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故事根据真实事件改编,人物情节稍作虚构。]
我爸走了五年,我妈刘桂兰终于决定再婚。领证那天,继父张建军攥着红本本,笑得满脸褶子,说总算有了个家。可饭桌上,他一杯酒下肚,就提议把他乡下的爹妈接来,住进我爸生前盖的三层小楼里。我妈脸上的笑僵住了,我捏着筷子的手,指节捏得发白。沉默了几秒,我妈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妈是心软了,可第二天,她却拉着我去了不动产登记中心,把那栋价值380万的房子,过户到了我的名下。
## 01

五月的风吹在身上,暖洋洋的。县城政务大厅里人声鼎沸,喇叭里不停喊着号。
我妈刘桂兰和张建军并排坐在等候区的塑料椅子上,手里攥着刚到手的结婚证。那红色的封皮,在明晃晃的灯光下,有点刺眼。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我妈脸上那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心里说不出是啥滋味。
我爸王强是五年前走的,工地上突发心梗,人送到医院就没了。这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我妈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我最清楚。她以前乌黑的头发,现在鬓角全白了,以前合身的棉袄,现在穿着都空落落的,风一吹就晃。
看着她一天天消沉下去,我劝了她无数次,找个伴吧,后半辈子总不能一个人过。
“丽丽,你爸走了,妈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半年前,我妈对我说这话时,眼圈红得像兔子。
张建军是妈的牌友李婶介绍的。县里国企的退休干部,六十二岁,离异多年,一儿一女都在外地成了家。
见面那天,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戴副黑框眼镜,看着挺斯文。
“桂兰姐,久仰大名。”张建军笑呵呵地伸出手,一口白牙。
我妈年轻时是县一中的语文老师,桃李满天下。退休后闲不住,在社区里办了个公益读书会,教老头老太太们读诗。张建军说他也喜欢古典文学,两人一聊,话匣子就打开了。
“丽丽,你张叔这人不错,有文化,也懂得体谅人。”第三次见面后,我妈跟我说。
我偷偷观察了几个月,张建军对我妈确实没得说。早上雷打不动地送来豆浆油条,周末陪我妈去河边公园散步,我妈前阵子感冒,他跑前跑后地照顾,比我还上心。
他总说:“节俭是美德。”穿的用的都很朴素,这让我妈觉得他是个踏实过日子的人。
“妈,你要是觉得合适,就在一起吧。”我终于松了口。
我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真的?丽丽,你同意了?”
“真的。我就是希望你能幸福。”
两人交往了一年,决定领证。我本以为会先见见双方子女,正经吃顿饭。但我妈说张建军的儿女工作忙,以后再聚。
“就我们三个人,简单庆祝一下。”我妈说。
领证那天,我特意请了假,陪他们去政务大厅。拍照时,张建军搂着我妈的肩膀,笑得见牙不见眼。我妈有点拘谨,但眼角眉梢藏不住的都是幸福。
办完手续出来,政务大厅门口有卖喜糖的小摊,张建军买了两斤,抓了一大把塞我兜里:“丽丽,吃糖,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我妈手指摩挲着结婚证的封面,上面还沾了点刚买的喜糖碎屑,她小心地吹掉了。
## 02
中午,我们在县城最有名的“老街坊饭馆”订了个包间。老板娘看见我妈,大老远就喊:“哎哟,桂兰姐今天可真精神!大喜事啊!”
我妈笑着应了。
菜刚上齐,张建军就举起杯子:“来,桂兰,丽丽,咱们一家人,以后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我干了,你们随意!”
他仰头就把一杯白酒喝干了。
我端起茶杯,正要说几句祝福的话,张建军放下杯子,脸颊红扑扑的,话锋一转。
“对了,桂兰啊,”他夹了一大块红烧肉,颤巍巍地放到我妈碗里,“我那俩老的,在乡下住着,身体也不太好。我寻思着,要不把他们接过来一起住?你看咱家那三层小楼,带个院子,房间也多,正好接来晒晒太阳,也方便照顾。”
这话来得太突然了。
我手一抖,茶水洒了几滴在桌上。
我妈脸上的笑容,像被按了暂停键,僵在那里。包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墙上空调嗡嗡的响声。
我看向我妈,她低着头,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那块红烧肉,没立刻回答。
“二老身体怎么了?”我妈轻声问,声音有点发紧。
“哎,就是年纪大了嘛,腰腿不好,高血压。”张建军叹了口气,眼圈说红就红,“我跟前头那个离了之后,他们就一直住老家。我儿子在省城,女儿嫁得远,都指望不上。老人啊,就指望着我呢。”
他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桂兰,我知道这要求有点突然,但你也知道,咱们这个年纪了,爹妈最重要。你说是不是?”
