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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的好兄弟常年住我家,每次都把我爸灌醉,还让我妈给他剥橘子,直到那年中秋我喝醉了才知道真相

我爸的好兄弟沈伯,在我家住了20年。他每晚把我爸灌醉,心安理得地睡在主卧。用着我爸的紫砂壶,甚至让我妈在一旁默默为他剥橘

我爸的好兄弟沈伯,在我家住了20年。

他每晚把我爸灌醉,心安理得地睡在主卧。

用着我爸的紫砂壶,甚至让我妈在一旁默默为他剥橘子。

我从小忍到大,直到那年中秋,我也被他灌得酩酊大醉。

借着酒劲,我终于拍桌而起,质问他凭什么这样理所当然。

他却红着眼,指着我爸吼道:“你问他!问他到底欠了我什么!”

那一刻我才明白,这20年的隐忍,都源于一场恩情。

01

我叫陆景明,在杭州一家互联网公司做设计,每年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

今年国庆假期,我拖着行李箱,用有些生锈的钥匙打开了家门。

玄关处多了一双陌生的皮质拖鞋,款式讲究,但随意地踢在一旁。

还没等我换鞋,一个熟悉又洪亮的声音就从客厅传了过来:“是景明回来啦?”

说话的人是沈伯,我父亲陆建国的发小,今年五十有三,一直单身。

他穿着一身深蓝色的家居服,手里端着的,赫然是我父亲珍藏多年、连我母亲王素珍都轻易不敢碰的那把紫砂壶。

他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那神态自若得仿佛他才是这个家的主人:“快进来快进来,路上累坏了吧?你妈在厨房忙着做好吃的呢。”

我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喊了声“沈伯”,心里却像堵了一团棉花。

低头换鞋时,我注意到鞋柜里专门给他腾出了一格,那双皮质拖鞋并非临时备品。

我提着行李往自己房间走,屋里的陈设依旧,书架上还摆着中学时代的旧课本,床单是新换的,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

然而客厅里传来的谈笑声却让我感到格外刺耳。

母亲在厨房和沈伯聊着什么,笑声轻快而明朗,这种笑声在我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近些年她总是显得有些疲惫和沉默。

我关上房门,背靠着门板,试图将那笑声隔绝在外,心底的疑虑却像藤蔓一样悄然滋生。

父亲陆建国是晚上七点多才到家的。

我听到开门声,便走出房间。

父亲站在玄关,手里还提着那个用了多年的黑色公文包,他看到客厅里的沈伯时,整个人明显地顿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东西,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隐忍已久的无奈,但那神色稍纵即逝。

他低下头,声音有些沙哑地说了句:“来了。”

沈伯大剌剌地坐在沙发主位上,笑着回应:“老陆,又加班?这么拼干嘛。”

父亲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多看沈伯,沉默地换好鞋,便径直走向阳台,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映出一种难以言说的落寞。

我站在客厅与阳台的连接处,看着父亲的背影,心里很不是滋味。

“吃饭了!”母亲端着最后一盘菜从厨房出来,招呼着我们。

餐桌上的菜肴比平日丰盛许多,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沈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通常是父亲坐的朝南主位,母亲坐在他旁边,父亲则默默坐在了侧位,我坐在他对面。

这个座次安排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我眼里。

母亲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说着“在外面肯定吃不好,都瘦了”。

我含糊地应着。

沈伯试图和我聊天,语气带着长辈特有的熟稔:“年轻人在大城市发展好,见识广,比我们那会儿强多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父亲。

父亲始终没有抬头,只是专注地扒着碗里的饭,速度很快,仿佛吃饭只是一项需要尽快完成的任务。

这顿饭在一种近乎凝固的沉默中结束,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

饭后,母亲收拾碗筷,父亲又回到了阳台,点燃了第二支烟。

沈伯则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节目,神态放松。

我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才感觉能顺畅地呼吸。

夜晚,我躺在床上,耳朵却异常灵敏。

厨房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是母亲在洗碗。

客厅电视的声音调得不大,但沈伯偶尔的咳嗽声清晰可闻。

阳台那边,父亲沉默的身影和淡淡的烟味仿佛穿透了门缝。

这个家,明明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种让我感到陌生的气息。

第二天清晨,我因为口渴醒来,迷迷糊糊地走去客厅倒水。

经过主卧时,听到里面传出轻微的响动。

我以为父母都起来了,下意识就想推门问问早餐吃什么。

手刚碰到门把手,那扇门竟虚掩着,被我轻轻一推就开了一道缝。

眼前的景象让我瞬间僵在原地,睡意全无。

主卧的窗帘已经拉开,阳光照了进来,母亲王素珍正背对着门口,弯腰整理着床铺。

而沈伯,正坐在床沿,不紧不慢地穿着他的外套,里面的背心有些褶皱,整个姿态无比自然,如同在自己家中一样。

这画面过于刺眼,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沈伯抬头看到了我,动作停顿了半秒,随即脸上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景明,起这么早?”

