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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高:一半是鬼一半是人》第十二章:沙漠迷局,沙漠中的棋局

咸阳宫的青铜阙楼浸在晨雾里,宛如被凝固的墨块。赵高跪在朱漆阶前,膝盖硌着地砖裂缝——那是去年东巡时始皇帝车驾碾出的痕迹,

咸阳宫的青铜阙楼浸在晨雾里,宛如被凝固的墨块。

赵高跪在朱漆阶前,膝盖硌着地砖裂缝——那是去年东巡时始皇帝车驾碾出的痕迹,此刻在雾中像一道未愈的伤疤。

他刻意比旁人多跪了一刻钟,让膝盖的刺痛感渗进骨髓。

疼痛能让言辞更显恳切。

十六辆辒辌车如黑色甲虫排列,车舆上的云雷纹在雾中若隐若现,每辆车的铜铃都被赵高暗中换成了赵国玄鸟形制,风过时发出细碎的“啾啾”声,像极了隐宫墙根下赵国童谣的尾音。

始皇帝的銮驾位于中央,六匹黑马的嚼环上缀着东胡进贡的玛瑙,每匹马蹄铁都刻着“秦”字——这是始皇帝为彰显天命所做的排场。

赵高垂眸时,余光扫过李斯的车驾:比帝王车驾矮三寸,帷幔却绣着九只玄鸟,这是赵国贵族的图腾,陛下不可能没注意到。

“此次东巡,朕要让六国余孽看看大秦威仪。”

始皇帝的声音从八重帷幔后传来,青铜剑柄敲击车舆的“笃笃”声里,赵高听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那是帝王对未知威胁的本能警惕。

李斯抚着袖口玉簪前行,翡翠簪头的“法”字在雾中泛着冷光:“陛下威震四海,谅宵小不敢妄动。

昔年荆轲刺秦,不过是匹夫之勇,如今六国贵族早已如惊弓之鸟。”

他的声音带着股文人的清傲,却在尾音泄露一丝紧绷,袖口的赵国刺绣随呼吸轻轻起伏,像极了赵高昨夜在密档里看到的“赵”字密纹。

赵高叩首时,前额触到冰凉的青砖,故意让声音带上三分沙哑:“陛下,臣昨夜观天象,荧惑守心,芒角犯帝座。”

他抬头时,让始皇帝看见自己熬红的双眼,“博浪沙地处鸿沟要冲,当年项羽叔父项梁曾在此囤积粮草,地势之险,足以藏千军万马。”

李斯的玉簪猛地一颤,赵高捕捉到这个细微动作——原来丞相也知博浪沙的旧事。

“荒谬!”李斯的驳斥比平时高了半度,“天象之说乃方士诳语,陛下怎可因妖言乱了巡游大计?”

始皇帝掀起第一层帷幔,露出半张脸:眉骨如刀削,眼尾细纹里凝着霜气。

“赵高,你说的‘险’,究竟指什么?”

赵高膝行半步,袖中滑落一枚青铜算筹,在地上滚出清脆的响声。

算筹刻着博浪沙的等高线,是他昨夜用李斯府中的青铜废料私铸的,

边缘还留着锉刀磨过的毛边。

“陛下请看,”他用指尖勾勒沙地上的地形,“博浪沙北临黄河,南倚芒砀山,若刺客以巨石为弩,以粮草车为盾,陛下车驾通过时……”

他忽然噤声,指尖在“车驾”二字上重重一按,留下道深痕,算筹上的“赵”字暗纹恰好压在“秦”字刻痕之上。

始皇帝的目光落在赵高掌心的茧子上——那是握剑与握笔经年累月磨出的双生茧,与自己当年在邯郸街头练剑的伤痕竟在同一位置。

“你有何策?”

赵高展开怀中竹简,竹简边缘染着淡淡的兰草香——这是从李斯书房偷来的熏香,特意用蜜蜡封在竹简里。

“臣请陛下与诸位大臣换乘同款辒辌车,每车配八名亲卫,衣甲纹饰、车舆规格分毫不差。”

他顿了顿,将竹简推至始皇帝脚边,竹简末端“赵”字落款若隐若现,“尤其请丞相乘坐第三辆车。”

李斯的脸色骤变:“陛下,此乃混淆君臣之礼!臣纵死,不敢从命!”

赵高抬头望向始皇帝,看见帝王嘴角掠过一丝极浅的笑意——那是猎手发现猎物时的愉悦。

“丞相可知,”始皇帝敲了敲竹简,“当年孟尝君田文靠鸡鸣狗盗之徒逃出函谷关,朕今日学他一回,有何不可?”