我妈沉默着,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手里的杯子越握越紧。这栋三层小楼,是我爸生前亲手设计、监工盖起来的,就在县城最中心的地段。当年我爸是县建筑公司的工程师,为了盖这房子,跑遍了南方的建材市场,贷了款,说是要给我们娘俩最好的生活。
我爸常年在工地奔波,就是为了这个家。五年前,他在工地上突发心脏病,没抢救过来。临走前,他拉着我妈的手说:“桂兰,这房子我写的你的名,好好照顾丽丽。”
又拉着我的手说:“丽丽,照顾好你妈,守住这个家。”
这房子,是我爸留给我们娘俩最珍贵的念想,是他对这个家最后的守护。
“行,你安排吧。”
我妈最终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声音很轻,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张建军脸上的愁云瞬间散了,立刻露出灿烂的笑容:“哎呀,桂兰,我就知道你最通情达理!我明天就给我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收拾收拾东西。”
“不急,你先和他们商量商量。”我妈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到张建军碗里,“老人家搬家也是大事。”
“那是那是。”张建军高兴地扒着饭。
我低着头,嘴里的饭菜像嚼蜡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03
饭后回家的路上,我开着车,我妈坐在副驾驶。车里安静得可怕,我几次想开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妈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突然说:“丽丽,你是不是有想法?”
“妈……”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知道,这房子是你爸留下的。”我妈叹了口气,“但你张叔说得也对,老人年纪大了,做子女的总要尽孝。”
“可是妈,你们才刚领证,他就……”
“就什么?”我妈转头看我,“就急着接父母来住?丽丽,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我没再说话。也许是我想多了,也许张建军真的只是想尽孝。
但心里那股不安,像野草一样疯长,怎么也压不下去。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我下班路上,正好碰到了社区的李婶,她是我们这片管事的,最爱聊些东家长西家短。
李婶拉着我神神秘秘地说:“丽丽啊,你妈找对象可得擦亮眼。前阵子东头老陈家,老伴儿走了三年,找了个后老伴,看着人模人样的。结果人家把他爹妈接来,不到半年,就哄着老陈把名字加到房产证上。现在老陈的房子都被那家人拿去抵了赌债,老陈哭都没地方哭去!”
李婶的话像根刺,扎在我心上。我越想越害怕,翻身下床,走到我妈房间门口。
房门虚掩着,透出一丝灯光。我轻轻敲了敲门。
“妈,你睡了吗?”
“没呢,进来吧。”
我妈靠在床头看书,是一本《红楼梦》。我爸在世时,她最喜欢睡前看会儿书。这个习惯,她丢了五年,今晚又重新捡起来了。
“妈,我想和你聊聊。”我坐在床边。
我妈放下书,摘下老花镜:“说吧。”
“关于张叔接他父母来住的事……”我斟酌着措辞,“你真的想好了吗?”
“丽丽,你在担心什么?”我妈看着我。
我把我从李婶那听来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妈,我不是说张叔也会这样,但是,咱们不能不防啊。”
我妈听完,沉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她睡着了。
“丽丽,你说得对。”她终于开口,“这些年你爸不在了,妈一个人确实孤单。遇到你张叔,我以为终于有个依靠了。但妈心里比谁都清楚,这房子是你爸用命换来的,我不能让任何人染指。”
听到我妈这么说,我松了口气:“那你明天和张叔再谈谈?”
