径直走向书房。
“陈远……”娜娜在身后怯怯地叫了一声。我没有回头。
“是林薇找你了,对吗?”娜娜的声音带着哭腔,“她是不是给你看了什么?那些都是她故意……”
“够了,娜娜。别再撒谎了。真的,太难看了。”
我走进书房,关上了门,也将娜娜和她可能的所有解释、哀求、甚至是新一轮的指责,都关在了门外。我知道,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无法挽回。婚姻的余烬尚未冷透,但重燃的可能,已经被谎言和背叛彻底浇灭。
第二天,当我走出书房时,看到餐桌上一把黄铜钥匙压着一张便签:“陈远,只能说一声对不起,我不怪你。这把钥匙是xx储物柜的,如果你心里还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我,九等我不在时再去打开。再见,最后一次吻你!娜”
第十一章:储物柜
那把黄铜钥匙像一块灼热的炭,在我的掌心烙了整整三天。虽然理智告诉我,离婚程序已启动,一切证据都已交由律师,再探究这些细枝末节毫无意义,只会徒增痛苦。但情感深处,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叫嚣:去看个明白!去看看那段彻底毁掉你生活的感情,到底还藏着多少龌龊的细节!你需要这最后的、致命的一击,来让自己彻底死心。
钥匙对应的,是市中心火车站附近一家大型连锁超市的公共储物柜。选择了一个工作日的下午,人流量相对稀少的时段,我找到对应编号的柜子,手微微颤抖地将钥匙插入,转动。
“咔哒”一声,柜门弹开。
里面东西不多,只有一个用牛皮纸仔细包好的方形包裹,大小类似一本厚书。没有署名,没有标记。 我拿起它,分量不轻。走到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里,关上车门,世界瞬间安静下来。深吸一口气,我撕开了包裹的牛皮纸。
里面不是相册,也不是情书,而是一本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素描本。我愣住了,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个。
迟疑地翻开第一页。纸上是用铅笔勾勒的风景,笔法略显生涩,但很认真。画的是一片白桦林,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右下角有淡淡的签名和一个日期——那是将近十年前,他们大学刚毕业那会儿的日期。我想起,那是娜娜大学时参加过美术社团,但工作后就再没动过笔。
继续翻看。素描本里大部分是风景写生,间或有一些静物。直到翻到中间部分,画风陡然一变。画面变得阴暗、扭曲,充满了压抑的线条。有一张画,是一个女人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双手抱膝,表情绝望。另一张,是无数只眼睛,从四面八方盯着画面中心的一个微小身影。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这些画透出的痛苦和窒息感,这绝不是那个总是带着点小抱怨、但总体开朗的娜娜会画出来的东西。 快速向后翻,在素描本的最后几页,我停了下来。那里不再是素描,而是类似日记的片段,用钢笔写下,字迹时而工整,时而狂乱: “……又来了,那种空洞的感觉。像站在悬崖边,脚下是万丈深渊。笑的时候,感觉声音是别人的。陈远很好,可他的好像隔着一层玻璃,我触摸不到……”
“……周五下午,办公室又只剩我一个。王磊过来问我怎么还不走,他的声音很温柔。我突然就哭了,止不住。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递了张纸巾。那一刻,我觉得他是唯一能看到我掉眼泪的人。”
“……我知道不对,我知道!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那种下坠感停止了。像是吃了一颗危险的止痛药,明知道有毒,却贪恋那片刻的安宁。”
“……滑沙的时候摔倒了,膝盖很痛,但奇怪的,心里的闷痛好像减轻了一点。王磊说,这叫‘疼痛转移’……他懂这种感受。”
