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好暗恋对象在咖啡厅见面，

借口还笔记，实则想暗戳戳告个白。

结果没等我把喜欢说出口，就被隔壁桌弟弟捷足先登。

“哥哥，我喜欢你。”

“……”

万籁俱寂。

暗恋对象心情复杂，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他这副表情，就差把“我想逃”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上次遇到这么离谱的事还是在上次。

“给个机会嘛？哥哥。”隔壁桌弟弟撒起娇来和女孩子不相上下。

配上一张清秀俊朗的脸庞，如果他性转了，大概率会是我的头号情敌。

万幸……

周彦一副吃了屎的表情，婉拒道：“不好意思，我是直的。”

“啊？”弟弟眨巴眨巴眼睛，显得有些遗憾：“不好意思，看你的样子，我以为……”

他从上往下看去。

话锋忽然一转：“我可以努努力让你变弯吗？”

周彦铁青着脸腾的一下站起来：“对不起，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一宁？”他眼神示意我，让我跟他离开。

可是我的小蛋糕还没上呢，花了钱的……

“要不，我们再坐会儿？”

我不是贪吃，确实是今天的表白机会被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打断了嘛，我不能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那你坐吧，我先回学校了。”

他真的走了，一点不带犹豫的，看来是被弟弟吓得不轻。

我有点失落，但也知道暗恋是上坡的自行车，再急也只能慢慢往上推。

也许这个意外就是在提醒我，表白还得更慎重一些。

“学姐。”

方才那个弟弟端了盘蛋糕在我面前坐下。

他身上穿着我的同款校服外套，确实是学弟，可我从没见过他。

我先发制人：“你是想要刚才那人的联系方式吗？”

我摆摆手，忙道：“我和他不熟的。”

千万别和我要号码，你一撒娇万一我心软了，周彦一定这辈子都不理我了。

他往隔壁桌看了一眼，那桌大概都是他的同学。

因为在咖啡厅，虽然好奇且激动，他们也就这样憋着，个个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刚刚大冒险输了。”他和我解释。

顺便冲隔壁桌其中一个男生做了个敬礼的动作。

我正纳闷。

敬完礼，他立马伸手指向那个男生：“学姐，就是他出的馊主意。”

他像个告状的小孩。

“……”

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场无聊时刻的大冒险，对我来说却是人生中至关重要的一步。

算了，可能我的暗恋也是场无疾而终的冒险吧。

我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说不清是替周彦说的，还是替我自己说的。

对面的弟弟把蛋糕往前推，笑得一脸谄媚：“学姐，我叫张宇，性别男，爱好女，尤其喜欢学姐这样的美女，学姐千万别误会了。”

我把蛋糕推回去：“不用客气，你已经解释了，我没什么可误会的。”

他粲然一笑，一点也不介意我的疏离。

“学姐，我是想说，你千万别误会，我喜欢的是你这件事。”

喜欢……我？

我发誓我从没见过这个小学弟。

当然也可能和我每天宿舍、教室、食堂三点一线有关。

我出校门的次数屈指可数。

遇见新朋友的机会少之又少。

上回咖啡厅落荒而逃后，我再没有遇见张宇。

至于他说的喜欢，我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是胡说八道。

回忆一下，他是个开起玩笑来没有边界感的人。

说怕误会，其实半点不怕人误会。

混球。

“一宁，发什么呆呢，体育课了。”

回过神，闺蜜陈果已经一把将我从椅子上带起来，往教室外跑去。

她跑得太急，我一时没刹住车，迎面撞上了一个低头看书的男生。

张宇？

匆匆一瞥，他戴了副银框眼镜，扭头的一瞬间右手将镜框往上推了推。

“不好意思。”他点头轻轻道了声歉，转身离开。

不带一点犹豫。

他不认识我了吗？

还有，他是这种走路也不忘看书的学生吗？

和那天在咖啡厅相比，他简直判若两人。

上完课回到宿舍，室友正在追剧。

我好奇看了一眼，主人公是个多重人格分裂患者。

我吃着手上的泡面若有所思：“难不成他有病？”

“谁有病？”

