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家里孩子多，吃顿饺子就像过年。妈妈说，那时二哥才五六岁，可每次吃饺子

六七十年代，家里孩子多，吃顿饺子就像过年。妈妈说，那时二哥才五六岁，可每次吃饺子，他都先往嘴里塞个饺子，然后就跑到厨房抱回来一个大碗，上桌就把饺子往他碗里夹，直到碗里满满的冒尖了才罢休。这时他才开始同别的孩子一样，继续吃盘子里的，他从来不在意父母是否吃饱。他自己留下来那碗饺子，被妹妹抓着吃了一个，他发现后满地打滚，哭得要断了气。 妈妈说，有一次，爸爸的腿被钉子划出好大口子，出了很多血，裤子都染红了，哥哥姐姐都吓哭了，他看了一眼，继续坐在炕上拍苍蝇玩。 父亲在院子里架火烤玉米吃，等了好半天，我和妹妹还是没吃到，开始哭了起来。爸爸纳闷，烤完那些，都哪去了呢？身旁的二哥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火堆，一边啃着玉米。母亲走进屋里，在鼓起来的炕席底下翻出来好几个，原来是哥哥趁我们不注意，把玉米藏起来了。 家里虽然穷，但父母支持我们兄弟姐妹读书。上初中了，当时家里只有一辆自行车，由二哥霸占了。我和妹妹每天走七八里地去上学。放学路上，二哥骑着自行车路过我们身边，他不但不停下来驮我们一段，还回头瞪我们，嘴里还骂着什么。 后来，家里给我和妹妹买了一辆，有时我骑一段，把车子扔在路上，我走着向前。等妹妹走上来，接着往前骑，追上我后，她再把车子扔下，等我走过来再骑。有时，我鼓起勇气，驮妹妹，结果俩人都摔倒路边，二哥骑车从我们身边路过，阴沉着脸，飞速而去。 二哥不念书后，帮家里干活。我每次吃饭都受气。只要他看见我夹菜，他就伸筷子打我手，不让我吃。妈妈骂了他几次，他不服气地说:不干活，就别吃我家饭。 二哥订婚时，不等女方要彩礼，他自己就开始跟父亲谈判。他让父亲给他盖房子，他要分家另过；家里的马和车归他，他要种地挣钱。他要父亲给他一些钱，因为他不念书后帮父亲干了三年农活，不能白干。 一晃几个兄弟姐妹都已经成家立业。大姐守寡多年，身体不好，孩子都在外地，只有二哥离她家近。夏天下大雨，雨水从山上直泻而下，冲进大姐家院子，大姐怕把房子冲塌，哭着喊人来帮忙截水。一阵忙活之后，大姐抬头看见二哥穿着干净衣裤，两手交叉抱在胸前，站在门口看热闹呢。 父亲意外去世，大家伤痛不已。他若无其事吃完饭，还打包几个菜拎了回去。又反复来家几次，把父亲生前用的农用工具拿走了。 面对二哥的薄情，我们说是爸妈惯的，可妈妈无奈地说，他也不是家里唯一男孩，你们一个接一个的出生，我都是一样照顾。从小，你二哥就与别的孩子不一样。你们小时候吃奶嘴里喊妈妈，他从来不喊，就是哭，就是用小手掀衣服，也不喊妈妈。 兄弟姐妹七个，后来，只有二哥与父母住在一个村。母亲要卖了房子去小儿子家，二哥要买，钱还没给，就天天催促母亲搬出去，他们要收拾房子。七十多岁母亲舍不得离开老屋，在二哥又一次要房子时，母亲摔倒在屋地，再也没醒来。二哥说母亲自己绊倒摔的，但具体情况谁也不知道了。我们只看到母亲那个上了锁的柜被撬开了。 虽然是一家人，也有缘深缘浅之分吧，也许二哥从投胎那一刻起，就不是带着感情而来的，他需要的只是母亲把他带到人间，至于亲情，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