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这府里的管事吴妈,一个有点小权力的角色。
不过最近的我很是头疼,因为我发现少爷看向我的眼神越发不对劲,老爷也是。
还有那早该出现的女主没来不说,我还找不到她了。
晚上做了个梦更是不得了,剧情说我要当女主了?
「我的个老天爷,我吴妈不想当女主啊!」
我拔腿就跑,谁知少爷竟对我更着迷了。
1
我是吴妈,一个小角色。
我的任务是打理好府上,还有在女主出现时,对她说:
「妄想飞上枝头的贱人,也想攀附我们家少爷,做梦!」
然后一次次为难女主,给女主和少爷沈卓言的感情里添加一道道阻碍,最终因为太过分而被沈卓言发现,把我拖出去乱棍打死了。
我也说不清我是从什么时候能预知剧情的,大概是那天被雷劈了之后。
能预知剧情也不错,至少能避开我本该惨死的结局。
我也打算好了,等女主一出现,麻溜对她溜须拍马,早日把她和我家少爷凑成一对。
「吴妈,吴妈,后门说了没有什么表小姐来投靠。」
「行吧,你帮我多盯着点。」
最近我的烦心事不少,本该两天前就要出现的女主竟没来。
没来倒也没什么,可这两天沈卓言看我的眼神不对劲起来,老爷更是有问题。
他们的眼神告诉我,我可能要增加剧情了。
当夜我的梦里,猜测就证实了。
按照梦里所说,我吴妈完蛋了,剧情出了问题,我要当女主了。
「吴妈,这么多年来,我发现原来我爱的人一直在身边,并且每时每刻关心爱护我,你想知道是谁吗?」
「谁?」
「你啊,吴妈,我的心肝宝贝儿。」
我的个老天爷,剧情你疯了吧。
让刚行冠礼的沈卓言,对我这么一个马上四十的妇人谈情说爱。
我不停的解释,告诉沈卓言,我对他的关心爱护,全是因为我需要他家的月例银子过活,不然我才懒得管他死活。
可沈卓言不信啊,他非认为我是爱他爱的不行。
于是,他追我逃,再追再逃。
直到老爷疯了,花重金给我下了江湖追杀令,我在命悬一线之际,终于偶遇了男主宣王齐慎,以四十岁高龄入宫为妃,独得盛宠。
「呸,你大爷的独得盛宠,咋不让我再生个八胞胎呢!」
这神经病的剧情,我是不想参与了,趁着天还没亮起身收拾东西就跑。
这女主谁爱当,谁去当。
2
谁知刚出府,我就遇见了一个人。
正是那原女主,楚楚可怜的何家表小姐,我见是她,直接两眼放光追过去。
找回原女主,我的生活定能恢复正常。
谁知她竟变了,不再是那楚楚可怜的何秋霜,骂起人来比我还凶。
她还自甘堕落入了青楼,我花了一两银子才打听到,说是得了托梦,让她入青楼等待她的如意郎君。
不是,谁家的如意郎君逛青楼啊。
「何姑娘,你忘了吗?你还有位表兄在这城里,你可以去投靠他。」
「我才不去,你当我真的不认识你。」
什么,她认识我?
我一头雾水看着她,期待她的回答,她慢慢开口说起了她梦到的剧情走向。
进城前夜,她梦到自己入府就得了表哥喜欢,本是件天大的好事,哪知半路冒出了个我,她的好表哥为了我,残忍将她扫地出门。
无奈只得入了青楼,好不容易遇上了男主,不想男主也爱我。
她痛定思痛想到在青楼时遇到的一位员外,决定提前来这里等那员外上门,好快点嫁给他少走几年弯路。
「吴妈,你逃不掉的,你就是女主。」
「咳!」
一声娇咳,吓得我一激灵,这是我的破锣嗓子能发出来的声?
