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失踪了
爸爸说:你妈是个贱女人,她跟着野男人跑了,她不要你了。
可是,我亲眼看见爷爷把妈妈埋在了苹果树下。
一
爷爷最近变得很奇怪。
他总是在天黑的时候出门。

月光下,他的影子如同鬼魅,静静地匍匐在身后。
我某天起夜的时候看到他蹲在院子的水井旁,「吧嗒吧嗒」地抽着他的旱烟,火星星一闪一闪的,像是村里神婆嘴里念叨的眼睛会冒红光的小鬼。
还时不时的探着脑袋看向水井。
我就躲在月光照不到的阴影中,静静地凝视他。
他看了几眼水井后,起身抄起抽完的旱烟袋在鞋底磕了磕,抖落一地烟灰。
随后,双腿打着颤站起,烟杆插在腰带上走出了院子。
爷爷行走在月光下,我跟在树影阴暗中。
我看着他背着手,进了果园,上了山丘,四处张望。
一连跟了好几天,都是一样的行程。
正当我打算放弃这一个无聊的「探秘」游戏时,事情终于有了变化。
这天深夜,爷爷没有再看向水井,也没有抽他的旱烟。
他出了房门后径直走向了厕所。
我好奇地伸长了脑袋,只见几秒钟后,爷爷从厕所拿出一把铁锹之后出了门。
我依旧跟在他身后。
内心窃喜。
这个探秘游戏,终于开启了下一关。
二
这一次,爷爷没有爬上山丘,而是直接走到一颗苹果树下,撸起袖子铲起了土。
他铲了许久,显然他僵直的腰背已经不适合这种重体力劳动了,铲五下,又歇俩下。
就这样,终于在天空露出鱼肚白时一个半人高的大坑完工了。
现在又不像冬天需要储存萝卜白菜,爷爷挖坑干什么?
我有些疑惑,但隐隐的又有一丝兴奋。
隐约觉得这场神秘的探秘游戏很快就要到解谜的时候了。
我照旧在爷爷前头回了家,他腿脚不便,而我是村子里跑得最快的孩子。
我蹑手蹑脚地回了后屋,飞速蹬掉了鞋爬上了炕,被子蒙过头顶的一瞬间我的心开始狂跳。
紧张,刺激的心情充满了胸腔。
这个游戏,很快就要揭秘了。
终于,我沉沉地睡了过去。
并且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躺在妈妈怀里,还是婴儿时期的我吸吮着她的乳汁,是那般的香甜美好。
可惜这个美梦并没能持续太久。
爸爸推开了我的门,轻声细语:「瑶瑶,睡了吗?」
……
天不亮,奶奶骂骂咧咧地踢开了我的房门,她的独门武器又密集地落在我的身上。
那是一根黝黑发亮的烧火棍。
同时,伴随着不堪入耳地咒骂声:「太阳晒沟子了还不起,跟你妈一样,都是赔钱货,贱种子。」
「你妈和野男人跑了,你早晚也会跑的。」她越说越发了狠,不断地拧着我的耳朵。
四处喷射的口水混合着昨天吃的韭菜残渣溅了我一脸。
我熟练地弓起身子双手抱头减轻痛苦,对这种家常便饭似的殴打早已形成应对之法。
以前妈妈在时,奶奶是不会有这么多精力来打我的。
她将更多的气都撒在了妈妈身上,骂为了她花了那么多钱,结果娶了一个不下蛋的母鸡。
骂她为什么不好好带着哥哥。
想到这里,我开始恨她。
她为什么要走?
既然要走,又为什么不带着我?
她走了,挨打的就只剩我一个了。
三
奶奶打累了,终于停了下来喘了两口气。
「昨天村头刘家上门提亲了,等下了彩礼定好日子,你就嫁过去享福了。爱睡几点睡几点去,我也管不着你了。」
刘家?
是哪个刘家呢?
是那个笑起来会露出两个虎牙的刘长志,还是那个经常和爸爸一起喝酒的刘虎?
我希望是刘长志,他长得白白嫩嫩的,甚至念完了初中,他还会背《出师表》。
他说,他总有一天会离开这里,会去南方挣大钱。
我想让他带我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我麻木地拖着满身的伤痕做好了早饭,看着爷爷面无表情地吞咽。
我遗忘了早晨的不愉快,心又不受控制地跳动起来,那种兴奋感刺激着我的血液,让我的脸颊不觉变得滚烫。
甚至在爸爸和刘虎进门时我还沉浸在今晚的探险中。
「呦!这不是你家二女子嘛!」
刘虎黏腻的眼神在我身上游走:「几天不见,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
我讨厌他的眼神,每当他看我时,就会让我想起池塘的泥鳅来。
一样的滑腻,恶心。
而我手里的每一条泥鳅,最终都会在我的脚下变成肉泥。
我不想搭理他,自顾自地清洗着碗筷。
今天难得的吃了鱼,嗦的极其干净的鱼骨上扔了一只泛白的鱼眼。
我捏起它放在了手心里,随后握拳。
只稍稍用了些力气,它便在我的手中爆炸,粘液顺着虎口留下了胳膊。
哥哥死时,他的眼球所炸裂的粘液也曾溅上我的胳膊。
这温暖的感觉,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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