他忽然提高声音,“就按赵高说的办。”

五月的博浪沙蒸腾着热浪,赵高缩在第三辆辒辌车内,透过窗棂缝隙观察外界。

身旁的文吏正襟危坐,腰间玉佩刻着“李”字纹样——这是他用五铢钱从李斯府中仆役那里换的。

车外,送粮队伍的车夫们赤着上身,汗水在脊梁沟汇成细流,其中一人袖口露出韩国特有的刺绣纹样,那是张良的死士。

“大人,前方就是博浪沙险道。”

车夫的声音带着刻意的颤抖,喉结滚动时,赵高看见他颈间晃动的楚国项氏图腾。

赵高摸出袖中青铜罗盘,指针正剧烈晃动——这是他特制的磁石罗盘,靠近铁器便会失灵。

“慢行。”他轻声道,同时用脚尖轻点车厢底板三下——这是让亲卫戒备的暗号。

罗盘中央,“赵”字铭文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与他袖中虎符的纹路暗暗呼应。

张良混在队伍中,掌心的汗将巨石表面磨得发亮。

他抬头望向车队,十六辆辒辌车如黑色甲壳虫缓缓爬行,每辆车的帷幔都纹丝不动。

哪辆才是始皇帝?

他想起斥候的回报:第三辆车的车夫是李斯的同乡。

李斯素来谨慎,若他的车驾在此,始皇帝必在附近。

“动手!”张良压低声音。

大力士邢虎猛然发力,大铁锥腾空而起,带着呼啸砸向第三辆车。

赵高在大铁锥破空的刹那,精准计算出抛物线轨迹——偏左三尺,会擦着车顶飞过。

他忽然暴起,撞向身旁文吏,两人一起滚向车厢角落,文吏腰间的“李”字玉佩跌落,滚到赵高掌心。

“陛下!”文吏的惊呼里带着恐惧,却掩不住赵高眼底的寒光。

大铁椎“轰”地砸中车顶,木片纷飞中,赵高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脸上——不是血,是文吏腰间香囊破裂,流出的兰草香粉。

好,这样全天下都会知道,第三辆车有李斯的人。

“护驾!”赵高扯断腰间金带,露出内衬软甲,甲胄上“赵”字刺绣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他推开破损的车窗,故意让始皇帝的亲卫看见自己脸上的血痕——那是他昨夜用锥子刺破的伤口,此刻还在渗血,与车舆内暗藏的“赵”字军旗形成血色呼应。

“所有车驾散开!”他抽出腰间短剑,剑身上“克敌”二字映出始皇帝銮驾的影子,“丞相车驾有诈,护陛下突围!”

亲卫们训练有素地列阵,十六辆辒辌车突然加速,在沙地上拉出十六道烟尘,如同一群受惊的黑鸟,其中第三辆车的“李”字军旗被风卷走,露出底下的“赵”字旗角。

张良眼睁睁看着巨石砸中第三辆车,却见车内钻出的不是始皇帝,而是满脸血污的文吏。

中计了!

他咬碎口中竹哨,埋伏在沙丘后的死士们迅速溃散。

撤退时,他回望车队,看见一辆车驾的窗帘掀起一角,露出半张冷峻的脸——是赵高!

那双三角眼中闪烁的精光,让张良想起楚国巫祝口中的毒蛇之瞳。

赵高望着张良渐行渐远的身影,指尖摩挲着剑柄。

“张良,你记住我的脸,下次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他低声呢喃,掌心的“李”字玉佩被捏得发烫,仿佛要将这枚象征李斯的印记熔进自己的骨血。

暮色像墨汁般浸透车队,赵高跪在始皇帝车驾前,任由脸上的血痕凝结成痂。

他知道,越狰狞的伤口,越能让帝王记住你的忠诚。

“起来吧。”始皇帝的声音从车内传来,带着一丝罕见的柔和,“今日之事,你做得不错。”

赵高抬头,看见李斯站在阴影里,玉簪歪斜,显然刚被急召而来。

丞相,你终于来了。

“陛下无恙,是大秦之福。”

他刻意让声音带着哽咽,“但臣在破损的车驾里发现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半片竹简,竹简边缘焦黑,显然经过火焚。

这是他用李斯书房的竹简边角料伪造的,提前用密蜡写下“杀政”二字。

“请陛下验看。”

始皇帝接过竹简,放在火盆上烘烤。

片刻后,“杀政”二字渐渐显现,字迹扭曲如蛇,却与李斯的笔锋有七分相似。

李斯猛地向前半步:“陛下,这必是栽赃!”

赵高注意到始皇帝握竹简的手指收紧。

陛下在回忆,回忆李斯近年来的谏言是否藏着锋芒。

“臣还在车夫尸体上搜出这个。”

他摸出半枚玉佩,纹路与李斯书房的镇纸暗纹完全吻合,“据查,车夫是丞相封地的族人。”

李斯的瞳孔骤缩:“一派胡言!李某对陛下一片忠心——”“够了。”始皇帝突然打断,“此次东巡,丞相暂且留在阳武整顿粮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高,“赵高,你暂代丞相之职,随朕继续东巡。”

赵高叩首时,听见李斯衣袖翻卷的声音。

“陛下,臣资历浅薄,恐难服众……”

“朕说你能,你就能。”始皇帝的声音不容置疑,“退下吧。”

李斯离去时,脚步比平时重了许多,靴底碾碎一枚车辙里的石子。

赵高望着李斯的背影,指尖轻轻抚摸脸上的伤痕——这道伤,就是我向上攀爬的阶梯。

暮色中,他袖中的“赵”字虎符与始皇帝车驾的玄鸟纹交相辉映,

宛如一场隐秘的权力交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