“不急。”我妈拍了拍我的手,“让妈再想想。你先回去睡吧,明天还要上班。”
## 04
回到房间,我还是睡不着。我打开电脑,我是县民政局的办事员,对这些政策比一般人懂得多。我查了查再婚财产保护的法律条款。
屏幕上的条文让我越看越心惊:
“夫妻一方婚前财产,婚后仍属个人财产。但如果一方将婚前房产加配偶名字,则视为赠与……”
“再婚后如一方父母长期居住在另一方婚前房产中,可能产生居住权纠纷……”
“老年人再婚需警惕‘温柔陷阱’,部分不法分子专门物色有房产的老人……”
我看得后背直冒冷汗。我爸临终前说“守住这个家”,我当时以为只是要照顾好我妈。现在我才明白,守住这个家,也包括守住这栋承载着我爸心血的房子。
凌晨两点,我给在律师事务所工作的大学同学发了条消息:“睡了吗?能帮我咨询个事吗?”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两个黑眼圈去上班。九点多,同学回复了我:“丽丽,如果担心财产问题,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婚前过户给子女,或者做婚前财产公证。但你妈已经领证了,财产公证来不及了。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做赠与过户。”
我盯着屏幕,心里有了主意。
下午三点,我正在窗口给一对新人办结婚登记,手机响了,是我妈打来的。
“丽丽,你现在方便吗?”我妈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一样。
“妈,我在上班,怎么了?”
“你下班后直接回家一趟,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事啊?电话里说不行吗?”
“当面说吧。”我妈停顿了一下,“记得早点回来。”
挂了电话,我心里一阵发慌。我妈那个语气,听起来像是有什么大事。该不会是张建军又说了什么吧?
我跟同事换了下班,提前溜了。开车的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
到家时才四点半。我用钥匙开门,客厅里安安静静的。
“妈?”我喊了一声。
“在书房。”我妈的声音从二楼传来。
## 05

我快步跑到二楼书房,推开门,看到我妈坐在书桌后面,桌上摆着一沓文件。
“妈,什么事这么急?”我走过去。
我妈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我坐下,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文件——是房产证,户口本,还有几张我从单位拿回来的空白表格。
“丽丽,”我妈看着我,神情很严肃,“妈想了一夜,决定把这房子过户给你。”
我愣住了:“妈,你说什么?”
“这房子,过户到你名下。”我妈把那些文件推到我面前,“我今天上午去你单位问了,小李说需要这些材料。你看看,有没有问题。”
小李是我的高中同学,就在不动产登记窗口。
“妈,你这是……”我彻底懵了,“为什么突然要过户?”
我妈站起来,走到窗边,背对着我,声音有些发飘:“昨晚听了你说的那些事,我一夜没睡。我想了很多。”
“这房子是你爸留给咱们的,产权写的是我的名。我再婚了,按理说这属于婚前财产,和你张叔没关系。但是……”我妈转过身,眼眶红了,“但是人心隔肚皮,谁能说得准呢?万一哪天我老糊涂了,或者你张叔提出要加名,我一心软就答应了,那这房子就不是你爸一个人的了。你爸在天有灵,会怪我的。”
我喉咙发紧:“妈,不会的,你不会糊涂的。”
“丽丽,”我妈走过来,握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冰凉,“你知道妈这辈子最怕什么吗?最怕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这房子,是你爸拿命换的,我必须保证它完完整整地留给你。早点过户,我心里踏实。”
“可是妈,你和张叔才刚结婚,你这么做,他会怎么想?”
“他怎么想是他的事。”我妈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坚定,“这是你爸的遗产,我必须守住。”
我看着我妈,眼泪一下就掉下来了。
“别哭,傻孩子。”我妈给我擦眼泪,“妈这么做,不是不信任你张叔,只是多个保障。你能理解吧?”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理解,但总觉得这事来得太突然,太决绝。
“妈,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我问。
“没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妈避开我的眼神,翻出她的旧账本,从里面抽出一张发黄的纸条,“就是觉得,该提前做好准备。你看,这是你爸当年留下的。”
那张纸条上,是我爸龙飞凤舞的字迹:“桂兰,这房留给你和丽丽,谁也别想拿去。”
看着那张纸条,我妈掉了眼泪。第二天一早,她就拉着我去了政务大厅。
## 06
下午五点,我们赶在下班前到了政务大厅二楼的“不动产登记窗口”。
取了号,排队,等待。大厅里人来人往,电子屏幕上的号码一个个跳动着。
我和我妈并排坐在等候区,谁都没说话。我妈的一个老同事路过,惊讶地问:“桂兰,你来办业务啊?”