母亲闻声猛地回头,脸上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慌乱,声音都提高了些:“景明!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我喉咙发紧,干涩地说:“我……我以为里面是爸和你……”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解释在此情此景下显得苍白又可笑。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慌忙把门带上,心跳如擂鼓,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我几乎是逃也似地走向厨房,却在走廊撞见了刚从次卧出来的父亲。

他穿着洗得有些发旧的T恤,头发凌乱,眼窝深陷,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昨晚没有睡好。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什么也没说,绕过我走向厨房。

“爸,”我忍不住叫住他,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你怎么……睡在次卧了?”

他的背影僵了一下,过了好几秒,才头也不回地低声说:“你妈嫌我打呼噜太响,分开睡,大家都清净点。”

这个理由听起来合情合理,可我心底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相信。

他转过身,眼神躲闪着,不敢与我对视:“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点面条。”

说完,他便匆匆钻进了厨房,不再给我任何发问的机会。

我站在原地,手脚冰凉。

这时,主卧的门再次打开,沈伯已经衣着整齐地走了出来,精神焕发,他甚至还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语气轻松:“景明,我单位还有点事,先走了,回头再聊。”

仿佛清晨那尴尬的一幕从未发生过。

我僵硬地点了点头,看着他开门、离去。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清晰地听到主卧里传来母亲一声极轻极轻的叹息,那叹息里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疲惫,让我脊背发凉。

02

那顿早餐吃得索然无味。

父亲煮了白粥,蒸了速冻包子,我们三人围坐在餐桌旁,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母亲一直低着头,小口喝着粥,眼眶微微泛红。

父亲则机械地咀嚼着包子,眼神空洞地望着桌面。

我看着他俩,一种强烈的陌生感涌上心头。

“妈,”我放下勺子,声音在安静的餐厅里显得格外清晰,“沈伯……是不是经常来家里住?”

母亲的手猛地一抖,勺子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眼神闪烁,不敢看我:“他……他是你爸最好的朋友,关系不一般……偶尔,偶尔是过来坐坐,吃顿饭。”

“偶尔?”我盯着她,语气不由得带上了一丝质问,“我看他对咱家,比我自己还熟。拖鞋、茶杯、遥控器放哪儿,他全都一清二楚。”

母亲的嘴唇嗫嚅了几下,脸色变得有些苍白,却没能说出任何反驳的话。

“景明!”父亲突然提高了嗓门,把手里的包子重重放在桌上,“大人的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他很少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尤其是带着如此明显的不耐与焦躁。

说完,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再次走向了那个熟悉的阳台,点燃了今天不知第几支烟。

他的背影在晨光中显得佝偻而僵硬。

我看着他那副样子,心里憋着的那股火气,混合着委屈和不解,越烧越旺。

这是我的家,为什么我像个外人一样,什么都不能知道?

从那天起,我开始有意识地、更加仔细地观察家里的每一个细节。

接下来的几天,我的发现让我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沈伯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来一趟,而且毫无例外地会在家里过夜,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应当。

他对我家的熟悉程度令人咋舌。

茶叶放在橱柜哪个角落,电视遥控器习惯性塞在沙发哪个垫子下面,冰箱里哪些是剩菜哪些是新鲜水果,他甚至比我母亲记得还清楚,根本不需要询问。

有一次,我下午从房间出来,看到母亲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橘子,正仔细地、一瓣一瓣地剥着皮,然后递到坐在旁边的沈伯手里。

她的动作很轻柔,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专注。

沈伯接过橘子,放进嘴里,笑着评价道:“嗯,还是你剥的橘子甜。”

母亲的脸颊竟然微微泛起了红晕,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这一幕像一根冰冷的针,直直刺入我的眼底,让我浑身发冷。

