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宣布将通过匿名投票裁掉1人,并支付高达N+3的补偿。
面对这笔足以改变生活的28万,入职6年的赵磊动心了。
在398名同事中,他自认人缘普通,存在感低。
他悄悄将票投给了自己,幻想着拿钱走人的新生活。
然而,第2天宣布结果时,他彻底傻眼了。
全公司398人,竟然有395票都投给了他。
01
人力资源部的王总监站在会议室前方,用毫无波澜的语调宣布投票结果。
她扶了扶金丝眼镜,镜片反射的冷光遮住了眼底的真实情绪。
能容纳近四百人的会议室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盯着投影屏幕。
空气里混合着幸灾乐祸、紧张不安和事不关己的复杂氛围。
而我,赵磊,心脏却在胸腔里兴奋地跳动——因为一小时前,我把写着自己名字的选票投进了那个红色箱子。
这个决定我考虑了整整三天。
公司业绩下滑要裁员,又不想支付法定赔偿,于是李总想出这个“民主投票”的主意。
被选中的人能拿到N+3补偿,足足二十八万,足够我休息大半年或者付个小公寓首付。
在“创新科技”工作六年,我早就厌倦了这种按部就班的生活。
这次裁员在我看来是个好机会。
全公司近四百人,我平时存在感很低,人缘普通,工作表现中等。
就算我投自己一票,也不可能改变结果——大家肯定会把票投给那些更讨厌的同事。
这一票不过是给自己增加一点微不足道的概率罢了。
我已经开始幻想拿到钱后要去哪里旅行,或者报个什么培训班提升自己。
这些美好的想象让我这几天走路都带着笑。
王总监清了清嗓子开始公布结果:“本次投票参与人数三百九十八人,有效票三百九十八张。”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票数分布较散,但有位同事获得了压倒性多数。”
我嘴角微扬,心想肯定是那个仗着是老板亲戚、在办公室作威作福的刘总监。
昨天还听到好几个同事在茶水间说要联合起来投他出去。
虽然我的N+3没希望了,但能看到刘总监滚蛋也是件快事。
我偷偷朝他那边瞥了一眼,却见他坐得笔直,脸上毫无表情。
王总监按下遥控器,投影屏幕上出现柱状图。
一根蓝色柱子高耸入云,其他柱子则矮得像小草。
我的心猛地一沉——这差距大得不正常,根本不像是自发投票的结果。
“这位同事获得了……”王总监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在我脸上多停留了片刻,“三百九十五票。”
三百九十五票。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会议室里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陷入死寂。
全公司三百九十八人,三百九十五票投给了同一个人。
这意味着除了我自己可能投的那一票,再加上两三个没投我的人,几乎所有人都希望我离开。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
我甚至开始同情那个不知名的倒霉蛋。
到底是谁能让全公司如此一致地讨厌?
我伸长脖子想找出这个“天选之子”,却看见王总监用激光笔在柱状图旁照出两个刺眼的字:
赵磊。
刹那间,世界失去所有声音和色彩,只剩黑白漩涡在眼前旋转。
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寒意从头顶传到脚底。
怎么可能是我?
