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往三年的未婚夫周凛和初恋女友复合结婚那天,
我的尸体被冲上了海边的沙滩,
他在婚礼上敬酒时,
我的尸体正随着潮水起起伏伏。
所有人都为他们的重逢欢呼,
却没人记得,
我才是周凛曾说要带我看遍世界的人。
我的游泳圈还漂浮在不远处,
防晒衣的标签上还留着我的尺码。
连每天和我一起晨跑的邻居,都以为我只是出国旅行了。
身为海洋警察的弟弟接到一个紧急任务,
调查一具被海水冲上岸的遇难者。
他要确认的浮尸,极有可能是一艘神秘船只的偷渡者。
直到在我的防水袋里发现一部手机,
"如果有人看到这些画面,我可能已经被卷入了一场阴谋......"
熟悉的自拍角度让弟弟瞬间僵住,
他这才想起,
那个说要去海边度假的姐姐,
已经音讯全无三个月了。
1
苏澈蹲在潮湿的沙滩上,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指微微发颤。
他小心地拨开浮尸面部粘连的海藻,当触及肿胀变形的皮肤时,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卫星显示有偷渡船经过。"
他对同事说着,声音有些发干,
"需要确认死者身份。"
同事递来密封的证物袋。
苏澈接过证物袋时,指尖突然发僵。
那个潜水员造型的手机壳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蓝光。
和他去年帮姐姐挑的新款一模一样。
苏澈的指节突然发白,死死攥着那个潜水员造型的手机壳。
额角的冷汗顺着警徽往下淌,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同事注意到他反常的沉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
"小苏?脸色这么差,中暑了?"
他像是被惊醒般猛地抬头,声音干涩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没...就是..."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我姐...我姐也有个一样的..."
同事闻言笑起来:
"嗨!我当什么事呢!
这款淘宝月销三千多件,撞款太正常了,我侄女也买过类似的。"
苏澈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连连点头:
"对...肯定是巧合..."
苏澈背对着海浪,手指死死攥着警服下摆。
他盯着远处婚礼的灯火,嘴唇无声地翕动:
"姐姐在马尔代夫...她上周还发过朋友圈..."
他猛地抬手抹了把脸,强迫自己挤出笑容:
"对,晒得黑乎乎的,戴着浮潜面罩比耶呢。"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壳边缘,他突然摇头:
"这划痕...肯定是流水线瑕疵..."
声音渐渐大起来,像是要压过心底的不安:
"淘宝货都这样!老王闺女买俩呢!"
他转身对着同事强笑:
"我姐那只是光滑的...对,特别光滑..."
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反复描摹那道独特的珊瑚状痕迹。
"她下个月就回来了..."
他越说越快,"说好要带贝壳给我的..."
突然蹲下身,他抓起一把沙子又松开:
"得让她赔精神损失费...请最贵的海鲜自助..."
最后一句哽在喉咙里,轻得几乎听不见:
"她答应要教我浮潜的..."
苏澈最后这句哽咽被海风吹散时,我的灵魂正轻轻环住他颤抖的肩膀。
我记得最后一次浮潜,是周凛托着我的腰,阿澈在前面招手:
"姐!这边有珊瑚!"
阳光穿透海水,在他们警徽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2
那天刚走出公寓,我就感觉有人盯着我。
胜诉的喜悦还没散去,后背就泛起凉意。
我加快脚步去开车,手指在包里摸索车钥匙时都在发抖。
"苏律师赢得很漂亮啊。"
阴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猛回头,看见三个男人堵在停车场角落。
为首的那个咧嘴笑,露出满口黄牙:
"那个被拐的孩子...本来能卖好价钱的。"
我握紧公文包:"法院已经判决,你们跑..."
话没说完就被粗暴打断:
"判你妈!"
男人一把抢过我的包,翻出我的律师证,
"苏清是吧?你帮那家人团圆,我们就得家破人亡。"
我挺直脊背:"该破产的是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畜生!"
