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风冷似刀。断魂岭上,枯木森森,枝影横斜,如无数亡魂指天哀嚎。岭道蜿蜒,一辆押解棺材的囚车在冷月下缓缓而行。
棺材之中的人,名唤罗煞。他曾是江湖恶魁,嗜血成性,屠村炼刃,连襁褓婴儿亦不放过。朝廷悬首七年无果,三日前才被一众正道人士围杀在千竹林。
今夜风骤起,岭上马匹惊嘶,囚车倾覆。血气蒸腾间,一道黑影破棺而出,那是罗煞的魂。
他周身缭绕着血焰,眼若深渊,声如雷霆:“天判我罪,我便逆天!”
一笑惊林鸟,血光映残月。

阎殿惊变
冥河翻涌,万魂俱伏。九泉之上,阎罗大殿,烛火无风自燃。阎罗王端坐宝座,面如玄铁,目若烛龙。殿下冥官伏首,不敢出声。
阎罗缓缓开口:“罗煞恶业深重,罪不容赦。黑白无常不可拘之,此魂唯有金枷银锁二将可镇。”
言罢,殿门自开。金光与银霜同时冲出。
一者赤面獠牙,披金袍,肩扛巨枷,步履如雷,正是金枷将军;一者青面银肤,执锁链如蟠龙,气冷若霜,为银锁将军。
“奉阎君之命,缚凶魂,锁恶魄!”金枷洪声如钟。
“锁恶归命,不容再逾。”银锁低语,声若寒泉。
二神并肩,踏上忘川。河水倒流,万魂低首。
夜色无声,只闻锁鸣。
血寺缉魂
罗煞逃回阳间,藏于一座废弃古寺。寺门残裂,佛像倾塌,血气缠梁。残月如钩,映出他赤裸的魂影。
他盘坐残佛之上,低声呢喃:“天若无情,我便与天为敌。”
忽地,一道金光撕破夜幕。殿外金声震天,紧随而来的是一阵冷鸣——银锁掠风,似万条铁链撕裂虚空。
罗煞起身,眼中血焰翻腾:“何方鬼差,敢扰我清净?”
两道神影缓步入殿。金枷耀眼如日,银锁森寒如霜。
金枷洪声震殿,“罗煞孽魂,阎罗有令,束尔狂业!”
“锁尔恶念,莫再逆理。”银锁语平,却带寒意入骨。
罗煞仰天狂笑:“我生杀万民,死后犹为王!谁敢缚我!”
血刃横空,怨气滔天。天地为之一黯。
金枷抛枷成轮,烈光封天锁地;银锁掷链成阵,万丝成网,光缠魂身。
罗煞怒吼:“天不容我,我便碎天!”
金枷将军沉声叱道:“天不容恶,乃因恶逆天!”
银锁语随其后,声如暮钟:“锁身非刑,锁心方审。”
枷合,锁鸣。
天地震荡,血光熄灭。罗煞的魂被金枷银锁牢牢锁住,他越是挣扎,身上的金枷银锁越是收紧,让他痛苦不堪。
夜风重归寂静。血寺的香灰被风卷散,只余断佛低垂的目光。

阎殿之审
枷锁二将押魂归殿。罗煞跪于殿下,魂体残裂,却仍凶目未歇。
阎罗王凝视良久,缓声问道:“罗煞,汝屠万民、毁庙焚经,知罪否?”
罗煞仰头冷笑:“乱世之中,王侯屠民,天下皆血。我屠一村便恶,帝屠万国却称仁?天理何在?”
殿中寂然,连冥火都似为之停顿。
阎罗沉声道:“天理无言,因果自显。王侯之业,国法裁;凡人之业,阴司断。汝屠者为己欲,非为乱世。”
金枷上前,声如铁:“枷者,戒也,束人不止之欲。”
银锁接言:“锁者,训也,缚魂不悔之心。”
阎罗起身,举起判锤。
“以金枷束其业,以银锁禁其魂,永镇黑狱!待三千年因果偿尽,再论超生!”
锤落之声,如雷贯九泉。
罗煞怒吼至极,却再无声。
金枷银锁俯身行礼,携魂而去。殿内冥火再燃,映出阎罗沉思的面容。

尾声
凡人入城隍庙,常见殿侧立两尊神像:一执金枷,一执银锁。
香烟袅袅,烛火微摇。
有风掠过,有人似听见铁枷轻响,银锁微鸣。
那声音温而远,似在耳畔低语:“心若无恶,何须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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