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火烧怀玉山，粟裕被困无路突围，一老农献计：有绳子就有路

1935年元月的赣东北，寒风如刀。两个月的艰难转战，红十军团先败于谭家桥，再败于怀玉山，弹尽粮绝，断绝援军。寻淮洲牺牲，方志敏、刘畴西被俘遇害，万余人的军团，最后仅剩下粟裕所率领的800残部。

身后是烈火熊熊的怀玉山，身前是道道险关要塞，四周尽是搜索逼近的敌军，粟裕已然无路可退。绝境之中，一位老农找到红军，给粟裕指出了一条明路。也正是这条唯一的出路，帮助粟裕绝处逢生，率部奔袭数百里直入浙江，从此称雄一方。

一、劝不动的刘畴西，烧不尽的怀玉山

1935年初的隆冬，红十军团在屡经挫败后，决定返回赣东北苏区休整。为了减小目标，避免暴露，军团以前后队列行进：

第一梯队800余人，包括机关人员、伤病员、缺乏弹药的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等，由参谋长粟裕率领在前方开路。

第二梯队2000余人，为军团主力，由军团长刘畴西亲自指挥。

按照当时的情况，虽然敌人有超过30个团的兵力在尾随追击，但红十军团前方的封锁线还未构筑完成，这个时候如果一鼓作气，猛冲猛打，则完全有可能冲出包围圈。粟裕指挥前卫队开路，也正是这个思路，800人全部跑起来，一路急行军，直接就冲到浙赣边界线上。

粟裕带着一批轻重伤员，动作尚能如此迅速，按理说红十军团主力尽皆百战老兵，应该很快便能赶上。但也正在粟裕焦急等待之际，通信员传来了一条令人咋舌的消息：军团长刘畴西考虑到部队过于疲劳，居然命令全军原地休息一夜，想等第二天天亮再走。

粟裕无法理解这样违背军事常识的命令，这已经不是刘畴西第一次犯糊涂了。也就在几天之前，他同样因为体恤战士而下令夜间休整，结果当天夜里敌人一个团急行军35公里，直接抢占了军团前进的要道，刘畴西打不过去，只能被迫改道。如今主力与前卫队只差5里路程，刘畴西又要休息，这不是白白送给敌人机会吗？

都说慈不掌兵，刘畴西败就败在这个“慈”字上。

粟裕心急如焚，当即派人给刘畴西送信，说明敌情万分严重，无论如何都应该在夜间迅速跟进，尽快突破封锁线。但粟裕又了解刘畴西，他是黄埔一期，自视甚高，因为缺乏实战经验，处事往往优柔寡断，万一不听信件劝阻，恐怕要坏大事。于是粟裕立即请示随队的方志敏，提出自己连夜赶回，去协助军团长指挥部队。

方志敏相信粟裕的判断，但他考虑到前卫队只有粟裕一名军事干部，部队离不开他，又认为以粟裕的职务和资历，未必能劝动作为军团长的刘畴西，于是他决定自己折返回去找主力，粟裕则带领前卫队继续向前打通道路。

粟裕不敢怠慢，在派人护送方志敏走后，他当即采用声东击西的策略，用两个战斗班吸引敌人注意，其余部队则趁着夜色迅速通过封锁线。敌人的守卫部队虽占据坚固碉堡，但黑夜中无法判断红军人数，根本不敢出击，只是随便放了几枪。就这样，粟裕兵不血刃，直插浙赣苏区的广财山，在此隐蔽等候方志敏和刘畴西。

结果一连数天，仍然不见主力部队的踪影，粟裕派出去接应的侦察分队，也都没有联系上。唯一还能证明主力位置的，只有远方怀玉山中不断传来的枪炮声，以及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火光。

隆冬季节，哪里来的山火？

原来就在方志敏返回之后，刘畴西依旧不听劝告，坚持就地休息，结果被敌人追兵赶上，无法摆脱。在前堵后追的重兵围困之下，刘畴西方寸大乱，不断改变行军路线，最终部队被团团挤压在纵横不过15公里的狭小地区之中，只能依靠怀玉山且战且退。

