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嘴里说着“女孩子吃这么好，有啥用，也不生个带把的！”
反手就把热气腾腾的牛排，放在我老公跟前。
我没吭声，转身端起桌上的稀饭，毫不犹豫地泼了过去，劈头盖脸全扣在了我老公身上。
米粒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掉，热汤顺着他的领子往下淌，他傻眼了，婆婆尖叫了，我却笑了。
“第一次当妈，我闺女，谁的气都不能受！”
“亲爹的都不行！”
想把我女儿当牺牲品，门儿都没有！
01.
当婆婆熟练地将牛排放到她儿子面前，我毫不犹豫地端起眼前的稀饭，直接浇了老公一身一脸。
“不让我们吃，那谁也别想吃！”我冷笑着。
老公被淋得满头满脸，呆滞地望着我，甚至忘了擦拭眼镜上厚厚的一层米糊。
这时候看婆婆煮的稀饭，还真够稠的，不得不心里感谢她一下。
老公挤出一句话：“老婆，你干嘛呢？不小心了吗？”
求生欲倒是在线，可惜我今天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盯着他，冷冷说道：“刘毅川，你知道咱家姑娘的身高最近没怎么长吧？”
他懵了一下，点点头：“啊，知道啊，这跟你泼稀饭有什么关系？”
他刚摘下眼镜，婆婆就心疼地递上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他擦脸，嘴里还不忘低声抱怨：“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万一烫着了怎么办？”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刚好能激怒我，仿佛一只护崽的老母鸡。
我毫不留情地说道：“我每周从山姆买二十片牛排，想着早上给若若补充点营养。你妈说要负责早餐，我心想也好，结果两周下来，若若就只吃过半块牛排，还是你那天赶着上班没吃完的！”
说着，我一脚蹬开椅子，冲进厨房，从冰箱里拽出一抽屉牛排，用力拍在桌子上。
“你看看，这些牛排全在这儿，冻成了冰疙瘩，都快成僵尸了，就是舍不得给孩子吃！这也能算亲奶奶？”
刘毅川张着嘴，不知所措地看向他妈，而婆婆的眼眶已经红了，眼泪汪汪地抹着脸。
我可不吃这一套，冷笑着说道：“别看你妈了，今天我只收拾你！”
我叉着腰，泼妇架势十足：“如果你这个当爹的要点脸，也不至于两周没发现自己女儿天天喝稀饭。还有，那杯睡前奶，要不是我亲自冲，奶粉的浓度能少一半！”
“你妈过日子抠抠搜搜，你不会说两句？全家就你吃得最好？我每月交五千块伙食费，结果天天喝稀饭的却是我！”
我深吸一口气，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若若抱在怀里，指着老公说道：“刘毅川，这是你的亲闺女，你妈来了两个月，你看看孩子成什么样了？就连哭都不敢大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说完，我抓起手机，抱着孩子冲出了家门。
我冷哼一声：外面好吃的多得是，要不是看婆婆整天唠叨省钱，我早就点外卖给孩子吃了。
若若很懂事，把披萨上的虾夹给我吃，眼里全是心疼。
我既心酸又感动，什么时候起，这孩子竟然把虾当成了奢侈品？
还记得为了给她补营养，我把虾的花样翻了个遍，从蒸虾、烤虾到虾泥、虾饼，甚至连手擀面里都要揉点虾泥进去。
吃到后来，孩子都快闻虾色变了，只有蔬菜还能让她吃得开心。
可昨晚她竟然抱着我说：“妈妈，再给我生个弟弟吧，我可以回老家上学，这样就能省下钱给弟弟花。”
听到这话，我一阵心酸，抱着她问：“宝贝，你知道回老家就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吗？”
孩子哇地哭出来：“妈妈，我不要离开你，可是奶奶说没有弟弟，爸爸就不要我和妈妈了。”
你听听，这话能忍？
实不相瞒，其实我是个典型的包子性格。
任人捏扁搓圆，从来不敢反抗的那种。
被亲爸赶出家门，我忍了；被同学欺负，我忍了；甚至被外公的大孙子放狗追，我依旧忍了。
因为我妈总是教我，不要在外面惹事。
我懂她的难处。
一个只有初中学历的单亲妈妈，带着我在娘家看弟妹的脸色，用那一点点可怜的收入供我上学，她真的承受不起任何意外。
所以，我从小就乖巧懂事，什么事情都忍了下来。
哪怕后来我985毕业，年薪五十万，家庭事业一手抓，我依然没能养出一点强硬的脾气。
直到今天，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和人正面硬刚。
其实，我也想过好好沟通，但有些人根本听不懂人话。
于是，我刚一发作，婆婆就怂了。
02.