陈果大大咧咧在我边上坐下，又往我桌上放了罐冰可乐。

我扭头问她：“你说咱们这小地方真会遇见那种很奇怪的病症吗？”

“什么病？”陈果以为我在开玩笑，不着调道：“见光死？”

“……”

脑回路清奇。

没等我说话，她翘了个二郎腿和我神神秘秘道：“见光死是真的。”

“嗯？”

我以为她是随口瞎扯，还真有这种病？

“你不知道啊？”

她朝我招了招手，让我靠近点：“前两天隔壁班有个女生网恋奔现，你猜怎么着？她和大家说她男朋友又高又帅，结果……”

“怎么样？”

“年纪差的挺大，一见面她喊人家叔叔。”陈果乐得咯咯直笑，“这不就是见光死吗？”

网恋啊。

还是有靠谱的吧。

“我姐姐和他男朋友感情就挺好的。”我如是道。

“也是网恋？话说你姐姐不是读大学了吗？”

“对啊。”

“那她应该属于成熟稳重那挂的。”

我点头：“确实。”

虽然我也从没见过她男朋友，但据说是个温柔体贴的男生。

说到温柔体贴，我下意识就想到周彦。

算了。

还有三个月就高考了，我还是先收收心学习吧。

错过上次的机会，到冲刺阶段再提就有些不合时宜了。

我下定决心在高考结束那天表白。

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却打断了我的计划。

“救命，我就说今天天气闷的不正常，我还以为是我太紧张了呢。”

“老天都替我流泪。”

“烦死了，没带伞啊！”

“有没有人带伞了！载一程啊？”

“……”

泡汤了。

我说的是我的鞋。

当然还有我的表白。

我被挤在檐下的角落，飞溅的雨水早将我的白鞋打湿。

我找不到周彦的踪迹，考场出来后我们就被人群冲散了。

他身上应该没带伞，我包里的伞还是常年丢在里面的。

“不好意思同学，麻烦让一下。”

我企图掰开挡在我前面的两尊身体去找找周彦。

“别挤了，挤什么呀！”

圆脸男生不耐烦地回头瞪了我一眼。

“我……”

我怂了。

事实上，我不是个胆子大的人。

在绝对力量面前，我毫不怀疑，如果把对方惹急了，他会立马把我推出这个容身之所。

七嘴八舌的咒骂声中，我倚在墙角，生无可恋。

命运不公，待我一片真心如凉水啊。

叹息间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一宁！这儿！”

我四下张望，最后在楼梯口发现了周彦的身影。

我立马举起手和他挥了挥：“等我一下！”

这回我也不和前边的人商量了，直接埋头往里挤。

我的目标很明确，只要到周彦身边就可以了。

楼梯口空着一条道，留给上下行人通行。

我好不容易从边上扎堆的人群中挤出来，松了口气。

周彦憋着笑上前把我眼前的头发往耳后拨了拨。

“着什么急，我又不跑，你看你头发乱成这样。”

有很多个瞬间，因为这样的举动，总让我错以为周彦也对我有意。

于是我这个胆小的人，在溺水前抓住一块浮木。

或许我原先的目的地是沧海，但从此之后，我的方向只有森林。

大雨倾盆的这一刻。

我怔怔看着他，指尖的温度在我脸颊仅仅停留了一瞬，像骤然熄灭的火星，埋在了柴堆中。

这乱的哪是头发，分明是我的心！

“雨下这么大，估计还得等会儿，等雨小点了我们再走？”

我胡乱捋了两下自己的头发，从包里掏出一柄雨伞，心中庆幸，瞎猫碰上死耗子，果然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我带伞了，我们一起走吧？”

我暗暗激动，又莫名紧张。

虽然和我预想的表白不太一样，但两人一伞，气氛也实属到位。

他贴心地举伞，雨水浇灌在伞面，劈里啪啦，像上阵前的助威。

我在心底给自己默默打气，深吸几口气后，我终于鼓足勇气开口：“周彦，我……”