三百九十五票……这不可能。
我下意识转头看向四周,那些曾经一起加班、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的同事们,此刻齐刷刷地低下头或移开视线,无人敢与我对视。
他们脸上有尴尬,有怜悯,但更多的是我看不懂的冷漠和疏远。
我的直属上司钱经理紧皱眉头,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
实习生小芳把脸埋得快要碰到桌面——前天她还因为我帮她解决技术问题,特意给我带了杯奶茶。
就连保洁张阿姨站在最后面,也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
这一刻,我像个被扒光衣服扔在广场中央的小丑,接受着四面八方的无声审判。
那三百九十五张选票像三百九十五根钢针,密密麻麻扎进我的身体,刺穿我可怜的自尊。
“赵磊,请来我办公室一趟。”王总监的声音打破死寂。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站起来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从座位到主席台这短短几十米,背后近四百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背上,滚烫而充满嘲讽。
我隐约听到压抑的窃窃私语:
“果然是他,一点都不意外。”
“平时装得老实,原来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些恶毒的低语像淬毒的匕首,精准捅进我心窝。
我一直以为自己与人为善,没想到在别人眼中竟是这般模样。
我为了N+3偷偷投自己一票,这本是我心底的小秘密。
我以为结果肯定是某个讨厌鬼离开,我要么继续工作,要么幸运拿到赔偿开始新生活。
万万没想到,我这个小算盘还没实现,就被更荒谬残酷的现实击得粉碎。
全公司近四百人,几乎所有人都希望我滚蛋。
02
我脚步虚浮地走进王总监办公室,熟悉的香薰和油墨味今天闻起来格外恶心。
厚重的木门关上,隔绝了外界所有声音。
“先坐吧。”王总监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自己优雅地坐回真皮老板椅。
她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文件推过来:“这是离职协议,公司会按承诺支付N+3补偿,总计二十八万五千左右。五险一金缴到本月底,所有手续会尽快办妥。”
她的语气像在处理日常行政事务,仿佛不是在终结一个人六年的职业生涯。
我根本没看协议,死死盯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三百九十五票,这太离谱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总监不慌不忙地喝了口咖啡:“这是全体员工民主投票的结果,代表大多数人的意愿。至于大家为什么选你,你应该反思自己平时的表现。”
反思?我该反思什么?
大脑乱成一团,我拼命回想这六年到底做错了什么。
我工作不算最出色,但从未出过大错;不擅长交际,但对谁都保持基本尊重;不拉帮结派,但也从不得罪人。
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标准的“职场老实人”,怎么就成了全公司公敌?
“我还是不明白,”我摇头,“就算我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也不至于让全公司近四百人联合起来投我吧?这不合逻辑!”
王总监双手交叉放在桌上,身体前倾:“有些事没必要刨根问底。拿着补偿金离开,开始新生活不是更好吗?纠结过程对你没好处。”
这番话表面是劝慰,我却听出了警告意味。
她不想让我继续追问。
这反而证实了我的猜测——投票背后绝不简单。
“王总监,”我深吸一口气,“我只想知道真相,想明明白白地离开。是不是我在哪个项目上得罪了人?或者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
王总监眼神闪烁了一下,虽然只有一瞬间,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她又喝了口咖啡掩饰:“你想太多了。先把协议拿回去看看,明天中午前给我答复。”
逐客令已经再明显不过。
我知道从她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我拿起协议踉跄走出办公室,门外世界仿佛变了样。
几个聚在一起低声交谈的同事一见我出来,立刻像受惊的鸟雀般散开,各自低头假装工作,没人敢看我一眼。
我默默回到工位,这里仿佛成了孤岛,空气压抑得让人窒息。
桌上的绿萝依旧翠绿,电脑屏幕还停留在我没写完的报告界面。
一切摆设如常,一切又都不同了。
我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疫。
打开内部通讯软件,发现账号已被踢出所有群聊。
尝试登录企业邮箱,系统提示“权限不足”。
公司效率高得惊人,仿佛我是个必须立即清除的危险品。
屈辱、愤怒、困惑、悲哀在胸中翻涌,几乎吞噬我的理智。
我无法接受这个荒谬的现实。
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离开。
我需要一个答案。
我开始疯狂回忆过去的一切,试图找出线索。
是因为上个月和老张在项目会上争执?
可老张事后还找我吃饭,说那是正常工作讨论。
是因为上季度越级汇报数据错误,导致实习生小芳被批评?
可小芳性格单纯,不像会背后搞鬼的人,而且她只是个实习生,哪有能力煽动全公司?
