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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学神附体震惊考场初夏清晨的阳光带着点晃眼的烫劲儿,斜斜穿过市一中高一(三)班打开的窗户,明晃晃地洒在堆满新书的课桌

第1章学神附体震惊考场

初夏清晨的阳光带着点晃眼的烫劲儿,斜斜穿过市一中高一(三)班打开的窗户,明晃晃地洒在堆满新书的课桌上,尘埃在光柱里打着懒洋洋的旋儿。空气里弥漫着新印试卷特有的油墨味和少年人闷了一早上的汗息,沉闷得让人眼皮打架。

讲台前,“地中海”发型的物理老师陈明镜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厚厚镜片,嘴角带着刻板的弧度,声音干涩地往下淌:“这套卷子,是附中那边最新的月考题,难度嘛……”他故意顿了顿,小眼睛扫过底下或埋首疾书、或抓耳挠腮、或对着窗外两眼发直的学生,满意地看到几张脸上浮现的苦大仇深,“……针对的是全市顶尖的那波苗子!特别是最后那道力电综合大题,知识点多、陷阱深、计算量…哼!”

角落里,叶玄单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把新领的物理课本一页页翻得哗啦响,速度奇快。旁边同桌的王胖子胳膊肘都快捅到他肋骨了,他才慢半拍地掀起眼皮。

“玄哥!陈阎王盯上你了!”王胖子用气声急促地提醒,胖脸上写着担忧,“新课本有啥好看,赶紧写卷子啊!前面选择填空还好蒙,后面大题可……”

“安静!”陈明镜锐利的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了过来,精准地落在叶玄和他那本被翻得哗哗作响的书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叶玄!书翻得挺快?你是准备翻出花儿来解题?还是翻翻书就能把附中的试卷啃下去?”毫不掩饰的挖苦引得教室角落响起几声憋不住的嗤笑。

叶玄眼皮子都懒得再抬一下,仿佛陈明镜点的是别人名字。那新课本,在陈明镜视线移开的下一秒,被他合上,顺手丢进了抽屉。只留一点冰凉的、不易察觉的余味在指尖。

【全维度信息解析启动…高一下学期物理教科书(人教版)扫描完毕。信息节点数量:14283。逻辑链构建完整度:100%。衍生推论库建立完毕。同步率:100%。】

一行行幽蓝的细密文字,瀑布般在叶玄视网膜下方流淌而过,清晰又虚幻。翻书的动作停止,课本上的每一个字、每一幅图、每一个公式推导、隐含的原理乃至编者意图,如同烙印般刻印进识海深处。不再是简单记忆,而是一种彻底的、全息的、如呼吸般自然的理解与掌握。整个高中物理知识体系,在他合上书本的那一刻,已然重构、拓展、臻于完美。这种感觉如同体内流淌的不是血液,而是一条由纯粹、冰冷知识构筑的河流。

他这才慢悠悠地伸手,把桌角那张印满了墨痕的附中月考题抽到自己面前。完全陌生的题目。但他拿起笔的姿势甚至有点松散,笔尖落在洁白的卷面上,没有一丝迟疑。

沙沙沙……

笔尖流淌的速度快得异乎寻常,不是那种急躁的乱写,而是一种精准、流畅到没有一丝滞涩的行云流水!选择题的选项似乎只在他目光扫过的瞬间便被锁定。填空题的空缺被清晰的数字或符号精准填满。大题…更可怕!那复杂的受力图他都不需要拿尺子比划一下,视线扫过,手指微动,三维模型便已在脑中成型并旋转、受力分析、分解、合成…所有计算只在思维层面闪电完成!一行行公式、推导、结论直接跃然纸上!干净!利落!逻辑链条无懈可击!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

“啪。”轻轻一声。叶玄把用完的中性笔帽扣了回去,身体向后靠进椅背,闭上了眼睛,像是跑完了一场短途冲刺,气息都没乱一下。那张承载着附中最难考题的卷子,密密麻麻写满了过程与答案,安安静静摊在他面前。

他旁若无人地…开始闭目养神。

旁边王胖子写选择第三题卡壳了,急得抓下一把油腻的头发,眼角余光瞥见叶玄的动作,下巴差点掉到试卷上。他猛地揉了揉眼睛,确定那卷子是真写满了!不是做梦!胖脸瞬间抽搐,写满了“卧槽”和“幻灭”,嗓子眼儿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

陈明镜一直踱步巡视,威严的目光时不时扫过全场,监考得像将军检阅战场。他自然也留意到了角落里的异常。那翻书声,那懒洋洋的姿态,还有那张只写了不到半小时就铺满字迹的卷子…挑战!赤裸裸的挑战!他心头火蹭地就起来了,脸色黑沉得如同暴雨前的天空。

脚步声在叶玄桌旁停下,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教室里只剩下沙沙的书写声,但所有埋头苦写的学生,耳朵都高高竖起,等着听陈阎王的咆哮。

陈明镜一把抄起叶玄桌角的卷子,带起的风差点刮掉了前座女生额前的刘海。他没有丝毫犹豫,视线直接钉在那条他引以为傲、特意用红笔画圈标注的力电综合大题的答案上——那题他琢磨了两个晚上才理清思路!

目光锐利如刀,逐行扫描。

几秒钟前还熊熊燃烧的怒火,在眼神触及答案的刹那,如同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瞬间熄灭!转而升起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惊愕!那思路…比他私下准备的标准答案还要精炼!还要巧妙!跳跃的思维背后隐藏着极其深湛的基础!一个他从未想到的角度被干净利落地运用,完美避开了他设下的所有思维陷阱!解题过程清晰得像教科书案例!更让他眼皮狂跳的是,那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是一种将复杂物理规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随意!

不可能!他心底嘶吼。这套题是附中物理组长亲自把关,难度系数极高,就算是附中最顶尖的学生,也不敢说半小时全对!更别说这种行云流水的完美作答!

“你…你从哪里抄的答案?!”陈明镜猛地抬头,声音因压抑的震惊和一丝被当众打脸的恼羞而变得尖利嘶哑,厚厚的镜片后,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他绝不相信!这肯定是作弊!

整个教室瞬间死寂。所有笔头悬停,所有目光“唰”地聚焦到叶玄身上。

叶玄这才慢悠悠睁开眼。逆着光,只能看到陈明镜因激动而扭曲变形的剪影。他打了个小哈欠,仿佛被吵醒的猫,声音带着点刚刚被拉回现实的慵懒和理所当然:

“抄答案?”他眉梢极其细微地往上挑了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早上吃的包子,“这么简单的东西,还需要抄?”

第2章拳王也服气!瞄一眼就懂

高一新生叶玄的名字,如同滴入滚油的一粒水珠,在市一中那片不大不小的池塘里炸开了锅。物理课那张满分附中卷,被陈阎王捏着质问又不得不承认完美的视频,不知被哪个好事者拍下来,以病毒传播般的速度在校内流传开。

“看到了没?那个叶玄,半小时怼完附中最难月考卷,陈阎王脸都绿了!”

“假的吧?肯定是提前弄到答案了!”

“视频都放出来了,陈阎王亲自验证答案逻辑,那表情…啧啧…”

议论声嗡嗡地蔓延在课间走廊、放学的小道上。有羡慕,更多是怀疑和不信。“学神”的称呼带着酸溜溜的味道套在叶玄头上。他本人倒是一如既往,该看书看书(虽然翻得依旧飞快),该发呆发呆,对周遭的喧嚣置若罔闻。直到周五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结束的铃声敲响。

“玄哥!快!走走走!”王胖子圆滚滚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灵活性,一把抓起两人书包,拖着叶玄就往校门外冲,胖脸兴奋得发亮,“今儿‘雷霆搏击俱乐部’搞交流赛,免费开放!听说好几个高手都来了,还有个神秘教练压阵!去晚了连站票都没!”