他们把我拽进面包车时,我死死抓住车门:
"你们这是违法犯罪!你们祸害了多少家庭,心里没数吗?"
换来的是一记耳光,血腥味在嘴里漫开。
车厢里,他们逼我解锁手机:
"给你弟弟发消息,说你去外地办案。"
我咬紧牙关:
"休想!苏澈要是收到这种消息,立刻就会警觉!"
他们开始掰我的手指时,我疼得抽气却笑出声:
"你们也就这点本事...和周凛端掉的团伙比...差远了!"
男人气得脸色发青:
"等着瞧!等周警官找到你时..."
"他一定会找到你们!"
我打断他,"然后让你们在法庭上...为所有受害者付出代价!"
刺鼻的氯仿捂住口鼻时,我拼命抓挠车窗玻璃,指甲在玻璃上留下凌乱的血痕。
视线模糊前最后听见的,是男人带着笑意的声音:
"带苏律师去码头做客。"
醒来时在阴暗的船舱,铁锈味混着血腥气。
男人举着摄像机对准我:"给你弟弟和未婚夫拍段问候视频吧?"
我咬破嘴唇沉默,血滴在甲板上洇开暗色。
他们笑了。
第一根针扎进指尖时,摄像机红灯亮着。
"苏警官看到姐姐这样..."男人碾着我的手指,"会不会跪下来求我们?"
我疼得蜷缩却笑出声:
"他们...会抓住你们..."
第二根针扎进肋骨时,我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
他们调整着摄像机角度:
"表情再痛苦点...让周警官看看未婚妻多想念他。"
我吐着血沫嘶吼:"别管我..."
男人突然关闭摄像机:
"不急...等苏警官结案后,在他庆功宴上放这段视频才有趣。"
他冷笑着擦拭镜头,"让他在最风光的时候,看着姐姐怎么为我们求饶..."
冰凉的针头刺进颈动脉时,我听见他们遗憾的叹息:
"可惜看不到周警官婚礼上播放这段的场面了..."
我瘫在潮湿的甲板上,像破败的布偶。
视线模糊间,看见他们拖来厚重的防水袋。
粗糙的麻绳勒进溃烂的手腕时,我竟感觉不到疼。
原来人痛到极致,是会麻木的。
男人蹲下来拍拍我的脸:
"苏律师,给你弟弟留个纪念品吧?"
他往我攥紧的掌心塞了枚东西。
是阿澈警校毕业时送我的徽章,边缘已经沾满血污。
"要让他找到你时..."男人轻笑,"能认出亲爱的姐姐啊。"
拉链声刺耳地响起,黑暗吞噬了最后的光。
我听见自己微弱的心跳在密封空间里回荡,像倒计时的钟。
"扑通——"
海水瞬间灌满口腔,压强挤碎着最后的意识。
在彻底沉沦前,我用尽力气握紧那枚徽章。
阿澈,别难过,姐姐一直以你为荣。
咸涩的黑暗里,我仿佛听见婚礼的钟声。
周凛...对不起...不能穿婚纱嫁给你了...
防水袋缓缓沉向深海,像极了那年你们教我潜水时,温柔托着我下沉的手。
3
苏澈攥着手机在沙滩上来回踱步,终于拨通了周凛的电话。
他声音发紧:
"周队...我姐是不是真跟你分手后就出国了?"
电话那头传来周凛冷淡的回应:
"嗯,她前几天还发朋友圈,说国外日子滋润。"
背景音里有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
"说我这种穷警察给不起她要的生活。"
苏澈急急追问:
"可她从来不会这么久不联系我..."
"你姐什么脾气你不知道?"
周凛打断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耐烦,
"为出国这事跟我吵得天翻地覆,说走就走不是她的风格?"
苏澈声音发紧:
"可……周队...我在海边发现一具遗体,手机和防水袋...和我姐的一模一样。"
电话那头传来周凛不耐烦的咂舌声:
"你姐人在国外发着朋友圈,你胡思乱想什么?"
