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后#七零忆旧（9）我堂姐出生那一天，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艳，我的伯父那年二

#70后# 七零忆旧（9）我堂姐出生那一天，院子里的桃花开的正艳，我的伯父那年二十八岁，已经有了一个女儿，那个在冬天里出生的女儿叫喜梅，看着第二个女儿，伯父没有思考，对我大娘说，就叫喜花吧！ 喜花长到二十岁的时候，出落的很有几分姿色，村里的老太太看见她常说，这孩子，脸红扑扑的，像她名字一样好看呢！有人就张罗着给她说媒，我大娘却不同意，说她的弟弟也不小了，先要给儿子定了亲，再给喜花定。 我堂兄个头不高，没上几年学，家里又没有背景，却有一个不服气的性格，总是心血来潮，一会儿搞养殖，一会儿搞种植。养了几十只羊，干了三月，不干了。又养长毛养兔，没两月，兔子全被黄鼠狼给叼走了。他又搞起了种植，把自己家的地都种上了天麻，大概是因为水土不服，那些天麻都没有长大，被一场暴雨下来，全淹死了……折腾来折腾去，仅有的一点儿家底全被他霍霍了。我伯父为此生气，得了肝病，一年多就死了。 我伯父死后，我的堂兄更加肆无忌惮，也不养殖了，也不种植了，和村里的一帮地痞流氓混在一起，搞传销，没过多久，就被抓进去喝了半个多月的黄糊涂。打那以后，我堂兄名声在外，村里的媒婆听了我大娘的央求，头摇得像拨浪鼓说:你家这事儿真不好办，这孩子太不走正道了，谁家闺女嫁给她不是倒了大霉吗？我可不能干那缺德事儿！ 我大娘急得快哭死了，抹着鼻涕哀求:总不能眼睁睁看他打一辈子光棍啊，孬好找个女的，过一家人，我死了也有脸去见他爹呀！ 媒婆最终被她的诚恳打动，给出了一个主意，用我堂姐喜花给他换亲。换亲的意思就是，也找到一家儿子不好找对象的人家，把两家的儿子闺女互相换一下做老婆。我大娘听了，虽然觉得对不住喜花，可是为了儿子，也就答应了。 媒人连着带来了好几个男人，喜花都没有看上，不是岁数大太多，就是身体有残疾，挑来挑去去，几个村符合条件的人家都看完了，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我大娘生气了，一天晚上，哭着对喜花说:妮儿，我知道叫你给你弟换亲你不乐意，你这样挑来挑去，啥时候能定下来？好好的人家，谁走换亲这一步？只要不憨不傻，你就同意了吧！女人跟谁结婚还不得生孩子种地？喜花听了她娘的话，也哭着说:娘，你叫我换亲，我没说啥，我就是挑挑拣拣也应该，我这一辈子总不能找个老头子和傻子啊！ 那一晚，我大娘获得了胜利，她用一种几乎不要命的方式，举着一瓶敌敌畏在嘴边，只要喜花再挑，她就喝下去。喜花哭了一夜，第二天，媒婆带了一个十几公里以外村的男人来了。喜花的眼睛又红又肿，她在院子里打量了来人，个头不低，头圆脸方，长得魁梧，走路也正常，说话也有礼貌，叫她妹子，看着不错，喜花一咬牙，亲事就定下来了。 我大娘和堂兄也看了对家的女孩，那女孩十九岁，个头儿一米七，身材瘦长，五官端正，面容秀气，长发披肩，比我堂姐漂亮好几倍，把我堂哥高兴的当时就要娶回家。 双方商量好日子，两家都是又娶媳妇又嫁闺女，一天办了两件事。喜花结婚之后才发现，那男人有问题，初见时不傻，住一起几天就看得出，有点半吊子，然而木已成舟，这事儿既然这样了，能有什么办法呢？跑？那弟媳妇也会跑，最终两家是两败俱伤。就这样，喜花跟那个男人凑合着过日子。没有爱情，也没有感情，在一起吃饭睡觉种地干活儿，五六年时间，生了三个孩子。老大是儿子，随他爹，有点缺心眼儿。老二是闺女，生下来后，喜花害怕也不精细，没想到这闺女很聪明，喜花心里多少有些欣慰，对未来也有了希望。老三也是个男孩，比老大聪明一点，却也有些轴劲儿。 孩子多了，种地没有收入，那男人又不能挣钱。出去一趟，半年多，回来分文没有。问他钱呢？他说老板没发。骂他，他还发脾气，抓住喜花的头发往死里打。喜花没有办法，在小儿子五岁时，只身来到北京，给一户大家庭做保姆，每天给人家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看看孩子。零零碎碎，事无巨细，但凡涉及生活的一切，都是她来干。 这一干就是三十年，喜花从一个三十多岁的少妇，成了头发斑白的老太婆。这些年，她的青春就这样一点一点消逝在庸庸碌碌的柴米油盐里，磨灭在无数个黑夜思念的泪水里。她的大儿子学习不行，小学没上完，就辍学了。十六岁那年，来到北京，在天通苑小区做了保安，因为太过于死板，和业主没少发生争执，被辞退了。后来喜欢上了网络游戏，痴迷上瘾，啥也不干，整天在家玩，眼看着过了二十五岁，也找不到对象，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换亲这种陋习了，只要有钱，找对象还比较容易。头一次，花了十七八万，找了一家缺钱的人家，娶了女人半年，那女孩子受不了就跑了。又过了两年，喜花又花二十万给他从云南娶了一个黑瘦的小姑娘，来了三月，她的儿子就给那女孩两千块，让她自己坐车回老家了。 喜花一辈子的积蓄就这么被大儿子给败光了。有时候，她很生气，觉得自己这一辈子不值。有时候，她又很欣慰，觉得东家对她很看重，她是个有价值的人。她常常在黑夜里，坐在四合院的天井里，看着星星，想着牛郎织女的故事，不觉间，就又迷蒙了双眼。