雷霆搏击俱乐部开在旧城区边缘一座改造的大厂房里,离市一中不过三条街。还没走近,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激烈喘息、拳头击打在皮革靶上的“砰砰”闷响,以及人群鼎沸的嗡鸣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汗水、皮革消毒剂混合起来的独特气味。

王胖子拖着叶玄扒拉开人群,刚挤到前排围绳边,就被眼前的气氛感染得热血上头。

场地中央的方形拳台上,激斗正酣!

“嗬!”一声爆吼!

进攻一方是个身材不高、双臂却异常粗壮的汉子,皮肤黝黑油亮,肌肉虬结如同老树的藤蔓。他叫雷豹,本市的知名散打教练,风格以迅疾刚猛著称。此刻他左右手连续刺拳如毒蛇吐信,“啪啪啪!”点向对手面门,快得只剩残影!趁对手招架重心偏斜的瞬间,他猛地沉腰扭胯,全身力量如同压缩到极致的弹簧,右腿带起刺耳的破空声——如钢鞭般狠狠扫出!标准的低鞭腿!目标直取对手膝盖侧韧带!

“好!”台下响起一片震耳欲聋的叫好!这记低扫若是踢实了,足以瞬间瓦解对手战斗力!

站在雷豹对面的,是个面皮白净、身量略显单薄清瘦的年轻男人。在这肌肉爆棚、充满雄性荷尔蒙气息的场馆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穿着简单的灰色运动短裤和背心,神态异常淡定,甚至有点疏离。面对雷豹这记志在必得的凶狠鞭腿,他竟然没有像常人那样后撤闪避或提膝格挡!他只是在鞭腿临体的那一刹那,右脚看似随意地向外侧滑了半步,足尖在地板胶垫上点了一下,整个身体在方寸之地如同弱柳拂风般微微一荡!

就是这一荡!

啪!

凶猛的鞭腿贴着他宽松运动裤腿,带着劲风擦了过去!力量完全放空!带得雷豹重心都向前晃了一下!

“漂亮!”台下立刻炸开另一波喝彩!

年轻男人脚步顺势后撤半步,拉开一点距离,没有追击。眼神依旧平淡,像是拂去身上一点微不足道的灰尘。

“卧槽!‘流水步’?!这哥深藏不露啊!”有懂行的拳击爱好者低呼出来,声音带着兴奋的战栗,“这步法!帅爆了!”

拳台另一侧,站着雷霆俱乐部的总教练,也是这次交流赛的主持人——郑百川。他四十出头,身材依旧保持得极好,眼神锐利如鹰。此刻他抱着双臂,目光紧紧锁在那个施展出精妙“流水步”的年轻男人身上,脸色却有点不太好看。刚才雷豹的连环进攻加上最后的低扫,节奏、力道都堪称完美,换做俱乐部里九成以上的人都要中招!可这个叫赵君临的年轻人,居然只用了一个重心转移的滑步就完美化解?

雷豹一击无功,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低吼一声,正要再度揉身而上。郑百川却适时上前一步,沉稳地举起了右手示意暂停。

“好了!”郑百川声音洪亮,瞬间压住了场内的喧嚣,打断了重新扑上去的雷豹。他走到拳台中央,目光在气喘吁吁、额头汗珠滚落的雷豹,和气息均匀、仿佛热身都没做够的赵君临之间扫过,脸上挤出一个爽朗却带着几分审视的笑容,“赵教练,好俊的步法!不愧是省体院请来的高人!佩服!”

“郑教练过奖。”赵君临微微颔首,语气平淡,既不谦卑也不倨傲,“一点点基础技巧而已。”他目光扫过郑百川身后站着的几个年轻队员,眼中似乎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郑百川心中冷哼一声,脸上笑容更盛:“赵教练太谦虚了!流水步这种卸力打力的功夫,看似简单,实则对重心控制和发力理解要求极高!”他话锋一转,手臂指向台下的学员和看热闹的人群,“怎么样?赵教练,有没有兴趣给我们俱乐部的学员还有这些爱好者们现场拆解演示一下?让我们开开眼,学两招实用的?”

这话一出,下面立刻炸开了锅!掌声、口哨声瞬间爆棚!

“好主意啊郑总!”

“求赵教练指点!”

“赵教练露两手!”群情激奋,连王胖子都激动地拼命拍巴掌。

“流水步?”叶玄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被淹没在鼎沸的人声中。他原本平静的眼神落在赵君临那双修长白皙、骨节分明的手上,一丝极难察觉的幽蓝色流华在他的瞳孔深处悄然闪过,如同瞬间扫描过精密机械的内部结构。

【动态捕捉:目标体骨骼结构动态、肌肉群协同发力方式、神经信号传导路径。能量流动建模:解析重心瞬间转移时肌腱群爆发效率。同步解析:步法核心技巧——微力矩反推卸力模型。信息处理中…】

【建模完毕。解析度:100%。技巧原理重构优化度:200%。已同步至宿主身体执行模块。】信息如同冰冷的电流,瞬息贯穿叶玄的神经末梢。

赵君临在台上被众人簇拥着,准备应承郑百川的要求。他感受到了无数双热切的眼睛,刚欲开口——

“这有什么难的?”一个平静中带着少年人特有清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稳稳传到台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唰!

前一秒还喧嚣的搏击馆,如同被摁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猛地扭头,目光瞬间聚焦!只见前排围绳后,一个穿着普通市一中蓝白校服、身影清瘦挺拔的少年,正慢悠悠地、极其自然地抬腿,一只穿深蓝色运动鞋的脚,踏进了拳台范围!

是叶玄!

他旁若无人地踏上台面,甚至没看郑百川和赵君临一眼,径自走到拳台中央方才两人激斗留下的空地上。仿佛不是进入角斗场,而是饭后遛弯。

“喂!小子!你谁啊?这是你乱上的地方吗?”

“哪个学校的?保安呢!”

“这谁啊?捣乱呢?”错愕之后是铺天盖地的喝骂和质疑!王胖子都吓傻了,脸煞白,想拽叶玄却来不及。

赵君临眉心微蹙,看着这个陌生的校服少年。郑百川更是脸色瞬间阴沉下去,眼神冷厉如刀!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当众挑衅他辛辛苦苦营造的场面?

然而,叶玄根本没理会这些。

他微微侧身,双脚分开约与肩宽,肩膀松弛下垂。没有热身,没有运气,甚至姿势看上去随意得像个在路边等公交的中学生。然后——

动了!

左脚为轴!右腿如同绷紧的弹簧骤然弹射而出!速度之快,腿影模糊!带起的破空厉啸竟然比方才雷豹全力施展时还要尖锐刺耳!一记凌厉凶狠的低鞭腿,朝着前方空气轰然扫出!

就在腿势达到顶点、即将落空的瞬间!

他支撑地面的左脚足尖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向外侧轻轻一拧!幅度极小!同时腰胯以一个极其诡异的频率和微小的角度向上、向外侧猛地一顶、一送!

“嗡…!”