车道旁一辆奥迪鸣了两声笛，周彦的注意力被它牵走。

我也就势看了一眼。

哦，原来是我爸妈来接我了。

……

二次体会到胎死腹中的感觉。

暑假，我当然三番五次想约周彦，但他外出旅游了，消息都不怎么回。

路障虽多，我并没有因此泄气。

至少结果出来，我和周彦报考上了同一所大学。

以后机会还多着呢。

开学前姐姐帮我收拾了行李，还给了我一份她外出做志愿者得到的礼物。

苏城的城市标志建筑物书签。

“这个做的好精致啊。”

我忍不住拿在手上端详。

姐姐拉上行李箱，坐在床沿笑道：“是限量的哦，知道你喜欢看书，特地给你挑的这个。”

我家情况特殊，早些年我的境遇类似于留守儿童。

话说的少，饭吃的少，唯独路走的多。

爸妈把我接到身边后，我的性格才慢慢开朗起来。

姐姐作为从小跟在我爸妈身边的那个，她总觉得对不起我，所以加倍对我好。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愧疚，因为我已经很知足了。

能在家人身边，还遇上了温柔且对我照顾有加的周彦。

除了……我的表白总是中途腰斩。

“一宁，你明天上午要和我一起去学校吗？”姐姐出门前问了我一句。

“可以呀。”

忘了说，我和周彦报考的学校是本地一所高校，我姐姐也在那儿就读。

一般分数够得上的，都愿意在离家近点的地方读书。

离家倒是近了。

到了学校七拐八绕我才发现，姐姐的建筑系和我的金融系分了两个校区，校区间隔着很长一段距离。

在此之前，我已经打听过了，好巧不巧，周彦报的就是建筑系。

“姐，我以后是不是不能经常见你了？”我欲哭无泪。

姐姐则一脸无所谓，她拍了拍我肩膀，安慰道：“两个校区走熟了也没多远，图书馆和自习室跑勤点，咱们肯定能碰上面。”

图书馆和自习室都在两个校区折中的位置。

如她所说，我们确实很容易在这儿碰面。

入学以来，我忙着军训、新生课程，已经很久没和周彦联系。

这天我却意外在图书馆碰见他。

确实是意外，如果不是我眼酸抬头眨了眨眼，我们俩大概又要擦肩而过了。

“周彦。”我小声叫他。

他从书中抬头，眼神茫然地向我这边扫来，最后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许久未见，他的喜悦大抵与我相似。

“这么巧，你也在这儿？”他在我对面坐下。

我曾多次梦见他此刻的笑容，如果非要形容，也许只有冬日的暖阳是个恰当的比喻。

他放在一旁的书册都是建筑学相关。

闲聊两句近况后，我们没了话题。

我咬唇盯着手上的书，无意识跟着他翻页的声音翻页。

为了搭话，我身子向前探了探，佯装好奇道：“这都是你要借的书吗？”

他抬头瞥了一眼：“有两本看完还没还的。”

“我正好要去还书，顺便帮你还了吧？”

“可以啊。”他从中抽出两本，又问了句，“你看完准备回去了吗？”

“没，我发现有本书找错了。”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其实都是借口。

我只是想借机和他搭话，或多或少干点和他沾边的事。

比如帮他还书。

图书管理员把书页从头到尾粗粗翻了一遍，最后从其中一本书里抽出一页书签。

“同学，这是你的吗？”

看到书签的那一瞬，我愣了一秒，脑子还没作出反应，抬手就预备接过。

另一只手却抢先一步。

周彦跑得微喘，却在此时长吁一口气：“吓我一跳，突然想起来这书签还夹在里面，还好没丢了。”

他的喜悦庆幸溢于言表，我看着他的神色，脑中像是有一团浆糊。

浑浑噩噩走回书桌，走出图书馆。

晚风往脸上一吹，我清醒了大半。

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那个书签，是谁送你的礼物吗？”

我看他爱不释手，和我当初拿到这份礼物时的神态动作简直一模一样。

姐姐说，那是限量供应的礼物，只有少数志愿者收到了这份福利。

那周彦呢？

他的书签是怎么来的？

闻言他有些纳闷地看了我一眼。

在我隐约的猜测下，他说：“不是你姐姐送的吗？”

他犹疑着试探：“你还不知道？”

“……”

我应该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