背景音里传来女子的轻笑,他立刻压低声音,"别咒你姐行不行?"
"可是那手机壳..."
苏澈急急道,"就是我送她的那个..."
"同款多了去了!"
周凛打断他,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
"她为个出国跟我吵成那样,现在你也要来添乱?"
电话那头传来模糊的对话声:
"阿凛,仪式要开始了..."周
凛的声音立刻变得疏离:
"我在处理公事。苏澈,你要没事就挂了吧。"
苏澈攥紧手机:"但那具尸体..."
"够了!"
周凛突然提高音量,"你姐嫌我穷跟老外跑了,你现在拿具尸体来恶心我?"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女子的娇嗔:
"阿凛,谁呀?"
周凛的声音瞬间柔和:
"没事,前女友的弟弟。"
随即又对电话冷淡道:"还有事吗?我们在婚礼现场。"
苏澈猛地想起什么,声音低了下去:
"原来今天你们..."他停顿片刻,"祝...祝你幸福。"
电话被猛地挂断,忙音刺耳地响起,像针一样扎进空气里。
我漂浮在半空,听着周凛那带着厌烦的语气,已经停止跳动的心脏突然传来剧烈的抽痛。
他提起我时像在说一个讨厌的陌生人。
甚至不愿多问一句细节,就像在急于摆脱什么脏东西。
那些他曾说过的"清清,以后我要带你看遍整个世界"的承诺,此刻比海浪泡沫消散得更快。
我的灵魂被困在了苏澈身边,只能随他一起回解剖室。
解剖室内,苏澈站在解剖台前,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记录板。
当法医戴着手套的手轻轻拨开尸体肩胛骨下方的皮肤时,他的呼吸突然停滞。
"这里有个标记。"
法医低声说,"右肩胛下三厘米处,有颗红痣。"
苏澈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
他猛地扶住解剖台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能...能再确认下位置吗?"
法医疑惑地看他一眼,用镊子精确地指向那个细微的红点:
"右肩胛骨下缘,三厘米处。怎么了?"
苏澈的嘴唇颤抖着,声音几乎听不见:
"我姐...同样的位置..."
他猛地背过身去,肩膀剧烈起伏,"她那里也有颗一模一样的红痣..."
解剖室的灯光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冷汗顺着鬓角滑落。
他想起去年夏天陪姐姐去海边,还笑过她那颗痣像小贝壳。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却控制不住地掏出手机。
相册里最新一张照片,是上次姐姐穿露背裙时他抓拍的。
同样的位置,同样的红痣,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法医沉默地看着他,递过消毒手套:
"需要...亲自确认吗?"
4
苏澈颤抖着伸出手,却在触碰到冰冷皮肤的瞬间缩回。
他踉跄着退后两步,突然扶住墙壁剧烈干呕起来。
我飘到苏澈面前,本能地张开双臂想像小时候那样抱住他:
"傻孩子,姐姐就在这里啊。"
可我的手臂直直穿过了他颤抖的身体,像穿过一道冰冷的雾气。
我的心猛地揪紧:阿澈,姐姐多想再摸摸你的头啊。
我焦急地围着他打转,一遍遍重复:
"阿澈别怕,姐姐在呢..."
但他只听见解剖仪器的嗡鸣。
我和他明明近在咫尺,却比生死更遥远。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里滚落大颗泪珠,我徒劳地伸手去接。
泪珠穿透我的掌心,砸在冰冷的地砖上溅开水痕。
"姐..."他突然对着尸体哽咽出声,"你到底去哪了..."
我急切地凑到他耳边:
"我就在你身边啊!阿澈,姐姐就……"
可话音未落就愣住了。
我差点忘了,自己已经死了,他看不见也听不见我了。
一阵尖锐的痛楚刺穿灵魂:阿澈,姐姐连为你擦眼泪都做不到了。
我拼命想擦他的眼泪,指尖却一次次穿过他的脸颊。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滑坐在地,把脸埋进染血的警服袖口里无声抽泣。
我的心碎成千万片:对不起,阿澈...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法医默默递来纸巾,而我在他身边跪下来,虚虚环住那个蜷缩的背影。
就像他小时候摔跤时我做的那样。
可如今连这样的安慰,都成了触碰不到的奢望。
"对不起..."
