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
高考完回家,姐夫对我一见钟情。
为了彩礼,我妈再次把算盘打在我头上。
挑开盖头,姐夫僵在原地,从脚底凉到了心尖。
我颤抖着,我害怕。
此上,是我对警察的所有复述。
1
2015年,6月。
我拖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走到村口的时候。
已经日上三竿了。
炫目的太阳压迫着我的视觉系统,导致我的听觉异常灵敏。
路边村口井边的的时候,一股寒意却直冲颅顶。
姐姐死了!
这是我从身后一群长舌妇嘴里听到的。
我心里好像有什么堵着,脚下却越走越快。
越走越快。
2
到家时,妈妈正在厨房做饭。
意外的,家里离奇出现了个陌生男人。
他很黑,细短的头发卷曲着,穿着黑体卫裤,脖子上挂着条沉重的金链。
看见我,男人咧着嘴就凑过来帮我搬行李。
一口大黄牙熏的我头皮发麻。
我逃命似的绕过他,把行李箱推进卧室,然后挤身钻进了厨房。
我妈头也没抬。
“隔了半年,终于舍得回来咧。”
“嗯嗯。”
我点点头,一边帮我妈摘着菜。
我在镇上的重点高中上学。
每次回家都要赶早坐两个小时大巴,再走半个小时的泥巴路才能到村口。
高三复习紧张。
因此,我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
3
饭桌上,三个人默契地,对于姐姐的所有都闭口不提。
妈妈不顾我奇怪的眼神,自顾自地给男人夹着菜。
男人又色眯眯地,把鸡翅、红烧猪蹄夹到我的碗里。
我家里穷。
去年爸爸在工地出了意外。
在医院里折腾两个月花光了所有赔偿和积蓄。
最终人财两空。
奶奶受不住刺激,也走了。
因此家里只有在外地打工的姐姐维持生机。
而此刻给我夹菜的这个男人。
正是我的姐夫。
程滔。
程滔总有意无意地找我搭话。
从他的口吻里,我得知他不是本地人。
他是隔壁村新开发矿场承包方的儿子。
程滔绘声绘色地朝我讲述他在城里有三套别墅,有开不完的豪车。
以后嫁给他的姑娘,是多么潇洒多么快活。
我默不作声,只低头扒着饭。
4
我们村有个规矩。
逢年过节,嫁出去的女儿总要回娘家过的。
所以今天端午。
姐姐回来了。
我和妈妈送完姐夫回家时,姐姐正坐在桌上吃着剩饭剩菜。
姐姐朝我打招呼,眼睛弯成了月牙。
“薇薇回来啦!”
我脚步顿在原地,心底涌上一阵后怕。
姐姐已经死了啊!
我脑袋飞速运转,村里的长舌妇最会以讹传讹。
上到谁家女儿谈恋爱,村尾寡妇房里进了几个男人,都随她们一张嘴胡扯。
所以,有没有可能,姐姐根本没死!
至少在此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5
“秀春啊,俺看那矿老仔走了咧,阿曼的事……”
王婆子迈着尖锐的嗓子踏了进来。
我妈眼疾手快捂住了王婆子的大嘴巴。
王婆子眼睛滴溜溜地转,瞥到我,她舌头在嘴里打了个弯。
“二丫头回来了啊,高考怎么样?”
我冲她甜甜一笑:“考的好的咧。”
王婆子是邻里八乡有名的媒婆。
不少少男少女的婚事都是她一手促成,姐姐也不例外。
我懂事地转身,然后钻进卧室,给我妈和王婆子留下独处的空间。
回到房间,我尖着耳朵趴门上偷听着。
可每听一分,我的脸就白一分。
我妈竟然商量着,要30万把我嫁给姐夫程滔!
我惊恐地跌回床上。
转眼,更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
姐姐竟然从行李箱里钻了出来。
她眼泪糊了一脸,长发没精神气地耸拉在肩上。
腕上很深的刀口已经裂开,鲜红的血一度刺痛着我的眼球。
姐姐死死抓着我的胳膊,她在求我。
求我嫁给那个恶心的男人,求我给她报仇!
6
“不,你在撒谎。”
“徐曼已经死了!”
