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房款的前一晚，眼前突然出现一排弹幕
“男主还在这东拼西凑，购房合同上根本不是他老婆的名字”
“他老婆早就答应家里把房子给妹妹了”
“到时候他还得帮小姨子还债，没有学区房女儿也上不了本地学校，只能送回乡下婆家，早早辍学嫁给了村里老光棍”
“夫妻一场，谁知道旁边睡的是人是鬼”
“他老婆是愚孝，本质并不坏”
本质不坏？
把我和女儿的人生全拿去填补她那无底洞的家庭叫不算坏？
1
“他老婆担心哪天东窗事发，放着公积金贷款不用，偏要借钱全款买”
“这样万一男主知道了闹起来要离婚，也是夫妻共同债务，真是最毒妇人心”
我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宕机，第一反应不是怀疑，而是震惊。
因为他们说的极有可能是真的。
看房那天小姨子一家也去了，以往我们家的事他们向来是毫不关心的，那天却很积极的帮我参谋装修和布局。
原本我钟意的是另一套房，离一所初中学校很近，过几年女儿小学毕业刚好可以去那里上初中。
但老婆和小姨子一家却都说这套好，我仔细回忆，那套房离小姨子工作单位更近，小姨子的儿子两年后也要上小学了。
合同！对，只要看看合同，就能知道他们说的是真是假了。
可我翻遍了书房和卧室，都没找到那份合同。
这时，老婆杜丽回来了。
“饿死了，饭好了吗？”
我停下翻找的动作，赶紧把饭菜端上来，趁她坐下准备动筷的功夫，提起厨房的垃圾袋。
“今天真倒霉，有个鸡蛋臭的，我得赶紧拿去扔掉，不然等下满屋子滂臭。”
杜丽捂着鼻子一脸嫌弃，一边让我马上走，一边自己先大口吃起了饭菜。
出门我就直奔停车场，掏出口袋里的备用车钥匙打开车门上了车。
杜丽有个习惯，会把一些经常要用的证件或者票据放在车里。
我打开副驾驶的车斗，果然，购房合同就在里面。
“男主刚才是在找购房合同吗？蛙趣，难道男主起疑了”
“不可能不可能，他都被他老婆pua成啥样了，哪来那么多想法”
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打开第一页，甲方果然是小姨子！
我揉揉眼，又仔细看了一遍，确实是小姨子，不是老婆！
弹幕说的是真的！
“芜湖！男主发现了？怎么回事？剧情发展方向不一样了”
“他还不知道咋回事呢，一脸呆傻的样儿，难怪被老婆一家耍得团团转”
“签合同那天他老婆让他出去买水他就去买水，也不看看售楼处最不缺的就是水”
“前脚刚走后脚就换小姨子签字了”
原来如此，难怪那天我买到了水但是她们没有一个人喝。
妹夫难得对我有笑脸，那笑容却很古怪，有轻蔑，有鄙夷，还有一点点心虚？
愤怒像喷薄的岩浆，我要撕掉这份害人的合同！
“撕吧，撕了也没用，渣女还是会想办法给小姨子买房的”
“男主岳母极度重男轻女，男主老婆妈宝女，这房男主替小姨子买定了”
我放下合同，弹幕说的是事实，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一根筋的打法是斗不过这一家子渣滓的。
我要冷静，房子我一定不会便宜他们，我不仅要买房，我还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2
回到家里的时候杜丽已经自顾自吃完饭了，桌上是被她划拉得早已没了卖相的剩菜。
“钱准备好了吗？明天就要交房款了。”
“还差一笔娟子的，明天中午能转过来，刚好明天下午我们交完可以顺道接女儿回家。”
“顺什么道？根本不顺，你去接女儿，我去交房款，分头行动效率高。”杜丽否决了我的计划。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再给她一个机会。
“那房子是我们俩的，我不去，怎么署名？”
“你多虑了，我们这是全款买房，不用你签字也能署名，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上的，你放心吧。”
“那……”
“你今天怎么这么多话，你懂还是我懂？”
杜丽颇为不耐烦地打断了我接下来的话。
我点点头，算是默认同意。
“又来了，每次男主被渣女一呛声，就偃旗息鼓”
“学历自卑呗，渣女本科男主大专，男主一直觉得渣女比他聪明有学问，对她言听计从”
“学历和能力没有直接关系，论家庭贡献，渣女差男主远着呢”
杜丽是一家私企的采购，我是会计，论收入她略高我一些。
就因着这略高的一点，每次一回家她都喊累，家务活几乎都是我在干。
她确实也比我学识更渊博一些，刚恋爱的时候，她时常引经据典侃侃而谈，我这人有些智性恋，对她很是崇拜。
为了缩短和她的差距，我努力进修了成人本科，却也一直被杜丽嫌弃，说只有统招生才有价值，成人有钱就给。
