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杭州市人民医院的急诊大厅灯火通明,喧嚣中透着几分焦灼。
急救床上,32岁的程子昂脸色苍白,额头渗着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得像龟裂的河床。
他被推进ICU时,意识已经模糊,嘴里还在呢喃:“水……好渴……”
护士们忙碌地穿梭,医生王泽民盯着刚送来的急诊报告,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份报告上的数据,让他这位从业十五年的内科主任都感到一阵寒意。
“程先生,您今天到底吃了什么?”王泽民低声问,但程子昂已经陷入昏迷,无力回答。
当王泽民看到检查报告时,脸色咻的苍白了不少......
01
三年前的一个夏夜,程子昂第一次被榴莲的味道:“击中”。
那时他刚满29岁,在杭州一家互联网公司做产品经理,生活规律得像台精密的机器:每天早上八点到公司,晚上十点下班,周末陪女友林雨桐逛西湖,或者和大学好友徐浩然打场篮球。
那天加班到深夜,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公司附近的小吃摊早就收了,只剩街角一家水果店还亮着灯。
“兄弟,尝尝这个吧!”摊主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操着一口浓重的本地口音,热情地推销,“刚到的马来西亚猫山王,甜得像蜜!”
程子昂皱了皱眉,那股浓烈的气味让他有点抗拒,像汽油混着洋葱的怪味。
但饥饿感压倒了一切,他咬牙问:“多少钱一斤?”
“六十,贵是贵点,但绝对值!”摊主麻利地切开一个榴莲,金黄的果肉在灯光下泛着油光。
程子昂半信半疑地尝了一口,然后整个人僵住了。
那味道像一场风暴,甜腻、浓烈,带着一丝发酵的醇香,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蕾。
“咋样?”摊主笑眯眯地盯着他。
程子昂没说话,只是又挖了一大勺,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直到整块果肉被他消灭干净。
“再给我拿一个!”他的声音里带着种连自己都陌生的急切。
回到出租屋,他躺在沙发上,舌尖还残留着榴莲的余韵。
他打开手机,开始疯狂搜索榴莲的资料——产地、品种、营养成分,甚至连怎么挑榴莲的视频都看了好几个。
凌晨三点,他在B站刷到一个榴莲评测视频,评论区里有人说:“一旦爱上榴莲,就戒不下来。”
当时他只当是个夸张的梗,却不知这句话会成为他后来的真实写照。
一个月后,程子昂发现自己彻底被榴莲“绑架”了。
每天下班后,他会直奔那家水果店,如果摊主没有新鲜的榴莲,他会烦躁得像丢了魂,,甚至会开着车满城跑,,非要找到为止。
“子昂,你最近怎么回事?老是这么晚回来?”林雨桐开始不高兴了,她是个温柔的女孩,平时很少抱怨,但程子昂的变化让她不安。
程子昂正坐在客厅,专注地挖着一块金枕榴莲,听到这话,勺子顿了顿。
“公司项目多,忙。”他敷衍地回,眼睛没离开手里的果肉。
林雨桐走过去,闻到那股刺鼻的榴莲味,皱起眉头:“你怎么天天吃这东西?家里都成榴莲仓库了!”
“你嫌味道大,就先回你那儿吧。”程子昂语气冷淡,带着点不耐烦。
林雨桐愣住了,交往两年,他从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过话。
“子昂,你到底怎么了?”她试图拉住他的手,语气里满是担忧,“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程子昂终于抬头看了她一眼,林雨桐发现,他的眼神里多了种疏离,像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我没变。”他冷冷地说,“可能你不了解真正的我。”
那天晚上,林雨桐红着眼眶离开了。
程子昂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心里却平静得像一潭死水。
他伸手摸了摸床头柜上的榴莲,那是明天早餐的“储备粮”。
02
第二天上班,徐浩然察觉到程子昂的不对劲。
“子昂,你和雨桐吵架了?”徐浩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问。
“没吵,就是觉得不合适。”程子昂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
“不合适?”徐浩然瞪大眼睛,“你们不是都见家长了,准备明年订婚吗?”
程子昂摇摇头:“人会变的,浩然。有些东西一旦尝过,就回不去了。”
徐浩然觉得这话莫名其妙,但见程子昂不想多说,也没再追问。
午休时,程子昂没去食堂,而是偷偷溜到停车场,在车里吃榴莲。
他喜欢一个人静静地享受这味道,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吃完榴莲,他感到一股满足感从胃里升起,扩散到全身,像被温暖的潮水包裹。
下午的会议上,他提出的产品优化方案让老板拍案叫绝。
“子昂,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点子一个比一个牛!”老板笑得合不拢嘴,“下个月给你加薪!”
