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铲触到玉器的那一刻，洛阳郊野的寒风好像停了。二里头祭祀区以西的探方下面，有一座墓葬。墓葬的泥土里露出一枚蝉形玉饰。玉饰只有4厘米长。它躺在墓主的胸腹位置。青碧色的微光透出来，穿过了 3700 年的黑暗。

考古队领队屏住了呼吸。

生死疆界

二里头遗址距今3800到3500年，应该是当时中原核心不是个普通聚落。遗址面积有300 万平方米。或许包含了华夏第一个王朝起源的秘密。每个区域都有自己的故事。

考古队员从没见过这样奇特的葬式。在宫殿区边缘的第一等级大墓里，随着清理工作的继续，填土层里散落的秘密就越多，同时还发现了异类葬这样的情况。异类葬是多人乱葬合葬墓，看着像被人故意拆解开，再撒进了墓里。

这种合葬墓打破了以往单人墓的常规。墓主有的被截肢，有的被砍头等等。显然是非正常死亡，这些痕迹一看就是暴力造成的；虽然墓葬形式不正常，但多数墓葬里还随葬了陶器。看来墓主不是社会最底层的人。他们可能是贵族也可能是平民。没人知道！

异类葬的存在反映社会暴力行为。或许暗示当时社会内部有不少暴力冲突。原因可能和战争有关，也可能和处决有关，还可能和某种宗教仪式有关。还有待研究。

王都网格

祭祀区以西的区域，还发现了夯土建筑基址，这里也有贵族墓葬和手工业作坊的遗存，这说明该区域有多种功能，能居住，能生产，也能埋葬，而且居住区和墓葬区没有严格分开。同一区域里，既有贵族墓葬，比如那些随葬青铜容器的墓葬，同时也有非正常墓葬，反映出社会有等级分化，同时也存在对特定群体的特殊处理现象。

死亡在这里以多种惊心动魄的形式共存，专家把这称为“居葬合一”的鲜活证据，意思是贵族们在生前居住的院子里长眠，死亡成了日常的一部分。

异类葬

为何独在此地爆发葬俗异变？

线索慢慢浮出水面。或许是权力的血腥更替，距这里600公里的河南永城王庄遗址，有一座 17 平方米的国王级大墓，这座大墓惨遭捣毁，圭形石器断了，墓主的尸骨也找不到了，要是新统治者对旧贵族进行死后清算，那异葬说不定就是政治复仇的证明。

更颠覆性的发现，藏在墓葬与人口的惊人反差里。二里头都城有300万平方米，这么大的范围里只发现四百余座墓葬，可同时期规模差不多的陶寺遗址，墓葬超过一万座。有专家做了研究，揭示出一个情况：二里头社会盛行选择性下葬，意思是只有贵族能入土为安，平民死后就像草芥一样消失了，那些截肢墓和乱葬坑，里面的人或许是被排斥在王权祭祀圈外的不洁者，他们连成为祖先的资格都被剥夺了。

考古发现显示殷墟的聚落一直坚守居葬合一的传统。和后来周人居葬分离的情况形成了尖锐对比。这条从二里头延续到商代的血腥葬仪不停的奔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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