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4月,第一批进入老山阵地的第14军40师118团为了拿下老山主峰阵地,曾执行过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在执行任务过程中,118团1营战士在悬崖峭壁上穿插,遭越军夹击,伤亡惨重。虽然最后完成了任务,但在老山战后的总结表彰会上,118团1营却只有挨“熊”的份。
118团1营到底经历了什么?
1984年2月16日,昆明军区第14军接到命令,率领下辖各部共18297人开赴麻栗坡县境内的南温河、落水洞一带,第40师118团驻守在马嘿、小平寨、响水地区,团炮兵群驻守在楼梯、堡老地区。
1984年4月2日—27日间对越军阵地进行炮击作战,40师率步兵118团、119团、120团及师炮团进入老山地区靠近越军阵地位置。我军已完成对越进攻准备,根据作战计划,118团任老山主攻团。
老山主峰上驻扎的越军为越南人民军313师步兵122团2营,部署情况为:6连防守21号、52号、53号、54号、56号高地和老山主峰;7连防守48号、76号、77号高地;营部率5连、24火器连驻守在1072、75号、968高地地区;迫击炮阵地和313师第一观察台在50号高地东侧;122团团属第14迫击炮连驻守在968高地南侧。
越军此前已长时间驻扎,部署严密,附近步兵第14团和266团能及时响应增援。越军在老山阵地上用钢筋混凝土修建了大量明暗工事,用堑壕、交通壕构建了环形、网状、支撑点群式的坚固防御阵地,在阵地外围设有正面宽、密度大的雷场。

炮击作战结束前,我军决定对越军阵地实施一次大规模进攻,一举夺回老山。在敌人远近、明暗、正侧结合的密集火力部署下,118团决定集中兵力,采取穿插迂回、翼侧突破、分割包围、多点攻击、速战速决的战术,以突然勇猛的战斗动作首先攻占老山主峰和1072高地,随后再歼灭各个被我军围困之敌。
118团1营是老山进攻拔点作战中3支穿插分队中最大的一支分队,担任穿插任务。
118团1营下辖团100迫击炮连、师工兵连1班、团无座力炮2个班、防化侦察2个组、团侦察排4班为团穿插营。他们在老山拔点作战中的任务是沿48号高地向老山主峰发展进攻,配合团主力全歼老山地区的越军;在80号高地和59号高地之间越境秘密穿插,攻占76号、77号、1072高地并在44号高地组织防御,断敌退路,阻敌增援;以1072高地方向为主要防御方向,在76号、77号和1072高地、44号高地地域组织防御。
接到任务后,118团1营制定作战计划迅速投入战斗。1984年4月28日凌晨2点30分,118团连夜出发。当时我军计划从悬崖峭壁经过,绕到老山背后打越军一个出其不意。但在临出发时天公不作美,下起了小雨,作战计划关乎全局,1营的战士们顶着小雨在湿滑难以落脚的悬崖峭壁上穿插。
脚下是万丈深渊,战士们一边艰难前进一边用割荆棘开路,要说不害怕是假的。团部留给1营的时间只有3小时,战士们只能抓着藤条前进,很多人脚底被竹根扎破, 鞋子陷在泥里只能光脚走路。
尽管如此,118团1营的700多名战士们仍然咬牙穿插,好不容易穿过悬崖进入原始森林,又发现走错路了。原始森林像迷宫一样,又是雨夜,能见度很低,部队一直在原始森林中转圈圈。途中行踪被1072高地的越军发现,遭遇敌人猛烈进攻,我军后方炮兵部队听到枪声后也立即炮轰。

实际上1营1连已经进至76号高地东侧,距离主要作战目标1072高地北侧约150米,也占领了冲击出发阵地;2连仍在向1214号高地方向推进;3连因误判高地向51号高地方向运动前进。
炮击结束后,战斗于28日6时30分正式打响,1营各连全线进攻。118团1营1连1、3排在副营长和副连长的带领下向1072高地进攻,2排在连长的带领下向76号高地进攻。当时驻扎在1072高地的是越南人民军313师步兵122团2营营部、5连和24火器连,因为是营指所在地,越军在这里的防御也是比较密集的。
越军占据有利地形居高临下,1连2个排的进攻异常艰难,3次冲击均因敌人火力太强未奏效,进展缓慢,到8时30分1排、3排突破1072高地第一道防线,与越军形成对峙。76号高地的进攻不顺利,一直到上午10时20分才占领76号高地东北面阵地,但1连2排也因此伤亡惨重,无法继续向76号高地的越军阵地发动进攻。
战斗一直持续到4月28日上午10时50分,1连主力才在第4次进攻中攻占1072高地表面阵地,溃败的越军退至75号高地继续阻止我军进攻。
尽管1连已占领1072高地部分表面阵地,但前期作战中伤亡过大已无力坚守,无奈撤出1072高地,本已夺占的最终穿插目标又丧失。经短暂休整,1连1排、3排于11时55分向76号高地靠拢,因中途迷路未能与连指挥部取得联系。