“……又刮掉了。感觉清爽,像剥掉一层虚伪的皮。每次从‘旅行’回来,都要彻底清理,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不堪的自己也清理掉。陈远注意到了,他疑惑的眼神让我无地自容……”
“……林薇好像察觉了。她看我的眼神像刀子。我害怕,但又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快感。也许一切都曝光了,我就解脱了……”
“……钥匙放在老地方。如果有一天,陈远,如果你发现了这一切……你会明白吗?不,你永远不会明白这种腐烂的感觉。对不起,把你拖进我这滩烂泥里。我大概,是真的病了……” 字迹在这里戛然而止。
靠在驾驶座上,我闭上眼睛,素描本从手中滑落。巨大的震惊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我的愤怒依然存在,背叛的痛苦丝毫未减,但在这之上,悄然弥漫开一种深沉的、几乎让我窒息的悲悯。
娜娜不是简单的“出轨者”,她更像一个在内心深渊里挣扎的溺水者。王磊的出现,或许不是单纯的诱惑,而成了她抓住的一根危险的浮木。那些“旅游”,那些异常的行为,似乎都有了另一种解释——这是一个试图对抗某种巨大内心痛苦(很可能是抑郁症)的女人的失控之举。
这能成为她背叛的理由吗?不能。这依然是对婚姻誓约最彻底的践踏。但此刻,我的恨意里掺杂着浓重的悲哀。想起娜娜最近一年确实变得容易疲惫,对曾经喜欢的事物失去兴趣,有时会莫名流泪,我只以为是工作压力大,还常常劝她“想开点”……并从未真正深入她的内心,去看看那里到底在经历怎样的风暴。
而王磊,他敏锐地察觉了娜娜的脆弱,并以一种“理解者”“拯救者”的姿态趁虚而入。这比单纯的色欲熏心,更显卑鄙。
收起素描本,我开车回家。没有立刻联系娜娜,也没有告诉律师。我需要时间,来消化这个“真相”。
第十二章 白桦林
我请了一天假,开车前往手绘地图上标记的那个白桦林。不是去捉奸,也不是去凭吊,我需要做个了结。这片在娜娜素描本和秘密地图上都出现过的林子,像是一个象征,藏着她内心最后的秘密。
林子比想象中幽静,不是景区,游人罕至。按照地图箭头指示,我深入林间。走了约莫半小时,在几棵特别粗壮的白桦树环绕的一小片空地上,停了下来。
空地上有一个简单的石头垒砌的火塘痕迹,旁边散落着一些空的啤酒罐和包装袋,看起来最近有人来过。环顾四周,我目光最终定格在一棵最显眼的白桦树的树干上。
那里,刻着两个紧紧相依的名字缩写:“N.N.” 和 “W.L.”。刻痕很新。而在两个名字下面,还有一行更小、更深、仿佛用尽力气刻下的字:“到此为止。”
静静地站在那里,风吹过白桦林,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叹息,又像低语。我仿佛看到娜娜和王磊在这里短暂地逃避现实,也仿佛看到娜娜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刻下这决绝的四个字。
“到此为止。”
是对这段婚外情?是对她内心的挣扎?还是对过去的一切?
我不知道答案。但我知道,也该到此为止了。继续探究细节,只会让自己更深地陷入这滩泥泞。娜娜的痛苦是真实的,她的背叛也是真实的。这两者无法抵消,只能共同构成这段关系失败的复杂真相。
没有毁掉那行字,我默默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让那段扭曲的关系,那个陷入困境的女人,以及所有不堪的往事,都留在了这片寂静的白桦林里。
回去的路上,我感到一种精疲力尽。最深的谜团或许仍未完全解开,但我已经看到了足够多的真相。这些真相残酷而复杂,但它们比甜蜜的谎言,更接近生活的本质。
接下来的路,气知道,必须自己一个人走了。而第一步,是真正接受这一切,包括娜娜的不堪与痛苦,包括自己的疏忽与失败,包括生活本身的荒谬与残酷。
第十三章 硬盘里的真相
我没有将素描本交给律师。那里面是娜娜破碎的内心,是她的“病”,但可能不是法律上需要的“证据”。然而,素描本最后那句“对不起,把你拖进我这滩烂泥里”,像魔咒一样萦绕在我的心头。这“烂泥”究竟有多深?我想起了林薇,那个同样被背叛的女人。也许,她那里有更“实在”的东西。