思绪乱成一团麻,每个怀疑对象都被我一一排除。
我找不到任何合理解释。
就在绝望淹没我时,手机亮了,一条微信消息:
“还在公司吗?方便的话来天台一趟,有话想当面说。”
发信人是研发部的老吴,我们同期入职,除了工作交接几乎没私交。
03
天台风很大,吹得人睁不开眼。
老吴背对我靠在栏杆上,手里的烟刚吐出来就被风吹散。
他个子很高,穿着程序员标配的格子衬衫和牛仔裤,镜片后的眼睛望向远方。
我们关系很一般,年会上碰杯,电梯里点头,连朋友都算不上。
我想不通他为什么在这时候找我。
“什么事?”我直接问,没心情客套。
“我……也投了你一票。”他没回头,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声淹没,“对不起。”
我先是一愣,随即苦笑:“没事,不差你这一票。三百九十四和三百九十五没区别。”
“有区别。”他突然转头,眼神复杂,“我本来不想投你,是被人逼的。”
“被人逼的?”我的心一沉,“谁逼你?怎么逼的?”
老吴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碾灭:“还记得一年十个月前的‘未来之光计划’吗?”
这个像钥匙打开了我记忆的锁。
那是一年十个月前的事,公司投入巨资开发智能办公系统,李总亲自挂帅,从各部门抽调精锐。
我当时也在项目组,负责部分市场调研工作,为此付出很多心血。
但这个被寄予厚望的项目最终因技术缺陷、定位模糊和竞争打压,上线五个月就失败了,烧掉公司九位数资金。
事后公司对外宣称“市场环境变化”,没追究任何人责任,只是解散项目组,大家回到原岗位。
但明眼人都知道,那是公司由盛转衰的转折点。
“‘未来之光计划’和投票有什么关系?”我急切地问。
“结案?你想得太简单了。”老吴冷笑,“对我们底层员工来说,项目解散就结案了。但对高层来说,上亿资金不能白亏,总要有人承担责任。”
他顿了顿:“尤其现在公司生死存亡,李总正在接触投资人,急需干净的财务报表。一个失败的项目和财务窟窿,绝不能让投资人看到。”
我明白了他的意思,一股寒意从脊椎窜上来:“所以公司需要替罪羊来背这个黑锅?”
“没错。”老吴点头,“这个替罪羊要满足几个条件:不能是高管,动高管震动大、赔偿高;不能是纯技术人员,技术失败原因太复杂难解释。”
他看着我:“所以最好从市场或运营部找,职位不高不低,平时能挑出小毛病但没犯大错。把这样的人推出去顶罪,才显得‘合情合理’。”
老吴的每句话都像手术刀,剖开投票背后丑陋的真相。
我,赵磊,就是被选中的“完美替罪羊”。
职位是项目组长,参与过“未来之光计划”市场工作,性格内向不太合群,偶尔和同事有争执……
这些我自以为无伤大雅的特质,在高层眼中都成了可被利用的弱点。
他们早就在暗中把我塑造成能力平庸、固执己见、不听劝告、导致项目失败的罪人。
“可大家为什么这么容易相信谣言?为什么都投我?”我还是不理解。
“因为高层在背后操纵舆论。”老吴解释,“投票前几天,公司就开始流传你的负面谣言。”
他列举着:“有人说项目失败是因为市场部某人方案有重大缺陷——指的就是你;有人说你讨论时特别固执,一意孤行;有人拿出你和老张争论的截图,说你目中无人;连你帮小芳发现程序错误,都被说成职场霸凌新人……”
他同情地看着我:“谣言传多了,在很多不明真相的同事眼里就成了‘事实’。大家本来就因公司效益差、年终奖泡汤憋了一肚子怨气,突然有个发泄情绪的靶子,谁还会去辨真假?”