一声极其低沉、仿佛力量在他身体内部经过复杂折叠缓冲后释放出的闷响!整个身体借着这股力量流畅无比地“漂移”了出去!不是大步后退,而是贴着地面“滑”开了将近一米!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充满一种力学美感!比赵君临刚才施展的,似乎更流畅!更自然!卸力的效率…似乎也更高?!仿佛那凌厉一腿的巨大惯性只是被轻轻引导向了虚空!

动作停止,叶玄站定,校服衣角还在空气中微微晃荡。他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拳台下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眼球几乎瞪出眼眶的人群,然后落在脸上血色瞬间褪尽、瞳孔骤然缩紧死死盯住他步法的赵君临身上,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吃饭喝水:

“重心移到前脚掌外侧,足弓发力推地同时,大转子带动髋关节侧上方顶那么零点三秒就够了。你刚才发力多顶了一毫秒,后腰竖脊肌容易代偿过载,用多了…腰不酸吗?”

拳台下,死一般寂静。

拳台上,郑百川脸上的阴沉凝固成了惊愕的空白,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理解范畴的东西。

只有赵君临。

他白皙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嘴唇不受控制地微微张开,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卡住了。他死死地、死死地盯着叶玄那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仿佛要将那刚才滑步时足尖发力点看穿。腰背深处那一丝被精准点破的、常年反复发力的酸胀感,如同骤然被引爆的导火索,顺着脊椎一路蔓延至头皮!

“你…”他喉咙滚动,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因为极度震惊而引发的颤音,猛地抬起眼,死死盯住叶玄那张平静得过分的少年脸庞,“……你怎么知道我腰受过伤?!”

第3章厨艺碾压?闻味就精通

赵君临腰伤被一口道破的震撼余波,如同投入静湖的巨石,涟漪一圈圈地在雷霆俱乐部乃至周边区域扩散。省体院的年轻教练,因步法细微错误导致陈年旧伤被精准洞穿的消息,被添油加醋传得神乎其神。“妖孽高中生”、“人形扫描仪”、“看一眼就能知道你哪块骨头没长好”之类的怪谈成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叶玄那张穿着蓝白校服的平静面孔,也如同烙印般刻进了搏击圈不少人的记忆里。

旧城区边缘的梧桐枝叶在傍晚的风里沙沙轻响,夕阳的碎金泼洒在油腻的旧街石板路上。空气里混杂着油炸、烧烤、卤煮、廉价香水、汗馊、尘土以及若有似无的腥膻气息,构成一片嘈杂又充满烟火味的底色。

叶玄拎着书包,不紧不慢地走在这片旧街深处。王胖子回家挨训去了,他正好清净。只是这种地方,通常不会是他喜欢的路线——过于混杂的味道和噪音对他过于敏锐的感官而言,本身就是一种负担。

忽然,一股极其霸道的气味从前方小巷拐角的岔路口蛮横地撕裂了周遭的混乱空气,直冲而来!

那味道,浓烈、高调、复杂到了极致!首先撞入鼻腔的是经过特殊炮制、祛除了腥臊只留下醇厚与油脂感的顶级鹅肝炙烤边缘的焦香!紧随其后的,是一丝被高温瞬间锁在肉质纤维深处、清甜如泉又带着淡淡矿物质气息的深海鲟鱼子酱!更深处,还揉合着勃艮第黑皮诺葡萄酒复杂的花果香、黑松露菌子霸道到刺鼻的土腥芬芳、以及煎制鱼子酱时特级黄油融化的奶香气息!如同一位衣着华贵、涂脂抹粉、趾高气昂的贵妇,强行闯入了一个满是油烟汗味的小酒馆,浓墨重彩,毫不掩饰!

【超维嗅觉捕捉:当前空气分子解析锁定。信息流建模:勃艮第黑皮诺1985年份陈酿香气特征(酸樱桃、橡木桶、湿土、香料);佩里戈尔黑松露醇化气味分子结构;德莱斯达克顶级鹅肝油脂熔点及蛋白分解路径;帝皇级奥希特拉鲟鱼子酱中氨基酸链式组合及盐度控制阈值;顶级黄油煎制鱼子酱时美拉德反应临界点控制误差…0.01%…】

【建模完毕。解析度:100%。对应食材品质:顶格标准(全球限量渠道)。烹饪技法还原率:99.7%。主厨当下情绪状态:轻微焦躁(右手腕部发力略有不稳导致香气弥散方向异常波动)。】

幽蓝色的信息潮汐瞬间在叶玄意识深处流过,清晰冰冷地解构着这股扑面而来的昂贵气味。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脚步微不可察地向那股味道源头的巷口拐去。

巷子深处,一间与周遭破败格格不入的餐厅出现在眼前。“枫庭”的招牌带着点刻意做旧的沧桑感,深色木质大门紧闭着,隔绝了大部分街头的喧闹。气味源,正是这里。不过此刻,餐厅门前不大的空地上,气氛却有些诡异。

一辆漆黑的加长劳斯莱斯如一头优雅沉默的巨兽停在路边。几个穿着黑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模样的人垂手侍立,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车子旁,一位穿着剪裁得体的米白色休闲西装,脸庞棱角分明,保养得宜但眉宇间带着一丝沉郁不悦的中年男人,正微微蹙眉,目光落在刚打开一缝的餐厅大门处。正是本市餐饮巨头,“食为天”集团的老板冯天耀。

枫庭餐厅那个不大的木质门框里,探出一张因为激动和某种隐忍愤懑而涨得通红的脸,戴着顶白色厨师帽,嘴唇上一撇精致的八字胡。正是“枫庭”的主厨,米其林二星名厨李慕白。此刻他一手搭在门框上,另一只手手指激动地几乎要戳到门外:

“冯老板!我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李慕白的声音带着极力压制的愤怒,在刻意营造的宁静巷弄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个字都咬得极重,“今晚预定的‘鹅肝配鲟鱼籽’和‘松露清酒煨鲍鱼’,不是我李慕白不做!是没法按你们‘食为天’的要求做!”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目光扫过那辆劳斯莱斯和面无表情的保镖,最终又回到冯天耀身上,眼神里有种艺术坚持被粗暴侮辱的痛心:

“顶级的佩里戈尔黑松露,要用五年以上的山崎威士忌低温慢蒸超过六小时,才能彻底唤醒它那穿透性的芳香!我的清酒,是托人从岐阜深山里的百年小酒坊运来的‘寒中醒’,必须配合特定温度,才能达到最佳的风味融合状态!提前几个小时强行催发温度,只会破坏它的灵魂!那不是在料理松露鲍鱼,是在糟蹋天物!是在犯罪!!”

“我的鹅肝,需要在最后三十秒内,让鱼籽酱的表面温度精确达到27度左右,让半溶解的黄油裹住它,形成一层薄如蝉翼的脆壳!这是时间和大自然的馈赠!不是用大火猛烤就能凑数的!”李慕白越说越激动,厨师帽都在微微发颤,“你们要求提前三个小时准备好全部‘核心风味’,到时候简单加热上桌?这是在破坏我对食材的理解和尊重!对不起,这违背了我的底线!我李慕白可以辞职!但绝不能在厨艺上妥协!”

冯天耀的脸色已经彻底沉了下来,像笼罩了一层寒霜。他冯天耀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呼风唤雨习惯了,多少大佬在他面前都要给几分薄面。如今为了招待一位极重要、口味又极其刁钻的客人,纡尊降贵亲自来这小巷子请人,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个固执的厨子,居然敢当着这么多手下人的面,拿什么“底线”、“尊重”来搪塞他?!

