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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婚时我将双胞胎瞒了下来,9年后他成了年入过亿的总裁,在女儿钢琴比赛现场,他当众宣布赞助音乐学院2亿

市音乐学院的演奏厅里,聚光灯下,一对八岁的双胞胎姐妹正进行四手联弹。台下,我攥紧矿泉水瓶,手心里全是冷汗——省吃俭用9年

市音乐学院的演奏厅里,聚光灯下,一对八岁的双胞胎姐妹正进行四手联弹。

台下,我攥紧矿泉水瓶,手心里全是冷汗——省吃俭用9年,只为让女儿们站上这个舞台。

乐曲临近尾声时,后门突然被推开。

一群西装革履的人簇拥着一个气场强大的男人走进来。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响彻全场:“让我们欢迎特邀嘉宾,跨国集团CEO陈曜先生!”

掌声雷动的瞬间,我手中的水瓶应声落地。

9年了。

那个在离婚时被我谎称“孩子已打掉”的前夫,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走上主席台,目光扫过人群,最终定格在我身上,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弧度。

紧接着,他拿起话筒宣布向学院捐赠2亿元。

在全场的惊呼声中,他缓缓补充道:“但这座新演奏厅,必须用我女儿的名字命名——”

“方苒,方蕊。”

死寂。

随即全场哗然。

我僵在座位上,看着台上茫然无措的两个女儿。

陈曜的目光穿越人群,直直锁定我:“方晓,9年前你告诉我孩子不存在。现在,我们该谈谈了。”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将一个牛皮纸袋塞进我颤抖的手中。

“陈总说,您看了就会明白。”

01

市音乐学院演奏厅里的灯光璀璨如星,那柔和却明亮的光线洒在每一张专注的脸上。

方苒和方蕊这对八岁的双胞胎姐妹,穿着同一款雪白的连衣裙,端坐在黑色的钢琴前,她们小小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跃动,四手联弹的旋律如溪流般清澈流淌。

台下,我紧紧攥着手中的矿泉水瓶,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手心里早已沁满了冰凉的汗水。

为了能让她们站上今天这个舞台,我省吃俭用整整9年,每一天都在为这一刻默默积蓄力量。

就在曲子即将结束的最后一个音符前,演奏厅的后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

一群身着深色西装、神情严肃的人稳步走进来,为首的男子身姿挺拔,眉宇间透着不容忽视的沉着气场。

主持人显然认识他,声音因激动而略微发颤:“让我们热烈欢迎本次比赛的特邀嘉宾——跨国集团CEO陈曜先生!”

全场的掌声如潮水般涌起,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手中的水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一路滚到了前排座椅下面。

9年了,整整9年没有见过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他明明不应该知道孩子的存在才对——当年离婚的时候,我亲口告诉他,孩子已经打掉了啊。

陈曜稳步走上主席台,目光如扫描仪般缓缓扫过全场,最后,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脸上。

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一个我读不懂的、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彻底停滞了,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

旁边的家长侧过头来,关切地小声问道:“方苒妈妈,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想开口说点什么,可喉咙里像是被什么硬块堵住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02

那个2016年10月的深夜,我大概一辈子都忘不掉。

客厅里传来“砰”的一声巨响,那只青花瓷花瓶被狠狠砸碎,瓷片溅得满地都是,在灯光下闪着冰冷的光。

我躲在卧室门后,双手死死捂住耳朵,可身体还是控制不住地发抖,像秋风中最后一片叶子。

那时我怀孕刚满三个月,每次听到外面传来打砸和吼骂的声音,小腹就会传来一阵阵抽紧的痛。

“陈曜!今天你要是不拿出五十万来,我们兄弟几个就不走了!”门外传来粗野的吼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威胁。

“王哥,你再给我一周……就一周时间,我一定能筹到钱……”陈曜的声音里夹着恳求,甚至有一丝绝望。

“一周?你上个月也是这么说的!当我们是傻子吗?”

紧接着是一阵沉闷的拳打脚踢声,还有陈曜压抑的闷哼,每一声都像针一样扎在我心上。

这已经是那个月里第五次了。

陈曜第三次创业失败,背上了整整两百万的债务,那些债主一个比一个凶狠,有几回甚至直接提着砍刀上门。

我颤着手,将房门推开一条细缝,偷偷往外看去。

五个身形壮硕的男人将陈曜团团围住,领头的王哥抬脚就踹在他腰间,陈曜踉跄着摔倒在地,嘴角渗出了一缕鲜红的血丝。

“别打了!”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猛地拉开门冲了出去。

王哥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犹豫,但很快又被蛮横取代:“哟,老板娘出来了?那正好,劝劝你男人,这钱到底还不还?”

“还,我们一定还!”我张开双臂,挡在陈曜身前。

“什么时候还?”

“再给我们一个月时间……”

“放屁!”王哥突然伸手重重推了我一把,“一个月?我看你们就是想趁机跑路!”

我脚下不稳,整个人向后跌去,后背狠狠撞在坚硬的门框上,一阵剧痛从腰部炸开,迅速蔓延到小腹。

“方晓!”陈曜挣扎着爬起来,扑过来扶住我。

我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腿间有一股温热的液体缓缓流下。

低头看去,浅色的家居裤上,已经晕开了一片刺目的殷红。

“血……”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王哥显然也愣住了,盯着我的肚子看了几秒:“你怀孕了?”

陈曜一把将我打横抱起,朝着门外冲去:“让开!我老婆出血了!”