我像被抽空力气般呆立原地,依靠墙壁勉强站立。
原来真相是这样。
我不是输给近四百个独立思考的个体,而是输给一场高层策划的“舆论谋杀”。
每个同事都在不知情或假装不知情下,成了这场阴谋的帮凶或旁观者。
他们未必恨我入骨,只是在集体无意识中选择自保和随波逐流。
当所有人都指同一个方向时,他们也会跟着指,因为最安全,最不需要思考。
最可悲的是,我自己为了N+3,也亲手递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是谁策划这一切?”我咬牙问。
“是你的上司钱经理,还有李总。”老吴说出我隐约猜到的名字,“我上周五加班路过钱经理办公室,亲耳听到他们商量。钱经理是项目市场总负责人,李总是总指挥,项目失败他们责任最大。必须找人背锅,才能把自己摘干净,应对投资人质疑。”
钱经理……那个平时对我“关爱有加”,拍着我肩膀说“看好你”的钱经理。
那个投票结果公布时,还对我露出“痛心疾首”表情的钱经理。
想到这,我一阵恶心。
世界上最恶心的事,就是被信任的人从背后捅刀。
而李总,那个在年会上高喊“全体员工是一家人”的CEO,才是幕后挥屠刀的刽子手。
他们联手导演这出“民主”好戏,牺牲我这个小员工,既能保全自己,又能让财务窟窿合理化,增加融资可能,真是一举多得的好计策。
“老吴,谢谢你告诉我真相。”我真诚道谢。
在所有人沉默背叛的时刻,他的坦诚像一束光,照进我绝望的内心。
“不用谢我。”老吴惭愧摇头,“我很懦弱,不敢在投票时为你说话,不敢在谣言传播时为你辩解。我怕成为下一个你。我有房贷要还,有家庭要养……我输不起。”
他的坦诚让我无言以对,在那种环境下,这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把真相告诉你,让你死个明白。赵磊,听我一句劝,拿着赔偿金离开吧,然后把这里的一切忘掉,开始新生活。你一个人斗不过他们的。”
我没有回答,默默望向远处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些冰冷的摩天大楼。
把一切忘掉?怎么可能?
那三百九十五票的耻辱,被信任的人背叛的痛楚,被集体抛弃的绝望,早已烙进我的骨头和灵魂,这辈子都抹不去。
他们一定以为用二十多万就能买断我的尊严和未来,让我像丧家之犬般灰溜溜滚蛋,永远消失。
但他们错了。
我,赵磊,虽然只是个小人物,但小人物也有尊严和骨气,被逼到绝路时,也会爆发出让大人物意想不到的力量。
我绝不会这么算了。
一场捍卫尊严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04
我抱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纸箱回到工位,看着桌上等待签字的离职协议,心中的悲伤屈辱竟奇迹般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熊熊怒火和极致冷静。
他们想让我当沉默的替罪羊?想让我“社会性死亡”?
那我就要让他们知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
老吴的话让我明白,我在对抗整个公司体系。硬碰硬只会粉身碎骨。
我现在需要证据,能一击致命、让他们无法抵赖的铁证。
我的目光落在办公桌下那台旧主机上。
这台电脑陪伴我六年,硬盘里存着所有工作记录,包括“未来之光计划”的项目文件、邮件和聊天记录缓存。
虽然账号权限被锁,无法访问云端数据,但本地硬盘可能还有未被删除的缓存数据。
我必须在明天工作交接前,神不知鬼不觉地拷贝这些数据。
这是与时间的赛跑。
我假装收拾物品,用余光观察办公室动静。
气氛依旧诡异,每个人都在假装忙碌,但我能感觉到无数目光扫过我的角落。
特别是钱经理,半小时里从他玻璃办公室出来好几次,在我附近踱步,表面巡视工作,实际在监视我,怕我离开前做对公司不利的事。
他做贼心虚的表现,更让我确定投票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弯腰假装找东西,迅速把准备好的大容量U盘插在主机后USB接口。