我惊讶的合不拢嘴,何秋霜也不客气,把我拉到镜子跟前,让我看看是不是有啥变化。
我伸手抚摸起这张再熟悉不过的老脸。
短短几天时间里,白了不说,那从生下来就有的陈年老斑点也没了,现在看起来还真有点勾人悄寡妇的韵味。
我气得长吐一口老血,难道我真的逃不掉这该死的剧情。
我哭得悲伤不已,何秋霜看得捂嘴直笑,又告诉了我另一个噩耗。
「男主大概最近就要出现,是权倾天下的宣王爷齐慎,吴妈,你完了。」
「可不完蛋了吗?我一个半截身子骨入土的人,让我跟一帮小年轻谈恋爱,苍天啊,没你这么玩的。」
我哭得悲伤,何秋霜想来是听不下去了。
扯了扯我的衣袖,让我凑过去,她要告诉我一个惊天大秘密。
一个能让我逃脱这剧情的秘密,我急忙把头凑过去。
不曾想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3
再睁眼,是在一艘货船上。
从船上人的话里,我总结出了关键信息,何秋霜把我卖了。
偏巧齐慎出来打水匪救了这一船人,听罢我只觉得我命危矣。
想到在那看不到天的皇宫大院,我这老身板,可经不住折腾啊。
「听说了吗?等会儿王爷要来看我们,真是个心怀百姓的好人呐。」
「你说是不,小姑娘。」
这几日我身上的变化更多了,外表看起来就是个双十年华的姑娘。
我愁得没办法,心一横跳了河。
心想我要是死了,就不用当女主了,奈何我小瞧了剧情的狗血。
我被齐慎救了不说,还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个贴身拥抱,我只觉得天雷滚滚,雷啊,你要不劈死我得了。
刚回了岸上,在我又想死了的时候,沈卓言出现了。
「吴妈,我找你找得好苦啊。」
「你,你也不放过我吗?我真的不想当女主,就想老老实实做个老太太。」
我哭得喘不过气,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扑倒在沈卓言的怀里,哭了个眼泪鼻涕一把泪。
他突然伸手捂住了我的嘴,我以为他要做什么。
谁知他开口骂了我,骂我聒噪。
不是,这么快就变心了?
还没来得及问,齐慎派人传我过去。
我吓得差点双眼一翻厥了过去,沈卓言扶住了我,让我别怕,他说他替我去。
「你行吗?他可是齐慎,万一把我们全杀了。」
沈卓言在我呆滞的目光里换上了女装,回头对我抛了个媚眼。
好家伙,不会他才是女主吧?
我疯狂摇头告诉自己,剧情还不至于癫成这样的时候,沈卓言即将入府的消息传了出来,我惊得一个屁股蹲,只求老天爷给我再来道雷。
大雨将至,我正在树下搭绳准备上吊,沈卓言回来了。
「你别死,齐慎是个脸盲!」
「别骗我了,少爷,看在老奴伺候在府上多年的份上,求您在老奴死后给老奴一卷草席埋了吧。」
不管他的劝阻,我死意已决。
这糟心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过了,死了一了百了。
把头往上一放,只等死了下线,没想低估了一旁的沈卓言,一脚踢掉了我脚下的石头,在我快死了时,才放下我。
我脑袋晕得不行,却平白无故多了许多画面。
沈卓言把我揽入怀,问我记起来自己是谁没有,没记起来再挂半个时辰。
我摆手拒绝,没注意到身后又来了人。
4
来人是何秋霜,二话不说甩了我一耳光,掐着我的脖子问我想起来没有。
「我,我想起来了,你松手,你大爷,我是你表姐。」
「那你就给我打起精神想想怎么复仇,行不行?」
「行行行。」
我记起来了,我并不是什么吴妈。
我是被齐慎谋害退婚的杜家小姐,杜颜,因为齐慎的刺激让我精神失常,非认为自己是沈家府上的吴妈。
可怜了这两位为了让我恢复记忆,陪我演了这么久。
而齐慎退婚的缘由也浮出水面,他是个脸盲,害怕成婚后被我发现。
一个连人脸都分辨不出区别的王爷,再能干,也登不上皇位,所以他不能娶我,不仅如此他害怕杜家闹事,直接逼死了我爹。
「表姐,如今这入府的马车就在门外,你想清楚了吗?」
「我去,天上下刀子我都得去。」
推开沈卓言搭过来的手,头也不回上了齐慎府上的马车。
说起来我和沈卓言本该是再好不过的姻缘,怪我爹不争气啊!