约林薇再次见面。这次,林薇带来了一个移动硬盘。“这是我从他旧笔记本里恢复出来的数据,”她面无表情地说,眼神里有一种复仇后的冰冷平静,“你看完就明白,他们玩的,比我们想象的要花得多。”
接过硬盘,我感觉有千斤重。
当晚的书房只剩台灯光晕在桌面,我指尖捏着那枚冰凉的移动硬盘,金属外壳还沾着窗外飘进的夜露。双击打开时,文件夹的命名像精心缝制的遮羞布 ——“青甘环线・同事闲游”“周末团建记录”,连“行程计划模板”的标题栏都标着“人均 AA 版”,可点进子文件夹的瞬间,那层伪装就碎成了渣。
“青甘环线”的 “私密”文件夹里,第一张照片就刺得我眼疼。不是普通酒店的双人间,是带露天泳池的独栋别墅,象牙白的真皮沙发上散落着几件皱巴巴的浴袍,泳池水面浮着两个空香槟杯,杯沿还沾着口红印。画面中央,娜娜和小雨穿着吊带睡裙坐在池边,王磊斜倚在她们身后,一只手搭在娜娜的肩膀上,指腹几乎要蹭到她的锁骨;另外三个男同事围在旁边,举着酒杯的手晃得酒液溅出来,眼神却像黏在两个女人身上的蚂蟥,连笑容都露着牙床的猥琐。
滑沙的照片藏在最后几页,角度选得极其刁钻 —— 镜头从沙丘低处往上仰拍,娜娜弯腰扶沙的姿势被刻意定格,裙摆被风掀起的弧度刚好卡在大腿根,内裤的边缘若隐若现。她身后的男同事们没看沙漠,反而凑成一团低语,其中一个人甚至抬手比了个“OK”的手势,嘴角的笑像淬了毒的针。这哪里是记录风景?分明是把娜娜当成了可供观赏的猎物,每一张照片的像素里,都浸透着“物化女性”的恶臭。
真相一:这场“多人旅游”从来不是同事间的友谊狂欢,而是王磊精心搭建的“狩猎场”。豪华住宿不是为了舒适,是为了隔绝外界的目光;“走到哪算哪”的自由行程,是为了给他们的猥琐留出足够的时间。娜娜和小雨不是“同行者”,是被圈在这个小圈子里的“展品”,每一次拍照、每一次举杯,都是王磊主导的、对女性尊严的凌辱。
点开“周末寻欢”的群聊记录时,屏幕的光映在我脸上,却让我浑身发冷。群里没有一句正常的同事对话,全是带着暗示的污秽言语,王磊的头像永远顶在消息列表的最上方,像个掌控一切的国王。
“这次找的院子带私汤,墙够厚,怎么‘玩’都没人听见。” 他发完这句话,后面跟着三个男同事的附和 ——“磊哥牛逼!”“上次娜娜还躲,这次得让她放开点”“小雨说带了新‘玩具’,兄弟们等着开眼”。
最让我胃里发紧的是那段关于“剃毛”的对话。老李敲出一行字:“磊哥就喜欢清清爽爽的,上次帮小雨修的时候她还哭,这次娜娜要是不配合,咱就按住她手帮她‘整理’。” 下面立刻跳出来三个“+1”,像在表决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王磊的回复带着淡蓝色的气泡,末尾缀着个叼烟的卡通头像:“没人跟你抢,但得让大家都‘观摩’,不然怎么算兄弟?”
真相二:王磊不是在“营造氛围”,是在驯化。他用“兄弟情”做诱饵,把一群男人的猥琐拧成一股绳,再用“刺激”“放松”做幌子,一点点瓦解娜娜和小雨的底线。娜娜“在家从不处理”的习惯,到了这里变成必须遵守的“规则”—— 她不是出于自愿,是被群体的压力推着走,是被王磊的掌控逼得妥协,连自己的身体自主权,都成了这个圈子里的 “游戏道具”。
视频文件的图标像一个个黑色的洞,我点下播放键时,手指都在抖。
KTV 包房的画面里,霓虹灯把娜娜的脸照得忽红忽绿。她靠在沙发上,眼神半睁着像蒙了层雾,王磊的手搭在她腰上,指节陷进她毛衣的针脚里,另一个男人举着酒杯凑到她嘴边,酒液顺着她的嘴角流到脖颈,他伸手去擦,指腹却在她的锁骨上反复蹭着,像在摸一件没有生命的东西。娜娜的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嗯”声,不是愉悦,更像被掐住喉咙的猫,连挣扎都透着无力。
另一段视频的背景,是和“白桦林”标记一模一样的树林。地上铺着格子野餐垫,娜娜和小雨只穿了吊带裙,裙摆被扯到大腿中部,几个男人围着她们拍手,有人喊“转个圈”,有人吹口哨。小雨的手攥着裙边,指甲泛白,膝盖抵在草地上,像是在忍疼;娜娜却突然笑起来,笑声又尖又涩,像刮过树皮的风,她抬手撩头发的动作里,藏着一种破罐破摔的亢奋。