然后打开一个看似普通的文件夹,里面藏着我用代码编写的自动备份程序。
我稳定颤抖的手指,双击运行程序。
屏幕上跳出不起眼的进度条,蓝色细条以慢得让人心焦的速度向右爬行。
接下来的每分每秒都像世纪般漫长。
六年数据量庞大,即使只拷贝关键文件也要半小时以上。
这半小时里,我必须表现得像个安分守己、整理物品的离职员工。
我把抽屉里的私人物品一样样拿出来:几本专业书、工作笔记、零食咖啡包,慢条斯理地放进纸箱。
甚至拿起养了三年的绿萝,用湿纸巾仔细擦拭叶片,像在进行告别仪式。
钱经理果然又“恰巧”路过我工位停了下来。
“小赵啊,”他用语重心长的语气说,“事情到这地步,别太难过了,也别钻牛角尖。人生路还长,把这次挫折当成长学费。以后到新环境,记住多和同事沟通,做人别太有性格,要学会融入集体。”
我强迫自己抬头看他虚伪的脸,心里冷笑,脸上却挤出比哭还难看的感激笑容。
“谢谢钱经理这些年照顾,您的话我记住了。”
“现在还说这些客气话干什么。”钱经理故作大度摆手,重重拍我肩膀——就是这只手不久前把我推入深渊。
“慢慢收拾,不着急,需要帮忙随时找我。”
他转身离开时,我清楚看到他嘴角控制不住扬起的得意微笑。
我低头继续整理物品,藏在袖子下的双手早已攥成拳头,指节发白。
进度条终于爬到百分之百,发出轻微提示音。
我迅速弯腰拔下滚烫的U盘塞进衣服内侧口袋,立刻操作电脑删除备份程序和所有运行记录,清理得干干净净。
做完这一切,我才长松一口气,后背已被冷汗湿透。
我抱起沉甸甸的纸箱站起来,最后一次环视工作六年的地方。
那些曾经熟悉的面孔,此刻都变成模糊无生气的面具,再无温度。
我没和任何人告别,头也不回走向电梯厅。
抱着纸箱走出公司玻璃大门,回头仰望高耸入云的写字楼,心中没有留恋,只有冰冷决绝。
这里不再是挥洒汗水的战场,而是充满谎言背叛、需要摧毁的虚伪帝国。
我快速回到租住的小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把U盘插上私人笔记本电脑。
巨大数据压缩包里是我六年职业生涯的点滴,现在我要像侦探一样,从中筛选出能刺穿钱经理和李总心脏的利器。
我泡了杯浓黑咖啡,坐在书桌前开始漫长枯燥的数据筛选。
先点开所有“未来之光计划”的邮件记录,一封封仔细查阅。
可惜大部分是日常沟通和工作安排,没什么特别发现。
但我注意到一个怪现象:所有涉及关键决策和大额预算审批的重要邮件,发件人都是钱经理,抄送名单里几乎从没出现过李总。
这完全不符合大公司项目管理流程。像“未来之光计划”这种投入巨资的重点项目,CEO不可能不参与关键决策。
这说明很多真正关键的沟通决策,钱经理和李总是通过更私密、不留痕迹的方式进行的,比如电话或面谈。
看来从邮件找突破口希望渺茫。
我把目标转向本地缓存的聊天记录。
虽然内部通讯软件会自动同步云端数据,但本地硬盘总会留下一些过往聊天记录的缓存文件。
我用专业数据恢复软件彻底扫描硬盘,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系统缓存文件夹深处,找到一些被标记为删除的、残缺的聊天记录片段。
这些零碎信息大部分是钱经理以前发给我的工作指令,催促进度或要求修改方案,看起来没什么特别。
但其中一条残缺记录引起了我的注意。
那条记录发生在“未来之光计划”上线推广前几天,我当时对钱经理最终拍板的推广方案提出强烈反对,认为方案过于激进、预算严重超标,一旦市场反应不及预期,会给公司带来极高财务风险。
我记得当时在内部聊天软件里,直接向钱经理详细说明了我的担忧。
而钱经理当时的回复,我至今记得:“小赵,你的顾虑我明白。但这份最终方案是李总亲自看过并拍板决定的。我们作为下属要严格执行领导决策,不要想太多。就算真出了问题,也有李总在上面顶着,你一个小项目经理怕什么。”
“李总亲自拍板”这六个字,像闪电照亮我混乱的思绪。
我立刻在数据包里搜索所有与这份“激进最终版推广方案”相关的文件数据。
