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子不学无术，沉迷于网络直播赚钱。
喝高度白酒，表演吞剑，吃魔鬼辣福寿螺。
我劝他年纪轻轻，不能荒废学业。
他却将掺有老鼠药的白粥喂给我，令我直吐黑血。事后拿着手机，说浏览人数过万。
家人帮他打掩护，说我是误食。
再睁眼，又回到侄子给我熬粥的那天。
“你直播辛苦了，多吃些，姑姑不饿。”
我转身将那碗粥推到侄子面前。
1.
“姑姑，这是我亲手熬的粥，你快趁热喝。”
侄子双手端着刚熬好的白粥，被烫的直叫唤，捧到我面前。
身上的剧痛消失，熟悉的景象，我看着面前的一切有些茫然。
“你侄子给你做粥喝呢，你这当姑姑的也没个表示，平时赚那么多钱，干嘛用了。”
耳边传来哥哥刻薄的声音。
思绪被拉回。
我重生了！
对上刘天一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脸。
“爸，你别这么说。我还要感谢姑姑教育我，现在我知道了，学习的重要性。”
“以后不搞直播，踏踏实实学习。姑姑你不喝，是不相信侄子我会改邪归正么？”
侄子低头不敢看我，眼神飘忽不定。
满满的心虚！
上一世的我，怎么就没察觉到呢！
侄子打小成绩不好，上学那几年，三天一小吵，五天一打架，身上总是挂着伤。
叫家长是家常便饭。
是老师眼里的头疼孩子。
后来更是迷上了直播。
观众们想看什么，他便做什么。
喝高度白酒将自己搞进医院，表演吞剑时，伤到喉咙。
吃魔鬼辣福寿螺，拉了几天肚子，还生了虫，最好吃了打虫药才治好。
我心疼刘天一没了母亲，又怕像他亲爸一样不学无术，早早辍学打工。
便苦口婆心的劝诫。
他起初不耐烦，到后来的有些改变，不再顶嘴，最后费尽心思给我熬粥。
我止不住流泪，想着自己总算没白费功夫。
可喝下后先是口吐白沫，随后吐出黑血，身体止不住颤抖。
嗓子被血糊住，本能的让一旁侄子叫救护车。
他却一脸不屑的看着我。
拿起一旁直播的手机，对着我的脸，面露喜色。
“姑姑，你快看，直播间的人数过万了！好多人给我刷飞机！”
“你这个老不死的，说什么读书有用，不让我直播。”
“就是嫉妒我赚钱！”
临了还踹了我几脚。
视线模糊，生命进入倒计时。
原来，侄子一直讨厌我，恨我入骨。
他巴不得我去死！
“你姑还年轻，能挣几年钱给咱花。”
“不过，死了就死了吧，反正我儿子会赚钱。”
事后，我以为家人会给我主持公道。
哥哥却将我死亡的真相隐瞒，对外声称我不小心吃了药老鼠的大米。
和母亲随便找了个地方，将我扔了。
连个棺材都没有。
现在，看着侄子焦急催促着我喝下。
我压住心中的怒火。
既然这白粥有老鼠药，不如将计就计。
我转身将白粥推到刘天一的面前，出声关心。
“姑姑不饿，倒是你，每天直播辛苦了，多吃些啊。”
说完拿起勺子，凑到侄子嘴边。
2.