2连的情况也不乐观,在前往51号高地途中,2连战士们在1214高地和78号高地之间,遭遇越军密集火力阻击,战士们顶着炮火继续穿插,伤亡21人。于7时再次遭遇越军火力阻击,全连牺牲、受伤27人,仅是在穿插途中就减员48人,副连长穿插途中中弹牺牲。为尽快离开越军火力范围,2连决定向48号高地进攻。
战斗开始仅10分钟,2连长王仕田不幸中弹牺牲。越军的阵地全部都在高处,而我军战士的行军路线是山谷,越军打我们就是居高临下,我军战士在缺乏掩体的情况下很难发挥战斗力。
连续2次遭遇越军阻击,且越军的火炮打得很准,2连伤亡已过半。据参战战士回忆:当时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打不准的越军炮兵部队会在那次战斗中瞄的那么准,后来才知道,2连遭遇阻击时所在的“死亡谷”正是越军反制我军穿插的火力控制区。
2连在代理副连长的带领下于28日上午10时10分再次向48号高地发动进攻,3次冲击均未奏效,牺牲、受伤12人。虽说118团配属部队加强,但再强的部队也无法抵抗这样的伤亡,此时2连只剩下不足三分之一的战士还有战斗力。鉴于局势不利,118团指挥部命令撤退至68号高地西南侧休整。
3连于28日6时30分左右进至51号高地后迷失方向,连长误将57号高地判断为进攻目标的77号高地,遂带领1排、3排发起进攻,3连2排在1214高地迷失方向,将54号高地误判为77号高地发动进攻。在进攻过程中,3连遭遇敌人火力压制,伤亡过大,于12时20分奉命撤至78号高地营指挥所附近。

1营作为穿插部队,面对的情况十分复杂。1连因伤亡惨重,无力继续攻占1072高地;2连遭炮击伤亡过半,无力增强其他连队的突击力;3连攻错目标,迷失方向,无法按预定目标攻击。营指挥部位置也比较靠后,和前线部队失去联系,无法指挥作战,1营各连、排、班、组陷入各自为战。
1营各部队在原始森林中彻底迷路,官兵们有的被打散,有的多人挤在一起,抱成一团,死也死在一起。而这也给伤亡过大埋下了隐患,部队在遭遇炮击的时候无法及时疏散,导致了更多的伤亡。
此时负责穿插作战的1营已经全乱了,但战士们没忘记战斗。1连撤出1072高地后经过休整于当天下午14时再次向1072高地进攻,4班长陈洪远在与部队失去联系的情况下,孤身一人先后6次与敌人接触,毙敌16人,两次负伤的情况下忍着疼痛和饥饿坚持三天三夜才找到部队。在1连战士们的顽强作战下,我军于28日下午14时50分再次攻占1072高地表面阵地。
尽管118团1营在28日当天没有完成攻占并坚守1072高地断敌退路、阻敌增援的穿插任务,没有按计划向老山主峰发起有序攻击,部队被打散了,但全营战士们打得顽强,打的壮烈。经战后统计,1营在这场战斗中共击毙越军中尉军官以下314名,俘虏5人,缴获各种枪弹31万发、各种炮弹1492发。自身牺牲63人,受伤的更多。
1营在越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下仍占领1072高地表面阵地,事实上基本完成对该高地及附近阵地断路阻援的目的,最终冒着敌人的炮火冲出了“死亡谷”。越军并没有从我们手中跑掉,也没有组织大规模反扑行动,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完成了任务。
至于在战后表彰会上挨“熊”,也确实是没有按照预期顺利完成任务。总结来看118团1营在这场战斗中有好的一面也留下了一定的遗憾,有的指挥员也因此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处理,但这并不意味着1营战士们的牺牲是没用的,也正是1营战士们28日在1072高地上的阻击才让主力部队顺利全歼老山、662.6高地守敌,穿插战果是值得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