经过不懈努力,我终于在方案最终定稿文件里,找到一个几乎被所有人忽略的、隐藏在文件属性信息里的关键细节——这份重要方案的原始创建者确实是我,但文件属性记录的最后一个修改者,却是一个我从未见过、代号“影子”的加密账号。
更令人起疑的是,“影子”账号修改方案的时间,是在我提交最终版本后的第二天凌晨三点多。
这意味着,在我提交方案后,有人偷偷用匿名账号在深夜登录系统,对我的方案进行了关键性、甚至是颠覆性的修改,把原本相对稳妥的方案改得面目全非,充满致命风险和漏洞。
而钱经理,却拿着这份被篡改过的高风险方案,信誓旦旦告诉我这是“李总亲自拍板”的最终决定,要求我无条件执行。
这整件事背后,必然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和阴谋。
这个神秘的“影子”账号,它的主人到底是谁?
是钱经理为推卸责任偷偷注册的小号?还是李总授意别人操作的?或者是他们信得过的亲信代劳的?
我感觉已非常接近真相核心,但眼前还笼罩着厚厚迷雾。
我需要找到更多、更直接、更确凿的证据,才能把这层迷雾彻底撕开。
05
夜深了,窗外都市的霓虹灯透过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变幻的光影。
我坐在电脑前,眼睛因长时间盯着屏幕而干涩发痛,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影子”账号的发现像一针强心剂,让我看到了反击的希望。
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操纵者,很可能就是整个阴谋的关键。
我继续在恢复的数据中搜索,寻找任何与“影子”相关的蛛丝马迹。
在仔细比对不同版本的文件后,我发现一个规律:“影子”账号总是在深夜或凌晨时分活动,修改的文件都涉及关键决策或预算审批。
更令人震惊的是,我找到几份被“影子”修改过的采购合同,供应商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但报价却远高于市场水平。
其中一家叫“迅达科技”的供应商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在网上搜索这家公司,发现它注册于“未来之光计划”启动前一个月,注册资本仅一百万,却从公司拿到了近千万的合同。
进一步的搜索让我发现更惊人的关联:“迅达科技”的法定代表人,竟然是钱经理表弟的名字!
我的心跳加速,感觉抓住了重要线索。
如果钱经理通过表弟的公司套取项目资金,那么项目失败就不仅仅是管理失误,可能涉及职务犯罪。
而李总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他是知情者,还是也被蒙在鼓里?
为了弄清这一点,我需要找到钱经理和李总之间的直接联系证据。
我再次仔细检查那些被“影子”修改过的文件,发现一个共同点:所有文件在“影子”修改后,最终批准人都是李总。
这意味着李总至少是默许了这些修改。
但这是否足以证明他知情?也许钱经理欺骗了李总,让他批准了这些被篡改的文件?
我需要更直接的证据。
我想起老吴说过,他听到钱经理和李总在办公室密谈。
如果他们经常进行这类密谈,或许会留下某些记录。
我尝试恢复电脑上的日历和会议记录,发现钱经理和李总确实经常有非正式会面,这些会面不在公司公开日程上,地点通常是钱经理办公室或公司外某处。
更可疑的是,这些会面大多发生在“影子”账号活动的前一晚。
这难道是巧合?
我感觉自己像在拼一幅巨大的拼图,每一片新发现的碎片都让整体图像更清晰,但仍有关键部分缺失。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一个之前忽略的细节:在我的电脑缓存中,有几段已被删除的语音邮件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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