还没下班，她就低眉顺眼地敲开我的房间门：“凤啊，吃饭了，今晚特意给你做了红烧羊排。”
呵呵，那羊排还是她刚来时我买回来的。
第一次我要做，她说儿子健身，不吃油腻的；第二次我要做，她说儿子出差了；第三次，羊排都化了冰，刘毅川打电话说不回来，她就麻利地把羊排又收回了冰箱。
想想那羊排被反复冻化的场景，我只觉得恶心。
“请你出去，我要陪若若睡觉。”
“砰！”我毫不犹豫地甩上了门，震得无辜的门板发出惨叫。
她一贯如此，表面上不发作，背地里的小动作却数不胜数。
也是，她这样的女人，能在暴力老公和小三的双重夹击下熬过三十年，没有点手段，根本不可能。
可惜当初我太年轻，居然对她心生同情。
生若若那会儿，她风尘仆仆地从老家带来了四只土鸡、一袋紫苏叶，还有一大袋艾蒿。
黝黑的脸上全是辛劳，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的我妈。
或许，当妈的都一样，总想着把最好的留给孩子。
若若出生后，她笑着走进我的房间：“凤啊，别难过，先开花后结果，生个姑娘也挺好的。”
还虎着脸教训刘毅川：“毅川，月子里别总进凤房间，受了风寒可就麻烦了。”
我当时差点感动得不行，什么营养品都往家里买，还教她打扮自己、舒展那劳累了一辈子的老腰。
就算她在月子里不给若若用尿不湿，总是把奶粉冲得稀得不行，甚至擅自把我请的月嫂从一个月改成了一周，我都忍了。
我当时想，人非圣贤，不过是抠一点而已，我不能跟她计较。
刘毅川这人也还算懂事。
我给他妈买营养品，他就给我妈发视频看若若；我给他妈买个大金镯子，他转头就给我买了个好包。
作为从小被重男轻女思想荼毒长大的我，对刘毅川宠爱若若这一点非常满意。
但谁能想到，他妈表面是友军，背地里却忙着给我女儿洗脑。
欺负我可以，但欺负我孩子，绝对不行！
03.
哄睡了若若，我起身走到客厅。
果不其然，场景在意料之中。
餐桌上，一盘红中泛黑的羊排孤零零地躺着，膻味儿混着油光刺鼻。
婆婆蹲在沙发边，一把鼻涕一把泪，满脸委屈地劝儿子要忍让。
“凤这人不坏，就是脾气大了点儿，顾娘家多了点儿，花钱大方了点儿，其他都挺好。”她一边说，一边抬起手臂晃了晃镯子，那金镯子在空中画了个大圈，最后拍在她那干瘦的胸口上。
“至于让你娘受点儿气，那算什么呢？想当年，你爹带着那女人打上门的时候，娘不也护着你熬过来了嘛！”
“毅川啊，咱不生气啊！”她颤巍巍的手又抚上了刘毅川的脸。
看看，绿茶操作一流，直接打得我这张熬夜带娃、胶原蛋白严重流失的脸啪啪作响。
让你同情别人，让你不尊重别人命运！
我心里冷笑，这要是再忍下去，她还真能原地起飞。
于是，我拍了拍手，语调冰冷：“好演技，好口才！您在我这儿算是屈才了。就您这水平，随便进个马戏团都能冲出亚洲走向世界！在我家演什么白莲花呢？”
婆婆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话没能接上。
顾娘家这件事，一直是刘家拿捏我的把柄。
我妈自从中风后，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我每月出三千块钱，请了老家人来照顾她，解决一日三餐，每两周去医院复查一次。
每次我回家看妈，她总会泪流满面。
“凤啊，妈连累你了。如果当年妈能生个儿子，也不至于让你这个女儿养老，叫你在婆家抬不起头。”
我总是安慰她：“妈，你要是生了个儿子，你那点儿辛苦钱可不够两个人读书的。没准儿我就只能在工厂做流水线工人了。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听到这儿，我妈总会又放心又失落地叹一口气，然后一如既往地嘱咐我回去对刘毅川好点儿。
“你是嫁到他们家的人，他让你拿钱养妈，这说明他心胸宽广。你可得对他温柔体贴些。”
“妈，你花的是我的钱，这和刘毅川有什么关系？”
不仅是这点钱。买房的首付我出了大半，贷款也用的是我名下的公积金；连婚宴的钱，我都摊了一半。
可我妈就是直不起腰，她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自己是靠女儿养老的事实。
久而久之，刘毅川甚至把给我妈发视频都变成了让我加倍为家庭付出的筹码。
果不其然，接着来了他的一通说辞。
“媳妇，你刚才和我妈说话就过分了啊！她在咱家任劳任怨，怕你早上起不来，连早餐都抢着做；每天晚上还督促若若给外婆发视频道晚安。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这么夹枪带棒的，完全不符合你一贯优良的品格。”