最让我浑身冰冷的,是酒店房间的那段。镜头晃得厉害,能看到米色地毯上有几道深色的擦痕,娜娜和小雨跪在床边,膝盖抵着地毯,王磊和另外一个男人分别站在她们身后,手指勾着娜娜的头发,把她的头往自己方向带。还有另一个男人举着一次性相机,闪光灯每隔几秒亮一次,刺得人眼睛疼。
“老李,把相机拿稳点,这角度能拍的更清楚。”王磊的声音从视频里传出来,带着笑意,却没半分温度。
娜娜的呜咽声被相机快门声盖住,偶尔漏出一句“疼”,王磊却拍了拍她的脸,语气像在哄小孩:“忍忍,一会儿换老李他们俩,大家都高兴了,回去给你买那个你想要的包。”
我猛地按了暂停,屏幕上的画面还停留在娜娜被勾着头发带起的脸上,我好像能看到她眼里的麻木 —— 不是顺从,是被磨掉了力气的绝望和一种耻辱的快感。
真相三:“膝盖擦伤”从来不是滑沙造成的。那是跪在地毯上的摩擦痕,是在带有羞辱性质的“性爱游戏”里,被他们刻意留下的 “印记”。一次性相机里的照片不是纪念,是用来要挟、用来回味的把柄;所谓的“滑沙”谎言,是娜娜给自己找的遮羞布,也是给这个扭曲圈子的保护色 —— 她怕我发现真相,更怕自己承认,她早已成了他们手里的玩物。
我关掉视频,踉跄着冲进洗手间,手指撑着马桶边缘剧烈地呕吐,胃里的酸水烧得喉咙疼。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太 “善良” 了 —— 我以为娜娜的出轨,是两个人之间带着情感的背叛,哪怕不堪,至少还有 “人” 的温度;可真相是,她陷进的是一个以王磊为核心的、带着 SM 和展示癖的 “性游戏”圈子,她不是“情人”,是他们用来满足欲望的道具,是被包装成“同事友谊”的祭品。
真相四:娜娜的“参与”,是一场被诱导的沉沦。她最初或许是想逃避婚姻的平淡,想找一点“刺激”,可王磊精准地抓住了她的脆弱 —— 用“买包”的小恩小惠,用“同事都在”的群体压力,把她从“偶尔试探”拖进“无法脱身” 的深渊。她的麻木是习惯了痛苦,她的亢奋是自我欺骗,她对王磊的依赖不是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是走投无路的妥协 —— 她既恨这个圈子的肮脏,又怕失去这个圈子带来的“存在感”,于是在矛盾里作践自己,把尊严一点点碾碎在那些恶心的“游戏”里。
洗手间的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得像纸,眼里还带着没褪尽的震惊。硬盘里的那些文件,每一个像素、每一行文字、每一段声音,都在揭露一个残酷的事实:人性的阴暗,从来不是明目张胆的恶,而是像这样,用 “友谊”“刺激” 做伪装,把猥琐藏在 “同事游” 的壳里,一点点吞噬掉人的尊严,直到只剩下扭曲的欲望和破碎的灵魂。
我浑身冷汗,明白了娜娜说的“烂泥”,远比想象的还要污秽。她不仅背叛了我,还可能将我置于一种难以想象的风险中。王磊不仅偷走了我的妻子,更是在某种程度上摧毁了娜娜作为一个人的基本尊严。
我的愤怒依旧在,但更多的是一种彻骨的寒意和一种复杂的、近乎悲悯的愤怒——对娜娜的怒其不争,对王磊这伙人渣的深恶痛绝。
这时,手机响了,是娜娜发来的短信,内容出乎意料: “陈远,我知道我没脸见你。我去了医院,诊断是重度抑郁和焦虑。我同意离婚,所有条件都同意。我只求你一件事,离王磊远点,他不是一个人……他们……很危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这条短信,印证了硬盘里揭示的可怕真相。娜娜的“旅游”,是一场在精神崩溃边缘的、被诱导和操控的堕落。而这场“多人旅游”的真相,是光鲜亮丽的中产生活外壳下,隐藏的人性阴暗与扭曲。
看着短信,我知道这场战争的性质已经变了。它不再仅仅是婚姻的背叛与结束,更是要如何面对一群危险的人,以及如何让娜娜和自己,从这滩“烂泥”中安全地脱身。
第十四章 同盟
没有回复娜娜的短信,我在书房的地上,坐了很久,直到窗外的天色从漆黑变为墨蓝。硬盘里的内容像病毒一样侵蚀着我,而娜娜最后那条充满警告意味的短信,更是将事态推向了一个更危险的层面。
“他不是一个人……他们……很危险。”这意味着王磊背后可能有一个更庞大的、习惯了这种扭曲游戏的关系网。娜娜的警告是出于愧疚,还是恐惧?抑或是她终于意识到自己玩火自焚,想要抽身?