红十军团数月鏖战，早已筋疲力尽。如今天公亦不作美，大雪封山，气温骤降，官兵们粒米未进，只能以草根树皮充饥，战斗力大打折扣。几番突围无望后，部队被完全打散，仅有少数人躲进深山密林，进行游击作战。

偌大一个怀玉山天险之地，敌军惧怕山高林密，不敢贸然上山。为了彻底堵死红十军团的生路，蒋介石先是派出战机轮番轰炸，之后干脆命令部队放火烧山。

一时间，满山烈火熊熊，浓烟滚滚。大火封山，无路可退，无处可藏，红军被火势逼出被俘者高达800多人。方志敏被叛徒出卖，不幸被捕，刘畴西重伤被俘，两人都是宁死不屈，不久遇害。

粟裕是通过地方游击队送来的报纸，才得知主力部队覆灭的消息。此时的粟裕痛心疾首，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1934年7月从江西瑞金出发，到1935年1月在怀玉山失败，历时6个月，跋涉2800多公里，历经千难万险，如今却几近全军覆没，何其悲壮。

但粟裕没有时间悲伤，因为他此时仍然处于敌人的包围圈中，若不能尽快找到出路，红十军团仅存的骨血也要葬送于此。

二、乌鸦弄上根本没有路

粟裕面临的是一个两难的处境：

其一、红十军团的指挥班子仅剩三人，政委乐少华和政治部主任刘英不懂军事，而且皆有伤在身，粟裕要以一人之力应对危局，显然力不从心。

其二、前卫队中伤员居多，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虽然编制完整，但没有弹药，根本无法形成战斗力。800人的队伍，实际能够扛枪打仗甚至不足半数。

无将可用，无兵可战，如何突围？

幸运的是，粟裕手中还保留着一部电台，这是与中央红军保持联系的唯一途径。毛主席在长征路上了解到红十军团情况后，认为800人再顶着军团的番号目标过大，易招致敌人集中围剿，于是他下令立即组建“中国工农红军挺进师”，由粟裕出任师长，刘英担任政委。

此时的毛主席正在指挥四渡赤水，面临的战略压力也很大。为了打破不利局面，毛主席想了一个双管齐下的办法，他命令粟裕立即率部直入浙江，挺进敌人的腹地，一是要让挺进师跳出赣东北的包围圈，不困守绝地；二是执行诱敌任务，吸引敌人主力回援，以减轻中央红军的压力。

毛主席的战略堪称绝妙，但执行起来难度很大。

对于粟裕来说，闽浙赣地区崇山峻岭，常年被敌人封锁，四周皆是重兵设防，碉堡林立，根本无路可走。以挺进师这几百人枪，正面去冲击敌人的阻击阵地，无异于以卵击石。而且浙江是蒋介石的大本营，蒋宋孔陈四大家族，浙江就占了蒋陈两家，蒋介石心腹将领，多数都为浙江派。如果挺进师进入浙江，蒋介石肯定不会容许后院起火，势必将加大兵力进行围困。

在粟裕身上有一个显著的特点，他从不盲目或机械地去执行命令，而是在深刻理解上级战略目标的基础上，进行自己的战略战术设计，再去达成这一目标。

粟裕再三权衡之后，认为直入浙江腹地风险太大，根本没有实现可能。于是他将目标锁定在以仙霞岭为中心的浙西南地区，此地位于闽、浙、赣三省交界处，山势险峻，群众基础相对较好。在此建立根据地，进可以威胁浙江全省，退可以与闽东北的游击区互为犄角，而且一旦在浙江无法立足，也可以立即退出来，堪称万全之策。

目的地有了，接下来就是如何过去的问题？

说来也是传奇，就在粟裕苦于没有突围办法，一筹莫展之际。一位年过花甲的当地药农听说红军有难，主动找了过来，他信心十足对粟裕说：

“灵山上有路！”

粟裕不敢相信，他研究过地图，也实地探查过，那灵山之上尽是悬崖峭壁，可谓天险之地，从未听说过有何山路。老药农却拍着胸脯保证，说那条路是他们采药人踩出来的，寻常人根本不知道，敌人也绝不会在此设防。他让红军无需多疑，带上绳子，跟着走就行。

