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明朝最著名的“斜杠青年”,非天启皇帝朱由校莫属。这位老兄在皇位上挂名打卡,真正的热情全给了木匠活。史料记载他“性好营建,回廊曲室,皆手操斧锯为之”,相当于今天的央企董事长不开会批文件,天天在办公室敲代码做手工——还做得极好,据说他做的漆器、床架、梳妆匣,放到市场上能卖出天价。
但你要是以为历史舞台上就这么一位“不务正业”的皇帝,那就太小看老祖宗们的表演欲望了。龙椅这个位置仿佛有种魔力,坐上去的人总会琢磨:除了当皇帝,我还能干点啥?
朱由校
让我们把时钟往回拨,先去南唐看看那位“问君能有几多愁”的李煜。
李煜上班时的官方身份是皇帝,实际身份却是文艺社社长。他每天的工作流程大概是这样的:上朝听汇报五分钟,开始走神构思新词;批阅奏章一刻钟,提笔在稿纸上写下“帘外雨潺潺”;接见大臣时表面点头,脑子里在推敲“雕栏玉砌应犹在”的平仄。
这位仁兄的内心独白大概是:“让我写词可以,让我治国?饶了我吧。”当赵匡胤的大军兵临城下时,他还在填《临江仙》的最后几句。城破被俘后,他在汴京写出了千古名篇,成就了“词帝”美名——你看,历史就是这么讽刺,不好好当皇帝的人,偏偏在别的领域名垂青史。
李煜
再说说另一位艺术天才——宋徽宗赵佶。
如果古代有朋友圈,宋徽宗一定是被艺术耽误的皇帝,啊不,是被皇帝耽误的艺术家。他的瘦金体至今仍是书法界的巅峰,他的花鸟画价值连城,他还精通茶道、琴艺、园艺,甚至自创了“宣和体”绘画风格。
这位艺术发烧友把国家打造成了巨型美术馆。修建艮岳园林时,他派人到全国各地搜罗奇花异石,这就是著名的“花石纲”。运送一块太湖石的费用高达三十万贯,相当于当时一万户中等家庭一年的收入。他还成立了宫廷画院,亲自给画家们出题考试,比如“踏花归去马蹄香”该怎么画。
可惜啊,艺术造诣和治国能力不成正比。金兵南下时,他的审美眼光没能分辨出谁是忠臣谁是奸佞。最后和儿子一起被俘北上,在冰天雪地里度过了余生。据说被囚期间,他依然写诗作画,只是笔墨间再没有了从前的雍容华贵,只剩下“家山回首三千里”的凄楚。
赵佶
如果说李煜和宋徽宗是在艺术领域发光发热,那北齐后主高纬就是娱乐产业的先驱。
这位老兄在宫里建了座“贫儿村”,自己扮成乞丐要饭玩——这可是真·皇帝体验乞丐生活。他还封自己的马为“赤彪仪同”,羊为“逍遥郡君”,估计要是活得再久点,他能给御花园里每只蚂蚁都封个官。
更离谱的是,敌军兵临城下时,他居然说:“这仗打得这么难看,太扫兴了,我要回去陪冯淑妃打猎。”大臣劝他犒赏三军,他悻悻地说:“战士们又不是为我一个人打仗的。”最后国家灭亡,他被俘虏后还笑嘻嘻地问对手:“我能不能弹个琵琶给你们听?”
你可能会觉得这些人太荒唐,但细想一下,他们何尝不是在用极端方式逃避自己不适合的角色?
龙椅看似金光闪闪,实则是个刑具。坐在上面的人要有刘邦的厚黑、李世民的果决、朱元璋的勤勉,还要牺牲个人喜好,成为国家机器的象征。这对于那些生性浪漫、热爱艺术或者单纯贪玩的人来说,简直是终身监禁。
高纬
明朝正德皇帝朱厚照也是这么想的。这位老兄在紫禁城里待得闷得慌,干脆自己建了个“豹房”,里面养着各种珍禽异兽,还有来自各地的艺人、武士、美女。他封自己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还给自己改名叫朱寿,带着部队跑到边境和蒙古人打了一仗——居然还赢了。
满朝文武都快疯了,这成何体统?但朱厚照理直气壮:当皇帝有什么意思?我要当将军!
这些“不务正业”的皇帝,其实都在做同一件事——寻找自我。在绝对权力与个人志趣的撕扯中,他们选择了后者,哪怕代价是亡国灭种。
朱厚照
最悲剧的莫过于梁武帝萧衍。这位年轻时英明神武的皇帝,晚年却沉迷佛教不能自拔。他不仅四次舍身同泰寺,让大臣花巨资“赎”他回宫,还严格持戒吃素,一天只吃一顿饭。结果侯景之乱时,他被困台城,活活饿死——坚守的素食戒律,竟成了致死的原因。
历史的吊诡就在这里:这些人如果生在寻常百姓家,可能会成为伟大的艺术家、建筑师、文学家,或者只是个快乐的普通人。但命运偏偏把他们推上了权力的巅峰,于是个人爱好变成了亡国的导火索,艺术天赋变成了昏庸的罪证。
所以当我们笑话这些“不务正业”的皇帝时,不妨也想想:他们或许不是合格的皇帝,但他们在用极端的方式告诉我们——无论身处何种位置,人终究想要活成自己。
只是普通人活错岗位顶多丢工作,皇帝活错岗位,丢的是江山社稷。
最后说回我们的木匠皇帝朱由校。他在刨木头时,太监魏忠贤在旁边汇报军国大事,他头都不抬:“你们看着办就行。”他可能至死都没明白,为什么大家都不理解他——做木匠活多么纯粹快乐,为什么非要逼他去处理那些勾心斗角的朝政?
临终前,他传位给弟弟朱由检,据说还特意嘱咐:“吾弟当为尧舜。”这话听着都心酸——我自己做不了好皇帝,希望你能做到。
只是他留给弟弟的江山,已经千疮百孔。十七年后,大明王朝这艘破船,在李自成和清军的双重打击下,彻底沉没了。
而朱由校留下的那些精美木器,至今仍在博物馆里诉说着:曾经有个人,被迫坐在龙椅上,心里却只想着他的刨子和木头。#历史人物##皇帝#(以上图片来源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