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突然坠崖身亡,我怀疑这是一场谋杀。
1
我被村里的村霸秦帅设了套,打麻将输了十五万。我能拿得起放得下,这个跟头我认了,但我发誓这辈子不再打牌。
我家里有不到二十万的存款,那是为了能让女儿到市里的小学读书,准备的钱。钱都存在我老婆的卡里。
回家后,我把情况告诉了我老婆,让她给我转十五万过来。我老婆听我讲完,先是难以置信,继而是惊恐,然后她崩溃了,开始和我大哭大闹,并冲过来打我。
起先我没还手,但终于还是被她激怒了,狠狠扇了她两个耳光,踹了她一脚。她的嘴角被我扇出了血。
她瘫倒在了沙发上,开始无声的抽泣。
我说,我欠的是秦帅的钱,你不想给家里找麻烦,就把钱转我,我发誓,我再也不打牌了,下辈子做牛做马任你使,算我求你了。
我老婆哭过闹过,到底还是心软了,含着泪把钱转给了我。
2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我去开了门,是聂珂洁。她留着一头齐耳短发,很是美丽动人。
我们村后面的温岭山庄,是个景区。我也在山庄就职,是客户经理。聂珂洁是一个徒步登山小组的成员。山庄是他们那个小组的一个活动据点,所以聂珂洁经常过来玩。
前不久,聂珂洁还领着她母亲过来了。谁承想,她母亲在半山腰犯了心脏病,当时正好我在场,连忙背着她母亲下了山,送上了救护车,后来所幸没有大碍。
聂珂洁对我很是感谢,此后经常来我家,与我、我老婆都谈得来,与我女儿也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聂珂洁一进来,想必就见到了我老婆红肿的眼睛、嘴角的血,还有我俩刚才打闹,碰碎在地的杯子。
她问我们怎么了,两口子吵架了?
家丑不可外扬,我只好敷衍说,没啥事,闹了点小矛盾。
因为我们两口子关系平时很好,所以聂珂洁并不太相信我的话。
聂珂洁对我老婆说:「崔姐,咱俩上楼单独说,大哥要是欺负你,我绝不饶他。」
3
趁着他们上楼,我也要来了秦帅的卡号,把十五万给他转了过去。
我老婆也到底把事情的始末讲给了聂珂洁。
聂珂洁重新下楼后,对我说:「大哥,走,陪我去山里转转。」
终于了去一桩心事,我也轻松多了,也就打起精神,陪着聂珂洁出去了。
到了外面,聂珂洁就问了我,秦帅到底是如何给我下套的。
我说:「要说我也不是傻子,如果发现他们出老千作弊,绝不会一直打,也不会轻易把这十五万给他们。所以说,我看不出他们的名堂,但又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陷阱。」
聂珂洁让我把牌局尽量完整、完全地给她复述一遍。
我只知道,聂珂洁是宋城一家软件公司的高级程序员,没想到她对麻将也感兴趣。于是,便尽量完整地给她讲述了整个牌局。印象深刻的几把,我甚至把出牌的顺序,每个人先后都打了什么牌,最后和的什么,谁点的炮,等等,全部都讲给了她。
之所以这么讲得这么详细,也是因为她时不时地问我一些细节。
我讲了足足一个小时不止,讲得唇干舌燥。
听完后,聂珂洁说:「他们的确是作弊了,但用的是一种很高明的手法,通过出牌的组合来传递信号,能创建出这种信号传递系统的人也不简单啊。」
她这么一说,我就知道这方法是谁创建的了。
是谷雨歌。
谷雨歌当年是我们县的数学天才,拿过各种数学大赛的一等奖。而且还是县里的中考状元。可他高考考得一般,只到省外读了个二本。此后再没回村。直到半年多前,他才回来。据说在外面做生意赔了个底儿掉。刚好他父亲又心脏病发作去世了,于是他这才回来接手他父亲的旅馆经营。
想必他也是穷疯了,竟然和秦帅联手干起了赌博作弊的勾当。
我把谷雨歌的情况对聂珂洁讲了。