我僵在房门口,动弹不得。

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阳台。

父亲一个人坐在那张旧藤椅上,默默地抽着烟。

灰白色的烟雾缭绕着他,将他的面容模糊,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那挺直的脊梁,正在被某种无形的重担一点点压弯。

我深吸一口气,走到阳台,在他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爸,”我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客厅里的人听见,“你就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就这么忍着?”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烟雾从鼻腔缓缓吐出,目光没有焦点地投向远处的高楼,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声音沙哑而疲惫:“景明,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我心里积压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我不懂?那我看到的呢?我看到的东西,难道你都没看见吗?沈伯在这个家里,简直就像……”

“够了!你给我住口!”父亲猛地转过头,厉声打断我,一只手甚至扬了起来,带着一阵风停在了半空。

他眼睛瞪得很大,布满了血丝,里面翻涌着痛苦、愤怒,还有一丝我从未见过的绝望。

他的手在空中剧烈地颤抖着,最终,还是无力地垂落下来。

他低下头,肩膀垮了下去,声音变得低沉而近乎哀求:“景明……别问了……算爸求你了,行不行?”

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快步走回次卧,“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将那令人窒息的沉默留给了我一个人。

那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反复播放着回家后看到的每一个画面,听到的每一句对话。

一切都透着不对劲,一种巨大的、被蒙在鼓里的恐慌感紧紧攫住了我。

半夜起来上厕所时,经过主卧门口,似乎又听到里面传来压得很低的说话声,听不真切,但在万籁俱寂的深夜里,显得格外清晰而刺耳。

我站在冰冷的走廊地板上,手悬在门把上方,却再也没有勇气按下去。

有些窗户纸,一旦捅破,可能就再也无法复原了。

一种无力感和悲伤涌上心头,眼泪无声地滑落,我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站在那里。

03

那次不愉快的对话之后,我和父亲之间仿佛竖起了一道无形的墙。

在家剩下的几天,我大部分时间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试图用网络和游戏麻痹自己,逃避外面那令人压抑的现实。

假期结束,我几乎是逃离般返回了杭州。

回到熟悉的出租屋和忙碌的工作中,家的阴影却并未散去,它像一片粘稠的雾气,缠绕在我的心头。

我开始害怕接到家里的电话,既担心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又厌恶那种永远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这种状态持续了几个月,直到公司的一次团建活动中,我认识了周雨薇。

她在公司的市场部,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像月牙,说话声音温和悦耳。

我们很聊得来,从电影音乐到旅行见闻,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

和雨薇在一起的日子,像是一道阳光,照进了我灰暗压抑的生活。

她体贴又善良,会在我加班时给我点外卖,周末会拉着我去看新上映的电影,或者只是在公园里散步聊天。

我是真心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我甚至开始憧憬未来,想象着我们一起在这个城市打拼,拥有一个真正属于我们自己的、温暖明亮的小家。

这些简单平凡的梦想,让我暂时忘却了家庭的烦恼,第一次觉得生活或许还有盼头。

我们交往了大半年后,一个周末的傍晚,我们一起在外面吃饭,雨薇忽然放下筷子,看着我,眼神亮晶晶的,带着些许羞涩和期待:“景明,我们在一起也挺久了吧?什么时候……我是不是该去见见叔叔阿姨了?”

她的话像一块石头,瞬间在我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赵叔坐在主卧床沿的身影、父亲在阳台佝偻的背影、小区里那些窃窃私语的模糊面孔……所有我不愿面对的画面瞬间涌入脑海。

我愣住了,握着筷子的手微微收紧,喉咙有些发干,迟疑地说:“现在……会不会有点太早了?而且……最近家里可能不太方便。”

雨薇脸上的笑容淡了些,疑惑地看着我:“不方便?为什么?景明,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见你爸妈?”

