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黑兰街头的小贩蹲在烤馕炉子旁搓着手，嘴里哈出的白气混着煤油味飘散在寒冬里。

这场景让我想起二十年前老家县城国营机械厂倒闭时的光景——厂门口支着油锅炸油条的下岗工人，眼神里都带着股子倔劲儿。

如今的伊朗可不就像个攥着金饭碗要饭的主儿？

165万平方公里的国土下埋着全球第四的石油储量，可加油站排队的轿车照样得限量加油。

你问为啥不跟东大混？

这事儿得从他们炼油厂烟囱里冒的烟说起。

"咱的石化设备比东大落后了整整两代。"德黑兰大学能源系教授哈桑·礼萨在茶摊上比划着，沾着茶渍的手指在玻璃桌面上画出歪扭的流程图。这话不假，伊朗虽说能日产400万桶原油，可炼化能力还卡在八十年代水平，生产个90号汽油都费劲。东大那边倒是愿意帮忙升级设备，可人家开出的技术转让条款比波斯地毯的花纹还复杂，光专利授权费就能把伊朗那点外汇储备掏空。这就好比让刚学会骑自行车的小伙子上高速飙车，油门踩到底容易，刹车在哪可找不着北。

你瞅瞅伊斯法罕钢铁厂那几台老掉牙的轧钢设备，工人们得拿铁锤敲打变形的钢坯，火星子溅在安全帽上滋滋作响。这种场景搁二十年前东大常见，可人家早换了智能生产线。伊朗现在搞的进口替代战略听着挺美，可自家市场就八千万人，还没东大一个省的人口多。要真把国门大开，东大的工业品能像冲沙堡似的把本土企业冲得渣都不剩。俄罗斯那边倒是实在，拿T-90坦克生产线换石油，虽说技术不算顶尖，可胜在能快速形成战斗力。这不，去年交付的"铠甲-S1"防空系统在霍尔木兹海峡试射，十发九中的成绩单让五角大楼的卫星都多转了两圈。

"跟东大做生意就像娶媳妇，彩礼要得狠还得防着娘家插手家务事。"在设拉子做汽配生意的老侯咂摸着水烟嘟囔。他仓库里堆着的国产汽车零件，价格比义乌货贵三成，质量却差着档次。可要真放开市场，他这买卖立马就得黄摊子。这话糙理不糙，伊朗工业体系现在就是个刚学走路的娃娃，既想穿耐克跑鞋又怕摔跟头。美国那边虽说天天抡制裁大棒，可纽约交易所的原油期货价格每波动1美元，德黑兰的街头面包价格就得跟着跳三跳。

眼下伊朗玩的这手平衡术，比走钢丝的杂技演员还惊险。西边防着美元镰刀割韭菜，东边躲着产业升级的温柔陷阱，北边攥着军火订单当护身符。你说他们真不想硬气？看看阿巴丹炼油厂锈迹斑斑的输油阀就明白——这玩意停产检修一天，全国加油站就得排三公里长队。倒是俄罗斯专家在布什尔核电站新装的VVER-1反应堆有点意思，虽说发电量刚够照亮德黑兰三分之一的夜景，可好歹是自家能捂热的炕头。

暮色里的波斯湾油轮拉响汽笛，船舱里装的到底是运往东大的原油，还是卖给欧洲的凝析油，连船长自己都说不清。倒是港口起重机吊装的俄制S-300导弹发射车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活像给这片古老文明描了道现代注脚。要我说啊，这世道就像波斯茶馆的铜茶壶，看着滚烫，里头煮的不过是几片陈年茶叶。伊朗人心里跟明镜似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可眼下这炉火，还欠着好几把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