深吸一口气,我强迫自己冷静。愤怒和恶心解决不了问题,现在需要的是绝对的理智和策略。
首先给林薇打了个电话,时间早得有些不近人情,但电话几乎瞬间被接起,显然她也一夜未眠。
“看完了?”林薇的声音嘶哑。
“看完了。我们需要见面,立刻。不是咖啡馆,找个更安全的地方。”
一小时后,在市图书馆一个偏僻的阅览区角落坐下。清晨的图书馆几乎空无一人。
“你怎么想?”林薇直接问,眼下乌青严重,但眼神锐利。
“娜娜刚给我发了短信,警告我王磊‘不是一个人’,很危险。”我压低声音,“硬盘里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普通婚外情的范畴,涉及性剥削、可能的迷奸,以及非法拍摄。这已经不是离婚官司能涵盖的了。”
林薇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同意。我原本只想让他净身出户,但现在看来,太便宜他了。这种渣滓,应该付出更惨痛的代价。”
“但我们不能硬来。他们人多,而且从视频看,行事肆无忌惮,可能有某种倚仗。我们需要证据,需要策略。”
“你打算怎么办?”
“首先,确保我们手中的证据绝对安全,多重备份。其次,”我看着林薇,“我们需要知道‘他们’到底是谁,除了视频里出现的那两个男的,还有没有别人。王磊在公司是什么地位?他的社交圈是怎样的?”
林薇冷笑一声:“他是公司副总,很会钻营,人脉看起来确实很广,和三教九流都有来往。我怀疑他们这个‘圈子’存在不止一两天了。娜娜和小雨可能也不是唯一的‘受害者’。”
一个计划在我脑中逐渐清晰。
“我们不能直接报警,目前的证据链可能还不够完整,容易打草惊蛇。也许……可以从内部突破。”
“内部?”林薇疑惑。
“娜娜。”说出这个名字,我内心一阵抽痛,但语气冷静,“她是参与者,也是受害者。她现在害怕了,想脱身。她是目前最有可能从内部提供关键信息的人。”
“你相信她?”林薇挑眉,“她骗了你那么久。”
“我不相信她的感情,但我相信她的恐惧。”我接着说,“她发那条短信,说明她意识到了危险。为了自保,她可能会合作。当然,我们必须非常小心,不能完全依赖她。”
林薇沉思片刻,点了点头:“好。你负责和娜娜沟通,我继续从王磊的财务和社交网络入手调查。我们信息共享,但暂时不要轻易行动。”
一个基于利益和共同仇恨的脆弱同盟,就此结成。
第十五章:与魔鬼的交易
没有约娜娜见面,我选择了一个无法被录音的公共电话亭,拨通了娜娜的电话。
娜娜接起电话的声音充满惊恐和疲惫:“喂?”
“是我,陈远。你的短信我收到了。想安全脱身,你需要做一件事。”
电话那头是沉默,只有急促的呼吸声。“把你知道的,关于王磊这个‘圈子’的所有事情,他们还有谁,做过什么,有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在他们手上,特别是那些照片和视频的原始文件在哪里,统统写下来。记住,用笔写,不要用电子设备。”
“陈远……我……我不能……”娜娜的声音带着哭腔。
“你不能,那就等着某天那些‘精彩’的照片或视频出现在网上,或者被用来继续要挟你吧。”我很冷酷地说,“王磊对你没有真心,你只是他的玩物之一。林薇手里有更多证据,足以让他身败名裂。你现在合作,是唯一将功补过的机会,也是保护你自己的唯一方式。”
长时间的沉默后,娜娜哽咽着问:“……然后呢?”
