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龙国的某国道上,接连发现女尸,死状惨烈如同车祸。
警方追查发现,所有受害者都被从后方高速撞击。
当凶手落网,身份震惊所有人。
1、
1998年2月的松山县,年味尚未被料峭的春寒彻底驱散。
稀稀落落的爆竹残红散落在路边,像褪了色的疮疤,顽固地粘着冰冷的土地。
432国道如同一条疲惫的灰色巨蟒,蜿蜒穿过溪口镇郊外尚未苏醒的田野。
风里还残留着年夜饭油腻的余香,却已悄悄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般的腥气。
天光未启,浓重的墨蓝色天幕低垂。
做米面生意的老赵,佝偻着背,正奋力蹬着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浑身都响的28式“老坦克”。
车后座两侧悬挂的硕大麻袋里,是压得结结实实的米面,随着坑洼路面的颠簸,有节奏地发出沉闷的噗噗声。
这是通往溪口镇粮油店的熟路,每一处弯道、每一块凸起的石头,都刻在老赵闭着眼都能摸清的肌肉记忆里。
车轮碾过一段湿滑的泥泞,老赵习惯性地捏紧车闸,身体微微侧倾。
然而这一次,车把猛地一滑,一股巨大的、不期而至的力量拽着他狠狠向侧前方掼去。
沉重的米面袋瞬间失去平衡,带着老赵枯瘦的身躯一同砸向冰冷坚硬的水泥路面。
“哎哟!”一声痛呼撕破了黎明前的寂静。
老赵狼狈地趴在地上,手肘和膝盖传来钻心的刺痛,嘴里尝到泥土的腥涩。
他挣扎着撑起上半身,嘴里忍不住骂骂咧咧:“哪个缺德鬼,大清早往地上倒这么多水,赶着去投胎啊……”
他揉着剧痛的手肘,视线下意识扫向那片害他摔倒的罪魁祸首,一大滩在朦胧天光下显得格外粘稠、颜色深得发乌的液体。
那液体从公路边缘一路蜿蜒,一直延伸到旁边一个停工工地的红砖围墙根下,在那里诡异地堆积、洇开。
一股浓烈的、带着铁锈和内脏腥甜的气息,蛮横地钻入老赵的鼻腔。
这味道他太熟了。
杀年猪时,滚烫的猪血泼在石板上,升腾起来的就是这股子冲脑门子的腥热。
老赵的心猛地往下一沉,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
他强撑着站起来,顾不得拍打满身的泥污,目光死死锁住围墙根下那一小片明显新翻动过的泥土。
松散的土坷垃被那深色液体浸透,形成一片不祥的暗斑。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那里头,埋着东西,而且绝不是猪羊。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老赵。
他踉跄着扑向歪倒的自行车,连滚带爬地翻身上去,甚至顾不上看一眼散落一地的米面,用尽全身力气蹬着踏板,朝着溪口镇公安分局的方向,没命地狂奔而去。
破旧的车轮在寂静的国道上发出刺耳的呻吟,仿佛是他心脏狂跳的回响。
2、
分局的值班民警被老赵煞白的脸色和语无伦次的描述惊动。
几个年轻民警带着铁锹和勘查灯,跟着惊魂未定的老赵,深一脚浅一脚地返回了那片围墙下的阴影里。
惨白的手电光束刺破黎明前的昏暗,集中在那片被血水浸透的新土堆上。
铁锹小心翼翼地铲开松软的泥土。
第一锹下去,浓烈的血腥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第二锹、第三锹……
土坑渐渐显露。
当覆盖物被彻底清除,光束照射下去的一刹那,空气骤然凝固了。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见惯了各种场面的老民警,都不由自主地倒抽一口冷气,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坑底,蜷缩着一具年轻女性的躯体。
她一丝不挂,以一种极度扭曲、非自然的姿势僵硬着。
最触目惊心的是她整个正面,尤其是头部和胸腹部位,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几乎找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
碎裂的骨茬白森森地刺破皮肉,裸露在冰冷的空气中。
