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带着孩子找到了前女友,她却在和凌家少爷恩爱甜蜜。
前女友拿钱,叫我带着孩子离开她的世界。
我却固执地决定把孩子留下,让她去养。
因为,我活不久了。
1.
“沈听,妈妈就在这里。”
拉紧了孩子的小手,我下意识地又压展自己的衣角,伸手再次确定自己刮得胡茬很干净。
这才深呼了一口气,带着沈听走进这金碧辉煌的公寓里。
我朋友说,他就是在这里见到的宋妍。
宋妍,和我相恋四年的前女友,生下孩子,就一走了之的一个女人。
我找了她四年,终于在今天得以再次见到她。
敲敲门,门开了。
映入眼睑的,就是满脸惊讶的宋妍。
看见她的一瞬,我的鼻头抑制不住的酸涩。
我想说,“你好宋妍,好久不见。”
或者很轻地问她一句,“为什么当初生下孩子,就决绝地一走了之了呢?”
但是目光在扫到她那被亲的乱成一片的口红,看见她松松垮垮又性感的睡衣,还有脖子处遮不住的吻痕。
我的话语梗塞在咽喉,出不来。
“你怎么来了?”
宋妍深色淡漠地瞪了我一眼,语气里全是厌烦。
她没打算把门开大一点,请我和孩子进去。
但是从仅有的门缝里,我看见她身后一个同她穿着情侣装睡衣的男人,伸着懒腰慢慢地走过。
顺便语气暧昧地朝着她问了一嘴:
“宝宝,是谁来打扰咱俩的好事了啊?”
2.
有点尴尬地抬了抬沈听的小手,我笑不出来,只是看着她说:
“孩子,找你,是为了把孩子交给你养的。”
沈听本来看见宋妍就有些害怕,他一直躲在我的身后。
但是他一直想见妈妈,这次我和他讲,可以和妈妈生活很长一段时间,他心里估计一直激动又雀跃。
所以始终在我身后探着脑袋,睁着亮晶晶的眼睛看向宋妍。
“妈妈。”
沈听声音很小地叫了一声。
宋妍脸色一僵,略带恨意地看向我,还是松开门把手,把我和孩子放进了家里。
我其实有很多想要和她一起谈的。
但是宋妍懒散地跑去和刚刚那个男人,腻歪地说了几句话,然后又扭捏地跑去桌子那边。
不知道在干什么,没给我开口的机会。
等她再过来,就是直直地伸着胳膊,食指和中指捏着一张支票。
傲慢又居高临下,还带着毫不掩饰地嫌弃和厌恶。
她说:
“别来烦我了,我现在不可能爱你,拿着这些钱,赶紧带着孩子走人。”
我眯着眼睛看向她,心里向被剜了一刀生疼。
我问:
“宋妍,你的良心是被狗吃了么?这是你亲生儿子,当初丢下我们不管不顾,现在我带着儿子来找你,你就是这样的做法?”
宋妍把支票对着我的脸扔下。
支票是一张纸,轻飘飘的,砸在我脸上又幽幽地落在地面。
我冷眼看着宋妍,她叉起了双臂,皱起眉头,语气讽刺:
“呵,我这不是给你钱补偿你嘛。不够的话,我以后可以一直给你打,有了钱,你可以找到很多漂亮的小妞。”
“我呢,毕竟是个千金大小姐,想来想去,还是不能把一生赌在你这个穷小子身上。所以……”
宋妍弯下腰,冰凉的手指拍拍我的脸颊,嘴角是不屑的笑容。
“识相的话,带着孩子还有钱,快点滚出我的世界。”
3.