“底线?”冯天耀的声音低沉得可怕,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李主厨,我尊重你有你的原则。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什么是轻重缓急!今晚的客人!耽误不起!整个‘食为天’上下几百号人的未来!可能就系在这一顿饭上!你那点艺术坚持,在现实面前,一文不值!”

他向前微微踏近一步,无形的气场瞬间变得更加沉重,眼神冰冷锐利,逼视着李慕白:“我最后问你一次!菜,能不能按我的要求做?能,现在进去,三倍工钱当场结清!不能…”

冯天耀没有说下去,但那缓缓扫过周围西装保镖的眼神,以及枫庭那扇显得异常单薄的木质大门,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巷弄里的风仿佛都凝固了。紧张压抑的气氛像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李慕白的喉咙,他脸色由红转白,八字胡轻微颤抖,手指死死抠住冰冷的木门框。愤怒?有!但更多的是面对庞大资本碾压力量时那种油然而生的苍白无力感。他能感觉到身后餐厅里其他工作人员投来的惊恐目光。坚持还是屈服?似乎只剩下绝望的选择题。

就在这死寂无声、剑拔弩张的关头。

一个清清淡淡、带着少年人特有磁性的嗓音,突兀地、极其自然地插入了这沉重的对峙现场:

“那瓶寒中醒,”叶玄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枫庭门前几步开外,目光扫过那扇打开的缝隙里李慕白那张惨白的脸,语气随意得就像在讨论天气,“你冰镇得太急了,外壁结露水堵住了气孔,里面发酵产生的微量醛类物质排不出来,积压在瓶口,所以你急着降温的时候手腕才会不稳,把盖着的宣纸烤焦了吧?”

“……”李慕白猛地转过头,脸上的愤怒绝望瞬间凝固,化作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刚才处理那瓶珍贵清酒时确实太心急,降温手法有误,导致瓶子外层结满冰露,瓶口也被微量气泡分泌物堵住,但他用湿布覆盖包裹保温…这个少年?!他怎么知道的?!宣纸烤焦?那种极其细微的、差点被忽略的焦糊味…他隔着好几步都闻到了?!而且…精准地说出了他当时手腕发力不稳是因为心急导致…分毫不差!

“至于那份鹅肝配鲟鱼籽酱嘛…”叶玄没等李慕白从石化中回魂,目光已经转向了旁边脸色骤然阴沉、眼神变得极其危险不善的冯天耀。在冯天耀身后保镖踏前半步的威胁动作下,少年只是平静地抬起一只手,随意虚指了一下枫庭紧闭的后厨方向某个位置,声音依旧平淡无波:

“提前三个小时准备好核心风味?其实现在就能做啊,又不难。”

冯天耀气极反笑,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哈!好大的口气!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保安!”

两个黑衣保镖立刻面无表情地朝叶玄逼近,大手就要抓过来。

“你懂个屁!”李慕白却像被点燃的炮仗,所有的憋屈和震惊瞬间找到出口,冲着冯天耀嘶吼出来,唾沫星子都差点喷到对方名贵的西装上,“他用鼻子闻一闻就知道我火候失误!他绝对懂!”

冯天耀身后的保镖动作一僵。

“现在就能做?又不难?”叶玄像是完全没看到那几双带着凶狠眼神的大手,自顾自地歪了歪头,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声音清晰地送到每个人耳中,“不就是解决个时间差和风味融合速度的问题么…”

他右手极其随意地插回校服口袋,左手抬起,大拇指和食指虚空一捏,然后向前方空气做了一个极其微小、几不可见的弹指动作。

“你们后厨左上角第三个不锈钢架子上,那罐黑了吧唧的香料渣里,不是有干桂花和陈皮粉吗?比例大概5:3。嗯…厨房东北角靠窗台放保温桶下面,还压着半袋潮掉的水磨糯米粉?品质凑合。把这些东西弄点出来…”他顿了顿,眼神带着一丝难以描述的嫌弃,瞥了冯天耀一眼,“按1:0.8的比例(桂花陈皮粉:糯米粉),兑上那瓶被你们急冻搞残了的清酒…加热到39.5度。记住,39.5,别高了也别低了。搅合搅合,当个保温涂层抹在那两颗傻傻等着蒸的鲍鱼外面…顶多三十分钟…最多四十五分钟?”

他语速不紧不慢,语气如同在念一份说明书。

“保证什么鸟中醒的破酒味儿渗透程度比他那傻等六个钟头还均匀!松露该有的气味分子一样不少释放出来!还不耽误上桌时间。”

说完,他甚至还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小哈欠,似乎这点小事耗去了他不少精力。

现场死寂。

所有人都像被按了暂停键。

冯天耀脸上那股阴沉的、掌控一切的笑容彻底僵死,眼神里只剩下极度的茫然和难以置信。他商海沉浮几十年,从没见过这种“指点江山”的方式!闻一闻?看一眼?黑黢黢的废弃香料?发潮的糯米粉?39.5度?三十到四十五分钟???这都什么跟什么?!每一个词他都懂,组合起来像天书!

李慕白张着嘴,八字胡剧烈地抖动着,大脑一片混乱。干桂花陈皮粉?保温桶下的糯米粉?39.5度的临时涂层?!这个方法…这个思路…听起来简直…闻所未闻!荒诞不经!但是…但是!他对食材和温度那精妙到毫巅的理解…让他隐隐有种荒谬绝伦的直觉——也许、可能、万一…真的行?!

他喉咙干涩地滚动了一下,猛地扭头,对着还在门后发呆的一个年轻帮厨声音变调地吼出来:“小刘!快!去…去看看后厨左上角第三个不锈钢架子上有没有干桂花陈皮粉!还有!东北角保温桶底下!快去看有没有半袋水磨糯米粉!快!”

小刘一个激灵,跌跌撞撞冲向厨房深处。

时间,在冯天耀、李慕白、那几个黑衣保镖以及叶玄之间诡异的静默里艰难爬行。

十几秒后。

噔噔噔噔噔!脚步声狂乱地冲回来!

那个叫小刘的年轻帮厨脸色惨白如纸,手里捧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临时扒拉出来的金属托盘!托盘里放着两样东西:左边一堆明显是废弃香料渣里筛出来的、掺杂着少量干瘪桂花瓣和陈皮碎屑的混合物;右边则是半袋被压得扁扁的、袋子一角还沾着点潮湿地板尘土的…水磨糯米粉袋子!

“有…有…有啊主厨!”小刘的声音带着哭腔和发现了鬼一样的颤抖,“架子角落真有!被废弃香料盖着!保温桶底下…这糯米粉…半袋…真的发潮发白了…都没人管…”

李慕白的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要不是及时抓住门框,他差点瘫倒在地!

他瞪着托盘里那堆混合物和明显受潮的糯米粉,眼神直勾勾的,如同见鬼!枫庭后厨的东西,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所有犄角旮旯里藏着什么!这个穿着校服的少年…就站在门口闻了闻味道…扫了一眼…就…精准地“看到”了?!

