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九千岁裴砚凶狠残暴。
殊不知在他还是一名洒扫小太监时,我为救他孤身前往寒潭,寒气侵体终身不得生育。
他将我视作此生唯一的救赎,为了我爬到权力最高点。
我被退婚,他便屠了未婚夫全家;
我被京中贵女嘲笑,他便将笑我之人的头颅全数割下;
只因侍女洗坏了我最喜欢的罗裙,他便命人将侍女的双手砍下。
世人皆骂我是祸国殃民的妖妇,要将我烧死。
我吞下假死药脱身,却被看上裴砚的长公主抓走制成美人宴讨好他。
“九千岁可喜欢?”
美人在骨不在皮,刀刀削骨似雪泥。
裴砚在看见我体无完肤时,却哭红了眼。
1
木棍第99次落下时,我的大腿早已血肉模糊。
她居高临下看着我被折断的双腿,嗤笑出声。
“一个通房丫鬟也敢跟我叫嚣,你以为容貌和我有几分相似就能让千岁对你青睐?别痴心妄想了。”
我抬头看向那张与我有八分相似的脸,强撑解释,
“公主,我真不是裴大人的通房丫鬟……”
她冷笑一声,“不是又如何?难道你没生那爬床的心思?”
“区区一个贱婢,也该觊觎本公主的男人!”
说完,她狠狠踩上我被打断的双腿,越发用力的折磨。
我痛的脸色苍白,舌尖几乎咬出血来,声音颤抖。
“公主,贱奴真的无意与您争裴大人,求求您放过我吧……”
我的哀求却彻底激怒了她。
她一巴掌甩在我脸上,指甲划出四五道血痕。
“凭你,也配跟我争?”
“我看你这个小贱蹄子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
我眼底惊恐,看着她拿出匕首在我脸上硬生生划过。
皮肉翻开,鲜血如注般喷涌而出,我痛不欲生。
沈月起身缓缓擦拭着那把匕首。
看见那把匕首时,我彻底心寒。
只因为裴砚当年惨遭陷害,我深入寒潭相救时,他将这把匕首交于我道,
“阿舟,这把匕首是我如今的唯一家当,往后我定会许你富贵一生。”
裴砚的确做到了许我富贵一生,可他为我杀戮无数,让我被天下人所指。
一旁的婢女缓缓走上前来,举着一个瓷瓶献宝似的看着沈月。
“公主,这点教训怎么能让她长记性呢?”
“这可是西域进贡的朝天椒,只需一点便能让人辣的生死不如,就让奴婢来给她添点滋味吧。”
我惊恐地朝后躲去,却被人狠狠地按在地上。
瓷瓶里的辣椒水如数在我的伤口上,灼烧感随即席卷全身。
我痛的在地上蜷缩,原本结痂的伤口再度裂开。
我再也顾不得沈月长公主的身份,大喊道,
“我是沈怡舟!你们这么对我,若是裴砚知道了,指定饶不了你们!”
一时间我捕捉到了沈月眼底的迟疑。
正当我以为她会放过我时。
沈月轻笑一声,眼底的怒意高涨,
“你说你是沈怡舟?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谁不知道沈怡舟早在一年前中毒身亡了,我亲眼看她在千岁怀里咽了气,你敢冒充她,就不怕千岁扒了你的皮?”
我被折磨的全身瘫软,虚弱的连话都说不清楚。
“那时我吞了假死药,你带我去见裴砚,他必定能认出我来。”
沈月愣了一瞬,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三年前我吞下假死药脱身,裴砚发了疯的找我,却无疾而终。
直到在春日宴上看见长公主那张与我八分相似的脸。
这才让她有了机会留在裴砚身边。
可她不知道,与我长得相像,是福也是祸。
2
这偌大的府邸,只有李嬷嬷与我最熟悉。
为了自证,我只能祈求道,“你若不信,可以把李嬷嬷请来。”
“她从前是伺候我的贴身嬷嬷,定不会错的!”
沈月勾着唇,“哼,倘若你故弄玄虚,本公主便让你尸骨无存!”
我终于松了口气,再看见李嬷嬷时,眼底闪过一丝希翼。
“李嬷嬷,我是沈……”
话还没说完,李嬷嬷便朝我吐了口唾沫。
“呸,你是什么东西?先夫人岂会像你一般如乞丐苟活?”
李嬷嬷嫌恶的看了我一眼,不停拍打我刚才摸过的裙摆。
“自从夫人去世,冒充夫人的人哪个不是被活活打杀,你可倒好,上赶着找死。”
连李嬷嬷都不承认,沈月更加没了顾虑。
就在她拿起鞭子再往我身上抽的时候,却被一旁的侍妾拦下。
“我见过千岁书房里挂着的先夫人的丹青,和这女人长得颇为相像,要不还是先禀告千岁再做定夺?”
话音刚落,沈月便转身给了她一巴掌。
“我亲眼看着沈怡舟的棺材下葬,人死怎么可能会复生?”
“就算她沈怡舟真的活过来了,千岁现在最喜欢的人是我,只要我一句话,千岁也能照样把她打发出去!”
李嬷嬷听了连连称是,脸上奉承的笑从来没褪去,
“全府上下谁不知道千岁最疼的就是公主您了。”
她拍拍手,丫鬟便将一双绣满珍珠的鞋子呈了上来。
“这可是千岁特地找苏州绣娘为您缝制的鞋子,上面修满了六十六颗珍珠,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双。”
沈月笑得一脸得意,迫不及待将鞋子换上。
她一步步朝我走来,眼中闪过杀意,一脚踩在我的背上。
我的胸腔被挤压到窒息,身体挣扎间一枚玉佩掉落出来。
众人在看清玉佩的那一刻脸色瞬间大变,就连沈月的脸色都凝重起来。
“这枚玉佩可是千岁的贴身之物,怎么会在你身上?”