刘天一直往后仰，被吓得凳子都坐不稳，险些跌倒。
神情紧张。
“我，我这是给姑姑做的，怎么能吃呢。”
他抬手拒绝，有些不安的看向身旁的桌子。
那桌上摆着手机。
刘天一不满那点小钱，一些大款说想看点刺激的，事成之后给刷火箭。
所以便答应了会喂给姑姑吃带有老鼠药的白粥。
眼下我三番五次的拒绝，侄子怕约定好的火箭到不了自己手里。
明显慌了。
“多大的人了，还让侄子照顾你？”
“不让你给我做饭就不错了。”
“我儿子是干大事的料，不是煮饭婆子！”
哥哥见我几番推辞，对我表达着不满。
他十七八的时候偷尝禁果，意外怀孕，把老婆打跑之后，将照看侄子的任务交给我。
平时工地搬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钱不是喝了，便是赌了。
我念及二人之间的亲情，苦口婆心相劝。
拿出钱来补贴家用。
侄子偶然一次直播，喝了半瓶白酒，对方打赏了一枚火箭。
哥哥便彻底闲在家里做网红梦。
我看着对我满脸鄙夷的他，将那碗粥推到他面前。
“那要不，哥哥你来喝？”
“侄子的一番好意，不能只有我这个当姑姑的吃独食啊。”
哥哥一边夸着我懂事，一边接过我手中的白粥。
准备狼吞虎咽的喝着。
“不，不能喝！”
刘天一争夺间，将碗拍在地上。
原来他也知道喝下这东西的后果是什么。
想到我口吐鲜血，求饶的时候，他为了赚钱，却用摄像头对准我。
我便忍不住的攥紧拳头。
粥撒了一地，碗摔得粉碎。
“小楠，怎么这么浪费粮食啊！”
母亲打完麻将，将买来的鸡腿递给侄子，开口就是埋怨我。
“不是我，是你的宝贝孙子弄掉的。”
没有打骂，没有责怪，只是关心的问刘天一有没有伤到。
指挥我将眼前这片狼藉收拾干净。
侄子拿着鸡腿，啃的满嘴油。
我知道，不可能有我的份。
打小家里的好东西都是哥哥的，再长大些，有了侄子，那就是他们两个的。
我只能看着咽口水。
以前还会问，会哭。得到的回应便是打上一顿，说我是赔钱货。
最后，用我的命赚取了最后一笔钱。
帮着侄子掩盖罪行。
“这，这老鼠怎么死了！”
我回过神来，装作惊恐的样子，指向侄子脚下偷喝白粥的老鼠。
那老鼠口吐白沫，抽搐了两下，便不再动弹。
我的喊声惹的母亲和哥哥望向这里。
他们眨巴着眼睛，带着疑惑。
一旁吃的满嘴油的侄子想到那碗放老鼠药的粥，又慌张起来。
“报警，必须报警，这可是大事！有人往我们的饭里下毒啊！”
说完，我拿起手机，拨通号码。
侄子被吓出一身冷汗。
嘴中说着没事，没事，趁我不注意时，起身抢夺。
脚下一不留神，踩在白粥上，摔了个狗啃泥。
“你可是咱家的独苗啊！你做的白粥里面被人掺了毒药！我要是喝下去，出了事，你这辈子背上这骂名，以后可怎么办啊！”
“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所以啊，必须报警！”
3.
我强忍着笑意，故作关心。
刘天一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欲哭无泪，求救的望向母亲。
“吵什么吵！家里买的米怎么可能有问题！这老鼠指不定在别人家吃了啥，现在药效起来了。”
“我都快饿死了，怎么还不去做饭。”
看到刘天一那般，母亲也猜到了二三分。
侄子的名声怎么可能和我的性命相提并论，母亲转移话题，帮刘天一打掩护，吩咐着我去做事。
“就是啊！我快饿死了！”
哥哥也嘟囔着。
我应下，没再争吵。
一旁的侄子长舒一口气，悄悄拿起放在一旁直播的手机。
他满脸愤怒，但又敢怒不敢言。
不用想，那些观看直播间的人，骂声一片。
事情没办成，钱一分没赚到，刘天一拼命敲打键盘，在那处疯狂解释。
“怎么一点肉腥都没有！”
“你侄子正是长个的时候，一天天赚那么多钱，不舍得花，养你有什么用。”
看着面前的素菜，一点肉都没有。
母亲不满的将筷子摔在我面前。
自大学毕业后，母亲哭哭啼啼说舍不得我，将我留在身边。
父亲早死，我心疼母亲，便应了下来。
虽是大学毕业，平日里干的都是些辅导学生的工作，自由些，也能补贴家用，减轻母亲负担。
哥哥游手好闲，入不敷出，我心疼这个家，有不少东西是我买下的。
为了那所谓的一点点亲情。
我压榨自己，来滋养他们。
可直到死我才知道，自己不过是生下来当血包用的。
这一次，我不会重蹈覆辙。
“最近学生来的少，赚的就少，凑活吃吧。”
“等过阵子暑假了，就赚的多了。”
见状，母亲也老实了些，重新拿起筷子，将难以下咽的饭菜，吃进肚里。
砰砰砰的几下敲门声，女子梳着马尾，看起来既干练又精神。
一身纯白色连衣裙，不施粉黛。
是侄子的班主任，何楚舟。
当初刘天一被叫家长时，我没少见过她。
“老师，您来了！”
“没吃午饭吧，快坐！”
哥哥快我一步，起身邀请侄子的老师坐下。
手在衣服上抹了又抹，伸了出去。
4.