“这…怎么可能…”冯天耀死死盯着托盘里那两样堪称肮脏、廉价、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脸上的沉稳和威严彻底碎裂,嘴唇艰难地翕动着,喃喃自语。他那双能看清股市千百个波动的精明眼睛,此刻却陷入了空前彻底的、认知颠覆的混沌与茫然!他猛地抬眼,看向那个依旧一脸平静、仿佛只是随口说了句废话的少年。

叶玄的眼神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些话只是打了个响指般简单。他甚至懒得再看这场大人物和名厨之间的纷争结局,转身,校服的衣角在晚风中轻摆了一下,脚步悠闲地朝着巷口夕阳的方向走去。

“哦对了,”走出几步,他像是才想起什么,头也没回地摆了摆手,声音清晰地送了过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机器般精准的挑剔评价,“你家那保温桶质量不错,挺能藏的。”

留下枫庭门前空地上,捧着托盘如同捧了炸弹的小刘、抓着门框快要虚脱的李慕白,还有那位身价亿万却如同被无形巨锤轰击了识海的“食为天”老总冯天耀。

冯天耀脸色由黑转白,由白转红,最后定格在一种极其混乱、震惊、迷茫与颠覆认知的惨灰之上!他胸口剧烈起伏,喉结滚动,喉咙深处憋着十万个问号,却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校服少年的背影融进夕阳的金色光晕里。一句惊骇到极点的质问在脑海中反复冲撞翻滚了几百遍,最终只化成一句带着浓浓怀疑人生的嘶吼,破碎地挤出齿缝:

“你…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这种地方…你怎么会知道得比他自己都清楚?!”

第4章国宝我来认!鉴宝专家懵了

李慕白的“枫庭奇遇”在常人匪夷所思却又证据确凿的冲击下,带着极其诡异的热度在地下餐饮圈流传开来。一个闻香知火候、看透后厨犄角旮旯的高中生,成了圈内半是笑谈半是悚然的传说。有好事者试图按叶玄描述的方法复刻那道松露煨鲍鱼,结果竟出奇地惊艳!更添神秘。

喧嚣传到冯天耀耳中,这位大老板连续几天把自己关在办公室内,看着面前摆着的几份资料——叶玄在市一中的成绩单(平平无奇)、家庭背景(单亲、清贫)、以及那张平静得没有任何波澜的证件照。每一次对比,都让他太阳穴剧烈跳动,一种荒谬感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窥探欲在心底疯狂滋长。他挥挥手,助理立刻俯身听命。

“去市博物馆。就说‘食为天’想赞助他们周末的公益鉴宝活动。一个要求,”冯天耀的声音带着一种疲惫又夹杂着奇异执拗的沙哑,“想办法…必须请到那个叶玄到场!以学生代表的名义也好,特邀嘉宾也罢!我要亲眼看看…他到底有多大能耐!”

周末。市博物馆“墨韵轩”特展厅内,空气清冷肃穆。高阔的空间在柔和的射灯光线下更显空旷深寂。清冷灯光从高处投下,落在排列整齐、被防弹玻璃牢牢守护的展台之上。空气中弥漫着特有的混合气息——新装裱画作中墨与胶的清冽、青铜器穿越千年带来的特殊金属腥锈气、玉石沁出的微冷润泽感,还有恒温恒湿系统运转发出的微弱嗡鸣。

中央区域的专家鉴定区,则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几张宽大木桌一字排开,人群摩肩接踵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气氛热烈嘈杂,充满了热切的期待与忐忑。

“宋教授!麻烦您老再辛苦给掌掌眼啊!”

“爸!这瓷碗真是咱家祖上传的宝贝啊?能上《鉴宝》栏目吗?”

“哎哟挤什么挤!我先排的队!”

几位被馆方请来的资深鉴定师坐在木桌后面,眉头紧锁,汗流浃背,被四面八方递上来的、真假难辨的器物和声浪包围,口干舌燥地应付着。

其中一张鉴定桌前,人头攒动得尤其密集。桌后坐着位老者,面容清癯,蓄着精心修剪的银灰色山羊胡,鼻梁上架着副考究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眼神锐利如钩。他正是省文物鉴定中心首席顾问、享受国家特殊津贴的泰斗级人物——宋承砚老先生!此刻,他正用戴着雪白真丝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从一位穿着皱巴巴中山装的老农颤巍巍捧着的布袋里,拈出一枚约莫巴掌大小、满布绿锈的方形铜印!

“嘶……”铜印入手沉重冰冷,带着一股刺鼻的铜腥和泥土深层特有的气息。宋承砚眼神一亮,立刻拿起一个手持式强光放大镜,镜片几乎要贴到铜印那布满凸起纹饰(钮残损得厉害,雕刻图案模糊)的背面去,细细观察。他的眉头时松时紧,表情越来越凝重。

周围的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喘。那位老农更是紧张得额头冒汗,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希冀。他小心翼翼地问:“专…专家…俺这…祖上说是秦朝传下来的…丞相印?”

“安静!”宋承砚呵斥了一句,没抬头,声音有些发颤,带着巨大的不确定和一丝掩饰不住的激动,“有点意思…这纹饰…这篆法…确实古拙…”

他对着灯光,反复观察铜印的边角和铜锈的分布,甚至轻轻闻了一下锈蚀的气味:“但这绿锈之下…似乎还有一层黑漆古?…还有这铜质…”

他沉吟良久,强光放大镜在几个关键部位反复扫视,神色阴晴不定。足足过了七八分钟,他才极其慎重地、带着一丝不敢完全确定的语气,对眼巴巴等着的老农说:“老人家,你这枚印…是有些年份。从铜锈和工艺痕迹看,像战国晚期到西汉早期的官印规制,甚至…有秦末官铸的特征!但…这残存的钮…形制上似乎又夹杂了楚地元素?还有这锈下面的漆古…像是有二次埋藏、后仿做旧的嫌疑?矛盾点太多了…”

宋老先生抬起头,看着一脸茫然的老农,遗憾又慎重地摇摇头:“没有明确年款佐证,仅靠风格推断不足以断代定真。如果真是家传,好好保存。要说秦朝丞相印…目前证据还不够,存疑啊!”

“啊?宋老…”旁边一个助理研究员忍不住插嘴,“连您都吃不准?”周围人群响起一片失望的嗡嗡议论。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市一中蓝白校服的身影,悄无声息地从人群缝隙中钻了进来,径直走到宋承砚这张桌子侧面停下。正是叶玄。他是被一个自称市博志愿者的学生半拉半劝弄进来的。

他平静的目光落在那枚残破的铜印上。瞳孔深处,幽蓝色的光芒如流水般闪过,瞬间覆盖了铜印表面每一道斑驳锈蚀的沟壑、每一处氧化层细微的色彩渐变、每一丝金属结晶在漫长时光中形成的特殊结构。

【全维度扫描启动…目标:铜基复合金属印(含铅锡微量金属颗粒)。尺寸记录:残损体积建模完成。表面痕迹捕捉:人工打磨痕迹(清中期)…掩盖原始铸造工艺(失蜡法)。纹饰解析:战国晚期秦小篆变形体(基础)叠加楚式涡云纹。气孔微结构分析:氧化层序列剥离…检测到植物蛋白残留(蓼蓝染剂)…】

【综合还原:原始铸造时间轴锁定(秦始皇三十六年)。铭文残缺部分逆向补全推演。原始篆文完整形态重塑:『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秦王政称帝前未启用玺,此为早期身份象征,或为称帝前随身印信)。后覆盖楚纹:推测为项羽部将获得后涂抹加刻…信息流整合…结论…】

信息流在识海深处汇聚成冰冷确凿的字符!叶玄甚至能清晰地“看到”那枚印信在战火纷飞中被收缴、被楚将用刻刀粗暴覆盖篡改纹饰、再被深埋于江陵之地近千年的场景!