那天夜里的急诊室,冰冷得像一座没有尽头的牢笼。

医生给我做完检查后,脸色凝重得可怕:“先兆流产,胎盘有早期剥离迹象,必须马上住院保胎。”

“医生,孩子……能保住吗?”陈曜紧紧抓着医生的白大褂袖子,手指关节都泛了白。

“现在还不好说,接下来这几天是关键期。产妇情绪必须稳定,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

我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盯着天花板上那盏孤零零的日光灯,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往下淌。

陈曜握着我的手,声音沙哑:“方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我默默把手抽了回来,什么也没有说。

住院三天,花了将近八千块——那是我偷偷攒下的最后一点私房钱,是我们这个小家最后的积蓄。

出院回家那天晚上,债主又来了。

这次他们没砸东西,而是直接开始搬——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微波炉,只要是能搬得动的电器,全被他们抬出了门。

“陈曜,这些玩意儿抵三万块,还差一百九十七万,下周我们再来。”王哥站在空荡荡的客厅中央,语气冷硬。

我坐在唯一没被搬走的旧沙发上,看着陈曜蹲在墙角,一支接一支地抽烟。

烟雾缭绕中,他的背影显得格外颓丧而孤独。

忽然,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响了起来,平静得连我自己都惊讶:“离婚吧。”

陈曜的手猛地一抖,烟灰簌簌落在水泥地上。

他转过头,眼睛瞪得很大:“方晓,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离婚。”

“不行!”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我面前,“方晓,我知道这段时间让你受尽委屈,可是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陈曜,你已经说过三次‘再给我一次机会’了。”我打断他,语气没有起伏,“第一次创业失败,你说再给你一次机会;第二次失败,你还是这么说;现在第三次,你还要我给你机会?”

“可是方晓,你肚子里还有我们的孩子啊……”

“什么孩子?我不要了。”我冷冷地说。

陈曜整个人僵在原地,像是被一道雷劈中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03

第二天一早,我们坐在民政局门口的长椅上,等着叫号办理手续。

秋天的阳光明晃晃的,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反而让人觉得浑身冰凉。

陈曜拿着那份离婚协议书,翻来覆去地看,握着笔的手一直在微微发抖。

“方晓,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这是他第五次问出这个问题。

“没有。”

“那孩子呢?”

我深吸一口气,迎上他的目光:“孩子已经没了。”

陈曜的脸瞬间苍白如纸:“你说什么?”

“我说,孩子已经打掉了。”

“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猛地站起身,声音都变了调。

“就在你被债主殴打的那天晚上。”我编造着谎言,语气却异常平稳,“医院说先兆流产保不住了,我就让医生直接处理掉了。”

“方晓!那是我们的孩子!我们的骨肉啊!”陈曜的声音颤抖得厉害,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那是我的孩子,而我选择不要。”我别过脸,不去看他痛苦的表情,“你连两百万的债都还不起,还想要孩子?你拿什么养他?”

陈曜蹲下身去,双手死死抱住头,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我知道他在哭,可我不能心软,一步也不能退。

离婚协议书上,我坚持写上:双方无子女,离婚后各自独立生活,互不干涉。

陈曜最终还是签了字,他握笔的手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像在纸上刻下伤口。

走出民政局的大门,阳光刺得人眼睛发疼,我加快脚步往前走,一次也没有回头。

“方晓!”他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带着哽咽。

我没有停下。

“方晓,你等我!我一定会成功的!等我东山再起,我一定回来找你!”

我的脚步微微顿了一下,眼泪在那一瞬间模糊了视线,但我还是抬起手背用力抹了抹脸,继续向前走去。

对不起,陈曜,可是我不能让孩子跟着你一起受苦,我不能冒这个险。

离婚当晚,我就开始收拾行李,一共两个大行李箱:一个装衣服和日常用品,另一个装证件和一些重要物品。

那本红色的离婚证,被我压在了箱子的最底层。

凌晨两点的火车,从省城开往我老家所在的那座三线小城。

火车站里人影稀疏,昏黄的灯光下,我一个人拖着两个沉重的箱子,一步一步挪向站台。

小腹还在隐隐作痛,医生明明叮嘱要静养,可我已经不能再待在省城了——陈曜的那些债主太过可怕,万一他们发现我还怀着孩子,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我必须保护我的孩子,哪怕从此要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风雨。

火车车厢里冷气开得很足,我裹紧单薄的外套,一手扶着腰,另一只手轻轻覆在小腹上。

“宝宝,妈妈会保护你的,一定。”我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轻轻说道。

04

早上七点,火车准时到站。

父亲开着他那辆破旧的桑塔纳来接我,看到我拖着两个大箱子下车,他明显愣了一下:“晓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陈曜呢?”

“爸,我离婚了。”

父亲手里的烟差点掉在地上:“什么?!”

“我离婚了,以后就一个人过了。”

“那孩子呢?你不是怀孕了吗?”

我摸了摸依然平坦的小腹:“还在,我要自己生,自己养。”

父亲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只是长长叹了口气:“先回家再说吧。”

家里,母亲正在厨房准备早饭,看到我进门,她手里的锅铲“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晓晓?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把离婚的前因后果简单说了一遍,母亲听完,眼圈立刻就红了:“傻孩子,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一个人带孩子,你知道有多难吗?”

“妈,我不能让孩子跟着陈曜受苦。”我在餐桌旁坐下,声音很轻,却很坚定,“他欠了两百万,那些债主三天两头上门闹事,我怀着孕还被他们推倒,差点就流产了。我不能拿孩子的命去赌。”

“可是晓晓……”母亲还想说什么,却被父亲拦住了。

“行了,孩子都已经离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父亲叹气,“先让她把身体养好,把孩子平安生下来再说。”

在老家休养了一周后,我就开始着手找工作。

总不能一直靠父母接济,我得赚钱养活自己,还有肚子里的孩子。

在招聘网站上陆续投了十几份简历,终于有一家本地广告公司愿意给我机会,职位是文案策划,月薪三千。

“方小姐,你的情况我们都了解了。”人事经理翻看着我的简历,语气有些犹豫,“不过坦白说,你现在怀孕三个多月,我们公司难免会有些顾虑……”

“我保证不会影响工作。”我急忙表态,“而且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请您给我一个机会。”

人事经理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那好吧,试用期三个月,如果表现合格,转正后月薪可以涨到四千。”

“谢谢!真的太感谢您了!”我连连鞠躬,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走出公司大楼,我站在初秋的阳光下,长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有工作了。

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我去医院做例行产检。

医生拿着B超单仔细看了半天,忽然露出笑容:“恭喜你啊,是双胞胎。”

我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您说什么?”