我哽咽着轻抚他颤抖的背脊,"让你为姐姐伤心了..."
可我的声音,终究消散在冰冷的空气里。
阿澈,如果我知道会让你这么痛苦,姐姐宁愿你永远找不到我。
5
苏澈猛地从解剖台前直起身子,脸色惨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那具冰冷的尸体,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姐姐笑靥如花的照片,突然发疯似的往外冲。
"阿澈!"
我焦急地飘在他身边,
"你冷静点!周凛他...他什么都不知道..."
可他根本听不见我的声音,一把推开解剖室的门就往停车场跑。
警服外套还挂在椅背上,他就这么穿着染血的衬衫冲了出去。
"别这样去找他..."
我徒劳地拦在他车前,"他现在一定也很难过..."
但他已经发动了引擎,方向盘上的指节捏得发白。
我慌忙钻进副驾驶,看着他通红的眼眶:
"阿澈,你听姐姐说..."
可我的声音消散在风里。
他只是一脚油门加速,闯过红灯时溅起一片水花。
我看着他颤抖的手摸向警笛开关又放下,最终狠狠砸了下方向盘。
"周凛..."
他咬着牙低吼,完全没注意到副驾驶座上,我徒劳地试图按住他发抖的手。
"阿澈..."我轻声说,"周凛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别去为难他好不好..."
车子猛地停在婚礼现场门口,苏澈摔门而出。
我追着他飘进去,看着周凛惊讶的脸,心突然揪紧。
苏澈冲进婚礼现场,一把揪住周凛的衣领将他按在墙上:
"我姐到底在哪?"
周凛皱着眉推开他:
"说了在国外!你发什么疯?"
苏澈的拳头狠狠砸过去:
"我出任务前怎么交代的?让你照顾好她!现在人失踪三个月,你在这儿结婚?"
周凛擦着嘴角冷笑:
"是她不要我了!她亲口说的!"
"你胡说!"苏澈双眼通红,"她最后见的人是你!"
周凛突然激动起来,声音嘶哑地重复:
"她不要我了!她说我不配!她说爱上别人了!"
他像是冲着苏澈咆哮,又像是在痛斥自己,
"她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三个月!我每天发信息求她...她一条都不回!"
周凛猛地蹲下身,双手死死揪住头发:
"她让闺蜜传话说...找到更好的了...说我这穷警察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他抬头时满脸是泪,"苏澈你告诉我...我就这么让她讨厌吗?"
新娘林薇冷着脸挡在周凛身前,用戴着白纱手套的手推开苏澈:
"这位警官,今天是我们婚礼,请你放尊重些。"
她细长的眉毛紧蹙着,看向苏澈的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你要找阿凛的前女友,也该分分场合。"
苏澈刚要开口,林薇就抬高声音打断:
"阿凛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是你姐姐自己选择分手出国。"
她挽住周凛的手臂, "现在纠缠这些旧事,不觉得难看吗?"
周凛试图拉开她:
"薇薇,别这样..."
林薇反而更用力地拽住他,转头对苏澈冷笑:
"周太太现在是我。请你们姐弟有点自知之明,别再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她抬手示意保安:
"送客。这里不欢迎闹事的人。"
我飘在空中,看着林薇眼底的厌恶,突然想起那晚在周凛手机里看到的短信。
"阿凛,那个女律师还在纠缠你吗?需要我处理吗?"
苏澈的拳头缓缓松开,两人在喜庆的婚礼现场相对无言。
一个想着姐姐最后的踪迹,一个想着爱人决绝的背影。
却都不知道,那些信息都被犯罪组织拦截了,那个"传话的闺蜜"早就被替换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