宋承砚还在摇头叹息,摘下手套,拿起纸巾擦汗。助理研究员还在低声请教着疑点。

“这东西,”一个平静无波的少年声音忽然响起,不大,却像投入沸水里的冰块,瞬间吸引了所有嘈杂议论和宋老先生惊愕的视线。“没存疑,就是秦朝的印。秦王政自己用的,没刻皇帝那八个字之前。后来落到项羽手下的将军手里,那将军嫌秦篆不好看,自己刻了楚国纹在上面盖住了。”叶玄像是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视线依旧停留在那枚铜印残损的钮上,“嗯…大概是项羽军队里一个姓钟离的副将,叫钟离什么的…刻的?手法烂得稀碎。”

“轰——!!”

围观的几十号人集体倒抽一口冷气!连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这一句话抽空了,出现了短暂的真空般的死寂!无数道目光瞬间凝固在叶玄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上!

秦王政?!自己用的?!没刻“受命于天”之前的随身印信?!还落到项……项羽手下?!姓钟离的副将?!手法烂?!

这已经不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这简直是…开历史的天际玩笑!!!

宋承砚擦汗的动作瞬间僵住!那张古井无波的儒雅面容如同被最浓的墨泼了一下,金丝眼镜后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山羊胡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起来!惊愕!难以置信!荒谬!还有一种被前所未有冲击而激起的、属于学者底线的强烈震怒!

“荒谬!!”宋承砚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那枚铜印在绒布上弹跳了一下!他指着叶玄,手指因激动而颤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学者权威被冒犯的激烈尖利:“狂妄小子!简直一派胡言!不知所云!你可知历史考据之严谨?!可知无凭无据信口开河,是对历史的最大亵渎?!谁家教出来的学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保安!把他给我请出去!”

“等等!”一声略显急迫的女声从侧后方传来。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稳的气度,瞬间让愤怒欲喷的宋承砚下意识停顿了一下。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位穿着剪裁合体的深灰色职业套裙、约莫三十五六岁的女子快步从旁边专家休息区走了过来。她身量高挑,皮肤略显苍白,面容端庄,鼻梁上同样架着一副无框眼镜,眼神极其锐利!浑身上下透着精明干练的气息。正是宋承砚的得力助手,也是他带出来的最优秀弟子之一——沈青梧!在省文物鉴定中心素以思维缜密、眼光毒辣、过目不忘著称!

她刚才在侧后方观察一件新送来的元代青花,被叶玄那番石破天惊的话惊动。此刻她快步走到桌前,眼神锐利地掠过宋承砚气得发红的脸,然后像两道冰冷的探针,死死锁定在叶玄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上。

“你刚才说…这东西是秦王政称帝前的随身印信?”沈青梧的声音不高,语速快且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有什么根据?”

“对啊!凭什么瞎说!”

“胡说八道的小子!”

“宋老都断不了代!”

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如同炸了锅!无数质疑、斥责、看笑话的目光射向叶玄!

面对潮水般的质疑和宋承砚几乎要喷火的目光,叶玄嘴角极其细微地向下撇了一下。这种无意义的质问对他来说如同空气里的尘埃。

他甚至懒得用正眼去看那枚引起巨大波澜的铜印。左手随意地伸出,掌心向上,五指虚握。仿佛手中握着一枚无形的印章模型。指尖开始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频率、精准到极致角度飞快地屈伸、点压、模拟着刻刀的轨迹!

“这印背后来覆盖的楚式云纹,”他的手指依旧在虚空中快速而稳定地“雕刻”着,语气平淡无波,似乎在解释一件简单到令人发指的事情,“刀入铜层的角度在刻第三个弯弧顶端时向下偏斜了零点零九毫米,深度不均是因为那人左手手腕外侧肌腱群有陈旧撕裂伤,发力不稳。这种伤…按他下刀的力气,应该是右撇子。所以用左手刻?或者干脆是战场上用牙咬住刀把刻的?真是…丑得可以。”

他的手指停在虚空某处,一个虚拟的“云纹”弯曲处定格。指尖在无形模型上虚点了一下,仿佛点中了一处肉眼难辨的瑕疵。

“至于原来的字?”

叶玄目光随意地扫过铜印那根本看不出字形的背面。瞳孔幽蓝色光芒极其细微地一闪而过。那被叠压、被锈蚀、被岁月彻底扭曲的印面在他眼中瞬间被剥离!锈壳化去!杂纹湮灭!还原出最初的形态!清晰的篆文如同烙印般浮现!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没刻完整,左边那‘受’字的斜撇起笔力道偏重了零点几秒,铜浆冷却后膨胀有点不均匀。估计是负责浇铸那批学徒里最年轻那个小子手抖了?还是炉子边上太冷风大?不过老秦家的铜锭用料倒是下足了血本,铅锡比例…嗯…稳得很。”他用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描述着那些根本无法被寻常设备探测出的细微之处,如同在评论早上吃剩的包子馅不够足。

“噗通!”一声闷响!

一直死死盯着叶玄动作、额头冷汗不知何时已经涔涔而下的沈青梧,身体猛地晃了晃!双手死死扶住鉴定桌边缘才没软倒下去!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

别人还在被叶玄那惊世骇俗的“左手刻印”、“牙咬刀把”、“铸造瑕疵”的描述震得头晕目眩…但作为宋承砚最倚重、也是国内顶尖的文物微痕鉴定专家之一的她,却捕捉到了足以让她精神世界崩塌的细节!!!

她手中的强光显微镜刚刚下意识地对准了那枚铜印被覆盖纹饰的区域!在仪器那高倍放大的视野里,无比清晰、刺眼地呈现出来的景象是——

第三道云纹弯曲的顶端,一处极其微小的、常人甚至放大十倍都难以清晰辨认的地方!铜质的表面确实有着一道极其细微、方向向下偏斜的划痕!深度…透过显微镜才能看到的金属表面晶格断裂点,那深度分布…完全不均匀!

而这,和她前年参与挖掘抢救一批流散楚地战场文物时,在某个断刀木柄上用仪器拍摄分析到的某处疑似牙咬凹痕的深度分布和偏斜角度的特殊痕迹…从数据和形态上看…极其相似!相似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七以上!!!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一种混杂着极度恐惧和颠覆认知的冰寒感,顺着脊椎,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如同光天化日之下,撞见了最深邃的、非人的幽灵!!

“青梧!你怎么了?”宋承砚敏锐察觉弟子异常,急忙扶住她胳膊。

“师…师父…”沈青梧艰难地扭过头,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灵魂深处的战栗,“他…他说的刀角偏斜…深度不均…显微镜…看…对上了!微痕…和…和我档案室…那份三级编号密档里的牙…牙印数据…高度吻合!!”

“什么?!!!”宋承砚浑身剧震!那张一向刻板严肃的专家面孔,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所有血色和表情管理!如同泥塑木雕般彻底石化在原地!!山羊胡剧烈地抖动着,金丝眼镜后的瞳孔中先是充满了极致的茫然和不可思议!紧接着,如同被投入了巨大石块的深潭,震惊的浪涛疯狂翻涌!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赤裸裸的、目睹天倾地覆般的——惊骇!!!