我妈只是点了点头。
“A237号,请到5号窗口。”广播里喊道。
我妈站起来,拿着材料走过去。我跟在后面,腿有点发软。
窗口的办事员正是我的同学小李。她看到我们,愣了一下。
“您好,办理什么业务?”小李公式化地问。
“过户。”我妈把材料递过去。
小李接过材料,看了看:“兰姨,这是……母女之间的赠与过户?”
“对。”
“兰姨,这房不是王叔生前特意给你留的吗?”小李压低声音问。
我妈没抬头,只说:“早给孩子早省心。”
小李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妈,开始核对材料:“双方身份证、户口本、房产证原件,还有赠与合同……材料齐全。请问赠与原因?”
我妈顿了顿:“母亲婚前财产,赠与给女儿。”
小李敲着键盘,突然抬头:“请问您再婚了吗?”
“是的,刚领证。”
“那需要配偶签字同意。”小李说。
我和我妈对视一眼。
“这是我婚前个人财产,不需要配偶同意吧?”我妈问。
“您说得对,法律上婚前财产处置确实不需要配偶同意。但为了避免日后纠纷,我们一般建议让配偶知情并签字。”小李解释道。
“不用。”我妈的声音很坚定,“就按婚前财产过户。”
小李看了我妈一眼,没再多说,继续办理手续。
“请在这里签字。”
我妈接过笔,手在空中停顿了几秒,随后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轮到我签字时,我看着那个“受赠人”的位置,握笔的手在抖。
“丽丽,签吧。”我妈轻声说。
我咬着嘴唇,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
“办理完成后,十个工作日可以来取新的房产证。”小李盖了章,递回材料,“您的手机号留一下,到时候短信通知。”
走出政务大厅时,天已经擦黑了。路灯亮了起来,把我们娘俩的影子拉得好长。
“妈,咱们就这么办了?”我还是觉得像做梦一样。
“嗯,办了。”我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像是放下了一块千斤巨石,“走吧,回家做饭。”
## 07
回家的路上经过菜市场,我妈说要买点菜。
“今晚做你爱吃的糖醋排骨。”我妈挑选着排骨,看起来心情好了不少。
“妈,你不用和张叔说一声吗?”我问。
“回去再说。”我妈把排骨放进购物篮,又走到熟食区,“对了,买点他爱吃的酱牛肉吧。”
这个细节让我心里一动。我妈刚把房子过户给我,转身就想着给张建军买他爱吃的菜。她对这段婚姻,还是有感情的,还是想好好经营的。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决绝地过户呢?
回到家已经七点了。我刚用钥匙打开门,就听到客厅里有说话声。
是张建军。他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茶。
“回来了?”他站起来,笑着打招呼,“我寻思你们快下班了,就先过来了。”
“张叔。”我勉强笑了笑。
“丽丽,把菜拿去厨房。”我妈接过我手里的购物袋,“我去做饭。”
“我帮你。”张建军立刻跟了过去。
我站在客厅,听着厨房里传来他们俩的说话声和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一切看起来那么平常,那么和谐,仿佛下午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晚饭时,餐桌上很安静。张建军吃得很香,不停地夸我妈手艺好。
“桂兰,你这糖醋排骨做得真是一绝。”张建军夹了一块排骨,“等我妈来了,你可得好好教教她。”
“哦,对了,”他放下筷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我今天跟我爸妈说了,他们高兴坏了。我妈说收拾收拾,争取这个周末就搬过来。”
我妈夹菜的动作停了一下:“这么快?”
“是啊,二老也想早点过来,早点适应新环境。”张建军笑道,“我寻思着,一楼那个朝南的客房,给他们改成套房,装个独立的卫生间,老人用起来方便。你看怎么样?”
“这个……”我妈看了我一眼。
“还有啊,”张建军继续说,话里带着点试探,“这改造装修,估计得花点钱,我这退休金……手头不太宽裕。你看能不能……”
“张叔,”我实在听不下去了,忍不住打断他,“装修的事不急,可以慢慢商量。”
“哎呀,这有什么好商量的,都是一家人了。”张建军大手一挥,满不在乎地说,“以后这房子,不就是咱们一家人的嘛。装修一下,理所当然!”