“不是不想,只是……”我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那团乱麻般的家庭状况。

“只是什么?”她追问道,眼神里透出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看着她清澈的目光,我内心充满了挣扎和愧疚。

最后,我还是败下阵来,不想因为自己的家庭问题而失去她,只能硬着头皮答应:“好,那就……下个周末吧,我带你回家。”

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一股强烈的不安感攫住了我。

出发前,我特意给我母亲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听到她那声熟悉的“喂”,我的心跳不由得加速。

“妈,”我的声音带着自己都能听出来的紧张,“这周末,我带我女朋友周雨薇回家吃饭……您看,能不能……让沈伯他……暂时别来家里?”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静得我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我甚至能想象出母亲此刻为难又犹豫的表情。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景明……这个……妈不太好开口啊……沈伯他……你也知道……”

“妈,就这一次,我求您了。”我几乎是在哀求,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雨薇是个好女孩,我是真的喜欢她,就想让她对咱家有个好印象。您就帮帮我,行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终,母亲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轻声说:“……我试试看吧……但不一定能成。”

挂了电话,我心里依旧七上八下,那种无法掌控局面的无力感深深笼罩着我。

周末,我还是带着雨薇踏上了回家的路。

她特意打扮过,穿了一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显得清新又活泼,手里还提着精心准备的礼物。

一路上,她都有些小兴奋,不停地问我父母喜欢什么,需要注意什么。

我的心却像悬着一块石头,越来越沉。

走到家门口,我深吸一口气,才拿出钥匙开门。

门打开的瞬间,我快速扫视了一眼客厅——沈伯果然不在。

我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了一些。

我父母也都换上了比较正式的衣服,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

“叔叔阿姨好,我是周雨薇。”雨薇乖巧地问好,把礼物递了过去。

“哎呀,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太见外了。”母亲笑着接过礼物,招呼我们进屋,“快进来坐,路上累了吧?”

父亲也难得地露出了笑容,虽然有些拘谨,但还是主动和雨薇聊了几句家常。

那天家里的气氛,是我近几年从未感受过的“正常”与温馨。

母亲张罗了一桌极其丰盛的饭菜,很多都是她平时嫌麻烦不会做的硬菜。

雨薇一直夸赞母亲的手艺好,说我们家的氛围很温暖,让她感觉很舒服。

看着父母脸上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看着雨薇轻松愉快的模样,我恍惚间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那些困扰我的阴霾只是我的胡思乱想,也许我的家庭也可以像普通家庭一样,接纳我喜欢的人,分享平凡的幸福。

那一刻,我甚至天真地以为,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或许真的可以挣脱那个家庭的阴影,拥有属于自己的、光明正大的幸福。

那天晚上送雨薇回酒店后,我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拂面,心里是许久未有过的轻松和一丝微弱的希望。

然而,这短暂的平静,不过是暴风雨来临前,海面上呈现出的虚假安宁。

04

回到杭州后不到三周,我就敏锐地察觉到雨薇的态度发生了变化。

她回复我微信的速度明显变慢了,内容也简短敷衍。

约她下班后见面,她总是以“要加班”、“很累想早点休息”为由推脱。

即使偶尔见一面,她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再像以前那样主动分享生活中的趣事。

我心里很清楚,她在刻意疏远我。

那种即将失去她的恐慌感,与对家庭问题的无力感交织在一起,让我备受煎熬。

终于,在一个周五的晚上,我实在忍不住,在她家楼下等她。

看到她从地铁站走出来的身影,我快步迎了上去。

“雨薇,”我叫住她,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干涩,“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为什么感觉你一直在躲着我?”

她停下脚步,低着头,路灯的光线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她沉默了几秒,才轻声说:“没有,你别多想,就是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

她的语气平静得让我心慌。

“真的只是工作压力大吗?”我不肯放弃,追问道,“有什么事我们不能一起面对吗?”

她又陷入了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种沉默,比直接的指责更让我感到害怕和绝望。

又过了煎熬的半个月,雨薇主动约我见面,说想谈谈。

我们约在了一家我们常去的,相对安静的咖啡厅。

她比我早到,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的水杯几乎没有动过。

我走过去坐下,看到她眼睛有些红肿,显然是哭过。

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景明……”她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们……我们还是分手吧。”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这句话,我还是感觉像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冰水,浑身冰冷。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但尾音还是忍不住颤抖:“为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她吸了吸鼻子,避开我的目光,声音很低:“我爸妈……他们……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果然。

我心里那片刚刚建立起不久的堤坝,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为什么不同意?”我几乎是咬着牙问出这句话。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重新看向我,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我爸……他托人……打听了一下你家里的情况。”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小锤子,重重砸在我的心上。

“他们说……说你妈妈和你爸爸的那个朋友……关系很不正常……那个沈伯伯,几乎常年住在你们家,你爸爸反而睡在小房间……”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每一个字都让我感到无地自容。

“整栋楼……好像都有风言风语,说你家的关系太复杂了……”她继续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我爸说……怕我嫁过去以后受委屈……他说……这种家庭环境里出来的孩子,性格可能会……会有问题……”