他缓缓地、无比僵硬地,仿佛脖子生了锈,扭动着视线,一寸寸地、艰难地挪向那个穿着校服、被自己斥为“狂妄小子”的身影。

那少年不知何时已放下了模拟刻刀的手,平静的目光正无意识地飘向展厅高处一扇天窗,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不过是拂去了衣上的一点尘埃。

第5章大国崛起!秒懂航天秘技

博物馆“墨韵轩”的混乱像一块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却在层层涟漪尚未及岸前,就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强行按了下去。省级文物泰斗宋承砚罕见地选择了沉默,现场目击者的后续描述变得语焉不详又暗流汹涌,“过目不忘的妖孽高中生”在有限的圈子里成了一桩秘谈。

与此同时,一条更隐秘的信息,经由冯天耀特殊人脉的“食为天”情报网,顺着无数加密信道,最终抵达了西昌卫星发射中心某个代号“揽星”的地下深层指挥部。那是一座隐藏在钢铁山腹之中、由合金铸造的巨大空间。冰冷的银灰色调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巨大环形结构墙上镶嵌着密密麻麻的信号指示灯,散发着幽蓝色泽。空气里只有服务器机组运行的低沉嗡鸣和空调系统送风的沙沙声,带着金属的冰冷和化学净化过的干燥气息。

整个中心的主控大厅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巨大的环形电子屏幕占据了一整面墙,其上正中央投影着一个极其复杂的多层级三维轨道模型图,代表一颗最新型通信卫星的虚拟光点沿着预定蓝色轨迹运行至近地轨道时,突然像卡顿般剧烈闪动、然后彻底停滞!模型四周,瀑布般流淌的实时监测数据流有一大片区域亮起了刺目的血红色!代表着“星历-97”项目的核心——量子姿态调控单元(代号‘螭吻’)——突发性数据紊乱!所有试图注入稳定干涉指令都如同石沉大海!

“第37次注入失败!”“螭吻”反馈信号彻底失锁!”

“‘后羿’中控站请求地面支援指令!”

“临界时间窗口还剩三小时四十九分!卫星脱离预定轨道俯冲风险持续升高!”

指挥平台上,首席工程师林振宇头发凌乱,额头青筋如同蚯蚓般跳动,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疯狂跳动的错误代码流。他手中捏着的一份被汗水浸透的报告上,“螭吻”失控的原因依旧标注为“不明”两个刺眼的大字。几天几夜不眠不休的高压磋商、推演、技术分析团队轮番上阵,却如同盲人摸象!越是深入核心代码逻辑层,那混沌无序的混乱风暴就越发狂暴,像一头无法被任何手段安抚吞噬的深渊巨兽!

“林总工!轨道偏移指数突破黄区!进入红区临界点!”一个女工程师嘶声喊出,声音带着绝望的哭腔。

就在这令人窒息、如同坐在失控列车冲向悬崖的刹那!

“哔嘀——!”

林振宇摆在手肘边一个极少亮起的内部紧急通讯器,红灯突兀地急促闪烁起来!刺耳的蜂鸣声撕裂了指挥室的死寂!

林振宇猛地抓过通讯器,动作甚至带着点仓皇。当看到屏幕上跳出的授权识别码和信息来源时,那张因极度焦虑而扭曲的脸庞瞬间凝滞!一股难以置信的惊悸如同电流窜过脊背!怎么会是……那个层级?!

一个冷静得没有任何起伏的年轻声音,伴随着一点电流杂音,清晰地透过通讯器在死寂的指挥平台扩散开:“把‘螭吻’核心控制模块日志,发我一份。”

没有称呼,没有寒暄,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命令的简洁程度,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机械质感。

林振宇大脑一片空白!这个节骨眼上?!这个授权级别?!他手下意识地就要按向拒绝按钮。这简直是对科研秩序和国器安全的双重亵渎!

“给他。”一个更低沉、更威严、如同磐石般不容动摇的声音,通过内部独立通讯信道,直接在林振宇耳畔响起。是更上级、直管“揽星”的最高负责人!林振宇的手指瞬间僵在半空!冷汗如同瀑布般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干涩的喉咙,强压下所有翻腾的惊骇和质疑,用尽全身力气压下手指!“螭吻”那如同核爆现场般混乱、庞杂到让人看一眼就头晕目眩的核心调试日志数据流,化作一道加密光箭,瞬间穿透无数防火墙,被发送至通讯器另一端的某个神秘节点。

指挥大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惊得忘了呼吸,目光死死锁住林振宇和他手上那个发出微弱光芒的通讯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如同最残酷的刑罚煎熬着每个人的神经。屏幕上,代表卫星轨道偏移的红区警告正在逐渐扩大!

仅仅三十七秒!

“是那个。”冰冷的少年声音再次传来,依旧是那种毫无情感波澜的调子,像是在陈述某个物理定律,“‘螭吻’主框架第三逻辑分支,底层时间戳读取指令,与主晶振校准协议冲突导致嵌套超时。误差累计时间太长,诱发量子态叠加异常。”

指挥平台上落针可闻。

林振宇猛地愣住!大脑高速运转!第三逻辑分支…主晶体校准协议冲突…嵌套超时…量子态叠加异常?一个模糊的概念闪电般划过他脑海!是那个困扰了他们团队数个月、始终无法彻底根除的、被戏称为“晶振幽灵”的微秒级时钟跳变问题?!但这怎么可能和“螭吻”失控关联起来?!问题源头与表面故障差了至少三层逻辑结构!中间还隔着他们精心设计的冗余屏障!

“找到第七驱动板层,‘蜃景-7’时序控制单元物理地址第0xACF2偏移量,”通讯器里的声音语速平稳,精确地报出一串冷冰冰的物理地址和芯片寄存器偏移量,“在那里写入这条新指令链——”

一段简洁到极致、却充满数学美感和物理深层逻辑的算法代码,被少年清晰地、一字不差地口述出来!这段代码的逻辑核心匪夷所思——它不修补漏洞,也不重启系统,而是构建了一个极其巧妙的微扰动环境,如同在水流湍急处精准放置一块改变流向的巨石,让原本无序冲突的量子位自发地、有序地向系统需要的稳定状态坍缩!

林振宇的下属工程师飞快地在备用控制系统上搭建模拟环境,将那段被口述出来的诡异代码输入。

模拟环境中,那条代码如同投入混沌水潭的定海神针!原本疯狂冲突、跳闪的“螭吻”核心逻辑链如同沸腾的油锅被倒入冰水,瞬间稳定下来!代表错误状态的红光飞速消退!核心控制矩阵呈现出前所未有的、令人心悸的稳态平衡!

“快!验证!写入核心!”林振宇从极度震惊中猛地惊醒,声音因激动和一种被巨大希望冲击而发颤嘶吼!他感觉自己浑身血液都在向头顶奔涌!

指挥平台上如同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工程师们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速度!指令注入!

嗡!

几秒钟后。主控大屏幕上,那团盘踞在代表“螭吻”模块核心区域的、令人绝望的混乱红光,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强行抹去!刺目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转化为稳定健康的湛蓝!代表卫星轨道位置的闪烁光点如同被无形的手温柔托举,沿着原本的计算轨迹,重新滑动!最终稳稳停靠在安全的绿色框线内!

“轨道修正!修正完毕!”

“‘螭吻’信号恢复!运行正常!”

“稳定窗口锁定!姿态调整完成!!”

一声声激动到语无伦次的汇报如同胜利的号角,瞬间点燃了整个死寂的指挥部!

“我们成功了!!”

“神迹!!”

“是哪位国宝院士出手了?!!”

劫后余生的狂喜浪潮席卷了整个大厅!工程师们互相拥抱、捶打!有人激动得眼泪横流!