暗红色的凝血块糊满了她的脸庞,五官已无法辨认,只有空洞的眼窝和微微张开的嘴,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惊骇与痛苦。
她的身体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揉搓、摔打过,然后像一摊烂泥般丢弃在这里。
尸体并非简单地被掩埋。
她的衣物,一件紫红色外套、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一件碎花胸罩和内裤,被凌乱地、几乎是随意地堆叠覆盖在她赤裸的躯体之上。
更令人心悸的是,一袋已经凝固板结的水泥,像块沉重的墓碑,沉甸甸地压在她血肉模糊的胸口,最后才覆盖上那些敷衍的泥土。
“我的老天……”
一个年轻民警脸色煞白,忍不住干呕了一声,慌忙别过脸去。
带队的老民警老周,眉头拧成了疙瘩,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他蹲下身,强忍着视觉和嗅觉的双重冲击,仔细查看。
这绝不是意外坠楼。
工地的脚手架离此处尚有距离,高度也不足以造成如此大面积、如此严重的开放性骨折和粉碎性损伤。
更何况,这脱衣、覆盖衣物、压上水泥袋再掩埋的步骤,透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刻意和冷酷。
“不是意外,是谋杀。”
老周的声音低沉而嘶哑,带着不容置疑的寒意,“立刻封锁现场,通知县局,快!”
3、
松山县公安局刑侦大队的精锐力量在最短时间内被调动起来。
警戒线迅速拉长,隔绝了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工地角落。
现场勘查灯将这片区域照得亮如白昼,更清晰地映照出每一处恐怖的细节。
法医老秦戴着口罩和手套,蹲在尸体旁,动作专业而凝重。
他手中的器械小心翼翼地探查着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
初步检验结果让在场的刑警们心头更加沉重。
“致命伤集中在躯干中段,尤其后背至腰部区域。”
老秦的声音透过口罩显得有些发闷,但字字清晰,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胸腰椎体多处爆裂性骨折,肋骨粉碎性骨折,断端刺破胸膜,造成严重血气胸。左侧髂骨翼粉碎性骨折。开放性创口多达二十余处,深可见骨,部分骨碎片直接刺出体外……这力量……”
他顿了顿,抬起头,目光扫过众人,“是巨大外力瞬间撞击造成的,非常猛烈。死者被撞后,身体受到碾压和拖拽的可能性很大。死亡原因是创伤性休克合并多脏器破裂大出血。”
他指向尸体周围和延伸至路面的血迹分布:“从喷溅形态和滴落轨迹看,最初的撞击点,应该在国道路边。”
他站起身,指向不远处国道边缘,“就在那边。”
痕迹组的技术员早已在路面忙碌。
很快,他们在老秦所指区域的路基边缘,发现了一辆被撞得严重扭曲变形的旧自行车。
车架歪斜,前轮扭曲成麻花状,车把上残留着干涸的暗红色血迹。
自行车倒下的位置和姿态,与路面上一道明显的、带着断续血迹的拖拽痕迹完全吻合,这条痕迹一直延伸到了围墙下的埋尸坑。
“看这里。”
一个技术员指着自行车后轮附近的柏油路面,那里有几道深深的、带着泥土的轮胎擦痕,以及一小片粘稠的油渍,“撞击后,肇事车辆曾在此处有短暂停留或挪动。轮胎花纹……像是大型货车的。”
现场的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初步证据指向了交通肇事逃逸。
然而,局长陈东国亲自赶到现场,他身材魁梧,国字脸上此刻布满了寒霜。
他绕着现场走了几圈,锐利的目光扫过尸体、衣物、水泥袋、埋尸坑、自行车残骸和路面痕迹,眉头越锁越紧。
“交通肇事?”
陈东国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性的力量,在寂静的现场显得格外清晰,“你们见过哪个肇事司机,撞了人之后,不是魂飞魄散地逃跑,反而有闲心挖坑埋尸?这坑虽然浅,没点时间挖得出来吗?半个小时都算快的!而且,脱光衣服?为什么?”