“我也不想的……景明……我真的不想……”她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可我爸妈态度特别坚决……他们说……如果我还坚持要跟你在一起,就……就不认我这个女儿了……”

咖啡厅里流淌着舒缓的钢琴曲,但此刻在我听来,却无比刺耳。

周围的一切声音都仿佛远去,只剩下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和一阵阵的耳鸣。

“那些都是别人乱说的!不是真的!”我急切地伸出手,想抓住她的手,但她却像受惊一样,猛地将手缩了回去。

她抬起泪眼,直直地看着我,问出了一个我无法回答的问题:“那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是不是假的?”

她的目光像探照灯,让我无所遁形。

“为什么你爸爸会睡在次卧?为什么那个沈伯伯对你们家那么熟悉,像自己家一样?”

“景明,你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死死扼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我自己,也不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么。

我难道要告诉她,我怀疑我母亲和沈伯有染?还是告诉她,我父亲可能有什么把柄落在沈伯手里,所以只能忍气吞声?

这些模糊的、连我自己都无法证实的猜测,如何能作为解释?

我只能语无伦次地试图辩解:“我爸他……他可能是欠了沈伯很大的人情……具体的情况……我也……”

我的话苍白无力,说到一半就再也进行不下去。

雨薇擦了擦眼泪,看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情感,有心疼,有不舍,但更多的是一种认清现实的无奈。

“对不起,景明。”她站起身,最后看了我一眼,“如果……如果有一天,你能把家里的事情处理好……也许……”

后面的话,她没有再说下去,毅然转身离开了咖啡厅。

我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斤巨石,闷得我无法呼吸。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对那个名为“家”的地方,产生了如此深刻而强烈的怨恨。

我恨那些无处不在的流言蜚语,恨那隐藏在表象之下、无法触及的真相,恨我父母的沉默和隐瞒。

也恨我父亲的懦弱——为什么他宁愿看着这个家变得支离破碎,看着我的幸福被摧毁,也不肯把事实说出来。

05

和雨薇分手后的那段时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期之一。

白天强打着精神上班,对着电脑屏幕发呆。

晚上回到冰冷的出租屋,就一个人坐在地板上,不开灯,一坐就是好几个小时。

我开始买醉,用酒精来麻痹自己痛苦的神经。

我拒绝了一切社交活动,把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我不敢再轻易开始新的恋情,害怕再次经历那种被对方家庭“调查背景”后,毫无尊严地被放弃的感觉。

这种自我放逐的状态,持续了将近一年。

期间,我只在春节时回去待了短短三天。

那三天,如同身处炼狱。

沈伯依然在我家出入自如,小区里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依然如影随形。

甚至有一次,我在楼下小卖部买东西,清晰地听到背后有人低声议论:“……就老陆家那孩子,可惜了,摊上这么个家庭,以后找对象都难……”

那句话像淬了毒的针,深深扎进我心里,让我所有试图自我安慰的借口都变得可笑。

我变得愈发敏感和自卑,不再相信亲密关系,对未来的所有规划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前年中秋。

那时我二十九岁,已经快三年没有真正意义上地回过家了。

节前,母亲在电话里泣不成声:“景明,你都快三年没回来了……妈……妈真想看看你……就几天,回来住几天,行吗?”

听着母亲那带着哭腔的哀求,我的心最终还是软了下来。

我请了几天假,买好了回家的车票。

但我万万没有想到,这次看似寻常的归家,会以一种极其猛烈的方式,将我多年来对这个家庭的所有认知,彻底掀翻。

中秋那天下午,我带着简单的行李,再次站在了家门前。

调整了一下呼吸,我才用钥匙打开门。

一股熟悉的饭菜香味扑面而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沈伯。

他正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他转过头,脸上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站起身迎过来:“哎哟,景明回来了!好久不见,真是越来越精神了!”

他的语气还是那么熟稔,姿态还是那么理所当然。

我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喊了声“沈伯”。

母亲闻声从厨房跑出来,腰间还系着围裙,手上沾着些面粉。

看到我,她的眼圈瞬间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景明……你可算回来了……”

她张开手臂想拥抱我,我却下意识地侧身避开,这个动作让她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凝固了,眼神里闪过一丝受伤。

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沈伯立刻打着圆场:“呵呵,年轻人嘛,在外面独立惯了,不习惯这套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晚上父亲下班回来,看到我在家,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一种更深的疲惫,只是低声说了句:“回来了。”

母亲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晚餐,鸡鸭鱼肉,时令海鲜,还有各种口味的月饼,摆了满满一桌子。

沈伯自然而然地坐在了餐桌最中间的主位,举起倒满了白酒的杯子,笑呵呵地说:“来来来,中秋佳节,一家人难得聚得这么齐,都举起杯来,一起喝一个!”

