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天很冷,一场大雪,好多狗狗都病了。
其中那个最小的小不点也生病了。
不要怕,我在呢我把他抱进屋里,让他暖和一些,还给他喂了些药,中途他精神了一会儿,抬起头好奇地四处看看,没多久他就不行了。
临终前,他拼力叫了三声,像在说,谁在呢?我不行了!
很快,外面也传来三声回答,像在说,我在呢,不要怕!
这个回复小不点的狗狗,就是我今天要说的小棕棕。
我后来回想小不点临离世时的叫声,大概是出于孤单与恐惧,他大抵是想出去和他的妈妈和哥哥姐姐们在一起,却因生病没有一点力气。这个时候,小棕棕的三声回应,让他觉得自己不孤单,不恐惧。
我可以的,放心吧和二狗狗一样,小棕棕也是一只公狗。
他一身棕色的毛,颜色比二狗狗的浅一些。他跟我们最早那篇猫狗纪事:我家的两个小白(一)里那个被我仍在树林里又找回来的小白是同一期的狗狗,那一窝狗妈妈阿丽达生了四个狗狗,邻居要走了一个,园区师傅抱回家一个,只剩下小白和小棕棕。
有一天,邻居家的狗咬了小棕棕,他的腿受伤了。
可是,即使受伤了,每次我骑车出去,小棕棕都会跟着出去,即使我好几次让他回去,等腿伤好了再跟着来,他还是固执地跟着我。
好像在说,我可以的,放心吧。
冬天活下来的小狗狗里,还有一只叫小花牛
小时候的小棕棕,会趴在我的后背,从我的肩膀探出头看,显得跟我很亲近。
我们还有一只狗狗叫小花牛,她的妈妈是阿丽达的女儿,另一个花花。
有一天有辆车进了院子,那车太高级了,开起来没有声音,因为没声音,离车轮最近的小花牛没躲开,被车压死了
院子里的狗狗们都知道了这个消息,那只每天和小花牛戏耍的叫黄黄的猫也知道了。
黄黄发出了好像哭一样的猫叫声,声音听上去悲伤,悠长。如果她是个人的话,此时她一定失声痛哭。
狗狗们面面相觑。
这时,小棕棕走到小黄黄身边,亲昵地靠向小黄黄,像在说,小花牛走了,我跟你玩。
想起冬天小棕棕回应小不点的叫声时,此时我知道,我家的小棕棕,是多么善良的一只狗狗啊。
你还记得回来呀?小棕棕和所有淘气的小男孩一样,三天两头往外跑,一天不着家。
吃饭的时候需要扯着嗓子喊“小棕棕,回家吃饭了”。
有一天下大雨,小棕棕不见了踪影。我有些着急,再次扯着嗓子一遍一遍地喊着“小棕棕,下雨了回家了”
回答我的是哗哗的雨声。
晚上听到有狗爪子挠门的声音,开门一看,小棕棕全身湿漉漉的,雨水顺着他棕色的毛滴落在地上,他仰头看着我。
他是在跟我讲,你看,我回来了。
“你还记得回来呀?肚子饿不饿呀?”我赶忙去厨房给他弄些吃的。小棕棕狼吞虎咽地吃着,显然饿坏了。
你去了哪里?初冬的一天,小棕棕没有回来。
接下来的很多天,任我喊破了嗓子,小棕棕都没有回来。
邻居说,大概率是被饭店的人下药抓走了。
我有心去那家饭店找找我的小棕棕,又怕看到被链子锁起来的狗狗可怜而无助的眼神,更怕看到被杀了的狗狗,怕看到被端上餐桌的他们,我不知道自己在那个时候会有什么意想不到的言行。
天气凉了,狗肉馆生意兴隆的季节开始了。
此时,不知到了哪个世界的小棕棕,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