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茶几上的美工刀发呆。
银色的刀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刀刃处有一道极细的亮线,那是锋利到极致的证明。刀身上还残留着些许铅笔屑,那是昨天削铅笔时留下的。我伸手拿起美工刀,冰凉的金属触感让我打了个寒战。
"用这个削脚趾甲应该很方便吧。"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就像一颗种子落在心田,迅速生根发芽。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趾甲,确实有点长了,边缘还有些毛糙。
我调整了一下坐姿,把右脚架在左腿膝盖上。右手握着美工刀,左手扶着脚踝。刀片缓缓靠近大拇指的趾甲,我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咔嚓"一声,一小片趾甲应声而落。比指甲钳利索多了,我暗自得意。刀片继续向前推进,一片又一片趾甲碎片落在茶几上。很快,大拇指的趾甲修剪完毕,边缘整齐得像用砂纸打磨过。
接着是食指、中指、无名指......一切都很顺利。我的动作越来越熟练,甚至开始享受这种精准切割的快感。直到小脚趾。
小脚趾的趾甲特别小,而且向内弯曲。我不得不把脚抬得更高,好让刀片能够准确地对准趾甲边缘。就在这时,一阵酸麻从腰部传来——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
我咬咬牙,决定速战速决。刀片对准小脚趾的趾甲,用力一划——
"啊!"

一阵剧痛传来,我下意识地缩回脚。低头一看,小脚趾上赫然多了一道伤口,鲜血正汩汩往外冒。我手忙脚乱地抽了几张纸巾按住伤口,但血很快就渗透了纸巾。
更糟糕的是,我发现茶几上、地板上都溅上了血迹。那些暗红色的斑点像一朵朵诡异的花,在阳光下格外刺眼。我的心跳得更快了,手心开始冒汗。
我单脚跳着去拿医药箱,每一步都让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好不容易找到创可贴,却发现普通的创可贴根本包不住这个伤口。最后只能用纱布简单包扎,但血还是止不住。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我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下午三点。这个时间会是谁?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单脚跳着去开门。
门外站着一个陌生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工装服,胸前别着物业的工牌。他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
"您好,我是新来的物业管理员,来登记住户信息......"他的声音戛然而止,目光落在我的脚上。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光着脚,白色的纱布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大片。男人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您受伤了?需要帮忙吗?"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就是不小心划伤了。"
但他已经蹲下身,仔细查看我的伤口:"这伤口不小,得去医院处理。我送您去吧?"
我本想拒绝,但一阵眩晕袭来,可能是失血过多的缘故。我不得不扶住门框稳住身体。男人见状,立刻扶住我的胳膊:"您这样一个人太危险了,我开车送您。"
就这样,我坐上了这个陌生男人的车。车里有一股淡淡的柠檬味,仪表盘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男人搂着一个温婉的女人,中间是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我叫陈明,"他一边开车一边说,"上周刚调来这个小区。"
"我叫林晓。"我简短地回答,注意力全在脚上。疼痛一阵阵袭来,让我直冒冷汗。
医院里,医生给我清洗伤口时,我疼得直抽气。陈明一直站在旁边,时不时递给我纸巾擦汗。缝针的时候,我死死抓住座椅边缘,指节都发白了。
"要不要抓着我的手?"陈明突然问。
我愣了一下,还没回答,他已经把手伸了过来。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抓住了他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厚厚的茧,但很温暖。
处理完伤口,他又执意送我回家。路上,我们聊了很多。原来他是退伍军人,转业后做了物业。妻子是幼儿园老师,女儿刚上小学。
到家后,他帮我收拾了满地的血迹,还去买了消炎药和新的纱布。临走前,他递给我一张名片:"有事随时打电话。"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包扎得整整齐齐的脚,突然笑了。谁能想到,一把美工刀,一次愚蠢的尝试,竟然让我认识了这样一个人。
窗外的阳光依然明媚,茶几上的美工刀还在那里,刀刃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我拿起它,轻轻收回刀片。这把差点酿成大祸的工具,此刻安静地躺在我的手心,仿佛在诉说一个荒诞却温暖的故事。
或许,生活就是这样。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给你一个惊喜,或者,一个教训。但无论如何,它总会继续向前,就像此刻照进窗台的阳光,温暖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