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质还是王朝周期律在发挥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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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会矛盾本质是人口与资源不匹配的矛盾,人口大面积减少就会缓解这个矛盾。
明末这个乱世就是人口粉碎机,有无数人在这个乱世中丧生。
首先是天灾,明末进入了小冰河期,干旱、瘟疫、蝗灾、洪灾不断,这些大灾难就消灭了一部分人口,很多地方造成了“千里无鸡鸣,白骨露于野”的惨象。灾害造成了大量流民,这也就为李自成起义提供了兵源。
紧接着天灾之后的就是农民起义,明末农民原本就生活在饥饿边缘,天灾来临,让他们失去了生存的条件,跟随起义军造反是唯一出路。农民起义军和明朝官军之间的激战造成了大量人口伤亡,除了交战造成大面积死亡外,农民起义军和官军对未参与起义的农民进行了血腥清洗,起义军和官军都需要粮食,这仅存的未起义人口就成了他们掠夺的对象。
明末长期对后金作战,本就消耗了大量人口,清军入关后,起义军、明朝官军、清军三方混战,整个北方就是大型坟场,人口以指数级下降。
起义军和清军尤其热衷于屠杀人口,因为粮食和资源就这么多,只有消灭多余的人口,军队才能存活下来。清军从北杀到南,在南方更是造成了几十次大规模屠杀,比较有名的就是扬州十日、嘉定三屠、苏州之屠、江阴八十一日等等。张献忠率领的起义军在四川大肆屠杀,屠杀到老虎成群结队上街入户,成都成了老虎城。
据何炳棣、葛剑雄等学者考证,在万历末年,明朝人口可能接近 1.8亿至2亿。到了崇祯末年,据葛剑雄在《中国人口史》估算,明末战乱和灾害可能使人口减少约40%,崇祯末年人口约为 1.2亿至1.5亿。
清军入关后,于顺治八年(1651)首次对全国进行户籍统计,统计出户口仅1063万户,人口约5500万口,学者们认为此数据失真,很多隐匿人口、流民未计入,何炳棣认为清初实际人口应在 1亿至1.2亿 之间。葛剑雄估算1650年左右人口约为 1.2亿,较崇祯末年峰值下降约30%-40%。
从数据来看,保守估计,明末大动乱至少丧失了5000万人口,夸张点估计,明末大动乱丧失了1亿人口。
人口的大面积减少,自然缓解了人地矛盾,也缓解了人口和资源的矛盾,底层老百姓有了足够的土地(哪怕是为清朝贵族耕种),他们总能吃上了一顿饱饭。只要农民能有饭吃,社会矛盾就不会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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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大动荡也使利益集团重新划分,原本掌握土地和粮食资源的官绅地主被打倒了一大部分,新来的八旗贵族占据了大部分土地和粮食,但八旗贵族毕竟占少数,他们需要农民为他们耕种土地。
清朝立国后也得考虑建立税基,他们对土地和人口进行了重新统计,给无地农民也分配了一定土地,如果全部土地都由八旗贵族占据,那朝廷也丧失了税收来源。
汉族士绅地主也不能全部杀掉,基层治理还要依靠这些士绅地主,清朝采用拉拢的方式将一些听话的地主团结在了自己的阵营中,那些不听话的士绅地主就进行了物理消灭。
所以清朝立国后,有三种阶层,一是最顶层的满洲八旗贵族,他们占据了大部分土地和农奴,其产出成了他们私有财产;一是中间阶层,明朝遗留的士绅地主,这帮士绅地主投靠了新主子,得以保留他们的土地和财产;一是最底层,也就是普通农民,他们有的已经沦为八旗贵族农庄中的农奴,有的还是自由民,分得了一部分土地,不管是农奴还是自由民,因为人口急剧减少,剩下的土地足够养活现有人口。
资源被打散进行了重新分配,底层终于能喘口气了,农民有了饭吃,就不会再去造反,只会安心在土地上耕作,繁衍人口,为上流阶层创造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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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口已经大规模减少,利益集团也进行了重新组合,社会矛盾大大缓解,但清朝为了王朝永固,还要通过各项措施去巩固它。
必须采取新的统治方式,去弥补明朝体制的不足。
首先清朝实行奴隶制,八旗贵族掌握了大量奴隶,相比于普通农民,奴隶造反的可能性更低。清朝最大的奴隶主就是皇帝,下面所有的人,包括八旗贵族,都是他的奴才,原本汉臣是不能称奴才的,可到清朝中晚期,汉臣也都称奴才。
奴化是一个国家的退步,但它却是稳定一个国家的很有效方式,奴才从出生就被灌输一种思想,绝对不能背叛主人,在这种模式下组建的政府也就足够稳定。
除了奴化国民外,清朝还取缔私学,大兴文字狱,采用愚民政策,社会上不会再产生什么独立思想,也不会产生独立意识的人,全社会都是奴才和愚民,哪里还有社会矛盾。
清朝这个设想看似有效,但只能短期有效,随着时间的发展,资源又会趋于集中,社会还是会出现人口与资源的矛盾,这个矛盾会迫使农民再次铤而走险造反。奴化和愚民手段限制不了饥饿的农民,饥饿既能饿死人,也能让人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除了财富集中这个传统矛盾外,外部的冲击也能为这个落后的体制带来影响,清末太平天国起义就是传统矛盾和外部冲击影响下造成的,洪秀全以西方基督教的影响来鼓动穷苦农民造反就是明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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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这个世界存在土地私有、财富集中、资本无序扩张,社会矛盾就不可能消失,它只会在某一段时间得到缓解,比如王朝初期,但总会随着时间发展变得紧张起来,比如王朝中期,最终到了无法缓和的阶段,进行了整体爆发,比如王朝末年。
王朝周期律大概就是资源周期律,这个周期律封建王朝无解,所以一个王朝最多只能活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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