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

毫无疑问,当时的盛唐时期,是一个国力雄厚、文化繁荣、四方来朝的时代,连遥远的欧洲都有人在记载这个东方大国的强盛。
但就是这么一个繁华无比的大唐,最后却在一位皇帝的手中开始不断滑坡,中央权力日渐衰微,地方势力坐大,宦官专权,藩镇割据,整个国家陷入了长时间的分裂和动荡。

这位皇帝就是唐德宗李适,他并不是一个没有理想的皇帝,也不是一开始就荒唐无度的人,真实的情况比“昏君”这两个字复杂得多。
可惜的是,他的一些关键决策和用人选择,确实在客观上加速了唐朝的衰亡,如果说唐朝的覆灭是一个长期过程,那李适可以说是那个最关键的转折点。
李适出生于盛唐时期,小时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但真正影响他一生的,是十四岁那年爆发的安史之乱,那场动乱对唐朝来说是毁灭性的,叛军势如破竹,攻占东都洛阳后又逼近长安,唐玄宗扔下京城带着杨贵妃一路逃往蜀地。

李适也跟着逃难,他亲眼看见了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也亲身经历了从锦衣玉食到衣不蔽体的落差。
这些经历对他影响很深,他在战乱中成长,心里一直想着有一天能让这个国家重新强大起来,所以等到他继位成为皇帝的时候,确实是带着一腔热血和改革精神来的,他不像那些生来就坐在皇位上的皇帝,他是从乱世里走出来的,自认为了解老百姓的苦。
李适刚当上皇帝那几年,确实做了一些实事,他上任不久,就支持了杨炎提出的两税法改革,这个制度把原本复杂、混乱的赋税体系简化为夏秋两季征收,按照土地和财产来收税,听起来很合理,也确实在当时解决了财政紧张的问题。

除此之外,他也提拔了一些有能力的官员,比如陆贽,整顿吏治,试图削弱藩镇的权力。
如果他一直这样坚持下去,或许历史会对他有另一种评价。但问题也很快暴露出来,李适最致命的弱点就是用人,他信错了人,而这个“错”,几乎把他前期所有努力都抵消掉了。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卢杞,此人表面上看起来文质彬彬,办事也挺利索,说话讨人喜欢,很快就赢得了李适的信任,李适把朝廷大权交给他,结果卢杞一边打压忠臣,一边扶持亲信,甚至不惜搞死杨炎,用尽手段。

卢杞为了讨好皇帝,不断打着“充实国库”的幌子压榨百姓,加重赋税,搞得民怨沸腾,李适对他却是百般信任,外界再怎么劝、怎么进谏,他就是听不进去。
这就是李适问题的核心,他不是不想干事,而是干事的方法出了问题,他过于相信一些表面上的忠臣,反而把真正能干实事的人排挤在外,等到问题成堆的时候,他也不再去解决,而是选择逃避。
卢杞把国家折腾得差不多了,真正的大爆发是泾原兵变,这场兵变是唐朝衰败的一个重要节点,李适命令泾原军出征,但军队对朝廷早就不满很久了。

军饷被克扣,物资供给不上,士兵们自己吃不饱饭,看着朝廷里那些官员过得油光水滑,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他们干脆直接在路上发动兵变,冲进长安,要求皇帝交出卢杞等人。
李适当时根本没想到事情会闹成这样,慌乱之中带着一小撮人连夜逃出长安,跑到奉天避难,他原本以为皇帝的身份能震慑兵变,结果人家根本不买账,甚至还立了个傀儡皇帝,李适被彻底架空,中央政府的权威在那一刻彻底崩塌。
到了奉天之后,他整个人都变了,他开始怀疑一切人,也不再信任文臣武将,他开始重用宦官,因为在他看来,宦官没有家族背景,也不会拉帮结派,更不会像那些节度使一样坐大成患,宦官对他言听计从,他就觉得这些人更可靠。

从这个时候起,唐朝的政治生态彻底变了,宦官开始逐渐掌握军权,干预政事,甚至控制皇帝的日常生活和决策,而地方的节度使们也看出皇帝软弱,纷纷开始坐大,有的甚至像小王国一样,完全脱离中央控制,朝廷再也不是国家的核心,而只是个象征。
李适意识到事情不对,但已经没法收场,他也试过妥协,比如给藩镇加官进爵,拉拢他们维持表面和平,他也借助宦官维持皇权,但这种看似稳妥的策略,其实是在逐步放弃中央权力,朝廷越来越像一个空壳,真正的权力早就落到了地方和宦官手中。
他晚年做了些外交上的尝试,比如联合回纥、南诏等国,共同抗衡吐蕃的入侵,这一点确实取得了一些效果,但这些边疆的小胜利,远远无法弥补他在内部治理上的失败。

吐蕃虽然一时被牵制住了,但国内早已千疮百孔,老百姓早已对朝廷失去信任,地方节度使一个个像土皇帝一样,说白了就是只听命于自己,不听皇帝的。
他去世的时候是公元805年,享年六十四岁,他的儿子李诵继位后,也没能扭转局势,唐朝虽然表面上还维持着统一,但实质上已经进入了长期的分裂状态。
之后的宪宗、穆宗、敬宗等人虽然有过短暂的中兴努力,但都没能真正恢复中央对全国的控制,这种局面一直持续到唐朝灭亡。

李适这个人,其实当皇帝的初衷并不坏,他是有过理想的,也试图改变现状,问题在于,他过于主观,太容易被人左右,关键时刻拿不出正确的判断和行动,他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暴君,但他确实是一个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皇帝。
他的失败不单是个人的失败,更是制度和时代的综合崩塌,安史之乱之后,唐朝的根基已经开始动摇,而李适本有机会重新稳住局势,但他没能抓住这个机会,反而让问题变得更严重。
他的用人失误,他在兵变中的逃避,他对宦官的依赖,对藩镇的妥协,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叠加起来,最终让唐朝从一个仍有希望的大国,滑向了衰败的深渊。

他不是最无道的皇帝,但他确实是导致唐朝由盛转衰最关键的一环,后人评价他时,总是夹杂着惋惜和无奈,因为他的失败,不是因为懒政、奢靡,而是因为在最需要清醒和果断的时候,他做了最错误的决定。
这就是唐德宗李适,一个曾经充满理想的皇帝,最终却被贴上“昏君”标签的人。

他没能守住盛唐的最后一道防线,也让大唐从此再也无法恢复当年的荣光。
参考资料:
《旧唐书·德宗本纪》
《新唐书·德宗本纪》
《资治通鉴》卷二百二十八至卷二百三十六
《唐会要》卷三十一至卷三十五
司马光《资治通鉴》关于唐德宗朝记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