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节我在道观卖纸钱，狗男女要了一万祭品套餐却想全额退款。
对方出言不逊道，“你不过是蹭死人热度挣钱的奸商而已！”
我漫不经心的翻了个大白眼。
不良风气和仅退款的风还想吹到冥界？
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整顿无赖！
1
“把祭品的一万给我退回来！”
一个精神小妹哐哐把几个大兜甩在摆满祭品的桌上。
香烛碎成几断，瓜果飞起碰翻酒瓶砸在地上汁液四溅。
她旁边锅盖头混混的手机怼我脸上，嘴里念念有词。
“家人们，今天我就带大家看看，正义使者是如何整顿清明节消费乱象的。”
“就是这个穿蓝大褂的瘦猴，一堆纸糊的元宝几个烂瓜点心，就敢讹我们一万！大家赶紧摇人来我直播间，在线助力整治奸商！”
我挣到整修道观资金的好心情，噗一下就没了。
甚至想回到凌晨，赏自己几个嘴巴子。
当时我备好祭品套餐，支摊和提前预订的贵人交易。
这俩人就躲在车后鬼鬼祟祟。
没人的时候才上前问我，一堆纸做的玩意儿凭什么能卖万八千的。
我一看两人嫩瓜蛋子的样儿，就不像是主持家里祭祖的。
况且我们道观的主顾非富即贵，我准备的祭品都是符合他们身份的。
比如酒，用的是飞天茅台。
香，是三千一克的极品沉香。
生肖守护牌更是用的高冰种。
哪个都不像这俩普通人舍得消费的。
所以我根本没理。
还是他们说想给早死的两对父母祭奠，哀求了好久，我才想办法从贵客手里匀了点东西，给凑了个套餐。
价格打骨折。
我还再三劝退。
“我的东西不是常物，一经售出概不退货。
你俩想想清楚，毕竟祭品这东西普通人家心意到了就行，没必要追求这么贵的。”
可两人还是喜滋滋的付了钱。
我当时还鄙夷了一下自己，看轻了年轻人对清明传统的敬畏。
因此在他们询问上坟忌讳时，我简直是倾囊相授。
谁能想到，一时好心反而给自己招了大麻烦。
想到这儿，我厌烦的斜了他们一眼，捡着地上摔烂的鲜果咔嚓咔嚓吃起来。
瞟一眼兜里的东西。
心情更差了。
出门前是原装正品，回来后成拼夕夕特供。
咋的，仅退款的风还是吹到了冥界？
“不好意思美女，祭品没得退，你买的时候我就跟你强调过。
还有你砸坏的这些东西，请照价赔偿。”
女孩薄唇撅的能栓牛，抄着手语气和她的长相一样尖酸刻薄。
“你个老登，这些玩意儿我们又没用，凭什么不退钱。
做生意讲究的是你情我愿，现在我不愿意要了这买卖就不成立，所以你必须把钱退给我。
至于坏掉的东西，是被你自己的商品砸坏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找我要钱属于勒索要吃牢饭的！”
锅盖头猴一样的踮脚横跳，“正义使者出师不利，家人们礼物刷起来助力讨伐无良商人！
小杨快点，直播间老爷们都等着看打脸桥段呢！”
女孩一个箭步，冲上来扇飞了我嘴边的水果。
尖利的美甲划过我侧脸，留下几道火辣辣的红痕。
她用眼尾扫视我舌尖顶起的腮帮，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命令。
“这一堆破烂拼夕夕上一百都不到。你定价一万属于价格欺诈。
我作为消费者，要求你退还多收价款并赔偿损失。
你最好配合点把钱给我，不然我的人脉能让你这辈子都做不了生意。”
2
我竟不知道，一个小姑娘会有这种无赖逻辑。
但她用在我身上，那可白瞎了。
谁让咱道士祖上属无赖的呢。
“我原本的东西就是上万的质量。你质疑我定价虚高，我还说你是哗众取宠恶意敲诈呢。”
在她闪躲的眼神中，我伸手沾些酒液抹在脸上，伤痕火辣刺痛。
“小姑娘，你只知道你情我愿，可见家教有缺。那我就当一回你的长辈，给你免费上一课。
退钱讲究的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赖皮顾客威逼这叫愿打，商户妥协给钱这是愿挨。
现在我不愿意妥协，退钱这件事就不能成立，所以退不了钱明白么？”
她想反驳。
可我还没完。
我隔着衣服，握住她胳膊往她脸上甩巴掌。
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赶紧说明。
“你是被你自己的手打的，和我没有关系。你要找事那就是勒索要吃牢饭的。”
又拽她的手，拍拍碎掉的香烛。
“我的商品是你的手拍碎的，所以，赔钱！”
女孩捂脸目瞪口呆，手指着我你你你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什么你，这不都是按照你的逻辑来的么？
你该不会想反驳自己的话吧？还正义使者呢，我看你就是条癞皮狗！”