程子昂点点头,心里却没多少波澜。
相比升职加薪,他更期待下班后能买到个好榴莲。
半年后,程子昂搬到了一套靠近市中心的新公寓。
这房子最大的优势,是楼下有个大型生鲜超市,榴莲货源充足。
他甚至和超市水果区的负责人混熟了,对方每周都会为他留几个顶级的猫山王。
“程先生,您这榴莲瘾可真大!”负责人笑着说,“我干这行十年,没见过谁像您这样天天吃榴莲的。”
程子昂笑笑,没多解释。
他已经习惯了别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新家的冰箱里塞满了榴莲,他还特意买了个冷柜,专门用来囤货。
林雨桐来新家看过一次,看到冰箱里的景象,震惊得说不出话。
“子昂,你这样吃真的没事吗?”她忍不住问,“要不去医院检查一下?”
“检查什么?”程子昂正吃着晚餐——半个金枕榴莲,“我现在身体好得很,工作也顺,有啥问题?”
确实,程子昂的状态看起来比以前更好了:皮肤光滑,精神抖擞,连熬夜加班都不觉得累。
“可是你这样……”林雨桐欲言又止,眼神里满是担忧。
“雨桐,我们分手吧。”程子昂突然开口,语气平静得像在聊天气。
林雨桐愣住了:“为什么?”
“没为什么。”程子昂继续挖着榴莲,“我们想要的生活不一样了。”
那天晚上,林雨桐哭着离开。
程子昂却感到一阵解脱:没人再唠叨他的饮食习惯,没人再试图改变他。
他在网上加入了几个榴莲爱好者群,找到了一群“同道中人”。
“榴莲是人间至味!”群友们激动地说。
“爱吃榴莲的人,都有种独特的灵魂。”
程子昂深以为然。
他开始在社交平台分享自己的榴莲日常,记录不同品种的口感,写起了榴莲测评。
没多久,他在榴莲圈里小有名气,被人戏称为“榴莲哥”。
03
一年后,程子昂的榴莲消费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
他找到了一家专门进口东南亚水果的公司,直接签了长期供货合同。
每周都有新鲜榴莲送到他家,快递箱堆得像小山。
“程先生,您的订单量真是吓人。”供货商的经理在电话里感叹,“我们干这行二十年,个人客户里您是头一份。”
程子昂淡淡地说:“我有特殊需求。”
确实是特殊需求。
如果一天不吃榴莲,他就会焦虑得坐立不安,工作效率直线下降。
但只要吃上一口,整个人就像充了电,脑子转得飞快,创意源源不断。
公司的产品在他主导下大获成功,他也从产品经理升成了部门总监,年薪翻了两倍。
但身边的人开始担心他的状态。
“子昂,你是不是有点太极端了?”徐浩然忍不住说,“你现在除了榴莲和工作,啥都不关心。”
“哪里极端?”程子昂反问,“我现在生活得很充实。”
“你连朋友聚会都不来了!”徐浩然急了,“上个月我生日,你连个电话都没打!”
程子昂愣了愣,确实想不起上次和朋友聚会是什么时候。
自从迷上榴莲,他对社交活动完全没了兴趣,朋友的邀约一律推掉,理由永远是“忙”。
“浩然,我找到让我快乐的东西了。”他认真地说,“其他的不重要了。”
徐浩然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得像个外星人。
那天晚上,徐浩然给程子昂的母亲李秀兰打了电话。
“阿姨,您最近有没有觉得子昂不对劲?”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李秀兰叹了口气:“我也发现了。他现在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回来都带着榴莲,家里味道都熏得不行。”
“他现在的状态真的很怪。”徐浩然说,“我担心他是不是出啥问题了。”
李秀兰无奈地说:“我也想劝他去医院看看,可他现在事业这么好,身体看着也健康,我真不知道咋开口。”
第二年春天,程子昂在一次榴莲品鉴会上认识了同样痴迷榴莲的女人——赵雪晴。
赵雪晴是个水果进口商,33岁,单身,对榴莲的了解让程子昂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正的榴莲爱好者,能通过气味判断产地和成熟度。”赵雪晴在品鉴会上侃侃而谈,“不同品种的榴莲,对身体的影响也不一样。”
04
程子昂被她吸引,活动结束后,两人互加了微信。
“你每天吃几个榴莲?”赵雪晴好奇地问。
“两三个吧。”程子昂如实回答。
赵雪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笑了:“真行!我们圈子里,能吃这么多的人不多。”
“你呢?”