他指着那堆覆盖在尸体上的衣物,语气冰冷,“如果是想掩盖死者身份,为什么不把衣服带走处理掉?就这样随手扔在尸体上再埋掉?生怕我们发现不了?更别说还压上这么一袋水泥,这像是惊慌失措的肇事者干的事?”
他走到路边,看着那深深的轮胎擦痕和油渍:“车在这里停留过。司机下了车。他不仅没跑,还从容地处理了现场。这心理素质,寻常的交通肇事逃逸犯有吗?”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扫过在场的刑警,“动机,行为模式,全都对不上,这绝不是简单的交通肇事,给我往恶性刑事案上靠,报复杀人,变态杀人,都有可能,立刻成立专案组,我任组长,重点方向:查明死者身份,梳理她的社会关系网,挖出所有可能与她有深仇大恨的人。”
陈东国的论断像一记重锤,砸散了原有的惯性思维。
刑警们精神一振,意识到此案的诡异和凶险远超想象。
法医组开始更细致地收集尸体上可能残留的生物检材。
痕迹组扩大搜索范围,力求找到更多关于那辆“肇事”车辆的蛛丝马迹。
走访组则准备以现场为中心,向周边村落辐射,寻找可能的目击者和失踪人员线索。
一张追捕凶魔的大网,在松山县料峭的晨风中悄然撒开。
4、
然而,专案组围绕无名女尸的身份排查刚刚铺开,一通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撕裂了县公安局值班室的寂静。
此时距离溪口路段第一具女尸被发现,仅仅过去了不到八个小时。
电话那头是云岗市公安局转来的报警信息,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紧张和震惊:“国道324线,松山与云岗交界处,竹桥镇往北方向约三公里路右侧草丛……又发现一具女尸,情况……和你们早上报过来的那个,很像。”
“什么?”
接电话的刑警头皮一炸,几乎握不住话筒。
消息如同冰水浇头,瞬间传遍整个专案组。
陈东国局长脸色铁青,一拳砸在桌面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走,立刻去现场。”
警笛凄厉,撕裂了午后沉闷的空气。
当松山的刑警们飞车赶到交界处的案发点时,云岗方面的同行已经先一步拉起了警戒线。
现场位于国道旁一处长满半人高荒草和低矮灌木的斜坡下,位置比溪口案更加偏僻。
拨开茂密的枯草,惨烈的景象再次冲击着所有人的神经。
又是一具年轻女性的尸体,同样全身赤裸,衣物,一件蓝底白花的棉袄、一条黑色涤纶裤、内衣,被胡乱丢弃在尸体旁边的草丛里。
她的死状与溪口女尸惊人地相似,身体扭曲,胸腹部塌陷变形,双腿呈现不自然的弯折,后背一片血肉模糊,碎裂的骨头刺破皮肤暴露在外。
鲜血浸透了身下的枯草和泥土,散发出浓重的腥气。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掩埋,抛尸显得更为仓促和随意。
陈东国蹲下身,与云岗方面的法医低声交流。
对方神情凝重:“也是被高速行驶的机动车从后方猛烈撞击致死。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大概在今天清晨五点左右。同样,没有被性侵的迹象。”
“五点左右……”
陈东国喃喃重复,眼中寒光爆射。
他猛地抬头看向松山方向,“溪口那个,是昨晚八点到十点遇害……埋尸……然后这家伙没跑,他开着车,沿着432国道继续走,从松山溪口,一路开到了这里,松山和云岗的交界,然后,在凌晨五点,天快亮的时候,又撞死了第二个。”
这个推断让在场的所有刑警感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这绝非意外,更不是普通的报复杀人。
凶手在不到十二小时内,在一条国道的不同路段,连续制造两起手法雷同、残忍至极的命案。
这分明是嗜血的狩猎,是毫无人性的、持续性的疯狂杀戮。
“疯子,这是个疯子!”
