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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的西峡口:乞丐也要持证上岗

乱世之中,就连当乞丐都是特许经营“”。民国的西峡口,在别廷芳的铁腕统治时期,曾经推行过“五证”。分别是“出门证”、“通行

乱世之中,就连当乞丐都是特许经营“”。

民国的西峡口,在别廷芳的铁腕统治时期,曾经推行过“五证”。分别是“出门证”、“通行证”、“小贩营业证”、“迁移证”。

最后一项,就是“乞丐证”。

这不是玩笑,而是而是当地的生存执照。

一、丐帮与竿头

在当时,天灾与人祸,鸦片与战火,造就了无数的破产者。

当时的乞丐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春荒乞讨,暂度困难的“临时乞丐”,一到农忙,就要秋收返乡。

另一种是有组织,有帮派,有头目的职业乞丐,自成江湖。

西峡口的丐帮头领,不叫香主,舵主,而叫竿头。

这位竿头会举着一根红色的枣木棍,引导乞丐们跟随自己一起乞讨。

当年西峡口这边的经常要举办集会、庙会,这些丐帮弟子就会闻风而动。

上午八、九点钟,他们就陆续在集市或公场附近的偏僻处集合。竿头到后,对众乞丐点头并打招呼说上一两句话:“兄弟们辛苦辛苦!”

等人到齐之后,竿头就会按实地情形分配乞讨的路线。

上午十点钟,竿头手里举着枣木棍先行,众丐在后面跟着,进入集市或会场后,就按预先分配好的路线分开,各去讨要。

老弱妇孺走在最前,提着篮子,主要是乞讨食物,给钱当然说欢迎。瞎子和患其他残疾的乞丐到得最晚,实在讨要不到,地保、乡约就拿给点致钱给他们兜底。

这支衣衫褴褛的队伍,行进之间居然也有森严的法度。乞丐日常乞讨所得的钱物,也要对竿头有一定的报效;在某一乞丐有病不能乞讨或有特殊困难时,竿头可指定别的乞丐对他加以帮助。

如果有从远地方来,新入伙的乞丐,必须先到竿头处拜门报到,然后才能随众乞讨。

那根枣木棍划定的不仅是乞食路线,更是一个时代对蝼蚁的驯化坐标。

丐帮弟子五花八门,讨要的手段也是丰富多彩。

带花抹粉唱花相的称为“巧丐”,他们挨着摊铺,打着竹板,见景生情地唱,先唱好听的吉利话,如摊贩不给钱,就慢慢地改成尖酸咒骂。

虽是软要饭,却是软中带硬,终须满足他才去。

丐帮里还有打砖的(用砖向自己身上前后拍打)

开刀的(用刀将自己面部划破流血)

粗声喊叫要钱的,为红叫行,他们硬要,非给不行。

如果有某个摊子或铺面一文不给,顷刻间就会有大量乞丐聚集在他那里大声叫嚷漫骂,搅乱他的营生。

直到乡约、地保出来说话,还得多给钱才能驱散这群人。

如果遇到有钱人家办理婚丧大事,那就是丐帮的盛宴。

遇到喜事,竿头领着群丐恭送红布一条、鞭炮一盘,表示道贺;要是丧事,则送纸钾,表示哀悼。

等到日暮客散,群丐就齐集办事者门首,索讨酒席残余,饱食而散;如残食不够,就得另外给些零钱,还得对他们说些好活。

如遇到为富不仁的吝啬人家,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他们就在竿头的指使下,污言秽语伴随石头齐飞,这就是底层最后的“报复权”。

二、乞丐的证件

民国二十四年,记者原景信来到西峡口采访。见到大街上乞丐寥寥,秘密就在于别廷芳的“妙计”。

当年,石友三、刘峙、汤恩伯都曾经在西峡口征兵。别廷芳就从丐帮中挑选出大量歪瓜裂枣、憨傻痴呆的“九袋弟子”,免费送了出去。

由于民国时期,灾害连年不断,丐帮弟子的人数也呈几何式增长。

于是,别廷芳就专门为这个特殊群体,颁发了“乞丐证”。丐帮的“竿头”,由此获得了一项特权:想成为本地丐帮弟子,必须要有人具保(担保人)。经过保甲审查联,核查身份之后,才出能具“乞丐证”。

乞丐证的大规模颁发,最初的是为了怕土匪混入城中,里应外合,以防外患。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的“惊喜”。

据不可靠消息,河南省主席刘峙跟别廷芳之间发生龃龉。他九派出两名军统特务进入西峡口,企图暗杀别廷芳。

两名特务化妆成乞丐混入城中,最初还买了两张“乞丐证”傍身。他俩在西峡口潜伏一个多月,发现别廷芳身边总有一群保镖跟随,一直没有下手机会。

“乞丐证”到期之后,他俩去找“竿头”为其担保续签。没相当,居然被见多识广的“竿头”发现二人身上端倪。他俩不但身份暴露,还挨了一顿胖揍。

这才是乱世的黑色幽默,乞丐成了土匪的暗哨。

三、文丐与体面

乞丐们平时都住在破庙或无人居住的破屋里,如果是夏天,大树底下也是他们的住处。破锅瓦盆里煮着要来的残羹剩饭,其余时间便是睡觉、闲聊、笑骂。

由于他们习惯了这种不劳而食的生活,所以再也不想干什么正经工作。

当时还有一种读书未成而又不愿躬亲劳动生产,类似于“孔乙己”的文丐。

他们穿着破旧长衫,表示不失“斯文”的样子,在人家门前题诗写字出谜语出对联,博主人一笑,求得三五文制钱。

知识稍微高一点的,专走乡村私塾,以难认的冷字或难对的对联,与私塾先生为难。茴香豆的六种写法,这就派上了用场。

私塾先生怕砸了自己的饭碗,就忍痛给他三二百文钱,偷偷打发他走;也有时被学生的家长知道,误认为是高才,留酒留饭,临走还送点路费。

曾经有某位落魄的文丐写下《绝命词》一律:

“身世浑如水上鸥,兴来持杖过南洲。

饭囊凝霜盛残月,歌板临风唱悲秋。

两脚踏翻尘世路,一肩担尽古今愁。

而今不吃嗟来食,黄犬何须吠未休。”

这首诗居然写的还不俗气,可能是当年的一个落魄文人沦为乞丐,深体个中滋味,临危所作,亦未可知。

一张乞丐证,划定出乱世生存的半径;

一根枣木棍,丈量出尊严苟且的边界。

原来,孔乙己的长衫从未脱下。它只是破成了万千的碎片,飘零在每一个被迫讨生活之人的脊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