“我差不多,有时候更多。”赵雪晴说,“毕竟这是我的生意,也是我的生活。”
两人很快发展成恋人。
这段感情让程子昂感到前所未有的契合:赵雪晴不仅不嫌弃他吃榴莲,还会给他带各种稀有品种。
“子昂,尝尝这个。”某天晚上,赵雪晴拿出一个不起眼的榴莲,“这是我从泰国弄来的极品,自然熟透的。”
程子昂吃了一口,瞬间被那浓郁的甜香征服,味道比市面上的榴莲强了十倍。
“太牛了!”他激动地说,“我从没吃过这么好的榴莲!”
“还有更好的。”赵雪晴神秘一笑,“等你准备好,我带你见识真正的极品。”
在赵雪晴的引导下,程子昂接触到更多顶级榴莲,他的消费量也水涨船高,每天至少四个。
奇怪的是,他的身体非但没出问题,反而更好了:皮肤细腻,头发浓密,精力旺盛得像20岁的小伙子。
工作上,他成了公司的“神话”,主导的项目屡获大奖,年薪再次翻倍。
但朋友们的担忧却越来越深。
“子昂,你现在除了赵雪晴,谁都不搭理了。”徐浩然在电话里说,“你妈都急得睡不着了。”
“我很好。”程子昂的回答永远这么简短。
“你这样下去,迟早出事!”徐浩然急了,“你看看自己,活得像个榴莲机器!”
程子昂沉默了一会儿,说:“浩然,我找到适合我的生活了。你不懂。”
第三年夏天的三伏天,程子昂的生活彻底失控。
那天下班后,他心情烦躁,工作上遇到瓶颈,客户对新产品方案不满意。
回到家,他一口气吃掉了两个猫山王榴莲,想用那熟悉的味道平复情绪。
但吃完后,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口渴,喉咙像被火烧,喝了三瓶水还是不行。
他开始频繁跑厕所,腿软得像踩在棉花上。
“雪晴,我是不是吃太多了?”他给赵雪晴打电话,声音虚弱。
“没事,可能是天太热。”赵雪晴轻描淡写,“多喝点水就好了。”
但情况越来越糟,程子昂头晕目眩,胸口像压了块石头。
05
半夜,他试图起身喝水,却突然眼前一黑,倒在地上。
幸好邻居听到动静,叫了120。
急救车呼啸着把他送进杭州市人民医院的ICU。
王泽民医生看着急诊报告,脸色苍白:“程先生,您今天的饮食有什么异常?”
但程子昂已经昏迷,无法回答。
报告上的数据让王泽民心跳加速:血糖、血脂、尿酸指标全线爆表,还有一些他从未见过的异常数值。
“马上准备全面检查!”他对手下的医生说,“这情况……太诡异了。”
程子昂的尿酸水平堪比痛风晚期患者的极端案例,血脂指标更是离谱到让实习医生小张忍不住嘀咕:“这化验单不会被调包了吧!”
最令人不安的是程子昂血液中检测出了一种不明化合物,实验室的化验员用尽了所有常规检测手段,甚至请教了外院的专家,依然无法完全解析其成分。
化验科主任老李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语气里夹杂着震惊与兴奋,仿佛发现了什么科学前沿的秘密,对王泽民说:“你看看这个,这化合物的分子结构完全不像是天然物质,像是人工合成的,但具体是什么,我得再跑几组质谱分析”。
王泽民揉着太阳穴,盯着报告上那些刺眼的数据,眉头紧锁。
他是个从业二十年的老医生,见惯了各种疑难杂症,但这次的情况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棘手,自言自语道:“他到底吃了什么”,目光扫过程子昂的病床,又喃喃道:“榴莲真能把人吃成这样”。
与此同时,赵雪晴坐在ICU外的长椅上,手里攥着一杯凉透的咖啡,杯壁上的水珠顺着她的手指滑落,滴在地板上。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头发略显凌乱,眼神空洞得像失了魂,接到医院电话时,她正在和一个供货商谈一笔价值百万的订单。
电话里护士急促的声音让她手中的笔“啪”地掉在地上,反复念叨:“程子昂,昏倒,ICU,不可能,他身体一直很好啊”。
然而,赵雪晴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到医院,她挂断电话后驱车回了家,锁上房门,把手机调成静音,一个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她的公寓布置得精致而冷清,墙上挂着一幅她和程子昂去泰国旅游时的合影,照片里她笑得明媚,程子昂则捧着一个金黄的榴莲,脸上满是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