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环相报】纪晓岚先生自述——
我八九岁时，在堂舅安公实斋的家里，听得苏老丈东皋说：交河县令某人，侵蚀国库里的钱财数千两，命他的奴仆送回家。奴仆半路上谎报在黄河上翻了船，而偷偷地派自己的奴仆送回自己家。奴仆的奴仆又窃取了北上，走到兖州，被强盗所劫夺，人也被杀害了。安公惊异地说：“可怕啊！这不是人所做，而是鬼所做的了。鬼神难道一定要在白天现形，左边悬挂着照摄众生善恶的业镜，右边执持着阴间的簿册，指挥众生，在六道中轮回，而后见出善恶的报应吗？这个足以当得森罗殿上铁制的榜牌了。”
苏老丈说：“县令不窃取钱财，何至于被奴仆侵吞？奴仆不侵吞，何至于被奴仆的奴仆学样？奴仆的奴仆不学样，何至于被强盗屠杀劫掠？这仍是人所做的而不是鬼神所做的了。如您所说，那么是县令应当受到报应，所以使奴仆窃取钱财；奴仆应当受到报应，所以使奴仆的奴仆学样；奴仆的奴仆应当受到报应，所以使强盗屠杀劫掠。鬼神既然派遣他去报复，人又从而去报复他，不也颠倒错乱了吗？”安公说：“这是苏公的通达雄辩之才，却不是正理。但是保留苏公的说法，也足以在随波起伏、顺风而倒的风气之中，用来劝人自立。”（故事来自《阅微草堂笔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