我认为她说的有道理，于是又开始考证，一边带孩子一边苦读，精力分散考了好几年才过中级，被她耻笑。
“你就不是读书的料，多把心思放家里，等着夫凭妻贵比较现实。”
可这都过去多少年了，她也不过是个采购主管，别人给个面子叫她“杜总”，我的外快加一加都能赶超她的收入了。
她到底哪来的自信！我又为什么习惯性妄自菲薄！
第二天，杜丽下午请了假，上午正常去上班。
而我向公司请了全天的假，带上所有证件直奔我原先想买的那套房的售楼处。
销售经理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白捡的业绩，麻溜替我办好了各种手续。
期间杜丽催问了我好几次钱的事，我都敷衍过去。
直到房产证到手，我拍了照片，发在了朋友圈。
“奋斗的意义——属于我们的家。”
“蛙趣，渣女还有三秒炸锅”
“男主这波操作666，就是这房还得有渣女一半，不爽”
“男主不是法盲就是恋爱脑”
弹幕很是热闹，我的手机也热闹，杜丽先是给我发了好几条信息。
“你怎么自己去买房了？”
“销售给办了？谁的名字？”
“我问了销售，他说你没去，施文，你在搞什么鬼？”
我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拍了一张房产证内页的照片过去。
这下不得了，杜丽的电话一个接一个拨过来，简直狂轰滥炸。
我心情颇好地先吃了午饭，才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
那头的咆哮声几乎立刻响起，幸亏我有先见之明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施文，你是不是有病，不是说好了买另一套房！为什么背着我买了这套！”
“给我去退掉！这是夫妻共同财产，你不能背着我决定！”
“已经买了，退不掉了，”我喝一口饮料润润嗓，“而且那套房不是小姨子看中的嘛，我看合同是她的名字。”
“我们总不好和小姨子抢房子的，既然他喜欢那套，那我觉得我们买这套也挺好。”
“对吧？”
3
杜丽“你你你”你了半天没接上话，气得直接挂了电话。
“哇，男主支愣起来了？阴阳怪气但有点帅”
“男主等下估计还有一场硬仗，渣女可不会站他那边”
“男主快去把女儿接回来吧，小姑娘一放假就去外婆家当保姆，太可怜了”
弹幕的提醒让我心里一惊，女儿一放假丈母娘就招呼她过去住，美其名曰帮我们带孩子。
但按照弹幕所说，女儿去了老家上学被丈母娘磋磨，难道现在就会善待她吗？
我恨不得扇自己几个巴掌，明知道丈母娘重男轻女，还送女儿过去，真是蠢货！
我心急如焚赶到丈母娘家的时候，院里静悄悄的，这个点，农村人大部分在午睡。
刚想喊女儿，眼前的弹幕又活跃起来。
“男主这是去找女儿么？一会儿把小姨子的儿子吵醒，老太婆又要骂人了”
“骂人是为了拖延时间吧，毕竟女儿不在这里”
“对呀对呀，老太婆拖住男主，妹夫去把女儿叫回家”
我止住脚步，叫女儿回家？这么说，我女儿不在家里？
外头烈日炎炎，她不在家里在哪里？
找，先找到女儿再说。
我对村子也算熟悉，当年老婆生完女儿玥玥回村里坐月子，丈母娘嫌弃她生的是女儿，借口自己不懂怎么照顾产妇，甩给我10块钱让我自己买点好吃的给她补补。
陪她怀孕待产期间没什么收入，杜丽的钱又全存了说准备买房用，我手头紧，只能尽量去抓些鱼给她补身子。
因而河塘边上曾是我最常去的地方。
夏日蝉鸣，吱呀吱呀叫的人心烦，伴随着时断时续的捣衣声。
大中午的还有人在河边洗衣服，也不怕中暑。
我腹诽，越走近却越心惊，那个小小的身影，怎么看怎么像玥玥。
“玥玥！”真的是我的玥玥！
我肝胆欲裂，眼前的玥玥拖着有她半人高的捣衣棒，脚下是一大盆衣服，正在汗流浃背洗衣服。
“爸爸？”玥玥似乎以为自己幻听，口中喃喃，抬头茫然找寻。
视线交汇那一刻，她惊喜地扔掉手上的捣衣棒，“爸爸，你怎么来了！”像个小雀一样欢快地扑进我的怀抱。
“呜呜呜，女儿太可怜了，大热天洗全家人的衣服，她才多大啊”
“不仅洗衣服，她要做全家的家务，要给耀祖当跟班，耀祖摔了她也要跟着吃挂落”
“男主快把女儿带走吧，远离这吸血的一家”
我抱着女儿眼眶红了又红，走，当然要走，走之前，我多少要讨回些公道！
我看着这一盆衣服就心头直冒火，端起来全给它倒进最近的茅坑，让我女儿给他们全家洗衣服，洗屎吧你！
回去的路上陆陆续续有村民午休结束出来，我逢人就告诉，即便是农村的孩子早早就帮家里干活，也断没有夏天大中午让孩子出去洗衣服的，这不仅是干活，这是虐待！
村民们听了也是指指点点，吐槽老杜家磋磨小外孙女，不是人。
等到了丈母娘家，迎面碰上打着哈欠刚睡醒的妹夫，他看我一手牵着女儿气势汹汹，呆站着嘴巴都忘记合上。
“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