“双胞胎,两个宝宝。”医生指着B超图像上两个小小的阴影,“看,这里一个,这里还有一个,目前发育得都挺好。”

我接过那张薄薄的纸,手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双胞胎?竟然是两个?

走出医院,我在公交车站的长椅上坐下,盯着B超单上那模糊的图像,久久回不过神。

养一个孩子已经够难了,现在居然是两个——我一个人,真的能养活两个孩子吗?

回到家,母亲看到B超单,也怔住了。

“晓晓,这……”

“妈,我知道很难。”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但我不会放弃她们,一个都不会。”

“可是两个孩子,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

“我会努力工作的,我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一定。”

那天晚上,我失眠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还是摸出手机,在搜索框里输入了“双胞胎送养”几个字。

页面瞬间跳出一大堆信息,有福利院的联系方式,也有各种领养家庭的介绍。

我的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没有点下去。

过了很久很久,我终于退出页面,关掉了手机。

不,我不能放弃她们,她们是我的骨肉,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牵挂,我要自己把她们养大。

05

2017年3月5日凌晨两点,一阵剧烈的腹痛将我从睡梦中生生疼醒。

“妈!”我喊了一声,声音因为疼痛而扭曲。

母亲冲进房间,看到我的样子脸色都变了:“怎么了?”

“肚子疼……好疼……”我捂着腹部,额头上瞬间沁满了冷汗。

“这是要生了!”母亲急忙叫醒父亲,“快,送医院!”

父亲一路飙车,平时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就赶到了医院急诊室门口。

医生迅速做了检查,语气果断:“已经开了三指,马上进产房。”

“医生,我女儿能顺产吗?”父亲在旁边焦急地问。

“双胞胎顺产有一定风险,但产妇身体条件还可以,先试试看,如果不行再转剖宫产。”

产房的门在我面前缓缓关上,最后一瞥,我看到母亲红着眼眶,正用手背抹眼泪。

疼,从未有过的疼。

一波接一波的宫缩像是要把我的身体撕裂,我死死咬着牙,双手抓住产床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

“用力!再用力一点!”助产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不知道挣扎了多久,终于听到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

“生了!是个女孩,五斤二两!”护士抱起那个小小的身子。

我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波阵痛已经袭来。

“还有一个,继续用力!”

又是半个小时的煎熬,几乎用尽了我全部的力气。

“出来了!也是女孩,四斤八两!”

两个孩子的哭声在产房里此起彼伏,像是最动人的交响乐。

我瘫在产床上,浑身都被汗水浸透,望着苍白的天花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我的孩子,我的女儿们,终于平安来到这个世界了。

产房外,护士拿着登记表找到家属。

“产妇家属,来填一下新生儿信息。”

母亲接过笔,一项一项认真填写。

“孩子父亲叫什么名字?”护士例行公事地问。

母亲的手顿住了,抬头看向我,我轻轻摇了摇头。

“就写母亲一个人的名字吧。”母亲说。

护士愣了一下:“那父亲这一栏……”

“空着就好。”

护士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母亲,最终没再说什么,在父亲那一栏画了一条笔直的横线。

出生证明上,母亲:方晓;父亲:(空白)。

我给两个孩子取了名字——姐姐叫方苒,妹妹叫方蕊。

苒和蕊都是草字头,我希望她们能像野草一样,拥有顽强的生命力,无论遇到什么风雨都能坚韧地生长。

坐月子的那一个月,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时光。

两个孩子轮流哭闹,轮流要吃奶,我一天最多只能睡三四个小时,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几乎脱了形。

“晓晓,要不还是请个月嫂吧?”母亲心疼得直掉眼泪。

“妈,月嫂太贵了,要一万多呢,我能照顾过来。”

“可是你这样会把身体累垮的!”

“没事,我还年轻,扛得住。”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身体在一天天透支,但我没有选择——请月嫂的钱,我得留着,将来带孩子回省城用。

孩子满月那天,我做了一个重要决定:回省城。

“晓晓,你疯了吗?”母亲听到这个决定,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回省城去干什么?”

“妈,老家的工资太低了,我在这里一个月才三千块,连奶粉钱都不够。省城机会多,我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可是你一个人怎么顾得过来两个娃娃……”

“妈,我必须回去。”我的语气异常坚定,“我要给苒苒和蕊蕊更好的生活,更好的未来。”

父亲沉默了很久,最终叹了口气:“你真的想好了?”

“嗯。”

“那行吧,我和你妈给你准备了五万块钱,是我们这些年攒下的积蓄,你拿去用,别舍不得。”

父亲把一张银行卡递到我手里,我的眼泪瞬间决堤。

“爸,妈……”

“别哭了,孩子要紧。”母亲也红着眼睛,紧紧握着我的手,“晓晓,你要答应妈,一定照顾好自己,有什么困难,随时给家里打电话。”

06

带着两个刚满月的婴儿,拖着两个塞得满满的大行李箱,我又一次回到了省城。

这次我不敢再回到原来的生活圈子,怕遇到认识的人,于是在城郊找了个老小区,租下一间五十平米的两室一厅,月租两千。

房东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姐,看到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嗷嗷待哺的婴儿,犹豫了好半天。

“姑娘,你一个人……真的能行吗?”

