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患了癌症，晚期，人还没死，就被妈妈配了阴婚。

在我们老家，死了的女孩，比活着的值钱。

因为器官会被卖，身体会被埋进不认识的人身旁配阴婚。

剩下的，就是所有人期待着你早点死。

没有一个人会问你，患了癌症，还能不能治好。

最后还有没有什么心愿未了。

我的心愿是，拉你们一起陪葬！

1

我患了癌症，晚期。

医生很和蔼可亲，看我的表情带着一丝不忍。

她问我：「小姑娘，叫你的家长来呀，你这是个小毛病，养养很快就能治好。」

电视剧上都这样演，叫我的家长来，然后告诉她们我活不了几天了，该吃吃该喝喝，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心愿！

可我心里有数，不到疼的受不了，我是不肯花300块来看的。

我伸出手，抢过了医生手中的化验单。

「胃癌晚期！」

「治不好了吗？」

看着上面的大字，我的眼泪「啪啪」的往下掉。

医生阿姨可能习惯了这样的情景，给我拿纸巾擦眼泪。

「好孩子，别哭，就算是晚期也有百分之三十的存活几率，你回家商量商量，来住院吧。」

她的纸巾很软。

我的大学还没念完，打工还有一百块工资没有结。

就这么死了，我有些不甘心。

万一……万一呢。

咬咬嘴唇，我回了家。

母亲看了我一愣，紧接着高兴的直拍大腿。

「庆云啊，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媒婆来了，正要给你介绍对象呢，一听说你是大学生，彩礼给的可多了呢。」