这枚玉佩是裴砚送我的定情之物,他曾说过见玉佩如见他真人,只要我拿着这枚玉佩,安国上下没一人敢对我不敬。
来之前我本打算用这枚玉佩唤醒他的良知,让他浪子回头。
可沈月居然一把抢过玉佩,眼神偏执又癫狂。
“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千岁的贴身玉佩,把她这双手给废了!”
我眼泪鲜血糊了满脸,摇着头连连后退。
“这不是我偷的!是裴砚送我的!”
可我越是痛苦,沈月脸上的笑意就越浓。
“还敢嘴硬?我到要看看是你的嘴硬还是你的骨头硬。”
她刚抬起手,外面便响起来下人通报的声音。
“夫人,千岁来了!”
沈月眼底闪过一丝慌张,将鞭子藏匿在裙摆下。
裴砚刚进门,沈月便笑着迎上去替他解开披风,眉眼间掩饰不住的谄媚与讨好。
“阿砚,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裴砚将她搂入怀中,眼底尽是痴迷,“今日早朝无事,便早点回来陪你了。”
沈月一改方才的嚣张跋扈,娇嗔道,“听说京城中的美人宴甚是风靡,你什么时候能陪我去尝尝?”
裴砚垂眸不答,却看见地上血迹斑斑的我,微微拧眉。
“你今日又教训下人了?”
沈月抱着他的手撒娇,“这贱婢竟然想爬床勾引你,我这不是想给他长长记性嘛。”
3
闻言,裴砚眼底闪过一丝嫌恶,“既然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便早些打发了,省的心生不快。”
“至于美人宴,你若想吃便请了厨子来府邸也是一样的。”
我心中钝痛。
从前裴砚只听声音便能认出我,可现如今近在咫尺,也不过是草草将我打发。
我心如死灰的看着裴砚起身离去。
裴砚一走,沈月阴狠的看着我。
“千岁想看美人宴,她不就是现成的吗?”
她用脚尖挑起我的下巴,眼底闪过戏谑的笑。
“美人宴制成需要一百零八刀,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撑下来了。”
我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惊恐的摇头。
三年前,裴砚也曾向我提过带我去欣赏名绝京城的美人宴。
可在亲眼看见惨无人道的手法时,我差点呕了出来。
如果他发现自己最爱的人被制作成了美人宴,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我眼底划过两行清泪,看着沈月无所不用其极的讨好裴砚。
直到裴砚落座,都未曾察觉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面前。
沈月亲自伺候他用膳,白玉象牙的筷子却不注意滚入桌下。
裴砚掀开桌布,看见沈月脚上的那双鞋,脸色骤变。
“谁准你穿这鞋的!脱下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训斥,沈月一时间下不来台,涨红着脸不敢说话。
李嬷嬷壮着胆子上前来想替她解围,“奴婢以为公主穿上这鞋更合适一点……”
她话还没说完,人头就已经落地。
“狗东西,连自己主子是谁都忘了?”
“我裴砚至始至终都只有一位夫人,那就是沈怡舟。”
裴砚一身戾气盯着沈月,掐上她的脖子,
“倘若你再敢动阿舟的东西,便和他下场一样!”
李嬷嬷的脑袋骨碌碌滚到沈月脚边,吓得她双腿一软,险些摔倒在地。
她连忙将鞋子脱下来,模仿我当年的模样哄道,
“阿砚,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怪我了好不好?”
沈月本就与我长得八分相似,如今学了我说话的语气,更胜一分。
她半哄着裴砚,裴砚片刻恍惚,松了手将她搂在怀中。
“罢了,此事就这么过去了。”
沈月眼底闪过一丝得意,拉着他的手再度坐在桌前,
“阿砚,这是我特意从宫中带回的御厨为你做的美人宴,你尝尝?”
她脸上挂着谄媚的笑,邀功似的看向裴砚。
沈月亲自夹了菜放在他碗底,“都是今日新鲜做的,才不过两个时辰。”
裴砚目光倏然一撇,瞧见我裸露在外的手臂上那颗朱砂痣,心底狠狠一抽。
“这双手,和阿舟的手竟如此相像……”
裴砚,你仔细看看我啊,我是你的阿舟啊。
可我被钉在桌上,无法动弹。
但我知道裴砚生性爱疑,他定然会瞧个仔细。
果不其然,裴砚大手一掀,将我身上仅有的布料掀开。
在看见我身上密密麻麻的刀口时,倒吸一口凉气。
沈月心底有几分慌张,“阿砚,你……你怎么了?”
“这贱婢不过是长得有几分像还意图不轨……所以我才……”
听到沈月的解释,裴砚悬着的心松了几分。
可眉宇间却有几分烦躁,“可能是我多虑了。”
“今日胃口不好,改日再陪你吧。”
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我心如死灰的看着裴砚离去。
直到踏出大门,裴砚却撞上匆匆进门的小太监。
小太监手里拿着的双鱼玉佩摔落在地,一分为二。
那是裴砚赠予我的贴身玉佩,我常年戴着。
裴砚瞳孔一震,一把拽住他的衣领,“这玉佩哪来的!说!”
小太监慌忙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
“是……是今日厨子做美人宴时,美人身上掉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