“能行的,大姐,我一定会按时交房租,不会给您添麻烦的。”

“我倒不是担心房租……”房东大姐看了看我怀里的两个孩子,语气里带着担忧,“我是怕你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太辛苦了。”

“我可以的,真的。”我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

签合同的时候,我拿出父母给的五万块钱,交了三个月房租和一个月的押金。

看着银行卡里剩下的四万二,我的心一阵阵发紧——这些钱,必须撑到我找到新工作为止。

接下来的半个月,我像疯了一样四处投简历、面试。

省城的工作机会确实比老家多得多,可一个带着两个婴儿的单身母亲,几乎没有公司愿意接纳。

“方小姐,您的简历其实很出色,但是……”HR看了看我怀里睡得正香的孩子,话说得很委婉。

“我保证不会因为孩子影响工作,真的!”

“可是孩子还这么小,万一生病了怎么办?您总得请假吧?”

“我会提前安排好,绝对不会耽误工作的,请您相信我。”

“抱歉,我们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这样的对话,我重复了十几次,每一次都以失望告终。

第十八次面试,是一家规模不小的广告公司,招聘的岗位是平面设计师。

设计总监姓张,三十多岁的年纪,看上去干练又利落。

她仔细翻看着我的作品集,不时轻轻点头。

“做得不错,挺有想法的。”张总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脸上,“不过坦白说,你的情况……”

“张总,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打断她,语气恳切,“试用期一个月就好,如果您觉得我不行,随时可以让我离开。而且试用期我只要百分之八十的工资,真的。”

张总愣了一下:“你确定?”

“确定,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

她沉默了几秒钟,终于点了点头:“行,月薪八千,试用期一个月。但我提前说清楚,我们公司加班是常态,你真的能应付吗?”

“能!谢谢您!真的太感谢了!”我激动得差点当场哭出来。

走出公司大楼,我抱着两个孩子,在秋日明亮的阳光下站了很久很久。

终于,终于有工作了。

可新的问题立刻接踵而至:孩子怎么办?

我不能把她们带到公司去,必须得找人白天照顾。

在小区门口的家政中心,我找了个保姆,姓李,四十多岁,看上去挺朴实。

“李姐,两个孩子,您能照顾得过来吗?”

“能,我带过好几对双胞胎呢,有经验。”

“那工资……”

“两个孩子,一个月四千,包吃,不包住。”

我在心里快速算了一笔账:八千工资,减去四千保姆费,两千房租,剩下两千要买奶粉、尿不湿,还要维持日常开销。

根本不够。

但我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

“好,就四千。李姐,两个孩子就拜托您了。”

07

上班第一天,我早上六点就爬起来了。

给两个孩子喂奶、换尿布、收拾好一天要用的东西,李姐七点准时到,我把孩子交到她手里,然后匆匆出门。

公司离家很远,需要转两趟地铁,我到公司的时候,刚好八点半。

“方晓,以后尽量早点到。”张总看了看手表,语气平静却带着压力,“我们公司八点半上班,你这是踩点打卡啊。”

“对不起张总,我以后一定早点出门。”

那段时间,我每天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七点才能到家,一进门,两个孩子往往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

“方女士,这两个孩子实在太能哭了。”李姐忍不住抱怨,“我一个人真的有点顾不过来。”

“李姐,辛苦您了,真的对不起。”我接过孩子,一手抱一个,轻声哄着。

晚上哄孩子睡觉,经常要折腾到十一点,等她们终于睡熟了,我还要洗衣服、收拾屋子,真正躺到床上的时候,往往已经是凌晨一点。

三个月后,我实在撑不下去了。

银行卡里的钱越来越少,保姆费成了最大的开支,我算了算,如果继续请保姆,最多还能维持两个月。

“李姐,真的很抱歉……”我咬着下唇,艰难地开口,“我可能……不能再请您了。”

李姐愣住了:“方女士,那孩子怎么办?”

“我自己带。”

“可是您还要上班啊?”

“我打算找个日托所,白天把孩子送过去。”

李姐叹了口气:“那好吧,方女士,您自己多保重。”

小区附近有一家日托所,专门照顾零到三岁的孩子,一个孩子一个月一千,两个就是两千。

虽然比保姆便宜,可日托所六点半就关门,如果我加班,根本来不及接孩子。

“方女士,我们这里六点半准时关门。”日托所的老师语气很严肃,“如果您晚了,孩子就只能在这里等着。”

“我明白,我一定按时来接。”

从那以后,我成了公司里最准时下班的人。

每天下午五点五十分,我就开始收拾东西,六点整准时冲出办公室,一路狂奔向地铁站。

有一回没赶上地铁,我甚至花了五十块钱打车,只为了能在六点半前赶到日托所。

可那天路上堵车,我到的时候已经六点四十了,日托所老师的脸色很难看。

“方女士,您这是第三次晚到了,我们这里有规定,超过三次晚到,就不能继续托管了。”

“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我今天有点事耽误了,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我连连道歉。

老师没再说话,只是把两个哭得满脸通红的孩子交到我手里。

抱着孩子回家的路上,方蕊一直哭个不停,小脸憋得通红,哭声撕心裂肺。

“蕊蕊乖,不哭了,妈妈回来了。”我轻轻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

那一刻,我忽然很想坐在地上,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

08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熬着,难,但还能勉强撑下去。

直到那天下午,我在公司突然眼前一黑,整个人软软地晕倒在地。

“方晓!方晓!”同事小雅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了。

“方小姐,您这是严重的营养不良加上过度劳累。”医生看着检查报告,眉头紧锁,“您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身体已经到极限了,再这样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医生,我没事的,开点药就行。”我挣扎着想坐起来。

“您现在不是‘没事’的问题!”医生的声音提高了些,“您这个状态,随时可能再次昏倒,万一是在马路上,万一在地铁里,后果您想过吗?”