我保持着面上的笑容,指尖却揪的生疼。
我的小动作并没有逃过于警官的眼线,他就那么盯着我。
盯得我心底发毛。
我鼓足勇气抬起头,眼睛里盛着天真。
“警察叔叔,你相信恶鬼索命吗?”
“我相信科学。”
我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姐姐回来报仇了,我看见她了。”
于警官眼神一寸一寸扫过我,如鹰一般。
“程滔已经招供了,他承认是他家暴,在两个月前打死了徐曼,然后抛尸井里。”
井底连接着一条巨大的地下河,两个月,又逢端午汛期,尸体早已经被卷入暗流。
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捞不到。
程滔真是够聪明。
“可奇怪的是,程滔说在结婚那天,他看到了你的姐姐?”
我身体止不住发抖。
我颤颤巍巍解开衬衫的第一颗扣子。
衬衫下的皮肤,赫然有一道惊悚的,年代已久的深褐色疤痕。
“这是我小时候玩闹,被姐姐抓的。”
我突然想起来什么,猛拍下桌子。
“你们快看程滔脖子上有没有!”
7
于警官很快回来了。
他面容严肃。
“程滔脖子上也有,是新伤。”
这一切都说的通了!
我痛苦的抱住头:“是姐姐!姐姐回来索命了!”
厉鬼索命的故事似乎很魔幻。
但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好像又那样真实。
高三的寒假总是很短暂。
所以在2015年3月中旬之后,我回学校的第二个星期。
隔壁村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说是要开发矿山。
王婆子消息灵通,一大早就带着姐姐妈妈去看热闹。
好巧不巧,21岁的姐姐如花似玉。
被42岁未婚的程滔一眼相中。
于是第二天,程滔买通了王婆子,提着猪肉好酒就来了我家。
纵使姐姐千般不肯,万般不愿。
妈妈依旧以25万的彩礼,把姐姐卖给了程滔。
婚后,姐姐并不幸福。
程滔仗着有钱风流成性,床上又有奇葩的癖好,因此早几年就染了性病。
可怜的姐姐也因此痛苦不堪。
村里以讹传讹,说姐姐以前在城里做那种工作的。
程滔面上挂不住,对姐姐的暧昧温存早已经消失殆尽。
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嫌恶与憎恨。
姐姐很多次试图逃回家,可又被妈妈像请瘟神一样给送了回去。
终于,在又一次的家暴中。
姐姐瘦弱的身躯再也受不住,软软趴了下去了。
程滔打死了姐姐,惊慌害怕地,把姐姐丢进了井里。
还连夜请道士做了法事。
姐姐的魂被困在村子里,哪也出不去。
日积月累的怨恨下,姐姐变成了厉鬼,回来索命了!
8
我的供词和程滔一模一样。
但显然易见,面对我泪流满面,于警官并没有相信我的鬼神之说。
警方以程滔涉嫌故意杀人罪,被判死缓。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了家。
心却砰砰直跳。
我压抑不住心底的兴奋,在没有人的乡间小路上,放肆地笑开了。
9
再次碰到于警官。
是在一家剧本杀店里。
彼时,“剧本杀”这个新鲜的词刚刚流行。
而我,为了挣到自己的大学学费。
靠着小有姿色的身材脸蛋,在镇上这家店做前台小妹。
我为于警官倒了一杯温水。
“你想玩么?”
“什么?”
“剧本杀,你玩么?”
似乎怕吓到我,于警官敛了神色,只是那双鹰一样的眸子依旧锐利。
盯的我无处遁形。
我尴尬笑了笑。
“你说笑了,现在是我的上班时间。”
半个小时后。
于警官笑着看坐在对面,如坐针毡的我。
起因是于警官不顾我的反对,坚持买了两人票。
老板豪爽一笑对我说。
“小薇,玩去吧。”
10
这是一个四人本。
死者是妹妹。
我拿到的身份是,姐姐。
于警官是傻子。
剩下两个人分别是妹妹的男友小奇,和闺蜜小雅。
一局推理过后。
“凶手是傻子。”我合上本子,站起身。
这是个很简单的推理本,妹妹约会回家,傻子见色起意后奸杀。
“你们村是有个傻子吧?”
冷不丁的,于警官这样问。
“嗯。”我点点头。
于警官神秘莫测的:“有时候,傻子未必是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