“以后这房子都是咱们一家人的”,这句话,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我心上。
我妈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
“老张,有件事,我得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你说。”张建军还在啃着排骨。
“今天下午,我把这房子过户给丽丽了。”
## 08
张建军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你说什么?”他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把房子过户给丽丽了。”我妈平静地重复了一遍。
“过户了?”张建军猛地放下碗,声音拔高了八度,“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
“今天下午。”我妈的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清清楚楚,“这房子本来就是要给丽丽的,早点过户,我也好安心。”
张建军的脸色彻底变了,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刘桂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咱们昨天才领的证,你今天就把房子过户了?”
“这是我的婚前财产。”我妈说。
“我知道是婚前财产!”张建军“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我妈的鼻子,“但咱们现在是夫妻!你这么做,是不是不信任我?防着我?”
我也站了起来:“张叔,这是我妈的个人财产,她有权利处置。”
“我没说她没权利!”张建军瞪着我,又转向我妈,“我是觉得,咱们是一家人了,你做这么大的事之前,是不是应该跟我商量一下?”
“这栋房子是我前夫留下的。”我妈也站了起来,毫不退让,“他临终前嘱咐过我,要留给丽丽。我只是按照他的遗愿办事。”
“那我父母怎么办?”张建军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我都跟他们说好了,这周末就搬过来!现在房子不是你的了,你让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房子不是我的,但我还住在这里。”我妈说,“接你父母过来住,我没意见。”
“没意见?”张建军冷笑一声,“房子都过给你女儿了,你说没意见?万一哪天你女儿不高兴了,要把我和我爸妈都赶出去,我们睡大街吗?”
“张叔,你想太多了。”我说。
“我想太多?”张建军转向我,眼神像刀子一样,“你妈刚跟我结婚,第二天就把房子过给你,你告诉我,我是不是该多想想?”
餐桌上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老张,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接父母的事可以再商量。”
“再商量?”张建军一把拉开椅子,椅子腿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我看是不用商量了!刘桂兰,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就是防着我呢,从一开始就防着我打你这房子的主意!”
“我没有……”
“你没有?那你为什么急吼吼地去过户?”张建军指着我妈的脸,“你就是不信任我,从头到尾都把我当外人!”
“如果我把你当外人,就不会嫁给你。”我妈的声音开始发抖。
“没关系?”张建军气得脸都紫了,“行,你说没关系就没关系!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想找个免费的保姆,找个伴,但又不想让我沾你一分一毫的好处!算盘打得真精啊!”
“你……”我气得想反驳,被我妈拦住了。
“张建军,如果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我妈的声音突然平静下来,但我看得出她在极力克制,“这段时间,麻烦你了。如果你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
“可以什么?离婚?”张建军抢着冷笑,“行啊!结婚证才捂热乎,你就想着离婚了!刘桂兰,你真是好算计!”
他说完,抓起沙发上的外套,用力摔上门,走了。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我心口发疼。
客厅里只剩下我和我妈。
我妈慢慢坐回椅子上,看着一桌子没怎么动的饭菜,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下来。
“妈……”我走过去,从后面抱住她。
“丽丽,妈是不是做错了?”我妈哽咽着说,“他说得对,咱们昨天才领证,我今天就过户,确实……确实是不信任他。”
“妈,你没做错。”我紧紧握着我妈冰凉的手,“这是你的权利,你只是在保护自己,保护这个家,保护爸留给我们最后的东西。”
“可是他那么生气……”我妈哭得更厉害了,“他说我算计他,我真的没有啊。我只是……我只是想留住你爸最后的东西……”
我搂着我妈,心里又难过又庆幸。难过的是,我妈刚找到的幸福,可能就这么没了。庆幸的是,还好过户及时,不然真等张建军的父母搬进来,事情只会更复杂。
那天晚上,我妈一夜没睡。我半夜起来喝水,听见她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地走,叹气声一声接着一声。
## 09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时,看到我妈坐在餐桌旁发呆。她面前放着一杯早已凉透的牛奶。
“妈,你昨晚没睡?”
我妈摇摇头:“睡不着。”
“张叔有联系你吗?”