在一片狂热的欢呼海洋中,林振宇却像一尊陡然凝固的雕塑。他依旧死死攥着那个已经恢复平静的通讯器,手背上青筋狰狞暴突!掌心的汗水几乎要将冰冷的金属外壳浸透!那张劫后余生的脸上,没有任何喜悦,反而布满了前所未有的苍白和后怕!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如同重锤擂鼓般的疯狂跳动!刚才经历的一切,如同一个冰冷破碎的噩梦片段,反复冲刷着他坚守了数十年的科学信仰!

仅仅是三十七秒!一段口述的代码!

穿透了他们数百精英工程师数日苦攻不下的地狱级壁垒!

用一种闻所未闻、颠覆物理常识的手段…

强行…驯服了失控的量子混沌?!

这背后蕴含的技术穿透力和思维高度…简直…非人!

狂热的欢呼声中,那份写着“不明”二字的故障报告,被他指关节用力过大捏出的皱褶处,无声地撕裂开一道口子。

而通讯器另一端。

冰冷的山风穿过旧城区一栋老式居民楼的阳台铁栏杆,发出呜咽般的低鸣。

叶玄随意地收回举着手机的右手。屏幕上,卫星轨道恢复正常的实时推送信息刚刚弹出。他对此漠不关心,只微微皱了皱眉。

空气中混杂着煎饼的油烟味、远处菜市场传来的隐约腥膻气、新装修邻居家飘来的刺鼻甲醛、地下水管淤堵发酵的臭气…这一切对他那超越凡人极限的嗅觉而言,如同被无数钝刀反复刮擦神经!比博物馆的腐朽气、搏击馆的汗酸味、厨房的油烟味更令人烦躁百倍!一股冰冷而压抑的暴戾瞬间攫住了他的感官!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山风袭来的方向!远山巨大的暗影之后,一片巨大的、被高墙电网严密守护的区域隐隐显露出冰冷的轮廓——正是西昌卫星发射中心。

【超距感知启动…目标区域:西昌基地‘揽星’深层指挥所。状态:能源循环系统次级管道内部结构疲劳应力峰值已接近临界。薄弱点坐标:地下7层B-17节点左旋冷却环第三焊接口(金属疲劳率达99.1%)。预计破裂倒计时:127小时35分41秒。】

更庞大、更冰冷、更精准的信息洪流骤然冲进识海深处!如同有无数冰冷的手术刀瞬间切开了数公里地底深处那冰冷钢壁内复杂管道系统的每一个角落!那处即将崩溃的焊口在识海里被无限放大、标记、数据化!

“吵死了!”叶玄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冰冷的烦躁感几乎要炸裂!他猛地低下头,手指在老旧触屏手机上疯狂戳击!速度快得只剩残影!一条条结构图、数据表、应力分析参数夹杂着精确到毫米级的施工方案、以及那处即将崩溃焊口的坐标位置和紧急熔焊加固参数组合成的信息流,如同被他强行抽取出来,硬塞进一个刚注册的、只用来刷题的免费网盘共享链接!

信息输入完成!他甚至没有抬头再看一眼远处那基地的轮廓,仿佛多看一眼都是对自己敏感神经的折磨!手指快如闪电地点击上传!

“叮!”轻微的提示音响起,上传完毕!

叶玄随手将那个廉价手机像是丢垃圾一样丢回校服口袋深处,转身,咣当一声拉开阳台老旧的绿漆铁门,把自己摔回那间只有三十几平米、家徒四壁但却异常安静的老屋客厅破沙发上。他仰面瘫倒,用冰冷的靠垫捂住整个脸部和耳朵,整个人蜷缩起来,发出一声压抑着极度感官疲惫的、含混不清的低吼:

“破地方!天天折腾!”

“再搞坏什么玩意儿…扰人清静…我就把你们那堆破服务器…全删了!”

他翻了个身,将脸更深地埋进那个散发陈旧棉絮味道的靠垫里,拒绝再感知外界的一切混乱。

西昌基地,“揽星”地下指挥中心。

惊天的卫星危机解除带来的狂喜浪潮尚未平歇。

负责基地基础设施安全的工程部主任工程师谢卫东的个人保密工作电脑屏幕上,突然毫无征兆地弹出一个极其简陋的、闪烁着可疑弹窗广告的网盘链接。安全警报无声闪烁!

“又是哪个不知死活的攻击手段?”谢卫东皱眉,正要按部就班启动隔离查杀流程。

然而,那个诡异链接的缩略预览窗口里,赫然闪过一张极其眼熟的、精度高到令人发指的基地地下七层B区综合管线结构三维剖面图!

谢卫东脸上的烦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直冲头顶的寒气!他几乎是扑过去,颤抖地点开了那个简陋到极致的链接!

成百上千份工程结构图、应力分析矩阵、微观材料属性电子探针报告、焊接参数…如同爆炸的碎片般瞬间刷满了屏幕!所有文件的共同指向只有一个——B-17冷却环!

当他哆嗦着点开标记着红色骷髅头的核心文件,看到那处被无限放大、标注出层层裂缝、详细参数指向一个清晰焊点坐标的图片时,一股刺骨的凉意顺着脊椎一路爬到天灵盖!他猛地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基地内部应急通报流程图,一个更让他魂飞魄散的事实浮现在脑海——这套地下能源管线的核心结构图纸…属于绝对意义上的绝密!整个基地……不!整个系统内!有权限接触、能拥有如此详细程度图纸的人!连他一个主任工程师…都接触不到!!!

这份资料…哪来的?!!那个共享链接…谁传的?!!

谢卫东脸色煞白,手抖得几乎握不住鼠标,猛地抓起桌上的红色保密电话,声音带着极度惊惧和无法理解的颤栗:“喂?!应急指挥中心?!出大事了!!地下七层B-17冷却环!有毁灭性泄露风险!!!”电话接通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嗓子如同被砂纸磨过般嘶哑,“原因…还不知道!但图纸…图纸已经送到我…不不!是有人!有人把‘破局’方案…直接塞进来了!!!”

他的声音在巨大的金属空间中回荡,充满了荒谬、骇然和无法言喻的震荡。

基地最顶层的紧急会议室里。

灯光惨白。巨大的三维基地结构图投影在中央,那处被标注出血红的B-17节点刺眼异常。紧急调派的工程队伍正通过地下通道火速赶往现场!实时监控信号显示内部管道应力值仍在疯狂跳动!

会议桌两端。

卫星总工程师林振宇和基地安全总负责人杜维国,各自攥着刚刚打印出来、墨迹未干的紧急简报。

简报A:【‘星历-97’量子失控危机已解除。危机溯源指向某高校中学生匿名介入。】

简报B:【基地能源核心管B-17节点即将崩溃!应急方案来自同一匿名高校学生泄露的绝密图纸!】

两人几乎是同时看完了手里那份荒谬绝伦、却又证据确凿的简报。然后,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两双同样布满血丝、混杂着恐惧、庆幸、茫然与强烈质疑的眼睛,隔空对望在一起!那眼神,如同两个迷失在非人奇迹与深渊恐惧边缘的旅人,看到了彼此灵魂深处一模一样的惊涛骇浪!

巨大的会议室内死寂无声。

只有中央空调系统低沉的嗡鸣在回荡。

杜维国先开了口,声音嘶哑、干涩,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疲惫:“老林…你那边…那小子…真是个人?”

林振宇张了张嘴,却感觉喉咙被什么东西死死堵住。他想说“人”,脑子里却闪过三十七秒内的力挽狂澜;他想说“机器”,但博物馆、搏击俱乐部、小巷餐厅那些荒诞诡异的传说碎片又涌了上来。最终,只从牙缝里艰难挤出几个字:

“他说…再吵他…就把服务器…全删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