“可是医生,我还要去接孩子……”我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五十了,“日托所六点半就关门了。”

医生愣了一下:“您有孩子?”

“双胞胎,才五个月大。”

医生沉默了片刻,最终叹了口气:“您先好好休息,我给您开点营养液。以后一定要注意休息,不能再这样拼命了。”

“医生,我不能倒下。”我的眼泪忽然就涌了出来,“我倒下了,孩子怎么办?”

从医院出来,我一路狂奔到日托所,到的时候已经是七点十分了。

日托所的门已经关了,我拼命敲着门。

“有人吗?我来接孩子!”

过了好一会儿,门才打开,老师的脸色很难看。

“方女士,您这是第五次晚到了。”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我今天在医院……”

“我不管您有什么原因。”老师打断我,“我们这里有明确的规定,超过五次晚到,就不能继续托管了。从明天开始,请您另找地方吧。”

我整个人都愣住了:“老师,求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

“对不起,规定就是规定。”

老师把两个孩子交到我手里,然后关上了门。

我抱着两个小小的身体,站在紧闭的门前,脑子里一片空白。

明天怎么办?孩子要送去哪里?

那天晚上,我给母亲打了电话。

“晓晓,你这样下去不行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哭了,“要不你带孩子回家吧,我和你爸帮你带。”

“妈,不行,我回老家就找不到好工作了,我要在省城扎根,为了孩子。”

“可是你一个人……”

“妈,我再想想办法,一定会有办法的。”

挂了电话,我瘫坐在沙发上,看着婴儿床里睡得香甜的两个女儿,忽然又有了力气。

不能放弃,为了她们,我必须坚持下去。

第二天,我硬着头皮向张总请了假。

“张总,实在对不起,我可能需要请一周假。”

“一周?”张总皱起眉,“公司现在正忙,你这个时候请假……”

“我知道很不合适,但我真的有急事。”我深吸一口气,“如果您觉得我不合适,我可以辞职。”

张总看了我很久,缓缓问道:“是孩子的事?”

我点了点头。

“行吧,给你三天假,三天后必须回来上班。”

“谢谢张总!”

那三天,我跑遍了附近所有的日托所和托育机构,要么收费太贵,要么距离太远,要么直接说不收双胞胎。

最后,我只能做出一个冒险的决定:白天把孩子单独留在家里,请钟点工每天来照看两个小时,其余时间,只能靠监控和邻居偶尔帮忙看看。

这当然很危险,可我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09

孩子两岁的时候,生活终于稍稍稳定了一些。

我的工资涨到了一万,虽然还是紧巴巴的,但至少能喘口气了。

那年夏天的一个周末,我带着方苒和方蕊去商场买日用品。

商场中庭正在举办一场小型钢琴演奏会,一个年轻男孩坐在钢琴前,专注地弹奏着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

我本来打算绕过去的,可方苒和方蕊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她们站在人群边缘,仰着小脸,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架黑色的钢琴,眼睛里闪着光。

“妈妈,这个声音好好听。”方苒小声说。

“妈妈,这是什么呀?”方蕊指着钢琴问。

“这是钢琴,宝贝。”

“我想学。”两个孩子异口同声,眼神里满是渴望。

我愣了一下,学钢琴?那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演奏结束后,我带着她们去附近的琴行打听价格。

“您好,是想给孩子报钢琴班吗?”销售员热情地迎上来。

“嗯,先了解一下。”

“我们这里有启蒙班,一节课两百,一周一次。如果买琴的话,最便宜的二手钢琴也要八千左右。”

一个孩子一个月就是八百,两个孩子一千六,再加上买琴的钱……

我默默算了一下,咬了咬牙:“我再考虑考虑吧。”

“妈妈,我们不学了。”走出琴行,方苒拉着我的手小声说。

“为什么?”

“因为太贵了。”方蕊抬起头,眼神清澈,“妈妈赚钱很辛苦的,我们都看到了。”

我的鼻子一下子酸了,蹲下身紧紧抱住她们:“傻孩子,只要你们喜欢,妈妈就一定让你们学。”

从那以后,每次路过那家琴行,她们都会不自觉地停下脚步。

两张小脸贴在玻璃窗上,眼巴巴地看着里面那架漂亮的钢琴,眼神里的渴望像星星一样闪亮。

有一天下着大雨,我撑着伞带她们回家,路过琴行时,她们又停下了。

“妈妈,我们就看一小会儿。”方苒说。

看着她们的眼神,我心里忽然下了决心。

“走,妈妈带你们进去。”

琴行里,销售员认出了我们:“又来啦?考虑好了吗?”

“嗯,给我一台最便宜的二手钢琴。”

“您确定?”

“确定。”

刷卡的时候,我的手微微发抖——八千块,是我两个月的生活费。

可看到方苒和方蕊围着钢琴兴奋雀跃的样子,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钢琴搬回家那天,两个孩子绕着它转了一整天。

她们小心翼翼地按下琴键,听着每一个音符,小脸上写满了新奇与欢喜。

我给她们报了启蒙班,一周一次课,一个月三千二。

为了赚这笔额外的学费,我开始利用晚上时间接私活。

白天上班,晚上等孩子睡了,就打开电脑做设计图,经常熬到凌晨两三点。

有一回,我趴在电脑前睡着了,醒来时已是早上六点,脖子僵硬得几乎动不了。

“妈妈,你是不是又熬夜了?”方苒起床看到我,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没事,妈妈不累。”我揉了揉僵硬的脖子,挤出一个笑容。