“没有。”我妈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他大概是气得不轻。”
“妈,如果他真的在意你,就不会为了一套房子跟你发这么大的火。”我坐下来,握住我妈的手,“反倒是他昨天说的那些话,什么‘沾不到好处’,什么‘算计’,让我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把房子过户给我,是做对了。”
我妈看着我,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没说话。
接下来的几天,张建军再也没出现过,一个电话、一条微信都没有。我妈每天照常做饭、看书、去社区的读书会,表面上看起来跟没事人一样,但我知道,她心里肯定不好受。
到了第四天傍晚,我下班回家,刚打开门,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是张建军的声音,还有一个尖利的女声。
我心里“咯噔”一下,快步走进客厅。
只见张建军铁青着脸站在那,他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穿着一身不太合身的职业套装,化着浓妆,双手抱在胸前,表情凶狠。
“妈,怎么了?”我赶紧走到我妈身边。
“你就是王丽?”那女人上下打量着我,眼神轻蔑,“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让你妈把房子过户给你!”
“你谁啊?”我皱起眉。
“我是张建军的女儿,张婷。”女人扬着下巴,一副来找茬的架势,“你妈把房子过户给你,有问过我爸的意见吗?那是我爸的婚后财产!”
“你说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房子是我妈的婚前财产,跟你爸有半毛钱关系吗?”
“婚前财产?”张婷冷笑一声,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们已经结婚了,就是夫妻共同财产!你妈未经我爸同意就私自过户,这是违法的,我们可以去告你!”
“你到底懂不懂法?”我气得浑身发抖,“婚前个人财产,我妈有权自由处置!”
“那也得让我爸知道吧?”张婷步步紧逼,“你妈背着我爸,偷偷摸摸地过户,是不是心里有鬼?怕我们占你们家便宜?”
“张婷,你说话注意点!”张建过终于开口了,但语气软弱无力,像是在拉偏架。
“爸,我说错了吗?”张婷立刻转向张建军,声音更大了,“你看看你娶了个什么人?结婚第二天就把几百万的房子过给女儿,这不明摆着是防贼一样防着你吗?”
我妈一直沉默着,脸色苍白。此刻,她终于开口了。
“张婷是吧?这是我和你爸之间的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我们家指手画脚。”
“外人?不劳我操心?”张婷的眼睛瞪得溜圆,“我爸好不容易找个伴,你却这么算计他,糊弄他!你以为我们老张家是好欺负的吗?”
“我没有糊弄任何人。”我妈的声音异常平静,“过户房子是我的个人决定。如果你爸觉得不合适,我们可以好聚好散。”
“好聚好散?”张婷嗤笑一声,“没那么容易!我告诉你刘桂兰,这事没完!今天你们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不走了!”
“够了!”我实在忍不住了,“你要是再这样无理取闹,我马上报警!”
“报警?”张婷从包里掏出手机,在我面前晃了晃,“好啊,你报啊!正好让警察来评评理,看看你们娘俩干的是不是人事!”
就在这时,我妈突然转身,走到客厅的电视柜前,拉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牛皮纸的文件袋。
她走回来,静静地把那个鼓鼓囊囊的文件袋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张婷皱眉:“这是什么?想拿钱收买我们?我告诉你,晚了!”
“你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妈说。
张婷狐疑地拿起文件袋,扯开上面的线绳,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她先是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唰”地一下变了。
她不信邪,又拿起第二张,第三张……继续往下看,脸色越来越白,嘴唇开始哆嗦。
“哗啦”一声,手里的文件纸张散落一地。
张婷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妈,嘴唇剧烈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眼睛瞪得滚圆,眼球上布满了血丝,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张建军注意到女儿的异常,快步走过去:“婷婷,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
张婷像个被抽了线的木偶,僵硬地弯下腰,捡起一张纸,递给他。
张建军疑惑地接过文件,只看了几秒钟,脸色瞬间煞白如纸,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
他拿着文件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整张脸扭曲变形,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却发不出一个字。
我妈看着他们父女俩这副魂飞魄散的样子,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们的算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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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我妈看着他们父女俩这副魂飞魄散的样子,缓缓地、一字一顿地开口:“你们的算盘,我……第一天就知道了。”
张建军“扑通”一声,跌坐在沙发上,手里的那张纸飘落在地。
那是一张微信聊天记录的打印截图。
上面一个备注为“爸”的人发了一条信息:“建军,你跟那个刘桂兰领证后,别耽搁,立刻就说接我们老两口过去住。住进去以后,就说我要做心脏搭桥手术,急用钱,让她拿房子去抵押贷款。到时候房产证上必须加上你的名字,这房子将来都是婷婷的!”