我耷拉个脑袋走进了屋。

快死了的我，能等到结婚的那天吗？

媒婆一见我，眼睛就咪了起来。

不住的说好，手还在为的身上直拍。

我看着她那黝黑发亮的皮肤，挑了挑眉。

「我找人家可得要求多……」

她一听有钱可赚，忙拍着胸脯点头。

「你就说吧，什么样的，婶子都能给你找到，保准合你心意。」

「死人，你能找到吗？」

我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底都快磨平了，我这辈子，竟然从没穿过一双好点的鞋。

「什……什么？你这孩子莫不是烧糊涂了？「

这有什么糊涂的。

「死人，你能不能给我找，长得帅的，有钱的，我快死了，胃癌，你看看！」

检查单拍在了她的眼前。

给媒婆吓得摔了一个跟头。

连连大呼晦气。

头也不回的跑了。

「快死了还找什么媒婆？」

没想到妈妈捡起我的检查单。

竟然咧开大嘴难得的笑了。

抱着我的脸亲了好几口。

「这是大好事啊！」

2

我头一回听说癌症晚期是大好事。

本来我想着她一定会像小时候一样，披头盖脸的打我一顿。

然后把我撵出家门，说我是个赔钱货。

没想到她竟然搂着我不撒手。

像是怕我跑了一般。

连忙招呼二弟去打酒买肉，顺便招呼村口的老奶来家里吃饭。

这一顿，我不敢动筷。

因为它丰盛的不像话，有点像最后一顿。

「妈，咱家穷我知道，而且还要给二弟攒彩礼，这卤熟肉，一盘子就一百多了吧？」

我下课去餐馆当服务员，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才五十块钱。

这些是我三天的薪水，够我吃一个星期的饭了。

可是妈妈却拼命的往我的碗里夹肉。

「吃，快吃，现在啊咱家有钱了。」

说着还跟老奶喝了一杯白酒。

满面红光的从口袋里掏出了我的检测单。

「她奶，你看看，我家庆云这长相、这年纪、这学历，事成之后，我可得好好谢你。」

村口的老奶深居简出，浑身灰突突的，但是在村子里却十分受人尊敬。

今日妈妈请了她喝酒，我有些纳闷。

老奶暗淡无光的眼里里，上上下下的看了我一眼。

「啧」的赞叹了一下。

冲着妈妈比了个大拇指。

「桂琴啊，还是你会生，这孩子长得好，我一定得给她找个好人家。」

好人家？

我都癌症晚期了，还能找哪个好人家啊？

满脸疑惑，我忍不住开口。

「妈，我都癌症晚期了，哪个好人家能要我啊！」

妈妈捂嘴一乐，指着地下。

「好孩子，上头的不要你，下头的可抢着要你呢，咱家要发财啦，你一死，你弟的彩礼跟咱家的房子，都有着落了。」

刚吃进去的肉，搅的胃里翻江倒海。

「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本以为会挨一顿骂。

没想到妈妈只是喊了二弟去收拾。

还拍着老奶的手窃窃私语。

「你看她，都吐血了，吃这么点东西还这么瘦，你得快点了！」

我的胃好痛，听了这话更痛了。

「快点什么？快点给我找个死人，配阴婚？」

3

「你这个死丫头到老来脾气了，喊什么？给我上屋里老实躺着去！」

我气的眼泪哗哗直流。

想象过她打我、骂我、不给我饭吃或者让我去外面自生自灭，却从没想过她会高高兴兴的，让我在家躺着，什么都不用干。

甚至吐在地上，都不用我收拾，而是让好吃懒做的二弟去。

哭的累了，直接睡了过去。

却感觉有人在摸我的头，我的头发从初中到现在没有剪过，一头秀发引以为傲。

没想到这一摸不要紧。

半边的头发都没了。

转过身，只见一个老头，手里拿着一把剃刀。

另外一只手里还拿着刚剃掉的一绺头发。

呲着一口大黄牙看着我笑。

见我醒了，还让我别动，马上就完事。

「你是谁，干什么剃了我的头发？」

三两下下了床，只见我的头发被整整齐齐的包在报纸里。

眼泪顿时就止不住了。

穷的时候，连卫生巾都舍不得买好的。

却每次都买一大桶洗发水认认真真的洗干净头发，好像有了它，我就是童话故事书里的公主一样。

眼前的一切都只是灰姑娘的梦而已。

迟早王子会来接我。

可是我的头发没了，被这个老头一刀刀的剃了，还贴着头皮剃掉的。

老头却不以为意，举着手里的剃刀，安慰我说马上就好。

「好什么好！」我一脚踢飞了他放在地上的大包，里面一团团包好的头发散落一地。

气的老头直跺脚。

「造孽啊，造孽啊，这是我一早上好不容易收的头发啊，王桂琴，你快来看看吧，你闺女耍驴了。！」

妈妈喝的醉醺醺，满脸通红的走进来，睡的眼睛都没睁开。

看见老头说要赔钱，顿时就不乐意了。

上手狠狠拧了我两把，直接大手把我按在了床上。

嘴里还在催促：「快点，平时你上哪收这么好的活人头发啊，我让她留这么久，就是等着今天呢？」

胃又开始疼了，我左右挣扎。

「不，不要剪，你剪我头发干什么？」

「干什么？」妈妈的手丝毫不见放松。

「这么得好几千，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留！」

照着镜子，我「哇」的一声哭了。

「这么短，我怎么见人，而且你为什么不跟我商量？」

她拿吐沫数着钱，眉开眼笑。

「那得癌的，早晚头发都得掉光，还不如早点剃了，给你妈赚个几千块钱！」

4

这个家我真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我想要回学校，哪怕死在公园里都行。

可是手里的箱子直接被收走，鞋也被抢走。

「以后你就在家等死得了，别想着跑！」

村里都是土路，没有鞋，打着赤脚说什么也走不到城里的。

而且光着脚，人家一看就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或者逃婚的。

没有任何一辆进程的车想要惹祸上身。

我欲哭无泪，连手机也被没收了。

躺在月色中的床上，睡不着。

人之将死，或者做点有意义的事情，或者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等死。

没想到却碰见这样的闹剧。

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天还没亮。

我就被火急火燎的妈妈叫起了床。

「走，咱们今天进城！」

人还是懵的，昨天她不是让我老老实实在家等死吗？

没想到她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

「你老奶来信儿了，说有一户刚死不久的有钱人家，想要配阴婚，一看你的照片就喜欢上了，说什么今天也要来看看你！」

看我？

看一个要死了的秃头？

妈妈眉飞色舞，趁着晨光，把我带进了一个老式的裁缝铺。

老裁缝熟门熟路的拿出了红色的布料，不到一个小时，就让我穿上了一身大红。

我就这样被拽着，脚上套上了一双小鞋。

被塞进了车里。

天还没亮，路上也没有什么行人。

陌生的老人拉着我的手左看右看。

不住的点头。

一边还抹着眼泪说好。

不住的交代，「到了那边要照顾好我儿子，别让他干活，我们买你就是让你给我们传宗接代的，你要主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