“妈妈,我们不学琴了好不好?”方蕊也说,“看你太辛苦了。”

“不行。”我蹲下来,认真地看着她们的眼睛,“你们喜欢钢琴,就要坚持学下去。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你们做自己喜欢的事,快快乐乐地长大。”

“可是妈妈的衣服都旧了。”方苒指了指我身上那件穿了三年的外套,“袖口都磨破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确实,这件外套已经洗得发白,袖口也起了毛边。

“这件还能穿呢,妈妈不需要新衣服。”我笑着说。

其实那时候,我的存款已经快见底了,每个月的工资,交完房租、学费,买完奶粉和生活必需品,几乎剩不下什么钱。

我自己的衣服,最便宜的一件是五十八块在地摊买的,冬天的羽绒服还是三年前的旧款,早已不再保暖。

可看着孩子们能在琴键上弹出悦耳的旋律,我又觉得,一切都值得。

10

方苒和方蕊在钢琴上展现出了惊人的天赋。

启蒙班才学了三个月,老师就说她们可以升级了。

“方女士,您这两个孩子真的很有天赋。”钢琴老师姓陈,是位五十多岁的女老师,语气里满是欣赏,“她们的乐感特别好,节奏把握得也很准,尤其是四手联弹,配合得简直天衣无缝。我教了这么多年琴,很少遇到这么有灵气的孩子。”

“真的吗?”我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陈老师很肯定,“接下来可以往进阶课程走了,不过学费会稍微贵一些——一节课三百,一周两次,一个月两千四,两个孩子就是四千八。”

我的心沉了一下,四千八,几乎是我工资的一半了。

“您考虑一下吧。”陈老师看出了我的为难,“但我还是建议您让孩子继续学,这样的天赋,真的很难得。”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心里算账——房租两千,学费四千八,生活费至少两千,还要留点应急的钱……

根本不够。

那天晚上,我给公司发了邮件,正式申请升职。

三天后,张总找我谈话。

“方晓,你的邮件我看了。”张总坐在办公桌后,神情严肃,“你想升职?”

“是的,张总。”

“理由呢?”

“我认为我有这个能力,也愿意承担更多责任。”我拿出准备好的作品集,“这是我这一年参与的所有项目,请您过目。”

张总一页页翻看着,不时点头。

“做得确实不错。”她抬起头,“但升职不只靠能力,还要看工作态度。你经常准点下班,加班也很少参加。”

“因为我要接孩子……”

“我理解你的难处,但公司有公司的规矩。”张总的语气很认真,“如果你想升职,就必须投入更多时间和精力在工作上。”

我沉默了几秒,鼓起勇气:“我可以加班,但希望能有弹性一点的工作时间——比如白天如果临时需要接孩子,我可以请假,晚上在家把工作补上。”

张总考虑了一会儿:“这样吧,给你一个月试用期,如果表现达标,就给你升职,月薪一万五。但如果达不到要求……”

“我明白,谢谢张总!”

从那以后,我的生活进入了“白加黑”模式。

白天在公司全力以赴,晚上回家陪孩子吃饭、练琴,等她们睡了再打开电脑继续工作。

经常一抬头,窗外天色已经泛白。

一个月后,我顺利升职,月薪涨到了一万五。

拿到第一笔新工资,我立刻给陈老师打了电话:“陈老师,两个孩子都继续学,按进阶课程来。”

孩子们五岁那年,陈老师建议她们参加区级的钢琴比赛。

“方女士,我觉得可以让孩子去试试了。”陈老师说,“她们现在的水平,完全有资格参加比赛,也是个很好的锻炼机会。”

“会不会太早了?”

“不早,正好。如果能拿奖,对她们以后的发展也有帮助。”

区少儿钢琴大赛在九月份举行,为了准备比赛,方苒和方蕊每天都要练琴三个小时以上。

我陪着她们一起,听她们一遍遍弹奏,纠正细微的错误,给她们鼓励。

比赛那天,我特意请了假。

看着她们穿着漂亮的演出服站在台上,小小的身影坐在钢琴前,我的眼眶忍不住湿润了。

四手联弹的《土耳其进行曲》,她们配合得行云流水,台下掌声热烈。

最后,她们拿到了第二名的好成绩。

领奖的时候,方苒和方蕊抱着奖杯,笑得像两朵盛开的小花。

“妈妈,我们得奖了!”

“妈妈看到了,你们真棒,妈妈为你们骄傲。”我蹲下身,紧紧抱住她们。

评委席上一位戴眼镜的老教授走了过来。

“您是孩子的母亲吧?”

“是的,教授您好。”

“这两个孩子很有天赋,如果好好培养,将来可以走专业路线。”老教授很认真地说,“您可以考虑让她们考音乐学院附小,将来考音乐学院。”

走出比赛现场,我的心情复杂极了。

专业路线,意味着需要投入更多的时间、精力和金钱,我一个人,真的能做到吗?

可看着孩子们抱着奖杯时那闪亮的眼睛,我还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多难,我都要支持她们走下去。

11

今年年初的一个早上,我像往常一样挤地铁去上班。

车厢里人挨着人,我被挤在角落,只好拿出手机随便刷新闻。

突然,一条财经新闻跳进眼帘:《从负债两百万到身家五十亿:一个创业者的9年逆袭》。

我随手点开,然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配图上的男人,是陈曜。

9年不见,他的眉眼还是老样子,可整个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了——西装笔挺,眼神自信而锐利,站在高楼的落地窗前,身后是繁华的城市夜景。

我的手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滑落。

文章详细记录了他这9年的经历:

2016年离婚后,他卖掉所有值钱的东西,进了一家跨境电商公司做基层运营,半年后升任部门总监,一年后成为公司副总。

2019年离职创业,成立自己的跨境供应链整合公司,恰好赶上疫情期间的跨境电商爆发期,公司估值两年内突破五亿。

2022年与欧美资本合作,成立跨国集团,主营跨境电商供应链、国际物流与海外仓储。

2024年,集团市值达到五十亿,他成了各大商业杂志的封面人物。

文章里还有一段采访:

记者问:“陈总,您如今事业有成,考虑组建新的家庭吗?”