下面是张建军的回复:“爸,你放心,这事我心里有数。那个老太婆看着挺精明,其实耳根子软得很,几句好话就哄住了。等房子到手,我就把她……”
后面的话不堪入目。
张婷尖叫一声,疯了似的扑过去想抢地上的其他文件。
我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推开,把散落的文件都收了起来。
“你们……你们这是伪造的!是诽谤!”张婷声嘶力竭地喊着,眼妆都哭花了,脸上像唱戏的。
我妈冷冷地看着她,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样东西——一支录音笔。
她轻轻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里立刻传出张建军和他儿子的对话声,背景音有些嘈杂,像是在饭馆里。
“爸,那房子真值三百多万?在咱们县城可是天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
“何止!地段好,又是独门独院。弄到手,你就能在省城付个首付了。你妹妹的工作也能解决了。”是张建军的声音,带着一丝得意。
“可那老太太能同意吗?”
“哼,不同意也得同意。你放心,爸有的是办法。她一个守了五年寡的女人,缺什么?缺男人疼。我把她哄高兴了,别说一套房子,命都能给我。你等着瞧好吧!”
录音播放完毕,客厅里死一般的寂静。
张建军的脸,从煞白变成了猪肝色,又从猪肝色变成了死灰色。他瘫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像一条离了水的鱼。
张婷也彻底傻了,呆呆地看着录音笔,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张建军,”我妈的声音冷得像冰,“你以为我真傻?你跟你闺女、你爹妈算计我这套房的时候,就没想想——介绍你给我的李婶,为什么会突然提醒我,让我小心你?”
张建军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李婶……她……”
“没错,李婶是你前前妻的远房表姐。”我妈一字一句,像在宣判,“你当年怎么以‘接父母来住’为由,骗你前前妻把房子过户给你,最后把她扫地出门的,李婶一清二楚。她介绍你给我,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狗改不了吃屎。没想到,你变本加厉。”
我妈顿了顿,继续说:“你以为我让你闺蜜帮我查,只是查查你的基本情况?我让她查了你前两次离婚的卷宗!你两次再婚,都是找的本地有房产的单身女人,都是用‘接父母’当借口,都是想图谋人家的房子!一次得手了,一次被人家女儿发现,闹上了法庭!”
我妈从文件里抽出两份判决书的复印件,扔在张建军面前。
“张建军,你就是个职业骗子!”
## 11
“不!不是的!我不是!”张建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刘桂兰,你血口喷人!这些都是你伪造的!你为了霸占房子,不惜污蔑我!”
“我污蔑你?”我妈气笑了,“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爸!跟她废什么话!”张婷突然反应过来,面目狰狞地朝我妈扑过来,“把东西给我!你个老骗子!骗我爸跟你结婚!”
我早有防备,一个箭步挡在我妈面前,用力将张婷推开。张婷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随即撒起泼来,嚎啕大哭。
“打人啦!杀人啦!这对黑心肠的母女,骗婚不算,还要打死人啦!”她一边哭喊,一边捶打着地板。
“够了!”我实在受不了这副嘴脸,掏出手机,当着他们的面按下了110。
“喂,是派出所吗?我要报警。地址是幸福路128号,有人私闯民宅,寻衅滋事,还对我妈进行人身攻击。”我冷静地报了警。
听到我报警,张婷的哭声戛然而止。张建军的脸色也彻底变了。
“你……你敢报警?”他指着我,手指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为什么不敢?”我冷冷地看着他,“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警察来了,正好把事情说清楚。”
不到十分钟,两个穿着制服的民警就敲响了我家的门。
“谁报的警?怎么回事?”为首的年轻民警问道。
“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我走上前,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然后将桌上的所有证据递了过去,“这是他们预谋诈骗我们家房产的证据。”
民警接过文件,一张一张地仔细看着。另一个年纪稍长的民警则分别询问我妈和瘫在地上的张婷。
张婷还在狡辩,哭哭啼啼地说我们母女联合起来欺负她爸一个老实人。
年轻民警看完所有材料,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张建军面前:“张建军是吧?这些聊天记录和录音,是你本人吗?”