父亲默不作声地站起来,拿起酒瓶,默默地给每个人面前的杯子斟酒。

我看着他那微微佝偻的背,那双因为长期接触机油而有些粗糙、此刻正微微颤抖的手,积压了多年的怒火和不甘,混合着对雨薇的愧疚,如同岩浆般在我胸腔里翻涌,几乎要破体而出。

“来,景明,你也长大了,陪沈伯喝点。”沈伯笑着将目光转向我。

我冷着脸,生硬地回答:“我不喝。”

“景明!怎么这么没礼貌!”母亲立刻出声呵斥我,语气带着急切。

沈伯却摆出一副大度的样子,摆了摆手:“哎,素珍,别这么说孩子。景明啊,男人嘛,在外面闯荡,哪能不喝点酒?少喝一点,没事。”

他那种仿佛长辈关怀,实则带着某种居高临下意味的姿态,在这一刻,彻底点燃了我心中那根积压已久的导火索。

我猛地一把抓过父亲刚放下的酒瓶,直接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白酒,透明的液体在灯下晃荡。

“喝就喝!”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景明!你酒量不行,别逞强!”母亲慌了,想要阻止我。

我根本不听,端起杯子,一仰头,将辛辣的白酒直接灌了下去。

液体像一道火线,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呛得我剧烈咳嗽起来,眼泪都逼了出来。

但我不管不顾,又倒了第二杯。

“够了!阿明!”父亲伸手过来,想夺走我手里的酒瓶。

我用力推开他的手,眼睛死死盯着沈伯:“你别管!”

第二杯下肚,我的脑袋开始发晕,视线有些模糊,但胸腔里那股想要质问、想要撕裂这虚假平静的欲望,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好!有脾气!像我年轻时候!”沈伯似乎被我的举动激起了兴致,也给自己满上,“来,沈伯陪你喝!”

我们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像进行一场无声的角力。

餐桌上,只剩下母亲带着哭腔的、无力的劝阻:“别喝了……求你们别喝了……好好吃顿饭不行吗……”以及父亲更加沉重的、一根接一根抽烟的沉默。

终于,我感到胃里翻江倒海,头重脚轻,酒精彻底麻痹了我的神经,却也撕掉了我最后一层理智的伪装。

我扶着餐桌边缘,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赤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对面同样脸色通红的沈伯。

“沈伯……”我的舌头有些打结,但每一个字都用力地从齿缝间挤出来,“我……我有几个问题……憋在心里好多年了……今天……你必须回答我!”

整个餐厅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空了,凝固成冰。

母亲手里的筷子“啪嗒”一声掉在桌上,脸色煞白。

父亲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沈伯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盯着我看了几秒,脸上忽然露出一抹古怪的、混合着酒意和某种冰冷意味的笑容。

“哦?什么问题?你说。”他的声音带着醉后的沙哑。

我用力撑着桌子,不让自己倒下,用尽全身力气吼道:“你为什么……常年住在我家?!你凭什么……在我家这么自在?!你跟我妈……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

“轰——”

我仿佛能听到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炸开的声音。

母亲“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双手捂住脸。

父亲“噌”地站起身,因为动作太猛,身后的椅子都被带倒,发出刺耳的响声。

他脸色惨白,浑身都在发抖。

沈伯看着我,那抹冷笑在他脸上逐渐扩大,变得有些狰狞。

他猛地抬手,食指笔直地指向我身边那面色死灰、摇摇欲坠的父亲,用尽全身力气,扯着嗓子,如同惊雷般咆哮道:

“你想知道?!好!你去问他!去问你那个好爸爸陆建国!!”

“问问他——为什么我沈某人能在这个家想来就来!想住就住!!”

“问问他——他到底欠了我什么!!!”

评论列表

沉淀Ggl
沉淀Ggl 7
2025-12-09 17:28
恶心到了……
用户10xxx01
用户10xxx01 1
2025-12-08 1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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