陈曜回答:“我离过婚,也没有孩子,暂时没有再婚的打算。”

记者追问:“为什么?”

陈曜沉默了几秒,说:“因为我还爱着一个人,这辈子都欠她的。”

看到这里,我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掉了下来。

“女士,您没事吧?”旁边的乘客关切地问。

“没事,谢谢。”我慌忙擦掉眼泪。

下了地铁,我靠在站台的柱子上,深深吸了好几口气。

陈曜,你真的成功了,就像你当年承诺的那样,东山再起了。

可是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我点开手机里方苒和方蕊的照片,她们今年七岁了,长得越来越像他——尤其是方蕊,笑起来时嘴角的弧度,简直一模一样。

如果他知道孩子的存在,会怎么做?

会来抢孩子吗?

会恨我当年的欺骗吗?

我不敢往下想。

那段时间,我经常在网上搜索陈曜的消息。

他的采访视频、出席活动的照片、公司的动态新闻……每看一次,心情就复杂一分。

有一次,同事小雅看到我在看财经新闻,凑过来问:“哎,方姐,你也关注陈曜啊?”

我赶紧关掉页面:“随便看看。”

“这个人可厉害了,9年时间从负债两百万到身家五十亿!”小雅满脸羡慕,“要是能嫁给这样的人该多好。”

“是啊。”我勉强笑了笑。

“不过听说他离过婚,还说一直爱着前妻。”小雅八卦地说,“你说他前妻得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这么多年念念不忘?”

我低下头,没接话。

如果你知道他前妻就坐在你旁边,你会怎么想?

如果你知道他前妻骗了他,偷偷生下了双胞胎女儿,你又会怎么想?

我不敢联系他,更不敢让他知道孩子的存在。

万一他要抢孩子怎么办?以他现在的财力和社会地位,我拿什么和他争?

所以,我只能让这个秘密继续藏下去,藏得越深越好。

12

两个月前,公司派我去深圳洽谈一个合作项目。

这是我第一次带孩子出远门,方苒和方蕊特别兴奋,早早就在家里收拾好了自己的小行李。

“妈妈,我们真的要坐飞机吗?”方苒问。

“对呀,是第一次坐飞机呢。”

“飞机长什么样呀?”方蕊眼睛里满是好奇。

“等会儿到了机场,你们就能看到啦。”

机场候机大厅里人来人往,我一手牵着一个孩子,给她们介绍各种设施,带她们看飞机起降。

忽然,我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我身上。

那种被注视的感觉很强烈,让我本能地转过头。

商务舱候机区,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坐在那里。

陈曜。

他穿着深蓝色的西装,手里拿着手机在看文件,可他的目光,分明正朝我这个方向投来。

我的心跳瞬间飙到极限,几乎要冲出胸腔。

“妈妈,你怎么啦?”方蕊拉了拉我的手。

“没事,我们去那边等。”我慌忙拉着孩子往人群里挤,试图躲开那道视线。

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我偷偷探头去看他。

他站起来了,正往这边走。

我彻底慌了,拉着两个孩子就往洗手间方向跑。

“妈妈,你跑什么呀?”方苒不解地问。

“妈妈……妈妈肚子有点不舒服。”我胡乱找了个借口。

躲在洗手间的隔间里,我靠着门板大口喘气。

他会不会看到孩子了?方苒和方蕊长得太像他了,尤其是方蕊笑起来的样子,简直和他一模一样。

如果他看到了,会怎么想?

不会的,机场这么多人,他应该不会注意到我们。

我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手心里全是冷汗。

等了整整十分钟,我才敢从洗手间出来。

候机区里,陈曜的身影已经不见了。

我松了口气,带着孩子找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

“妈妈,你今天好奇怪哦。”方苒说。

“没有呀,妈妈就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登机的时候,我一直紧张地观察四周,生怕再遇到陈曜。

还好,一路都很顺利。

可那天晚上,我在酒店的床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

他会不会真的看到了孩子?如果看到了,接下来会怎么做?

第二天一早,我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方晓,我们该谈谈了。”

我的手狠狠抖了一下,手机差点滑落。

是陈曜的号码,他果然看到了。

我没有回复,直接删掉了那条短信。

可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又陆续发了好几条信息过来。

“方晓,我知道你在躲我,但逃避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有必要当面谈一次,关于孩子的事。”

“我不会伤害你们,我只想知道真相。”

每一条短信,我都直接删除了,一个字也不敢回。

我不敢回复,更不敢和他见面。

可我心里清楚,这件事瞒不了多久了。

13

上个月,陈老师打来电话,说方苒和方蕊可以参加市级少儿钢琴大赛了。

“方女士,这是市里最高规格的少儿钢琴比赛,如果能在这个比赛中获奖,对孩子们以后考音乐学院附小会有很大帮助。”

“市级比赛,她们能行吗?”

“肯定行,她们现在的水平完全没问题。”陈老师信心满满,“而且这次比赛的评委都是音乐学院的教授,如果表现突出,说不定能被教授看中,直接推荐进附小。”

“那太好了!”