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粟裕只能放手一搏。在老药农的带领下，挺进师一字长蛇阵排开，鱼贯进入灵山天险乌鸦弄，这是一条南北走向的狭长峡谷，长逾百米，南宽北窄，两侧为悬崖峭壁，仅容单人通行。

最开始，乌鸦弄还有几条被杂草覆盖的古道，但再往深处走，路便到了尽头，前方只有绝壁高崖。粟裕心中一惊，以为是老药农带错了路，这可如何是好，数百人困在山谷进退不得，怕不是要全军覆没了。

此时老药农却是从容不迫，只见他凭借几十年采药练就的矫健身手，如猿猴般徒手攀上了一道近乎垂直的峭壁，然后再固定好准备好的绳索，将另一头扔了下来，招呼崖下官兵向上攀爬。

粟裕见到如此高人，不免啧啧称奇，当即命令战士们登崖。粟裕两臂都负过伤，攀登峭壁困难很大，最后还是靠着战士帮忙才艰难爬了上去。

挺进师顺利上了灵山，接下的路就好走了。分别之际，药农对粟裕说：

“那年这里闹起义，山里成立了红军，工农药店缺少一种叫杜仲的药材，我背起药篓进了山，刚好找到了这条路，这都是托红军的福。”

过了乌鸦弄，登上灵山顶，粟裕不敢停留，指挥部队一夜急行军70多公里，路上遇见敌人喊话不理睬，打枪也不还击，关卡岗哨问话，便由伪装成国民党的侦察连上前应付。就这样，挺进师人马不歇，直连过六道封锁线。

三、在蒋介石的老家“安营扎寨”

虽然过了灵山，但粟裕的处境却并未立即好转。

原本在赣东北，挺进师从游击队补充了100多人，结果半路上这些战士不愿离开家乡，大都故意掉队跑回老家去了。后来在上饶宿营时，又遭遇敌人地方部队的伏击，部队人员虽然损失不大，但那部电台却被打坏了。挺进师至此彻底与中央红军断绝了联系，成为一支孤军。

也正是这个时期，毛主席一度认为粟裕已经牺牲，甚至把他写上了烈士名单。不过即便如此，粟裕也并未放弃，他仍要继续执行毛主席交代的任务。

有了灵山的经验，粟裕也明白了没有走不通的路。挺进师继续前进，一路翻山越岭，先是翻越仙霞岭，突破进入浙西南的最后一道防线。之后又继续向东南转移，翻越海拔2000米的九龙山。

九龙山下的百姓见到红军，都觉得不可思议，问道：

“这山这么高，你们会飞吗？”

粟裕只是拍了拍自己的双腿，回答说：

“我们靠这个。”

浙西南是一个重要的战略地区，各地皆有战斗力不俗的守备部队，硬闯属实不易。粟裕分析形势后，决定引蛇出洞，先在外围行动，把守军都引出来，各个击破，然后再突破封锁线。

就这样，挺进师在浙闽边境进进出出，往返作战，一度打到江山，又在武夷山、洞宫山区兜了几个圈子，一边翻山，一边战斗，先后打了大小几十仗，搅得整个浙江风声鹤唳。蒋介石得知老巢闯入了一支红军劲旅，大为光火，当即集结重兵进行围剿。

蒋军三面合围，最先逼近挺进师的两个团，一个是浙江本地驻军，1200余人，团长李秀，另一个从福建调来，1000余人，团长马洪琛。此外，还有一支叫“大刀会”的地方武装。三支部队共计3000余人，而挺进师不到600人，近6倍的兵力差。不仅如此，福建的蒋军第10师和第56师也正追击而来，粟裕如果不能尽快破敌，局势将万分危险。

绝境之下，粟裕冷静分析形势。认为李秀团是挺进师的老对手，双方必有一场硬仗要打。但马洪琛团毕竟从福建来，不见得会在浙江冒险卖命，八成会选择观望。至于大刀会，更是一群乌合之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