她气的嘴歪眼斜。
看我不按套路出牌，便用发红的脸怼在屏幕前。
“大家看到了，这奸商不光敢在清明节利用封建迷信诱骗消费者以高价购买商品。
还歪曲事实不听劝诫，太嚣张了。他是铁了心要踩着亡魂发家啊！
我作为正义使者坚决不放过这等奸恶小人。
咱们现在就撕了他的皮，为亡者讨一分安宁，为生者讨一分公道！”
还真有两把刷子，这三言两语的就把她粉丝的情绪挑了起来。
酷炫的礼物特效铺满手机屏幕。
快速翻滚的弹幕清一色的奸商去死。
我冷眼看她暴喝一声，抬腿把桌子劈成两半。
“老臭虫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退钱并且承诺不再欺骗消费者，今天我就放过你。
不然桌子什么样，你就什么样！”
我掏着耳朵指指身后道观，满不在乎。
“不说现在是法治社会，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还敢杀我不成？
我也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赶紧赔钱，不然香烛断几截，你就是几截！”
锅盖头眼看僵持不下，将手机对准山脚。
现在正是祭祖后的返程时间。
一波又一波人围上来。
“大家快来评评理，这边有个发死人财的奸商，竟然用废纸忽悠我们一万还威胁要把我女朋友剁了！”
他添油加醋将屎盆子扣死在我头上。
周围人声沸腾。
我身边好像突然多了个菜市场。
“看他打扮应该是个道士，古人言道士是骗子诚不欺我，报警了哈。”
“真黑啊！我做梦都不敢把一堆纸卖一万。”
“你一个大老爷们四肢健全干啥不行，非得在清明节搞诈骗欺负小姑娘，上梁不正下梁歪，可见你祖上就是欺男霸女的畜牲。”
“我呸狗屁的道士，他肯定是跟卖保健品哪些人一样，专骗老弱病小，这种人祖宗十八代都该下地狱！”
“有没有胆大正义的，他要是不退钱，就跟我一起掀了他祖坟！端了后面的骗子窝！”
3
女孩对着我勾唇挑眉，“看来正义是站在大多数人面前的，你确定坚持不退钱么？这可是挑战正义啊......”
我看着红脸梗着脖子的人群，心中发冷。
社会心理学中有一个概念——去个体化。
说的是个人处在群体，自制力会变得极低，容易冲动参与到破坏性的行动中。
像刚才的直播间，原本理智的人进去后，就会跟着其他人一起对我进行网络暴力。
像现在激愤的路人群体，是真的敢捅破天。
我身后古朴老旧的道观，是我和十几个孤儿一起长大的地方。
他们骂我打我，我丝毫不怵。
道观的一棵草一片瓦，可能因为我遭到破坏，我是真的害怕。
但我不能自证。
自证，就是默认对方有审判我的资格。
我三两步猴上树，手做喇叭大吼。
“请苍天辨衷奸！”
“你祖宗在茅坑吃几百年自助了吧，才生出你这样张嘴就喷粪的孙子！
你那么维护他们是不是和他俩有一腿？你们该不会是三人行，你还是夹中间的那个吧！
老子不光是道士还是正一派，最擅长画符施咒，我现在就诅咒你们挣不到钱娶不到媳妇抱不上孙子！
他俩砸坏我这么多东西还没赔钱呢！谁让我退钱，谁先帮他们把钱赔了！”
......
我一个个指着骂回去。
叫嚣着要去干翻道观的人，理智重新占领高地。
火爆的气氛趋于平缓。
啪啪啪，掌声突兀出现。
所有人看向声音来源。
太好了，是友军。
“各位，我是顾氏集团的秘书。
道长和这对情侣交易的东西，是从我预订的祭品中匀出去的。我可以用顾氏集团的声誉担保，价格绝对只低不高。
大家不要被人当枪使，误伤好人。”
顾氏集团是当地TOP1公司，极有威信。
有他的证明，路人心中天平转向。
纷纷退后，作壁上观。
女孩眉眼爬上急切。
“大家别被带节奏了，他明显和这个骗子是一伙的。
目的就是不想退钱，我直播间粉丝从头看到尾，可以证明我没说谎！”
她忙着向周围展示直播界面，指着左上角的在线热度，和片刻不断的礼物支持。
好像这样就能证明，我该退钱。
可路人反而质疑、指责她捏造剧本博热度。
锅盖头眯眯眼，狠戾之色展露无遗。
“就算你真是顾氏的人，也得拿出证据再说话。
不然我和我的五十万粉丝合理怀疑，这骗子就是为你们顾氏做事儿的！”
这话说的，就算最后证明了我不是骗子，也不是为顾氏行骗。
但顾氏还是免不了名誉受损。
不能让为我说话的人反惹一身骚。
我挡在秘书身前，用小指剔牙往锅盖头脸上弹。
“咱们之间的事，攀扯路人可没用。
这祭品是你们求着要买的。我给你们的是李大宝，回来后变李大，你还有脸说我骗子要退全款。
你跟你五十万粉丝都是脑残。
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我也一分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