“您就是刘天一的父亲吧！他已经好多天没来上课，所以想着家访来看看。”
老师脸上标志性的微笑。
“我儿子现在出息的很，有那时间上学，不如多做做直播。”
哥哥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跟老师炫耀起来。
一脸骄傲的拿起刘天一的手机，给老师介绍着直播间这礼物多少钱。
老师满脸无奈，半天不知该如何回应。
侄子逃学这件事打小就有，只不过年纪越大越发严重。
我不顾哥哥母亲的反对，几次三番去学校求情，才换来没被学校开除。
可他们从不懂得感激。
总认为我耽误了侄子的前途。
而这次，一向多管闲事的我，不会再说任何话。
“九年义务教育，是每个学生必须上完的。”
“您是家长，应该懂得学习的重要性吧。”
何老师只好将成绩单从包里拿出，上面红色的个位数字格外刺眼。
“你这老师怎么不识好歹呢？我孙子都能靠直播赚钱了，还读什么书！”
“刘天一每天只需在镜头面前喝瓶白酒，表演个吞剑，要么夸几句大哥好，便能把钱赚了。”
“比你这读书的老师，赚的只多不少。他周围的同学都羡慕的不得了呢！”
婆婆翻了个白眼，将成绩单揉吧揉吧扔在地上，一脸看不起读书人的模样。
“是啊，读书有什么用，我读了这么多年，还没侄子的零头多呢！”
我在一旁煽风点火。
表示同意母亲所说的话。
事已至此，说再多也是没用。
那老师见状，也只能离开。
“你说，我让你老师，给你当未来的后妈怎么样？她身材不错，也算配得上我。”
哥哥看着何楚舟的背影，贪婪的舔着嘴唇。
越无能的男人，越自信。
竟幻想着老师能够看上他一个工地里搬砖，而且有家暴倾向的男人。
“屁股小的不行，娇气！一看就不是生儿子的料。”
“一个孙怎么够，你以后要给我多生几个孙才行！”
母亲撇着嘴，表达着不满。
人送走后，侄子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了新一轮的直播。
他将镜头指向我所做的饭菜。
“给你们看看，这我姑做的炒菜，可惜素了些。”
“纯天然无公害，今天表演什么？一口吞菜怎么样？”
“谢谢大哥给的荧光棒。”
说完后，将三人份的量塞进嘴中。
蔬菜纤维多，一下塞进嘴里，难以下咽，刘天一的脸憋的通红。
“粥做好了！趁热喝！”
我从厨房端来，侄子二话不说，抢了过去，喝了大半碗。
顺下去后，连带着舌头烫了几个包。
烫着总比噎死好。
我满意的笑着，让他直播以安全为主，小心些。
母亲和哥哥在一旁催着也要喝汤。
可他们不知道。
那几碗粥，是侄子锅里剩下的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