稍微做大了点官,看不上和我指腹为婚的沈家,认为商户人家辱没了我们杜家,背弃信义退了沈家的婚事,搭上了齐慎这条大船。
不曾想王爷女婿根本看不上我,还赔上了自己和一府人的性命。
我感叹命运无常,我们一家遇难时救我的还是沈卓言,我爹这眼睛真瞎。
「吴姑娘,到地方了。」
我一脸谨慎进了小院,谁料一路畅通无阻。
莫非齐慎身边人皆知他的秘密?
不然一路下来连个揭发我的人也没有,对此我差点偷摸笑出声。
「笑什么?是不是在好奇,暖阁里见的人明明不是你,这一府之人却都不吱声?别好奇了,这当然是我吩咐的。」「你和她的口脂都不是一个色。」
「王爷饶命。」
嚯!这齐慎自幼脸盲,没想到认人还有一套独有的办法。
更让我难以接受的事发生了,他走近细细打量起我,开口就是王炸。
「你身上的香味没变。」
他说他记得我,他认出了我。
5
深夜,我看着睡在外间榻上的齐慎,不由得犯起了难。
我本可以一刀刺死他,再自刎便是,偏我下不去手,不是什么发疯的爱他,是我察觉到我家的事怕是不简单,我不能杀他。
我愁得翻来覆去烙饼,第二天顶着俩大黑眼圈继续伤心。
惹得府里人议论齐慎的身体真好,让我虚成这般,我气得只能呵呵呵。
管事的声音叫醒我,让我快点选个贴身丫鬟,我漫不经心看过去,沈卓言穿着一袭女装站在丫鬟堆里。
「就她吧,看着就扛打。」
「你们退下吧,我跟他有话要说。」
人一散去,我扯着沈卓言的衣领子问他到底要干嘛,要学我爹一样找死吗?
他垂着头没说话,我打他也不反抗。
我气得要去拿刀,他像幼时一般勾住了我的手,求我别赶他走。
抄家那天,杜家被人放了一把大火,是他拼命从枯井里救出了我,一路扛着我去找大夫,在漆黑的寒夜里为我取暖。
「卓言,你别一棵树吊死在我身上,这世界很大,你总会遇见喜欢的。」
「闭嘴,聒噪!」
又是这招,明明是听不下去,却非要嘴硬。
我眼泪汪汪看着他在屋里忙活,心软地抱住了他,我们自幼青梅竹马,若不是我的瞎眼爹,我们孩子都该有了。
正难舍难分,齐慎进来了。
拉起我就往城外走,越走越熟悉,是我家。
我爹死时,官至工部侍郎,看似穷实则确实穷,我爹坚信在我做了王妃后,我们一家就能好起来。
我摩挲着一块块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感叹我爹的命苦。
「你摸错了吧,那好像是隔壁家的墙。」
「王爷眼神真好,就是。」
「别那么多话,本王没你想得那么不认人,至少你的傻样我记得。」
我转过头没理他,不经意一瞥想起了个不得了的事。
这院墙底下,有要人命的东西。
6
我转头说要在此祭拜一番,齐慎没多想离开了。
不顾什么身份仪态,两个爪子并起来往里面拼命刨了起来,双手血淋淋时,那块青砖被我翻了出来,底下是个铁盒子,里面几个账本,还有一封信。
【吾儿颜颜亲启。】
我藏起这一堆东西,急急忙忙回了齐慎府上。
趁夜打灯看了起来,这账本是我们一家的催命符,原来我爹并不是齐慎的人,他是平王的人,把我送入齐慎府不过是他想的保命之法。
永安帝身体不好,多年没有个皇子,于是从宗室选了三位王爷出来,打算百年之后传位予之。
平王有个厉害的舅舅,在三位王爷中原是最厉害的,我爹也是在那时被他选中。
可平王性情多变不说,还是个多疑之人,我爹自知在他身边很难好过,就偷摸投靠了齐慎。
不知为何,总觉得中间跟我有关。
「颜颜,这些账本牵扯得太广了,要不烧了吧。」
沈卓言不知何时在我身后翻起了账本,脸色发白劝解我道。
我一言不发回忆起抄家那日,杜家到处都是血,都是我家里人的血,有刚刚五岁的庶弟,吃斋念佛一辈子的我娘,还有我谨言慎行的爹。
「卓言,我不会跟你走的,我要报仇,我要杀了这些人,替我爹要个清白名声,我不能让他死后都被人辱骂。」
「好,我早猜到了,我陪你。」
我推打让他离开,我爹贪污一事没那么好弄个清白,背后操纵之人是平王。