一个年轻刑警忍不住低吼出声。
“不是疯子,就是变态。”
陈东国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国道两旁苍茫的田野和远处模糊的村落轮廓,“他在‘工作’,他在沿着这条国道‘打猎’。”
他转向身边的刑警队长,“溪口的无名女尸身份排查继续,这边这个,立刻确认身份,要快。”
云岗警方很快通过失踪人口协查和死者身上的细微特征,一枚不起眼的旧戒指和一颗特定位置的痣,锁定了死者身份。
松山县望云镇榜头村,三十六岁的妇女廖秀娥。
她的丈夫吕良生被传唤到县局认尸时,这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只看了一眼,就如遭雷击,瘫软在地,发出野兽般的嚎哭。
在临时安排的询问室里,吕良生双眼红肿,声音嘶哑:“秀娥……秀娥在镇上的罐头厂上夜班……家里穷,买不起自行车,她都是走路去的……路远,每天……每天凌晨三点多就得起来走……”
他哽咽着,“今天……今天也是这样走的……怎么会……怎么会……”
他用力捶打着自己的头,悲痛欲绝。
“她平时会带包吗?”
刑警尽量放柔声音问道。
“带……带一个黑色的旧人造革挎包……里面就装点零钱,顶多……顶多十几块,还有她的厂牌、一条手绢……”
吕良生茫然地回答。
刑警的心沉了下去。
现场并没有发现这个挎包。
“你妻子……平时为人怎么样?有没有和什么人结过怨?”
刑警试探着问。
“结怨?”
吕良生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警官,秀娥她……她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人,胆子比老鼠还小,跟人说话都不敢大声,踩死只蚂蚁都要念半天,她能得罪谁?谁会这么狠心害她啊!”
他再次痛哭失声。
廖秀娥的社会关系排查很快印证了吕良生的话。
这是一个极其普通、性格内向甚至有些懦弱的农村妇女,生活圈子狭窄得可怜,除了工厂、田地就是家,没有任何复杂的人际纠葛,更谈不上深仇大恨。
报复杀人的可能性,在廖秀娥身上几乎不存在。
就在专案组焦头烂额,试图从廖秀娥的遇害时间和地点倒推凶手可能的移动轨迹和落脚点时,又一记晴天霹雳狠狠砸下。
二月十日凌晨五点刚过,急促的电话铃声再次撕破松山县公安局值班室的宁静。
“竹桥卫生院,国道边上,又撞死一个女的,光着身子。”
仅仅一天,距离廖秀娥遇害仅仅过去二十四小时,同样的国道324线,同样的凌晨时分,同样的作案手法,高速撞击,扒光衣物,弃尸路边,第三名受害者出现了。
竹桥卫生院的案发点,距离廖秀娥遇害地点并不算太远。
死者是二十八岁的王小荷,在镇上一家小制衣厂工作,同样是在天未亮时步行去上早班的途中惨遭毒手。
她的死状与前两人如出一辙,双腿被巨大的撞击力撞得扭曲变形,血肉模糊。
衣物被扒下,随意丢弃在沾满露水的草丛里。
短短两天,三条人命,同一条国道,同一种令人发指的手段。
恐惧如同瘟疫般沿着432国道疯狂蔓延。
松山县城,特别是国道沿线的乡镇,人心惶惶。
关于“国道吃人鬼”、“午夜夺命车”的恐怖流言不胫而走。
妇女们再不敢在天黑后或天亮前独自出门,丈夫们不得不早起护送妻子上班。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恐怖,笼罩了这片土地。
专案组的压力陡增到了极限。
陈东国局长双眼布满血丝,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串并案,绝对串并案,同一个畜生干的,报复,仇杀,都不像。这三个人,八竿子打不着,我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变态,他杀人,根本不需要理由,就是为了杀而杀。”
然而,最让专案组感到棘手和窒息的是,第一名受害者,溪口路段的无名女尸,身份依旧成谜。
寻尸启示贴遍了各乡镇,广播也反复播报,却迟迟无人认领。
这个无名氏,成了悬在专案组头顶最大的一块阴云。
5、
时间在巨大的压力和无声的恐惧中艰难地滑向二月十二日。
清晨,松山县公安局大院门口,一个形容枯槁、双眼深陷的男人像一具行尸走肉般挪了进来。
他是望云镇渔家村的村民吕和贵。
两天前,寻尸启示里的广播描述,像一根冰冷的针,日夜不停地扎着他的心。
