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山的田垄间，曾常年晃动着一个宽厚的身影。舜在这里耕作时，不过是个被家人嫌弃的青年——父亲瞽叟眼盲心偏，后母尖酸刻薄，弟弟象骄横懒惰，三人总想着将他除之后快。可舜从不在耕作时泄愤，反而把田种得比谁都好。《史记·五帝本纪》载他“耕历山，历山之人皆让畔”，这“让畔”二字，藏着他最动人的德行。

起初，邻里耕作常为田界争斗，舜却主动把肥沃的土地让给他人，自己种贫瘠的边角。有人笑他愚笨，他只说“土地够养所有人，争来的不如种出来的”。他耕作时不违农时，春天早出晚归播撒种子，夏天顶着烈日除草，秋天仔细收纳粮食，一部分留着自己吃，一部分分给贫苦邻里，剩下的还会送到父母住处，哪怕常遭冷遇。

传说他耕牛不够，就自己拉犁，累得汗透衣衫也不抱怨；遇到天旱，他先帮邻居浇灌田地，自家庄稼旱了却一笑置之。久而久之，历山百姓都被他感染，不仅不争田界，还互相帮衬，原本纷乱的村落变得和睦有序。

舜的仁孝不止对人，对万物也存善意。他耕作时从不伤害田埂边的草木，遇到受伤的鸟兽会小心照料。《尚书·大禹谟》称他“克谐以孝，烝烝乂，不格奸”，说他用孝行调和家庭矛盾，用德行避开恶行。有一次，父亲让他去历山深处砍柴，故意不给干粮，他却在山中采摘野果时，先挑饱满的留给父母，自己吃青涩的。

他的事迹越传越远，连尧帝都听闻了。尧帝为试探他的德行，派官吏去历山观察，发现他不仅田种得好，还教邻里识别农作物，帮老人修缮房屋。官吏回报“舜所居，一年成聚，二年成邑，三年成都”，人们都愿意围绕他居住，只因他的仁孝能带来安稳。

“历山”之名，也因舜的耕作有了温度。《水经注》明确指出历山“有舜耕处”，后世在那里建舜王庙，香火延续千年。“舜耕历山”不再是简单的耕作故事，成了“以德化人”的象征。

舜在历山种出的不只是粮食，更是仁孝的种子。他告诉世人，德行从不是宏大的口号，而是田垄间的一次让畔、一碗热饭、一份包容。这份种在土地里的仁孝，早已成为华夏文化中最坚实的道德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