给孩子们报完名,我开始为比赛做各种准备——新的演出服、鞋子、伴奏带、乐谱……零零碎碎加起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可我不在乎,只要是为了孩子,再多的钱我也愿意花。

比赛定在十一月十五日,就在市音乐学院的演奏厅举行。

接下来的一个月,方苒和方蕊每天都要练琴四个小时以上,她们要表演的曲目是《匈牙利舞曲第五号》四手联弹。

这首曲子节奏明快,技巧要求高,可她们练得极其认真。

有时候练到手指都发红了,我心疼地劝她们休息一会儿,可她们总是摇头。

“不行,妈妈,我们还要再练一遍。”方苒很坚持。

“对,我们要弹到最好为止。”方蕊也说。

看着她们认真的小脸,我的眼眶又忍不住湿了。

比赛前一天晚上,我给她们洗澡、剪指甲、梳头发,把一切准备得妥妥当当。

“妈妈,明天要是我们紧张了怎么办?”方蕊问。

“不要紧张,就当是在家里练习一样。”我摸着她的头轻声说。

“可是台下有好多人,还有评委……”

“那你们就看妈妈,妈妈会一直坐在台下,给你们加油打气。”

“妈妈,万一我们弹错了呢?”方苒也有些担心。

“不会弹错的,你们练得这么好。”我蹲下身,一手一个抱住她们,“就算真的不小心弹错了也没关系,妈妈不会怪你们的,妈妈永远以你们为傲。”

那天晚上,哄睡两个孩子后,我独自坐在客厅里发呆。

明天的比赛对她们来说太重要了,我希望一切顺利,千万不要出任何意外。

14

十一月十五日早上八点,我们准时抵达了音乐学院。

演奏厅宽敞气派,舞台中央那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在灯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方苒和方蕊换上了一模一样的白色礼服裙,梳着可爱的发型,像两个从童话里走出来的小天使。

“苒苒,蕊蕊,加油!”我蹲下身,给她们整理裙摆,轻声鼓励。

“妈妈,我们会努力的。”

参赛的孩子很多,有三十多组,方苒和方蕊被排在了第十五号,要等到下午才能上场。

我带着她们在后台安静等待,看着其他孩子一个个上台表演,心情也跟着起起伏伏。

下午两点,终于轮到她们了。

“十五号选手,方苒、方蕊,准备上台。”工作人员喊道。

“去吧,妈妈相信你们。”我给她们最后一个拥抱,目送她们手牵着手走上舞台。

我在观众席后排找了个位置坐下,紧紧握着手里的矿泉水瓶,手心里全是汗。

灯光亮起,音乐响起,《匈牙利舞曲第五号》那熟悉的旋律在演奏厅里流淌开来。

方苒和方蕊的配合天衣无缝,每一个音符都精准而富有感情,我望着她们专注的侧脸,眼眶渐渐湿润。

我的女儿们,你们真棒,妈妈为你们骄傲。

就在曲子即将结束的前几秒,演奏厅的后门忽然被轻轻推开了。

一群身着深色西装的人稳步走进来,为首的男人身姿挺拔,气场沉稳强大,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主持人激动的声音通过话筒响彻整个大厅:“让我们热烈欢迎本次比赛的特邀嘉宾——跨国集团CEO陈曜先生!”

全场掌声雷动,几乎要掀翻屋顶。

我猛地站起身,手里的水瓶“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咕噜噜滚到了前排座位下面。

陈曜?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怎么会知道这个比赛?

我的脑子一片混乱,心跳快得像要炸开。

陈曜稳步走上主席台,与评委们一一握手,然后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当那道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时,他的嘴角轻轻勾起,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我看不懂的微笑。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他早就知道了,他知道孩子的存在,知道她们今天要比赛,所以特意来了。

“方苒妈妈,你没事吧?”旁边的家长看到我脸色惨白,小声问道,“你的脸色好难看。”

我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像塞了团棉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曲子结束,方苒和方蕊起身鞠躬,台下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

评委们开始低头打分,我僵坐在座位上,浑身冰冷。

陈曜忽然站了起来,拿起了话筒。

“各位,在宣布比赛结果之前,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他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大厅的每一个角落。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他。

“今天我来这里,不仅是作为本次比赛的赞助商,更是作为一个父亲。”

我的心跳几乎停止。

“我决定向市音乐学院捐赠2亿元人民币,用于建设一座全新的、高标准的演奏厅。”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学院的领导们激动地站起身。

我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只是捐款。

可陈曜接下来的话,让我的心再次悬到了半空。

“不过,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全场再次安静下来。

“我希望这座新演奏厅,能用我女儿的名字来命名——就叫‘苒蕊演奏厅’。”

全场哗然,窃窃私语声瞬间响成一片。

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所有声音都离我远去,只剩下他最后那句话在耳边反复回荡。

他说什么?他的女儿?

台上的方苒和方蕊茫然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叔叔,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主持人也愣住了:“陈总,您的女儿是……”

陈曜的目光穿过人群,直直地落在我脸上,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方苒,方蕊,今年八岁,是我和前妻方晓的女儿。9年前,我以为她们已经不存在了,直到两个月前,我才知道真相。”

全场彻底爆炸了。

有人开始举手机拍照,有人低声议论,有人好奇地四处张望。

“方苒方蕊的爸爸?”

“她们妈妈不是单亲吗?”

“这到底怎么回事?”

我浑身发抖,想站起来离开,可双腿软得根本动不了。

“这位方女士在现场吗?”陈曜依然握着话筒,声音平静而清晰,“我有些话,想当面和您说。”

旁边的家长轻轻拉了拉我的袖子:“他在叫你。”

“方女士,请您上台好吗?”主持人也看向我,语气礼貌却不容拒绝。

我机械地摇着头,往后退缩:“我……我不……”

就在这时,一名工作人员快步走到我面前,将一个牛皮纸袋递到我手里。

“方女士,这是陈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我木然地接过纸袋,手抖得厉害。

“陈总说,您看了里面的东西,就会明白的。”

我颤抖着手,慢慢撕开了牛皮纸袋的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