我猛地抓住那只落在我脸颊处的手腕。
宋妍脸上有片刻的吃惊,可我盯着她,还是一字一句道:
“这次,做不到。”
“因为我患癌了,快要死了。孩子,只能交还给你养。”
毕竟有孩子在,我压低声音,只用宋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
她听到这话,神情呆滞住,也许是不相信,也许是在判断我说的可信度。
好半晌都没有动作。
这时候,和她一起腻歪的那个男人,擦着头发,勾着尚未餍足的笑走出来,浪荡地说着:
“宝宝,到底聊完没有,要继续的呀……”
那男人看见我,话语一顿。人也跟着失魂片刻。
我扫了眼桌上那个凌氏集团的公文包,猜测他大概是那个凌氏集团的少爷。
不再理会二人,我走到沈听旁边,嘱咐他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转身就要离开。
脚步抬起的那刻,宋妍却伸出手,似乎要抓住我。
我下意识地便转身,看见她身后的那个男人,想起来也没什么好说的。
于是顺势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张支票,僵笑着说:“算是……我一个人拉扯了孩子四年的补贴。”
然后决绝回头,在心里和宋妍彻底道别。
4.
当初诊断书说我还有一个月的生命时长。
掐指一算,最近感觉脑袋总是莫名晕乎的厉害,身体跟着也虚弱地难以支撑。
应该还有一天,就到所谓的一月之长了。
我带着有关自己和宋妍的一切物品,带着她给我的支票,带着自己的遗书,孤身来到了芦苇荡这边。
点火把照片,衣物,小物件,支票……等等,都放在铁盆里燃烧。
风吹过,火势跟着摇曳的时候,一切似乎都要跟着我这短暂的一生,灰飞烟灭。
偏偏我忽然就想起自己和宋妍遥远的从前。
那相恋的四年里,
她半夜姨妈痛,我就又倒红糖水,又揉肚子,好言好语地哄着。
她半夜想吃某个餐馆的热菜,我就从床上起身,开着汽车跑三十分钟的路程,给她带回家来。
她说她喜欢惊喜,我就在每一个她随口提到的地方,为她准备惊喜。
她说她讨厌工作,做不完公司的活,我就忙完自己手头的,熬夜替她把需要的一切都打点处理好。
我以为爱情是这样的,全心全意,会换来一腔赤诚;奋身向前,会迎来携手到老。
可是在我胃病时,宋妍哭闹着要去看新上映的电影;
我期待她送我生日礼物时,她只记得三天后我该给她上交的工资;
我发烧地昏天暗地,自己去医院打点滴时,听到的是千金小姐宋妍和小鲜肉游巴黎亲吻的新闻……
后来,她顶着“出差好累”的谎言回来,破天荒地为我做了一次炒米配红酒。
我以为我们要谈论的,是感情的问题。
结果,迷迷糊糊醒来的第二天,衣服满地,她的,我的,混杂一起。
然后不多久,宋妍告诉我:她怀孕了,孩子是我的。
于是我再次亲手抹去所有芥蒂,搁置下一切照顾她,直到她把孩子生下,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
5.
爱在浓烈时,会夸下许多的海口。
思绪渐行渐远,脑海浮现这句话。
我双手插兜,看着铁盆里宋妍给我写下的爱的誓言,也变成了看不清模样的灰烬。
心里全是说不尽地难受。
自嘲地笑笑,我攥紧口袋里的遗书,觉得那阵昏沉难受的感觉又上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
索性干脆任由身体里下坠的感受肆意横行,我支撑不住地倒在地上。
紧紧闭上了双眼。
这一生,就这样吧。
如果有下次,希望我能成为一棵树,一棵草,深深扎根,或者随风飘倒。
还有,如果,有好心人恰巧路过的话,希望能发现我的遗体。
顺便……帮我实现我的遗愿。
我这么想着。
再睁开眼,却是发现自己四周一片雪白。
耳畔有幽幽地声音传来,“芦苇荡处死者,系为从小就是孤儿的打工者,沈妄。现在大家看到的,就是好心人自发为沈妄组织起来的葬礼……”
“其中就有宋氏千金,宋妍小姐。”
我:……?这是升入天堂,并且被告知下界的消息了?
正处于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状态,一只纤细温软的手,搭在我额头。
然后,我就看见一个披着长发,好看地不像凡间的女子问我:
“这下感觉好些了吗?”
6.
“这是怎么回事?”