我不能,不能让已经和我没关系的沈家再牵扯上。
他长叹一口气后坐下,世代经商的沈家嫡长子,看得一手好账本,不出一个时辰就给我把里面的问题清清楚楚算了出来。
拉起我就要去宫门口击鼓沉冤,我是没猜到他的虎。
「你不是要去报仇,击鼓是最好的,相信陛下定能替你们杜家弄个明白。」
我暴起把他按在地上锤了一顿,神经病,我能有几个脑袋支撑到永安帝面前。
忽然,我仿佛想到了什么。
逼问起沈卓言是不是知道什么,干嘛一直阻拦我去报仇,不会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一直没开口,我以为想多了时,他点头了。
7
天亮了,我坐在榻上已是一夜。
顶着红肿得核桃般大的双眼,闯进了齐慎书房里,拉起了他的手,我清楚看见他眼底的震惊还有柔情,他认得我。
认得换了身丫鬟装扮,去了胭脂水粉的我。
「你和我有什么故事吗?」
「来人,把这丫鬟打出去,快点!」
管家派人直接抓走了我,就在这时,府上来了宫里人,凑在齐慎耳边说了什么,吓得他进宫走了。
我等到几日,他也没回来。
沈卓言端来一碗粥给我喂下,说出了他打听到的消息,齐慎被扣在宫里了。
为的是我家之事,齐慎谏了平王,现下正在宫里和平王对峙,京里的勋贵们个个翘首企盼宫里的一手消息。
我咽下嘴里的粥,找起桌上的账本,果然没了,明白是沈卓言干的好事。
「你到底做了什么,让他这么听你的?」
「是宣王欠你的。」
我弄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起身往宫门口走,我的心里有道声音不停告诉我,要去救齐慎,不能让他一个人。
沈卓言跟牛皮糖样跟在了我身后,谁料宫门口的人见了我跟见鬼般。
没有任何刁难,我们进到了皇宫。
宫墙高巍,里面的每个人都是紧绷着脸,但他们又统一地躲着我,仿佛我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死人。
「宣杜颜觐见!」
我紧张地走了进去,走到一半脑袋里浮现出我和齐慎一起觐见的画面。
高位的永安帝面容平和,唤我上前,让他看个仔细。
我这也才看到齐慎跪在前方,旁边还有位想来是平王,二人跪得板板正正,我颤畏走上前跪下。
永安帝年逾五十,坐在上方不怒自威。
我胆战心惊等着他的提问,谁知他看到我这般模样笑了。
「杜颜,这是生分了?」
我奇怪永安帝对我的调侃,我好像跟他不熟吧,我还没嫁入宣王府啊。
我正不知道怎么开口,齐慎开口为我解释道。
「父皇,她已经不记得前尘往事,现在的她把我们都忘了。」
忘了?我又忘了什么,真好奇。
他这话还挺管用,永安帝没再问我,眼神复杂打量了我周身一眼,继续审问起齐慎和平王。
一场大戏,也就此拉开。
8
平王开口狡辩,说我爹平日里阴险狡诈心胸狭隘十分恶毒,伪造几本子虚乌有的账本,又有什么不可能。
这话我哪能听,我爹这人眼瞎是不错,可他不贪,是个顶顶好的官。
一个飞扑过去把平王打倒在地,让他最好多想想怎么说话。
平王吃痛叫喊个不停,骂我死丫头,说我假死欺君,失忆怕也是装的,不然这性子怎么没见改过。
「父皇,这娘们装的,装的,她又打我。」
「打的就是你,不是你,我爹不会死,我们全家都不会!」
岂料这句话惹毛了平王,大声叫嚷他没有,声嘶力竭的喊声,还有眼睛里清明都在告诉我,他好像真没有。
我微微松开了手,问他那是谁。
此话一出,宫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静得让我听到了平王咽口水的声音。
他没说话,却偷摸伸手指向齐慎,答案昭然若揭。
「齐慎,你到底瞒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