鞋厂女工,紫红外套,那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每一个细节都让他联想到已经失踪整整四天的妻子张桂凤。
当停尸间那冰冷的铁抽屉被缓缓拉开,露出那张被毁坏得面目全非却依旧残留着妻子轮廓的脸时,吕和贵连一声呜咽都未能发出,直接双眼翻白,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冰冷的瓷砖地面撞击身体的闷响,在寂静的停尸间里格外刺耳。
旁边的民警手忙脚乱地把他扶起来,掐人中,灌热水。
好半天,吕和贵才缓过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声音,眼泪却像是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绝望的凝视。
他死死盯着抽屉里那张破碎的脸,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桂凤……是桂凤……”
他终于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在随后的询问中,吕和贵的叙述与之前廖秀娥、王小荷丈夫的如出一辙。
张桂凤在县城的泰立鞋厂上班,性格老实本分,胆小怕事,绝不可能与人结仇。
失踪当晚,也就是二月八日,是同厂的王姓女工亲眼看着她骑上自行车离开厂区,消失在通往竹溪畔三岔路口的夜色中。
至此,三名松山本地受害者的身份全部确认:溪口张桂凤,鞋厂女工,2月8日夜遇害;竹桥廖秀娥,罐头厂女工,2月9日晨遇害;竹桥王小荷,制衣厂女工,2月10日晨遇害。
三个最普通、最底层、与世无争的农村妇女,在短短三天内,被同一个凶魔,以同一种残忍的方式,在她们为生计奔波的路上,碾碎了生命。
排查她们的社会关系网,结果令人沮丧。
三人分属不同乡镇,生活轨迹毫无重叠,没有任何共同的社会矛盾点。
报复杀人的可能性被彻底排除。
专案组会议室内烟雾缭绕,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动机到底是什么?”
刑警队长用力摁灭烟头,眉头拧成了死结,“不为仇,不为财,张桂凤身上可能有点工资,但廖秀娥、王小荷身上几乎没钱。更不为色,尸检结果很清楚,没有性侵痕迹。那他妈的到底为了什么?”
陈东国局长沉默地站在窗前,望着窗外铅灰色的天空,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窗台。
他脑海中反复回放着三个现场的画面:血肉模糊的尸体,被扒光却未被侵犯,衣物随意丢弃或覆盖……
凶手的行为充满了矛盾、仪式感和一种令人作呕的亵渎感。
“只有一种解释能串起这一切。”
陈东国缓缓转过身,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种洞穿黑暗的寒意,“这个凶手,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他杀人,或许仅仅是为了享受杀戮本身带来的快感,或者……是为了满足某种极其扭曲的心理需求。扒光衣服,不是为财,也不是为性,很可能是一种羞辱,一种对女性象征的彻底摧毁和亵渎。”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们面对的,是一个以杀人为乐、以虐尸为满足的公路恶魔,他的目标,就是那些在特定时间、孤立无援地行走在国道边的女性,他根本不会停手,除非我们抓住他。”
陈东国的论断让所有人脊背发凉,却也彻底明确了方向。
抓捕这个毫无人性的变态连环杀手,成为刻不容缓、压倒一切的任务。
一张更大、更密的网,在432国道沿线及周边市县迅速铺开。
便衣巡查、夜间蹲守、车辆排查、悬赏通告……
所有能用的手段都被调动起来。
空气绷紧如弦,每一辆在夜间驶过432国道的大型货车,都成了警方目光审视的焦点。
然而,恶魔的阴影并未因警方的全力追捕而消散。
仅仅四天之后,二月十四日,西方情人节的清晨,当松山县城里一些时髦的年轻人还在睡梦中回味前夜的甜蜜时,死神再次降临在432国道溪口梅岭头路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