我哑声问着。
女人手上有种茉莉花的香味,被她碰过的地方,气味似乎以极快的速度蔓延,我的脸颊和脖子肯定红的吓人。
但与此同时,我的脑袋和视线也跟着清明起来。
原来自己并不是处于天堂,而是一家高档的医院,墙壁上正挂着超清电视,播报着我“沈妄”的死讯,以及我的葬礼。
满满把目光移回到女人身上,她温柔地笑笑,有点腼腆地朝我伸手打招呼。
“你好,我叫云溪。是这样的,我路过那里,发现了你和你的遗书。”
女人笑起来像星星在发光,闪亮的耳坠都失了色彩。
我晃神一下,还是想到不对劲。看着她,说:
“我遗书写的是,希望我这次死后,可以不要那么孤单,希望有人能为我祭奠我,如果可以的话,还请把我火化成灰,撒向四方。”
女人点点头,笑得有点得意,还顺手指了电视。
里面,我儿子沈听正抱着骨灰盒,哭得痛哭流涕。
宋妍带着墨镜,但是泪水顺着脸颊一直滑落,她的拳头攥在心口,好像悲伤到了极点。
不是不爱吗?为什么……在我死后,又这么伤心?
我眯着眼睛看,思绪有一瞬的跑偏。接着听云溪说:
“没错啊,你说的,我都办了。骨灰有,葬礼有,祭奠也有。”
“可我没死。”
“这是意外。”
“什么意外?”
“我也以为你死了,刚转身,打算帮你打点后事,没想到你翻身了。所以我把你送进医院,验血做CT,全方位检查,发现你只是重度低血糖罢了。”
我:……敢情那个实习的护士,是把病情单送错了?
一时说不出话,我忽然想到:
这和我被迫死去,有什么关系?不应该把我救活后,让我继续以沈妄的身份好好活下去吗?
也许云溪看出我的疑惑了,她倾身,离我的距离不过毫米之间。
缓缓道:
“至于为什么还是帮你办了葬礼,是因为……验血发现了一个重大事件。”
我的心跟着她的靠近狂跳,随之听到更不可思议的事情。
“你是凌氏集团失踪多年的独生子。”
“所以,沈妄这个身份,可以丢掉了。从此以后,你就是凌少爷——凌妄。”
7.
我处于懵逼状态,大脑混乱地移动到电视屏幕的方向。
恰好看见儿子沈听,脚下被绊了一跤似的,骨灰盒立刻摔倒在地。
小小木盒里的粉末掉了一地,还有好多——扑在了沈听的脸上。
沈听甚至慌张地张嘴巴,舔了舔。
我:……
“糟糕,这小孩儿不会尝出来是什么奶粉了吧……”
云溪小声嘀咕,被我听到。我还没有将震惊的目光移向她,也没顾得及多看电视上乱成一团的画面,病房里突然就浩浩荡荡地涌进一群人来。
“儿子啊!妈妈想死你了!”
一个穿着貂皮大衣,穿金戴玉地艳丽中年女人眼噙热泪朝我扑过来。
“儿子,爸爸找你找得好苦!”
头发梳的光亮,穿着西装有点发胖的中年男人声音颤抖地也朝我飞来。
更要命的是,他们身后,还有四五六个看起来就像是领导式的人物。
一口一口叫着我凌少爷。
我怕自己受不住,在他们把我抱的勒死之前,先泪水汪汪地求着端庄站在一边的云溪,投去求助的目光。
云溪心领神会,三言两语把我从危机救出,然后就得体地找了借口出门。
给我留下和亲生父母独处谈心的机会。
说不开心那是假的,我从小就没有爸妈,现在第一次被如此炙热的爱包围。
感觉,整个人生都被春天和蜜罐包围了。
爸和妈拉着我,又是上上下下地检查,又是掏心掏肺地说话。
他们说,每一年都有帮我购置新衣,过生日。
每一年都找人把想象中我的样子画下来了,我长得和他们想的差不多。
他们还说,家里的一切都是我的,我回来了,想要什么都可以。
不过,因为他们收养了个义子,所以我相当于有个“哥哥”。
爸爸把照片拿给我看:人模狗样,一脸嘚瑟。
我一下就认出:这不就是和宋妍共度春宵,一口一个宝宝的那男人吗?凌构?怕是叫凌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