“然后,把东西放在我告诉你的地方。之后,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给你,条件会是你现在能拿到的最好的。之后,离开这个城市,彻底消失。”我给出了条件。
这不是原谅,而是基于现实利益的清算。我需要真相来自保和反击,而娜娜需要一条生路。
“……好。”娜娜最终妥协了,声音里是彻底的溃败。
三天后,在一个长途汽车站的储物柜里,我拿到了娜娜手写的一份长达十几页的材料。
内容触目惊心:王磊的圈子确实不止已知的几人,还涉及个别有特殊癖好的“客户”,他们的“旅游”有时甚至是带着“招待”性质的。娜娜详细描述了几次“旅行”中发生的细节,包括她被灌醉、被诱导服用药物、剃毛、被拍下不雅照和视频的过程。她也证实了膝盖受伤的真实场景,与视频一致。
她还提到,王磊有一个加密的移动硬盘,所有原始文件都在那里,由他亲自保管。
拿着这叠沉甸甸的、沾满污秽和痛苦的纸,我的手一直在抖。
这不仅仅是背叛,这是一场犯罪。
娜娜在材料最后写道:“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活该。但我求你,一定要彻底毁了他,不然他还会去害别人。小雨……小雨可能也快受不了了。”
将材料复印备份,原件藏好。现在,手里的筹码足够了。
第十六章:收网
和林薇再次会面。
看完娜娜的材料,林薇脸色铁青:“畜生!人渣!”
“是时候了。”我很冷静,“但我们不直接出面。把这些材料,连同硬盘里视频的精选片段,一起寄给王磊公司的董事会、最大的竞争对手,以及……公安局经侦支队和扫黄打非办公室。”林薇瞬间明白了我的意图。
举报经济问题和违法犯罪行为,双管齐下,让他在公司和法律层面同时被清算。匿名是为了避免王磊狗急跳墙,进行人身报复。
“至于小雨……我们可以通过匿名方式提醒她,或者……把证据也给她一份,让她自己选择。”行动悄然展开。
几天后,王磊的公司内部首先爆发地震,董事会收到匿名举报信和部分不雅视频截图,以严重违反公司规定和可能涉及违法行为为由,迅速暂停了王磊的一切职务,并启动内部审计。
几乎同时,经侦和扫黄部门也收到了更详细的举报材料。王磊的世界瞬间崩塌。
他试图联系娜娜,发现已经失联。他想找我和林薇的麻烦,但我们早有防备。更让他恐惧的是,小雨在收到一份匿名快递后,彻底崩溃,向警方报案,并愿意配合调查。树倒猢狲散,王磊圈子里的其他人见势不妙,纷纷自保,甚至有人反水提供证据以求减轻责任。
第十七章:尘埃落定
一个月后,王磊因涉嫌多项罪名被正式逮捕,等待法律的审判。他的公司也与他解除了合同,身败名裂。
那场光鲜亮丽下的肮脏游戏,终于暴露在阳光下,参与者各自付出了代价。
我和娜娜的离婚协议最终签订。基于娜娜提供的关键证据和我手中的材料,娜娜几乎是净身出户,但她没有怨言,这已是她能得到的最好结果。
签字那天,我们在律师事务所见了一面。娜娜瘦得脱了形,眼神空洞,但似乎有一种解脱后的平静。“谢谢。”她低声对我说。我点了点头。我们之间,已无话可说。娜娜拿着简单的行李,离开了这个城市,不知所踪。我希望,或许在某个陌生的地方,她能真正开始治疗内心的创伤,尽管那会是一段极其艰难的路。
林薇也顺利离婚,拿到了大部分财产。她卖掉了这里的房子,决定带着孩子去南方生活,离开这个伤心之地。家里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请人彻底打扫了房子,扔掉了所有娜娜留下的东西,重新粉刷了墙壁。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我不再有愤怒,也不再有悲伤,只剩下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
请了长假,我一个人开车进行了一次长途旅行。没有目的地,只是开着车,穿越山川湖海。不再去探究真相,也不再沉溺于过去的痛苦。我需要的是时间和空间,让伤口慢慢结痂。途中经过一片美丽的湖泊,在湖边我坐了很久。湖水清澈平静,倒映着蓝天白云。生活也是如此,表面之下可能暗流涌动,甚至藏污纳垢。但最终,真相会浮现,罪恶会受罚,而活着的人,总要想办法继续向前。对着湖面,拍下了一张空镜。照片里,只有水天一色,澄澈明净。
回去后,卖掉了这套充满回忆的房子,换个环境重新开始。我知道,内心的伤痕不会完全消失,从一场精心编织的谎言和极其不堪的背叛中,我挣扎着爬了出来,虽然遍体鳞伤,但灵魂深处某些东西,变得更加坚韧和清晰。生活,终将继续。我们也必将学会,带着伤痕,也更谨慎、更清醒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