他站起来，语气平和，仿佛一副有理有据的样子。
哦，忘了说，他是个初中政治老师。
他一生最骄傲的两件事：一是二本毕业考上了编制；二是高中时慧眼识珠把我追到手。
现在他大概得补充第三条：用三寸不烂之舌成功PUA了老婆。
“你也知道，在家庭关系中，小家大于原生家庭，这是我的原则。但你娘家情况特殊，你妈独自拉扯你长大不容易，所以我乐见其成。我还说服我爸，让他不要心里不平衡。毕竟十里八乡都知道你是个能干的儿媳，咱得互相体谅，对吧？”
他扶了扶眼镜，把这套话术发挥得炉火纯青。
要是换了平时，我可能会为了维持贤惠人设捏着鼻子认了。
可惜，今天我不吃这一套。
04.
“刘毅川，你别在那儿占领道德制高点！”
我气沉丹田，扫过老绿茶，怒瞪眼前的伪君子。
“你爹盖房子，你出了十二万；你妈买养老保险，我掏了八万；你妹妹出嫁，我跟着买了三金；你们家祖坟立碑，我又摊了两万！这就是你说的小家大于大家？”
我伸出手指戳向他的额头，每戳一下他退一步，直到他一声惊呼，仰躺在沙发上。
“你一个月工资三千六，绩效六百八，课时费两百二，全加起来还不够你一年私教费的，你哪来的钱补贴老家？”
“靠你那张油嘴滑舌说出来的吗？”
刘毅川张了张嘴，却闭得紧紧的，像一只在沙漠发现没水的大蛤蟆。
婆婆一看儿子吃瘪，赶忙站了起来。平时连孩子开个电视都喊腰疼的她，这会儿腰板儿硬得像铁。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嫁到我们老刘家，收入自然都是老刘家的。给自己家花钱，那不叫贴补！”
你听听，这逻辑，土匪听了都得拜师。
“听好了，我是和刘毅川结婚，但没嫁给你们老刘家！我赚的每一分钱，可以为孩子花，可以为自己花，想在哪花就在哪花！”
我一把扯下沙发垫，砸到刘毅川面前。
“老娘拿自己的工资贴你老家，那是情分！可你要给脸不要脸，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本分！”
“结婚七年，我从没别的要求，就希望你利用职业优势，好好培养若若，让她做个快乐的孩子。可你呢？在你眼皮子底下，孩子吃不好、玩不好，还被教育要牺牲自己养弟弟！”
我的唾沫星子喷在他眼镜上，反射出细碎的光。
婆婆见状，抹着眼泪上前护犊子，仿佛要跟我拼命。
“凤啊，话不能这么说。毅川不容易，他是为了这个家才这么辛苦！”
我看着她那张装满委屈的脸，冷笑了一声：“辛苦？他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够买他自己用的护肤品，你告诉我，他怎么辛苦了？”
婆婆被噎得一时语塞，转身继续演戏，低声抽泣：“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就不能一家人和和气气的？毅川对你多好啊！”
“和气？他对我好？”我嗤笑一声，语气冷得像刀子，“每次你们家有事，第一个掏钱的是我；但轮到我妈生病，就成了他宽宏大量让我赡养。说白了，他拿我的钱撑起你们家，还装得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
刘毅川终于忍不住，坐直了身子，扶了扶已经被我唾沫喷得模糊的眼镜：“凤，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妈生病，我没少关心吧？就连若若每天晚上发视频，我都让她主动喊外婆，怎么就成了装了？”
“装得太用力。”我毫不客气地回怼，“我妈用的是我的钱，你发视频是假装关心，你妈用的也是我的钱，我却成了不孝？刘毅川，你教政治的，这点逻辑思维没有？”
“我……”他又一次被噎住，眼神闪烁。
婆婆见儿子哑口无言，连忙又接过话头：“凤，咱们一家人过日子，哪能分得这么清楚呢？你要是计较这些，那还怎么过下去？”
“过不下去就不过了。”我冷冷看向她，“您也别跟我打感情牌了。我没亏待过你们家，但你们这样逼我，只能让我心寒。”
婆婆一脸惊愕，眼神中透着不敢置信：“凤啊，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真要离开我们老刘家？”
“什么意思？您要是真关心孩子，就别再对若若灌输那些无聊的东西。若若是我的女儿，我绝不允许她变成牺牲品！”
说完，我抱起从卧室走出来的若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客厅。
我知道，今天的这场对峙不会结束，但至少，我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包子了。
05.