“不是!是她们伪造的!”张建军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我冷笑一声,拿出手机,点开一个音频文件,把音量调到最大。
“……你放心,爸有的是办法。她一个守了五年寡的女人,缺什么?缺男人疼。我把她哄高兴了,别说一套房子,命都能给我……”
张建军那得意洋洋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张婷的脸瞬间没了血色。
“张建军,”年长的民警站了起来,表情严肃,“你涉嫌以婚姻为名进行诈骗,现在请你跟我们回所里接受调查。”
“不!我没有!我冤枉啊!”张建军慌了,想去抓我妈的胳膊,“桂兰!桂兰你跟他们解释一下!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啊!我说的都是气话!”
我妈厌恶地后退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警察同志,我还有最后一样东西要给你们看。”我妈从文件袋最底下,抽出一份用塑料封皮包好的文件,递给民警。
那是一份《房产赠与协议》,落款日期是五年前,我爸去世前一个月。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本人王强,自愿将名下位于幸福路128号的房产,在我妻子刘桂兰再婚之日,无条件赠与我的女儿王丽。
协议的最后一页,是公证处的红色印章。
我妈看着面如死灰的张建军,平静地说:“所以,张建军,你从一开始就算计错了。这套房子,从我决定跟你领证的那一刻起,就不是我的了。我把房子过户给丽丽,只是在履行我对我丈夫的承诺。”
“我守的,是我亡夫的遗愿,是我女儿的家。而你,”我妈的目光像一把利剑,直刺张建军的心脏,“你也配碰?”
## 12
张建军彻底崩溃了。他双腿一软,瘫倒在地,嘴里反复念叨着:“不可能……这不可能……”
两个民警对视一眼,不再废话,一左一右架起张建军的胳膊,就把他往外拖。
“爸!”张婷尖叫着想冲上去,被另一个民警拦住。
“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做个笔录。”
张建军父女俩,一个像被抽了筋骨,一个像斗败的公鸡,被带走了。
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关上门,回头看到我妈还站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我走过去,轻轻抱住她:“妈,都结束了。”
我妈靠在我肩膀上,隐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决堤。她没有嚎啕大哭,只是无声地流着泪,泪水很快浸湿了我的肩头。
我知道,她哭的不是那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婚姻,而是她那份被践踏、被利用的真心。她真心实意地想找个伴,安度晚年,却一头撞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骗局。
那天晚上,我陪着我妈,聊了很久。
我才知道,李婶介绍张建军给我妈后,心里一直不踏实。她越想越觉得张建军这个人不对劲,于是辗转联系上了张建军的前前妻,也就是她的远房表姐,这才知道了张建军的底细。
李婶第一时间就把这事告诉了我妈。
我妈当时如遭雷击,但她没有声张。她假装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和张建军交往,暗中却让我那个在律所的同学,帮忙搜集张建军前两次离婚的详细资料。
那支录音笔,是我妈偷偷放在包里,在一次和张建军出去吃饭时录下的。
“丽丽,妈不是不相信你,只是这件事,妈想自己解决。”我妈擦干眼泪,看着我说,“我想看看,他到底能演到什么时候。也想给自己一个教训,给那些像我一样,老了想找个伴的女人提个醒。”
而那份我爸留下的赠与协议,我妈一直压在箱底。她说,那是她最后的底牌,也是我爸对我们娘俩最后的守护。
几天后,事情有了结果。
张建军虽然因为诈骗金额未遂,构不成刑事犯罪,但他在我们这个小县城,算是彻底“出名”了。他职业骗婚的事,被李婶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各个社区的牌桌和广场舞队。
他没脸再待下去,听说连夜搬回了乡下老家。
我和我妈去民政局,申请了婚姻无效。因为存在欺诈行为,手续办得很快。
走出政务大厅,阳光正好。
我妈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久违的轻松笑容。
“丽丽,妈现在想明白了。”她挽着我的胳膊,慢慢地在街上走着,“有没有老伴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在身边。有你在,妈就不孤单,这个家就在。这比什么都强。”
我笑着点头:“妈,我永远都在。”
从那以后,我妈再也没提过找老伴的事。她把所有精力都投入到了社区的公益读书会里,带着一群老头老太太读诗、写字、办活动,每天都乐呵呵的,精神头比以前还好。
那栋三层小楼,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周末,我会陪着我妈在院子里种花种菜。阳光洒在我们身上,暖洋洋的。
我时常会想起我爸临终前说的话:“守住这个家。”
现在我才真正明白,守住的不仅仅是一栋房子,更是家人的爱,是做人的底线,和那份无论世事如何变迁,都不能被玷污的、对逝去亲人的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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