她说:「这就对了,这种方法,也只有精通数学的人才创建的出来,想不到你们村还藏着这样的高人。如果他们使用别的作弊手法坑你,我也帮不上你什么忙,但他们用这种方法,我倒是能帮你——如果我能破解了他的信号传递系统的话。」
我心中忽然生出了无限的希望,说道:「那你能破解吗?」
她说:「你最近再去多观战,多记录,有足够多的牌例,我就能破解。」
我说:「那破解之后呢?」
她说:「破解之后,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4
虽然我还不知道,聂珂洁要怎么做,但是之后的一段时间,逢到秦帅和谷雨歌的牌局,我就去观战。尽可能详细地把每把的每一次出牌都记在心里,重要的,我还趁着某个牌手上厕所时,赶忙记在手机上。然后把这些都完完整整地发给了聂珂洁。
在我之后,秦帅和谷雨歌又联手坑了许多大户,我粗略算了一下,他俩近段时间,赢得钱快有百万了。
5
终于,半个多月后,聂珂洁再次来到了村里。她告诉我,她基本破解了谷雨歌的信息传递系统,另外,她也创建了一套通过出牌组合,来传递信号的信息系统。她把三十多种组合所代表的含义,写在一张纸上,交给了我,让我把他们背会,记牢。她说,半个月后会再来,到时我邀她去打牌,然后我们一战取胜。我说,好。
她又补充说,因为我们掌握了他们的信号系统,而他们对我们的一无所知,这样就可以将胜率提高到95%。而本来的四人游戏,也就彻头彻尾地变成了一场二对二。
我点了点头。我相信聂珂洁,也相信她有十足的把握。
6
半个月后,那场让我永生难忘的牌局开始了。
第一圈,聂珂洁点了好几炮,她这么做,一方面是在确认对方的信息系统,一方面也可能是在麻痹他们。总之,秦帅和谷雨歌对她是完全放松了警惕,大概觉得她就是个有钱的大小姐,来给他们送钱来了。
第二圈,对方和了几次小牌,赢了我们两万。想必他们想和大牌,都被聂珂洁干扰了。
第三圈,我注意到谷雨歌明显打起了精神,眼睛来回地看我和聂珂洁。想必他的方法在上一圈明显失灵,也引起了他的警觉。不过我和聂珂洁基本不说话,也基本没有目光交流,所以他看不出什么来。这时,轮到聂珂洁上庄了。只见她松了松领子上的围巾,笑着说:‘这么打没意思了啊,我都快睡着了,我可要认真了哦。’于是,让我们三个都目瞪口呆的事发生了,聂珂洁五把连庄,一把和得比一把大。五把下来,就赢了十几万。我看到秦帅额头上都冒虚汗了,并狠狠地瞪了谷雨歌几眼。
第四圈,聂珂洁又赢了几万。接着她出牌的方式就变了,也没有了第三圈的专注,而是时不时地看看谷雨歌,没有嘲笑的意思,是平和的、温柔的微笑。可接下来的事更奇,几乎是对方和一把,我们就跟着也和一把,对方如果和了个大的,我们就也来个大的。对方和个小的,我们就也来个小的。聂珂洁简直将牌局控制得死死的,分毫的胜负、输赢都在她的掌控之中。在这个牌局上,她完全变成了一个神的存在。而此时的谷雨歌早就被打蒙圈了。我想,他终于知道,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
第四圈一结束,谷雨歌就提议不打了。他当然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我和聂珂洁当然欣然同意,只有秦帅很不满意,又狠狠地瞪了谷雨歌几眼。
我和聂珂洁一共赢了十八万,她把钱都给了我。
我说:「妹子,你帮了哥这么大的忙,哥真的不知该怎么感谢你,怎么报答你。」
聂珂洁说:「杜哥,这么说没意思了啊。一方面是帮你,一方面也是想惩治一下坏人,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我也只好不再言语,只把崇敬和感恩放在了心里。
回家后,我把十八万交给了我老婆,这死婆娘开心地都快跳起来了。我知道,两年后到市里买房,送女儿到市里读小学的理想,她又可以憧憬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