回到房间，我看着怀里乖巧的若若，眼眶忍不住泛红。
“妈妈，以后若若会听你的话，不让奶奶生气了。”她小声说道，小脸写满不安。
我摸了摸她的头，心中五味杂陈：“宝贝，这不是你的错。妈妈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我警告你，老子养的是闺女，不是奴才！”
“收起你们那一套男尊女卑的破思想，别在我姑娘身上祸害！”
说到若若，刘毅川脸上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愧疚。
“我明天就跟若若说，爸爸最爱的人永远是她。”
我冷哼一声，语气更加不善：“那万一你妈外头真物色个年轻女人，给你生个所谓的‘皇位继承人’呢？她可是早就跟若若说了，我不给你生儿子，就得被扫地出门！”
刘毅川瞥了一眼他妈那心虚的神情，原本硬挺的腰板又矮了几分。
“哪能呢？咱俩不是早就说好了嘛，就要一个孩子，专心把她培养好。”
作为从农村一路刷题杀上来的“做题家”，刘毅川当然明白培养一个孩子成才的不易，更别说，他本身就是干这行的。
我们早就达成共识，只生一个孩子。
但面对他妈的花式催生，他却从未有过任何态度——不赞成、不拒绝、不解释。
标准的“沉默渣男”行为。
我冷笑，眼中透着一丝嘲讽：“口说无凭，干脆立个字据吧。以后如果你逼我生儿子，或者找别人生儿子，你就净身出户！”
这可是七年来，我头一次和他亮剑，不见血怎么可能收手？
刘毅川被我逼得无路可退，只能站起身准备拿纸笔。
当然，他也不忘为自己找回几分面子。
推了推眼镜，他清了清嗓子，用那套政治老师的腔调说道：“慧凤，我知道你维护女儿的心情，但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希望你注意方式方法，尊重长辈，友好沟通，给孩子树立一个好的榜样。”
言下之意，就差没指着我鼻子骂没教养了。
我勾起唇角，眼神扫过他那被他妈喂出来的大肚子，冷冷反击：“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我更希望你别被封建糟粕毒害，能保持独立的人格，别软饭硬吃！”
一句话，直接戳到了他最痛的地方。
相识十二年，彼此的弱点早已门儿清。
刘毅川脸色一阵煞白：“好，我现在就去签字。如果以后真是我的问题，所有财产都归你和若若！”
话刚出口，他妈急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她哗地一下冲过来，死死抱住他胳膊嚎起来：“毅川啊，你没个儿子，往后死了谁给你烧纸啊？你可不能这么糊涂！”
我笑吟吟地扫了他一眼，饶有兴趣地看着这出“情感大戏”。
刘毅川被我笑得不自在，甩开他妈的手低吼道：“妈，这是我们夫妻的事，你别插手！”
谁知婆婆扑到我脚边，直接哭嚎起来：“凤啊，都是妈的错！妈以后一定对若若好，求你了，别逼毅川了！我们老刘家不能断后啊！”
这场景，把我都看愣了。
她竟然顺势跪下，对着我就磕头。
磕着磕着，眼仁儿一翻——她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