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癌症治疗领域迎来了一场革命，主角就是免疫检查点抑制剂（ICI）！它像一把智能钥匙，解锁了患者自身的免疫系统，让T细胞这支“特种部队”能够重新识别并攻击癌细胞，为无数患者带来了新的希望 。

但凡药三分毒，这个强大的抗癌工具，也带来了全新的、需要我们高度警惕的副作用——免疫相关不良事件（irAE） 。简单来说，ICI在解除T细胞对肿瘤的抑制时，有时候也会误伤我们自身的正常组织，引发类似自身免疫疾病的反应 。

而在众多irAE中，有一个部位的“受伤”非常特别，那就是我们体内的“激素工厂”——内分泌系统 。大约10%左右的免疫治疗患者会遭遇内分泌系统受损的困境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这个“甜蜜的烦恼”，以及如何科学地应对它。

一、内分泌系统的“重点受灾区”在哪里？

内分泌系统就像一个精密的激素调控网络，任何一个环节出了问题，都会影响全身的平衡。免疫治疗最常波及的内分泌器官是：甲状腺、垂体（又称“脑下垂体”或“T细胞司令部”）和肾上腺 。

1. 甲状腺功能障碍（最常见，约占10%）

甲状腺是受ICI影响最常见的器官。它产生的激素掌管着我们身体的新陈代谢“火力”。

初期：甲状腺功能亢进（甲亢） 有时，免疫治疗会先引起破坏性甲状腺炎 ，导致甲状腺激素短期内大量释放入血，出现体重减轻、心悸、怕热、焦虑、腹泻等甲亢症状 。这通常是暂时的 。后期：甲状腺功能减退（甲减） 12随着炎症对甲状腺的破坏，功能会逐渐下降，最终发展为甲减 。这是免疫治疗中最常见的内分泌副作用 。你会感到疲倦、体重增加、脱发、便秘、畏寒等 。 应对策略： 轻度甲减（1级）通常只需密切监测，继续ICI治疗 。如果症状严重（2级及以上）或TSH持续高于 10 mIU/L，就需要及时启动左甲状腺素片（L-T4）的激素替代治疗 。2. 垂体炎（“司令部”被攻击）

垂体位于大脑底部，是内分泌系统的“总司令部”，它控制着甲状腺、肾上腺等“下属”器官 。

常见症状： 头痛（85%）和疲倦（66%）是垂体炎最常见的症状 。诊断难点： 垂体炎可能导致多种垂体激素水平下降（如ACTH、TSH、LH、FSH） 。其中，ACTH（促肾上腺皮质激素）的缺乏至关重要，因为它直接导致肾上腺皮质功能不全——这是最危险的情况之一 。 应对策略： 确诊垂体炎需要抽血查激素水平（需避开激素用药时间）和进行鞍区MRI 。一旦确诊，核心治疗就是替代缺失的激素 。首先必须补充皮质醇（如氢化可的松），以避免危及生命的肾上腺危象 ！3. 肾上腺皮质功能不全（潜在致命风险）

肾上腺功能不全虽然罕见（单药1-2%，联合5-8%） ，但它是一种潜在致命的副作用 。

症状： 疲倦、虚弱、食欲不振、体重下降、腹泻、体位性低血压，甚至可能发展成肾上腺危象 。诊断： 血液检查可见皮质醇降低，ACTH和肾素升高 。 应对策略：激素替代： 与垂体炎导致的继发性肾上腺功能不全一样，需要补充糖皮质激素（如泼尼松或氢化可的松） 。矿物皮质激素： 对于原发性肾上腺皮质功能不全，还需要额外的盐皮质激素（氟氢可的松）替代，并补充生理盐水 。紧急应对： 如果出现肾上腺危象（如休克、血压极低），需立即静脉注射 100mg氢化可的松 ！4. 1型糖尿病（T1DM）

ICI导致的1型糖尿病非常罕见（低于1%） 32，但发病非常快，并且常常伴随酮症酸中毒——这是一种危及生命的紧急情况 ！

症状： 多饮、多尿、体重下降、疲倦、腹痛、甚至出现烂苹果味的呼吸（酮症酸中毒） 。 应对策略： 无论是何种级别，一旦确诊，患者就需要终生胰岛素替代治疗 。出现酮症酸中毒必须立即住院，进行胰岛素、液体和电解质的紧急纠正 。二、内分泌副作用的“三不”原则，与众不同！

与其他的免疫相关不良事件（irAE）不同，内分泌系统受伤后的处理方式有三个独特的“不” ：

不一定需要大剂量糖皮质激素 ：多数内分泌功能低下，如单纯的甲减或肾上腺功能不全，只需要补充缺乏的激素，不需要像治疗肠炎、肝炎等irAE那样使用大剂量激素（但有视觉障碍的垂体炎和甲状腺危象除外） 。不可逆，需要终生替代 ：内分泌器官的损伤通常是永久性的，一旦功能缺失，患者往往需要终生进行激素替代治疗 。不一定需要永久停药 ：即使内分泌功能受损严重，患者也通常不需要永久停止ICI治疗 。因为损伤已成定局，继续ICI不太会使情况恶化，但停药可能影响抗肿瘤疗效 。三、我们能做什么？— 筛查、监测和多学科协作

由于内分泌副作用的症状（如疲倦、恶心）缺乏特异性，很容易被误认为是癌症本身或其他治疗的反应 ，因此，早期筛查至关重要 。

建议的筛查和监测计划

在开始ICI治疗前，所有患者都应该进行一次基线激素水平检测 。

时间

必查项目

基线（治疗前）

TSH、fT4、早晨皮质醇、血糖、电解质（钠、钙、钾）

<6 个月

每 4-6 周复查一次（或每次治疗前）

6-12 个月

每 3 个月复查一次

>12 个月

每 6 个月复查一次

⚕️ 一个重要的告诫：

“老张，您开始用免疫药了，但记住，如果将来有一天您发现自己特别疲倦、恶心、吃不下饭、体重下降，还老觉得心慌或者畏寒，千万别只想着是癌症进展了。您要立即告诉医生，这可能是免疫药伤了您的内分泌腺体！特别是如果感到头晕或有任何视觉问题，要立刻急诊！”

内分泌科医生是你的“神助攻”

内分泌副作用是免疫治疗时代的新挑战 。垂体炎、原发性肾上腺功能不全和1型糖尿病的早期识别和及时处理，往往能挽救患者的生命 。

只要能提供最佳的激素替代治疗，大多数患者都可以继续接受免疫检查点抑制剂治疗，从而获得更好的生存预后 。因此，肿瘤科医生与内分泌科医生的紧密合作，是确保患者安全、提升疗效的关键 。

让免疫治疗“神兵”继续发力，同时为内分泌系统穿上“铠甲”，才能更好地走向康复之路！

参考资料：Nagy R, Németh Z. Az immunellenőrzőpont-gátló terápiák endokrin rendszert érintő mellékhatásai [Endocrine adverse events of immune checkpoint inhibitors]. Magy Onkol. 2025 Dec 12;69(4):491-498. Hungarian. Epub 2025 Nov 17. PMID: 41385772.

声明：本文旨在科普最新医学研究进展，具体用药和治疗方案请务必咨询专业医疗机构和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