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0年6月22日,敦煌莫高窟的风沙中,道士王圆箓偶然叩开了藏经洞的封门。这个被黄沙掩埋近千年的洞窟里,静静躺着5万余件中古时期的经卷文书、绢画刺绣。当他用芨芨草点燃的火把照亮洞窟时,那些泛黄的纸片上,梵文、汉文、回鹘文在摇曳的光线下如星辰般闪烁——这一天,被学界称为"敦煌学诞生的日子"。
王圆箓:藏经洞的发现者与守护者这位湖北麻城的道士,本是为躲避战乱来到敦煌。他用微薄的香火钱雇人清理洞窟积沙,却意外开启了中国近代文化史上最伟大的发现之一。尽管后世对他的争议从未停歇,但不可否认的是,正是他最初的守护,让这批珍贵文物得以留存。如今,莫高窟第16窟甬道北侧的藏经洞遗址,仍保留着当年的原貌,向世人诉说着那个改变敦煌命运的下午。
常书鸿:敦煌研究院的奠基人1943年,法国巴黎高等美术学院的中国留学生常书鸿,在塞纳河畔偶然看到伯希和从敦煌带回的绢画复制品。那些流淌着盛唐气象的线条,让这位专攻油画的艺术家泪流满面。三年后,他毅然放弃巴黎的优渥生活,带着妻子和年幼的女儿,踏上了前往敦煌的漫漫长路。
初到莫高窟时,这里满目疮痍:洞窟被用作马厩,壁画被烟熏火燎,盗贼觊觎文物,土匪时常出没。常书鸿带领第一批守护者,在破庙里安营扎寨,用芨芨草搭起简易帐篷,开始了抢救性保护。没有电灯,他们就点煤油灯临摹壁画;没有自来水,就喝宕泉河的雪水;粮食短缺时,甚至煮骆驼刺充饥。正是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敦煌艺术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于1944年正式成立,为莫高窟筑起了第一道坚实的防线。
樊锦诗:数字敦煌的开拓者1963年,北京大学考古系毕业的樊锦诗,背着简单的行囊来到敦煌。这位上海姑娘没想到,自己会在这里坚守半个多世纪,从青丝到白发,被誉为"敦煌女儿"。上世纪80年代,面对游客增多带来的壁画保护压力,她提出了"永久保存、永续利用"的理念,率先推动敦煌石窟的数字化保护工程。
2003年,莫高窟数字档案工程正式启动。樊锦诗带领团队,用自主研发的3D激光扫描技术,对洞窟进行毫米级精度的数字化采集。每采集一个洞窟,需要在黑暗中工作8-10小时,队员们常常背着20多公斤的设备在脚手架上爬上爬下。如今,已有290个洞窟完成数字化,164个洞窟实现高清图像上线。当游客在电脑前就能360度观赏敦煌壁画时,这位85岁的老人终于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从王圆箓的偶然发现,到常书鸿的艰苦创业,再到樊锦诗的科技守护,三代守护者用生命书写了敦煌的传奇。如今,莫高窟的壁画仍在缓慢氧化,但数字技术让千年文明得以永恒。正如樊锦诗所说:"敦煌的价值在于永恒,而永恒的价值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力守护。"这,就是文明传承最动人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